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夏萱拉着倪曼爬了好几层楼，一点不埋怨。
杨音希偶尔一回头，看到倪曼赖在转角不肯走，而于夏萱勾着她的手，笑容粲然，声音软软柔柔的，“快到了，等一下在九楼有凳子可以坐哦。”
哪有一点着急抢前几名打折名额的样子。
杨音希才默默为于夏萱的热心肠感慨了两秒，忽然见到于夏萱的指尖在倪曼的手背轻轻蹭一下，状似无意，另一只手却在倪曼看不见的地方捏紧了衣角。
闵珺也喜欢这么蹭她。
杨音希觉出一丝不对劲，仔细再看，倪曼的手腕挂着跟闵珺一样的手链。
那条手链是新品，死贵，她觉得一般，倪曼和闵珺的眼光一致觉得特别好看，试图给她和兰雪洗过脑，失败。闵珺无奈，自己买了一条戴，还问过她的意见。
杨音希在明星街拍看过好几回，觉得这条手链烂大街完全不存在一点情侣手链的意思，说，“不介意啦～”
她忽而想起上一回，于夏萱看着闵珺手链若有所思，又想起闵珺“她有目的”的直觉。
杨音希顿时觉得细思恐极。
难道……于夏萱是为了倪曼？
第93章 1。1。3。22
杨音希再看牵手的两个人， 眼光有些不对了。
如果说于夏萱是为了倪曼接近她的话……
想到这个可能，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于夏萱对倪曼的目光不一样， 怎么看怎么觉得于夏萱的手扣得实在太紧， 而方才于夏萱想跟上她们的举动，全是为了离倪曼近一点。
带着乱七八糟的想法，杨音希一口气上九楼， 不费劲。
倪曼跟着她们去了教育机构的招生办公室，坐下讨了杯水喝。于夏萱收起了刚才在楼梯间的殷勤模样， 认真和招生老师了解各种课程， 杨音希最省事，她有教育机构的学习卡， 课程全包， 只需要看一看近期开课的班级就可以。
“我先走了。”倪曼歇了十分钟缓过劲，起身要离开。
杨音希讶然，“不多休息一下吗？从九楼去十七楼也挺累的。”
“我走到11楼等电梯。”倪曼翻了个白眼，“刚才那些人去的就是11楼。”
杨音希点点头， “好吧。”
“下课打电话。”倪曼交代一句，跟招生老师微笑道别， 扫一眼专心读宣传册的于夏萱， 没再说话。
见状，杨音希又有点怀疑是自己脑洞开大了。
报名用时半小时， 她们来都来了，索性去正在讲课的班级听一堂。下课之后，于夏萱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跟前跟后特别热情， 而是说，“我约了朋友，先走啦。”
“好，拜拜。”杨音希目送于夏萱离开。
中午倪曼似乎想要赶回家跟卫兰雪吃饭，在团子家餐厅把杨音希放下，不跟闵珺打招呼就急匆匆走人。杨音希自己推门走进去，闵珺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见到她一抬眼，眸子转瞬盛满了笑意，“来了啊。”
“嗯！”杨音希看看时间，“十一点半，什么时候吃饭啊？”
闵珺放下文件走向沙发，“现在吧，去外面吃还是在这里？”
“在这里。”杨音希伸手拽闵珺，
闵珺顺了意坐在身侧，把扑过来的她抱紧，“倪曼不在外面？”
“不在，回家吃饭了。”说到倪曼，杨音希想起来了，“对了，我今天有个重大发现。”
“嗯？”
杨音希把楼梯间看到的事情说了。
“你觉得于夏萱喜欢倪曼？”闵珺皱眉。
杨音希点头，“是啊，我怀疑她是故意接近……”
闵珺面无表情，“喜欢倪曼为什么要接近你。”
“呃。”杨音希摸下巴，“接近我以后就能接近你了啊，接近你就可以接近倪曼了啊……”
闵珺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
一开始，杨音希以为老婆大人是在思考，屏息不出声，后来见着闵珺的唇角慢慢弯起噙了笑，这才反应过来，“噢！你觉得我在扯淡对不对？”
“不是。”闵珺笑了，“这个想法很有意思。”
