王父神色一凝,皱眉挣扎片刻便把踏出去的那脚收了回去。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李九娘的脸上,李九娘淡淡的点点头:“好,我去。”
“正该如此。”那个穿白鹇补子官袍的老头大声的说,有几个人也是附和
轻轻的扫了“白鹇补子”一眼,李九娘问天一:“什么时候开始,我当如何做?”
天一道:“大家都出去,我施秘法送郡主进去。”
“那都出去吧。”皇帝想也没有想就同意了。
“你小心点。”王父朝李九娘这么说了句,便带着王骕随皇帝等出去了。
等得众人一走,就是李九娘和天一两个人单独相对了,天一有些尴尬,还有些紧张:“那个,这个……”
李九娘却是没心情也没功夫和他乱扯,直接说:“我们开始吧,要我怎么做?”
天一更尴尬了,小心翼翼的试探李九娘:“你就别逗我了,要如何做你还能不知道?”
“不是要配合你施秘法吗?”李九娘一副“不知道你说什么”的样子看着天一。
天一失笑:“你还装,你装什么啊?这里就我们两个,又没有别人。”
李九娘看着他冷笑:“你是想让我叫人把我那宝物送进来吗?”
天一脸上的笑顿时就凝住了。
李九娘又说:“或者把你的老底抖落给皇帝?”
“你果然有古怪。”天一愤然的说:“上次在陶家的时候我就感觉出来了,你不对劲!”
“我有什么不对劲?”李九娘说:“我不过是有点修道基础的小女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倒是你,到底是上一道人呢?还是是天一道人?又或是无上道人?”
原来这个天一就是在陶家去滥竽充数的“上一道人”,也是用邪术把王骖钱财骗走的“老牛鼻子”。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到了这个份上了天一还嘴硬,他冷笑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潜到皇城帝都,到皇帝身边有什么目的?”
李九娘:“你想得太多了。”
天一冷笑:“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等我收了你再慢慢的盘问你。”
说着,天一神色一凝,手腕一翻便拿出了金杯,手起剑诀便要掐诀念咒。李九娘岂会等得他念完咒?见他拿出了金杯,便闪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砸在他的面门上,天一被砸得一个踉跄,手臂一用就把金杯扔了出来,李九娘伸手一抓就抓到了手中。
“什么破玩意儿!”李九娘抽身离开,嫌弃的道:“怪不得那老和尚骂得跟臭狗屎一样,果然是个没球本事的。”
被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天一不服地叫道:“我哪里就没有本事了?我哪里就没有本事了?我会易容,我会捉鬼,我怎么就没有本事了?”
……,李九娘侧目:“嗯,这幻形术倒是真修到了几分火候!不过抓鬼的本事么……,你也就只能抓抓胆小鬼吧?”
天上:“……,胆小鬼也是鬼,我抓得到就是本事,你抓得到么?”
“抓不到。”李九娘诚实的回答,天一正待得意,却听她话头一转:“不过我能抓到你啊!”
“你……”天一愤怒的瞪着李九娘:“你想怎么样?”
“我本来是不想怎么样的,虽然明知你是在坑蒙拐骗,我也不打算拆穿为难你的,因为毕竟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李九娘无奈地两手一摊:“可是你非不愿意啊,你非要惹我啊,我好歹也是一个郡主总不能任由你欺负吧?”
“那,那你想怎样?”天一气势弱了下来。
李九娘拿着金杯在手看着不说话。
天一较了较劲,到底认输了:“好,我给你道歉,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度不要跟我计较。”
“行。”李九娘特别痛快地就接受了天一的道歉。
第74章:师傅啊师傅
天一很是有些意外,看着李九娘笑道:“你如此通情达理,这叫我越发的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李九娘扬了扬手上的金杯,说:“你不是给我赔了礼,道了歉吗?”
天一的顿时两目圆睁,愤然道:“我何时说过要把它给你了?”
“哦。”李九娘无所谓的道:“那好吧,这是我的战利品。”
“你……”天一愤怒的你骂:“你强盗!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抖落出来吗?”
