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什么？”
“刚才为什么要乱跑。”
卫兰雪一听，总算从“朋友脑子不大正常怎么办”的问题里跳脱出来，仔细问起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去了哪里，惹来那么一个变态？”
想来有点委屈，杨音希握紧拳头说，“我刚才在那边，没走远，只是看到一只小猫可爱，没注意走到大花圃边上而已。”
“啧。”卫兰雪注意到那边两面围墙的格局，皱起眉头，“而已？那个地方算是视觉死角，他把你往墙角一堵，身子一挡，做些什么完全没人看得到好吗！”
杨音希抿唇，“我知道，所以觉得不对马上跑过来了。”
“幸好工作人员里还有负责的。”卫兰雪想起方才所见，心有余悸，“之前变态拉你的时候，有个工作人员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你被骚扰，气死我了！”
“算了，你也听到了，变态是这里的贵宾，他们也为难。”杨音希叹气。
卫兰雪瞪大眼睛，“喂，你不要这么为他人着想好吗？受委屈的是你啊！不要这么试图做光荣伟大的圣母好吗！怪不得被闵珺骂还笑呢……”
“噗。”杨音希没忍住笑出了声，“不是，我是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纠结，至于被骂呢……我觉得闵珺是为我好，所以才笑的。”
卫兰雪眯起眼，把她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
心底有点不可告人的小信息，杨音希被看得发慌，心虚找起了其他佐证，“而且有时候被骂真的很想笑的，我小时候听老师骂我，觉得好好玩就笑了，现在我骂学生，他们也笑，我开始不理解，后来就……”
卫兰雪听到这里，插话，“意思是你在闵珺前头跟小学生似的？”
杨音希：“……”
她怎么好像在给自己挖坑跳。
杨音希咬着唇，纠结着能说什么话，能让自己从坑里头跳出来。没想出点头绪，她手里的手机来了信息，想到可能是闵珺很快低头看了看，手快于脑用指头在屏幕上下划拉，希望对话框生出一句话来。
有时怕认错人发错信息，她习惯给常联系的人不同的背景图片，卫兰雪喜欢天蓝色，设置的是蓝天白云的卡通图画，团子家的菜单是粉红色，闵珺那儿就设置了粉红色爱心背景。
卫兰雪看到界面满屏的少女粉，已经疑惑了些，再看杨音希从察觉可能有信息来的紧张到没有发现任何的失落，最后定在表情定在凝视的怅然之上……
“杨音希。”卫兰雪认认真真叫了一句。
卫兰雪的普通话有点口音，此刻格外字正腔圆，杨音希听到闺蜜少有地唤自己大名，放下手机抬眼看去，“嗯？”
“你……”卫兰雪犹豫片刻，才说完了整句，“真喜欢闵珺吗？”
杨音希一愣。
之前卫兰雪打趣杨音希和闵珺，不带半点认真，说得很轻巧，其实内心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远没有口头上说得这么高，先前，杨音希说要泡温泉，卫兰雪认真说了一句，“不跟经理就行，她对你有意思呢。”
“那……又怎么了？”杨音希傻傻地问。
卫兰雪叹气，“温泉里人穿的少，万一她做点什么呢？我以前在澡堂遇见过一个，她直勾勾看着洗澡的妹子，那眼神……挺恶心的。”
杨音希当时没说话，但是她不大希望闵珺跟恶心两个字扯上一点关系，说着其他的事情转移话题，“啊呀，我的浴巾呢……”
回到此时，杨音希被这么一问，难住了：她对闵珺的感觉说不清楚，但从来觉得是自己的事情，如今卫兰雪一问，她竟然觉得牵扯众多，极为复杂。
真让人头疼。
短暂的沉默也说明了一点态度，卫兰雪看在眼里，不自觉起了身，不再坐在杨音希方便，出了帐篷伸个懒腰，盯着远处随风摇摆的花丛，声音离远显得飘忽，“没什么，我傻了，你毕业时明明说两年内稳定五年内结婚生孩子的，我瞎问什么呢。”