杨音希扁嘴，“我知道，这么乱想很不靠谱，但是……你看到她拉着倪曼的样子也会怀疑的。”
闵珺搂在她肩上的手揉了一揉，温柔哄道，“或许吧。”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杨音希嘟囔。
“接近倪曼，并不需要这么费劲。”闵珺叹气，“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于夏萱对倪曼很了解，甚至知道我是倪曼的朋友，通过你来接近，那么她应该也知道，倪曼经常去一家瑜伽会馆，可以直接跟倪曼搭话。”
杨音希颓然，“果然是我想多了。”
“怪我。”闵珺摸摸她的头，“我说于夏萱有目的，误导了你。”
晚上睡觉她腿一脚瞪空吓醒，闵珺说怪我，早上牛奶烫了嘴，闵珺说怪我，今天有事没法送她去报名，闵珺说怪我，现在她胡思乱想开的脑洞太大，闵珺还说怪我……
杨音希无奈，“这么下去，我打个喷嚏你都要说怪你了。”
闵珺挑眉，不置可否。
“不过……”杨音希嘿嘿一笑，“我还有另外一个发现，倪曼做了美甲。”
“所以？”
“兰雪还没接受她吧。”杨音希笑得更奸诈了。
闵珺陪着笑，凝视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等她乐够了才凑近了说，“不一定。”
气息拂面，杨音希甚至能闻到闵珺发丝淡淡的香味，跟她同款。
她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家里，再看眼前闵珺澄澈的眼眸，跟晚上偶尔而用些小玩意戏弄她时一模一样。
杨音希马上明白为什么不一定，回忆起自己咬唇闷哼的怂样，红了脸。
“午饭真得在这吃。”闵珺点点她发烫的脸颊，“不然……”
“在这吃就在这吃嘛！”杨音希恼羞成怒。
闵珺适可而止，稍稍退开轻声问，“我去点菜，你想吃什么？”
杨音希低头，“都可以。“
“那我去了。”闵珺说，“你报了班，记得跟家里说一声。”
杨音希应声，“马上说！”
闵珺出去，门扇一开一合办公室归于安静，杨音希深吸口气定定神，翻出手机找到家里电话，愣是不敢点下去拨通。她脑子太乱，干脆找了纸笔打草稿。
跟考试似的。
杨音希删删改改写了没两行，闵珺回来，看到她埋头做作业的势头皱皱眉，“这么用功。”
“不是。”杨音希有气无力，“我在想怎么跟妈妈说过年再回家。”
闵珺愣了一愣。
“哎呀，其实晚点回家很好说。”杨音希抿唇，“过年后提前来S市才难办呢，我妈肯定会问，为什么我的假期这么短，为什么我这么急着走……”
闵珺说，“回来上课啊。”
“但是……”杨音希咬咬唇，犹豫片刻把最顾忌的事情说出来，“春节前，面试分数线就出来了。”
这个寒假事情实在太多了，她要晚一些回去，没问题，说是工作上的事情妈妈肯定不会有一点怀疑，她要早一些回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那时妈妈看她已经进入了不顺眼的阶段，看到她报个班多学习指不定说高兴。
然而其中插了一个面试分数线公布，马上不一样了。
上次的考试，杨音希是正常发挥，可分数跟类似岗位的往年高分相比极可能是不够的。报名考S市岗位的事情，妈妈当初说的是试一下，如果她这次的分数与面试线差远了，她恐怕再不能用“万一考上了”的理由说话，妈妈会劝她考一考家里的单位，对她回S市上课的决定也会不赞同。
既然要上课，为什么不在家里上？
杨音希一想到就头疼，鸵鸟似的借了工作忙逃避不多想，被逼到墙角了才懂得着急，把顾虑跟闵珺说了。
闵珺依然从容，“我知道。”
“怎么办？”杨音希瘫在沙发上哀嚎，“我九成九是进不了面试的，到时候一回家，我妈肯定天天给我洗脑，甚至逼着我直接报名……”
闵珺摇头，“不会，K市的考试报名在三四月份。”
“……”杨音希傻眼，“你查过？”
“嗯，所以逼着报名是不可能的。”
杨音希并没有松口气，“可是……”