李九娘依旧无所谓:“你去啊!”
“好,好,你等着。”天一还真的就去了。
李九娘也跟着出了殿来。
看着二人先后出殿,皇帝等人都围了过来,见得二人神色有异,便不由得面面相觑。
天一愤然地瞪了瞪李九娘,到底没有说什么,冲皇帝起了个手,道了一声这:“贫道道浅法微,郡马之事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说着便要走,众人惊异忙拦住他问:“到底怎么个情况?”
天一不答只称惭愧一意求去,大家便将目光望着李九娘。
“郡马没有醒。”李九娘先答大家,再与天一说:“法师不必如此自责,虽然确实是没有把郡马救醒,可法师所尽的心力我是看在眼里的,我是十分地感激。更何况,道长不救了那么多的人呢!总的来说还是有功劳的。皇上,你说是不是?”
“啊,是。”皇帝怔愣地答,说:“并且还是大功。”拿眼神问李九娘:“到底怎么回事?”
李九娘不理皇帝的眼神,依旧对着天一说不尽的好话:“法师慈悲着实令人感动,我佩服万分。您真的是不必如此自责,您也说了郡马他是吉人自有天向,相信按照您的指点,他定会化险为夷的。”
天一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化为一脸的无奈。
李九娘便不再理他了,与皇帝说道:“还请皇上立即派人去中法寺,请灵殊大师速来。”
想来是天一法师指点迷津,却是有些为难。
皇帝说:“灵殊大师出行不太方便,不如带王骖直接过去?”
“也好。”李九娘接受了皇帝的提议。
李九娘又与天一说了几句客气感激的话,再替他向皇帝请了一番功赏,那边把天骖已抬进马车,李九娘就辞了皇帝和王父,在魏东明带着的几名官员陪同下去了中法寺。
灵殊早就得报,等到李九娘带着骖到寺门口,他已经在门里等候多时了。虽然他真的是很想帮忙,但实在是无能为力,于是为难的望着李九娘:“乖徒儿……”
“今天别惹我啊!”李九娘没好气的打道灵殊的话:“我今天没有心情。”
“为……,哦,我理解。”灵殊点头,随即又言道:“可是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我知道。”李九娘伸手从袖中拿出了金杯,递到灵殊的面前,说:“不过那是以前,有了这个你就有能为力了。”
当李九娘将那酒杯拿出来那一刹那,灵殊的眼睛就直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的激动和欣喜若狂。
“师,师傅?”灵殊一把夺过金杯,激动地将它捧在手心里激动得无以复加:“师傅!”
什么?大名鼎鼎的灵殊大师的师傅,竟是一个杯子?
魏东明等人都惊呆了。
“师傅啊师傅!”灵殊捧着金杯伤心欲绝的呼唤。
碗大的眼晴里瞬间被泪水淹没,并且立即泛滥。
哗啦一声泪水倾盆而下,魏东明和几个官员猝不及防地被淋成了个落汤鸡,李九娘有先见之明前一啪闪身躲开了。
魏东明……
几个官员……
李九娘,好抱歉啊……
偌大的宝殿片刻变成池塘,他尤不自知,哭得越发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师傅您老可算是回来了,徒儿还以为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徒儿好想您啊!您可算是回来了,您都不知道徒儿撑得好辛苦啊!徒儿,苦啊……”
眼瞅着泪水就要漫过门槛涌出来了,魏东明赶紧唤大喊一声:“停!”哭声一滞,魏东明指了门里哭笑不得得:“我们郡马都要漂出来了。”
可不吗,王骖躺着的贵妃榻可不都浮起来了么。
灵殊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尴尬,到底是不哭了。
“敢问,却不知本座的师傅怎么在您这里?”灵殊向李九娘用起敬语来。
“机缘巧合。”李九娘淡淡地说。
见李九娘并不想深谈的模样,灵殊也不追究,深吸了口气,静了静心神,然后终于奔向主题:“既是有师傅他老人家在,倒是可以一试。”
只是这间宝殿已然水灾泛滥不能用了,只得转战它处。好在这中法寺的殿宇颇多——李九娘倒是不挑地方,只是灵殊那高材,须得高大点的殿宇才能将它装下。
转战到了另一处宝殿里,灵殊很是熟练的就将金杯催动,把金杯里的白袍和尚给请了出来。
“师傅!”见到了白袍和尚,灵殊再一次忍不住了。
魏东明惊得大喊:“别!”