杨音希干笑一声，默默忽略了闺蜜不自然的笑。
她也想起了毕业宴自己跟风说过的话。
不过……
那时的她有点喝醉了。
——
租的帐篷到期后，杨音希和卫兰雪去自助餐厅吃了个饭，便回房间收拾东西。她们来得急，东西没带全，有些是现买凑合的，杂七杂八在房间里头堆着，需要提前理一理。
“你的浴巾呢？”卫兰雪负责收拾在晾着的、今晚用不到的大件，找了半天没头绪，从卫生间出来问杨音希。
杨音希正往小行李袋里努力塞东西，闻言停住，急急喘着气说，“噢……上一次我是什么时候用的来着……啊，温泉的时候，借给闵珺了，她没还吧。”
卫兰雪弯腰的动作顿住了，特别明显。
屋子里很安静。
杨音希看在眼里，屏住呼吸，气都不敢大声喘。
“知道在哪里就好。”卫兰雪缓过来，“外套我叠好了，到时候放箱子。”
“嗯，买的特产我全收到这个小袋子里了。”杨音希答应着，戳了戳怀里的小袋告诉卫兰雪，然后不再看隔了两张床叠衣服的闺蜜，一声不吭继续拉很难合上的拉链。
她埋头纠结着，卫兰雪忽然走过来，“你这样容易拉崩掉，把两边合一下再拉。”
说着，卫兰雪扯着袋子开口拢起，示意她拉。”
有了人帮忙，杨音希一边摁着里边冒头的塑料袋不让拉链卡住，一边慢慢把拉链拉起来，动作轻松流畅，不过到了后头，她的动作太急，碰到了卫兰雪的手，卫兰雪顿了顿，没有躲开，直接拉过她的手翻过来看，“急什么，没受伤吧？”
杨音希心底的石头放下了，笑眯眯答，“没有。”
“其他的今晚要用，明天再收吧。”卫兰雪拍拍手下决定，“我先去洗澡。”
“嗯”。杨音希点头，拿了丢在一旁的手机查看。
一条信息，闵珺问：“明天我送你们回去吧？”
杨音希看了一眼卫兰雪，回复，“不用了，我们打算睡到中午再走。”
看她回复得快，闵珺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杨音希压低声音先接起来，躲到阳台去。
闵珺的声音懒洋洋的，透出些疲倦，“我也可以睡到中午再走。”
“呃，”杨音希想了想，找起别的理由，“但是……我们可能还要去逛逛。”
闵珺不再执着，“行。”
“你……”事情解决了，杨音希问起心里想知道的，“还生气吗？”
“生什么气？”闵珺柔柔一笑，“我不记得了。”
杨音希跟着弯嘴角，“嗯～”
“你站在阳台外边？”闵珺注意到呼啸的风声，“夜里凉，进去吧。”
杨音希撒谎，“外边信号好！”
“是吗？”闵珺那边传来咔嗒的开门声。
杨音希一愣，“我觉得刚才挺清楚的，你不必出……”
她说着，突然看到楼下的小木屋那边有个红红的光，很小一点，但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很扎眼，乐了，“你在小木屋附近，对不对？”
闵珺回了她轻轻的笑声，小红点跟着左摇右摆，“对啊，这是小礼品夜光灯，给你带一个？”
“什么样子的？”
“你会喜欢的形状。”
杨音希看着红色，想起聊天背景的爱心，“爱心型？”
闵珺默然片刻，才答，“不是。”
“呃。”杨音希莫名觉得尴尬，“你给点提示嘛……”
“上头粗圆，下边细长，拿着很顺手。”
杨音希看着以固定频率晃动的红光，想到了不大和谐的地方，颤声问，“什……什么？”
“鸡腿形状。”闵珺公布了谜底。
杨音希松一口气，而后听到电话那头隐隐的笑，脸上发烫。
妈呀，她想到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想到什么啦？
第38章 1。1。3。22
对于自己的污， 杨音希觉得十分痛心， 抬头迎着夜风吹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清清嗓子转移话题， “鸡腿形状？竟然有鸡腿形状的夜光灯啊……”
“嗯。”闵珺说着，“我拍一张图给你看。”
杨音希刚想说不用， 又听闵珺说一声，“好了， 发过去了。”