“趁着回家，你跟妈妈好好谈一下。”闵珺没有跟她一样犹豫不决，柔声劝，“不要自己瞎猜，更不要对妈妈撒谎。”
杨音希表情僵硬。
她回忆起二十年来妈妈斥责的凶悍模样，抖了抖，对上闵珺的目光才心定了些，深呼吸好半天，豁出去狠狠一点头，“好，回家我跟她当面谈！现在先跟她说一下晚回家的事情。”
闵珺欣慰一笑。
“噢，还有啊，我用了学习卡报班，应该跟你妈妈说一声吧。”杨音希询问。
闵珺从口袋里拿了自己的手机，“我把她号码发给你。”
“什么时候打比较好？”
“晚上□□点，她会去散步。“
杨音希拿起纸笔慎重地记了下来，“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百无禁忌。”闵珺微笑，“反正我妈觉得你吓傻的样子很可爱。”
“……”
——
杨音希挑了晚上八点半，先跟岳母大人报告了报班的事情。
“不错啊。”岳母声音很温柔，“好好学习。”
“好的阿姨！”杨音希精神抖擞答了。
结束通话，她再给家里打过去。
“喂，你好。”妈妈的声音也很温柔。
杨音希受宠若惊，“妈，是我。”
“……”妈妈沉默片刻，爆出一句，“谁？”
杨音希嘴角抽了抽，“杨音希，妈，你除了我有别的孩子吗？”
“一时没听清嘛。”妈妈不耐道，“怎么了？”
杨音希深吸一口气，把准备好的话说了，“我15号放假，但是工作上有点事情，除夕前天再回家。”
妈妈又沉默了片刻，又爆出一句，“你不用回了。”
“哈！？”杨音希震惊。
她先前理清的思绪一下子乱了。
难道妈妈看出了什么？难道她之前一直说学校没下通知，妈妈根本没有信？难道大前天晚上妈妈突然发来视频要求看她的房间，是对她的怀疑？
怪不得妈妈听到闵珺回来就结束视频！
杨音希惊慌，结巴问，“为、为什么……”
然而，她总是想太多了。
“你傻不傻啊！”妈妈气急败坏，“现在还不买票，回什么回！还想除夕前一天人最多的时候回来？一路站回来吗！”
第94章 1。1。3。22
杨音希光顾着纠结什么时候回去的问题， 倒是忽略了怎么回去的问题，被妈妈这么一说， 她才想起来——噢， 这一次不是学校放假可以避开高峰期，余票充裕提前几天购买即可，而是选择了最拥挤的除夕前夜， 与成千上万的人抢那么一张卧铺票……
“对哦。”杨音希知错，面对亲妈的吐槽不气恼， 乖巧说， “我现在就去买票。”
骂也骂了，妈妈消气， 叹息一声之后心平气和问， “真要这么晚回来？”
妈妈的语气，杨音希很熟悉。
二年级的暑假，她灵机一动用晾衣杆把大柜子顶上的方便面撩下来吃掉，特意把包装袋藏在床底下， 妈妈回来一看，没立即骂她， 就是用这么一个无奈又好笑的口吻问她话的。
仿若变回了小时候慌乱的样子， 杨音希抿抿唇，不敢说“我想”， 而是说起客观事实，“我已经报班了。”
“那没办法了。”妈妈啧了一声，“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杨音希一抖， 脑子里闪过于夏萱与助教老师说折扣的画面，顺口说了，“前五名报名打八折，送两个面授课程和五个网络课程！”
妈妈语气缓和，“行吧，你已经报名了就好好上课。”
“好！”杨音希响亮应着，听到电话背景音里的电视剧主题曲，狗腿地想多哄妈妈几句，“妈妈不去散步吗？”
打电话经常是妈妈问问问，她答答答，很少有她主动提起话题的时候，上次，她无意间问了妈妈在做什么，妈妈很兴奋地跟唠了十分钟的剧情，十五分钟的八卦，花五分钟吐槽爸爸，最后温柔地让她早点睡。
那可是她生病才有的待遇啊！
杨音希尝过一次甜头，小心翼翼再开了个头。
她觉得这个话题切入点真棒。
然而……
“别废话了。”妈妈怒斥，“还不去买票！想想回家了！”
杨音希赶紧说，“想想想，我这就去。”
“去！”
“拜……”杨音希拜拜没说完，耳边的声音消失，屏幕上的计时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