李九娘冷冷的接道:“再哭我们又得另换地方了。”
灵殊尴尬的将眼泪忍住,却还是激动得难以自持,眼泪花花地望着白袍和尚轻泣:“师傅,师傅,真的是师傅……”
“阿殊。”白袍和尚抬眼见到灵殊,也是觉得惊喜,也不见他做了什么,只见得他身形渐渐涨大,伸手轻亲昵地摸着灵殊的头,爱怜地道:“我的殊儿受委屈了。”
“嗯,嗯,嗯……”灵殊受用得轻蹭着和尚的掌心。
“我说。”李九娘道:“您二位能否先报了本郡主的恩以后再亲热?”
灵殊幽怨地朝李九娘瞥了一眼,哼了一声将头别到一边,白袍和尚倒是通情达理,转头朝李九娘看来。看了看李九娘,不由得诧异道:“咦?是你?”
“是我啊!”李九娘点头。
“倒是有缘。”白袍和尚慈和地笑道,身形渐渐缩小到了正常的程度,踱步到了李九娘的面前,问:“是你将本尊带回来的?”
李九娘又是答了一声:“是啊。”
第75章:关于狐狸精的怨念
虽然已经猜到是李九娘带回的自己,但从她的嘴里得到证实白袍和尚还是有些诧异,朝李九娘问道:“琼觞怎么到的你手上?那贾不存呢?”
什么贾不存?
魏东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九娘脸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是她惯常的清冷模样,缓缓的说道:“天一法师深觉有负大师厚望,愧疚难当,便将琼觞转交给了我,我正好与令徒相熟,拿到琼觞后立即感觉到它与中法寺似乎颇有渊源,于是便将它送还了回来。”
原来贾不存是天一大师——这杯子是天一大师的?
听得李九娘的这一番话,白袍和尚不由得又是道了一声:“倒是有缘。”再不问李九娘别的,瞥了一眼睡在榻上的王骖,了然道:“郡主是想让本尊将你送到你夫君的精神世界里去?”
李九娘:“正是。”
白袍和尚言道:“送你进去倒是不难,只是本尊只能送你进去,你进去后里面的事本尊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其中厉害,你可都清楚了?”
“这个我已然知道。”李九娘说。
“你清楚便好。”白袍和尚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让灵殊唤人抬来一个睡榻,叫李九娘躺到睡榻上去,然后便开始作法。
……
这是一个没有颜色的世界,天与地及万物都灰蒙蒙的,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就连天上落下的雪也是灰扑扑的没有外面的晶莹,铺天盖地的一点儿也不美。
来往的人们,每一个的脸上都带着欢欣的笑容,他们彼此招呼着,问候着,拥抱着,打闹着,笑声里总是那么的欢畅愉快。
眼里和耳朵里尽是欢乐,却不知为何呼吸的空气里却透着浓浓的悲伤,它从人的鼻孔钻入胸腔,结成了网,织成了绢,在浑浊的水里浸过,然后一层一层的把人的心裹住,一层一层,慢慢的裹,慢慢的收紧,再收紧……叫人很是难受。
李九娘的对面是一个名唤“五福楼”的珠宝玉器行,这个时候有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从里面走出来。男童长得很漂亮高高瘦瘦的,神情有些优郁。
瞧那簇着的眉眼,不是王骖是谁?
原来王骖小时候的模样就是长得这样子的,好可爱!
小小的王骖一身锦衣华服,却独自一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李九娘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王骖默默的往前走着,脚步很是轻快,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他忧郁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雀跃——李九娘发现,雪上的灰暗淡了一些,显出了它本该有的莹泽,过往的人们的衣服虽然依旧不鲜亮,但到底不只是“黑”、“灰”二色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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