她没想到速度这么快，愣愣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拿开，果然看到一条新信息。她切过去打开，见着了鸡腿灯的照片，跟想象之中不大一样， 上头圆鼓鼓的，下边为了方便拉长了许多， 显出几分不合比例的滑稽。
杨音希扑哧一笑， 盯了片刻，目光从鸡腿灯转到了闵珺的指头上。
圆润饱丨满，泛着自然颜色光泽的指甲， 纤长指头轻捏着， 随意一拍依旧很好看。
杨音希突然觉得这张照片一点也不滑稽，美美的。
“挺好的。”半天，她才磕巴着说出了对照片的评价。
“丑了点。”闵珺倒是直白说了大实话，“不过可以调灯光颜色，材质是硅胶的， 捏着有弹性能变形，你看看，灯光是不是变了？”
听话地眺望远处，杨音希醉在闵珺温柔如水的声音里头，仔细观察，瞧见红色的光点变小，像个讨赏的小孩子一样报告自己的发现，“是啊！变小了！你捏着它吗？”
“嗯。”闵珺说，“现在松手了。”
杨音希继续像个傻子一样，吹着凉凉的夜风，瞪大眼睛望远远的小红点，“是哎，这样子挺好玩的。”
“我放在前台，你到时候去拿就行了。”闵珺说着，顺便一问，“你明天几点回去？”
杨音希想了想，下午2点钟前退房，起得晚的话，肯定会在这里吃了饭再走，便说，“大概一点半这样吧。”
“之前一直在房间里休息吗，还是……要在山庄里逛一逛？”
回答已经到了嘴边，杨音希看到远处红色灯光变小了。
比之前小得多。
闵珺……在用力捏着可怜的鸡腿灯吗？
杨音希一时沉默，想起被那个变态骚扰的事情，似乎猜出了点闵珺想要的答案，乖巧说，“就在房里休息吧，餐厅的东西可以打包回来吃。”
闵珺轻笑，“好。”
传到耳中的声音更柔了，杨音希松口气，正感慨自己怎么这么机智，又听闵珺问，“早上是怎么回事？”
这么快就到压轴大题啦？
杨音希一阵紧张，屏住呼吸，斟酌着用词慢慢说，“呃，我看到一只可爱的小猫，追上去不知不觉走远了，然后就碰到那个人了……”
这理由不全，因为杨音希觉得“呆在帐篷附近太无聊”，以及她与卫兰雪对话“能出什么事”的答案是作死，干脆全部抹去，一点不留。
“小猫？”闵珺的关注点有些奇怪，“你喜欢小猫？”
杨音希轻咳一声，“还好，它对我卖萌来着。”
闵珺犹是不敢相信，“是因为小猫走远的？”
“是啊。”杨音希纳闷，“有这么难以置信吗……”
听到她幽怨的声音，闵珺笑了笑，说出真心话，“我还以为，你是被哪里的肉香引过去的。”
“……”杨音希无言片刻，而后觉着丢人，碎碎念驳一句，“我没这么贪吃，而且……露营哪里有肉香啊？”
“可以租烤炉。”
“是吗！”杨音希不知道这件事情，想了想蓝天白云，晨风和煦，在帐篷边吃着烤肉晒太阳是多么惬意，不由感慨，“好可惜，应该租一个的……”
说完，她听到闵珺轻轻的笑声，惊觉自己一时不小心暴露本性。
杨音希觉得脸有点疼。
比起看小猫小狗，她的确比较像是会被肉香引走的人……
“没关系，下次请你吃烤肉。”闵珺柔声说着。
杨音希马上不管什么丢人不丢人，心中雨过天晴，乐滋滋说，“好啊～”
“好了，进房间休息吧。”闵珺说，“外头凉，吹多了容易感冒。”
“嗯……”杨音希乖乖应着，却不舍得通话就这么结束，用鼻子哼哼把尾音拖长，没个结尾似的。
闵珺不介意，耐心问，“怎么了？”
杨音希盯着远处那一点小小的红色灯光，目不转睛，生怕它下一秒消失了。大概是夜太黑，风太凉，她觉着自己藏在高大的酒店里头，同另一头闵珺手里的灯光一样，只是浩瀚天地之间的一个小点，渺小而孤独。
这几天与闵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有些习惯了，想到离开这里以后要失去休闲轻松的生活，她要回到工作岗位上，闵珺也要忙自己的事情，盼头仅仅是周末，还不一定有空能见面，平日里只能发发信息，对方能秒回已经够高兴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