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的东西总是一下子就吃完了。
舔舔嘴唇，她摸着肚子长舒一口气，犹有些意犹未尽，不经意扫到旁边，那对夫妻闷头吃饭懒得发话，小女孩胃口小，已经吃饱了，抱着玩偶噔噔爬过妈妈越过去，跳下沙发，对着不远处的小姐姐摇手，“姐姐～”
孩子她妈终于放下筷子，转头看了下，抓住孩子的小书包没让她跑远。
小姐姐原是候着，看到之后走过来，蹲下轻声细语，“怎么啦？”
“姐姐陪我玩。”小女孩笑眯眯说。
客人已经少了，小姐姐起了兴致，柔声问，“好啊，你想玩什么？”
“你问我问题啊！”小女孩开心拍手。
“嗯……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文文！你叫什么名字？”
杨音希不知咋的一下子直起身子，专注听着。
小姐姐摸了下文文的小辫子，“我叫闵珺。”
“咦……”小女孩文文挠头，“我朋友叫方俊，但他是男孩子啊……”
闵珺笑了，“或许jun字不一样啊，姐姐是王字旁的珺，你朋友呢？”
那边的小女孩嘟嘴在想，这边的杨音希已经在脑海里开始写字了。
闵珺。
听起来很帅，写起来很美的名字啊。
杨音希正发着呆，小女孩已经和闵珺聊了好多句，累了，被妈妈拉回位置上喝牛奶。闵珺微笑跟小女孩说再见，悠悠站起，转身不经意对上杨音希的眼睛。
杨音希一阵紧张：按照给小女孩玩偶，也给她玩偶的套路，难道这个时候该问她的名字了？
她咬着唇等了会儿，等到的却是一个礼貌的微笑。
闵珺光笑笑没说话，走回原处候着。
“想多了。”杨音希捶捶自己脑袋，看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打算早点回去。上回用支付宝付账要去总台，这次她也不劳烦别人再走一躺，记住桌号过去买单。
“您好。”闵珺看到她走动，过来招呼。
杨音希扬了扬手里的单子，“我买单，支付宝。”
“好的。”闵珺领着她走过去。
明明总台那里有个服务员，闵珺却进去操作，杨音希合作打开付款码让她扫，无聊的眼睛转来转去，定在前下方闵珺的手上。
“请问需要办一张会员卡吗？定期有优惠活动，生日还有礼物哦。”闵珺微笑问。
杨音希呆住，“啊？好。”
闵珺递来一个可爱的便利贴，“请写一下您的名字，手机号和生日。”
杨音希拿起笔写好递回去，看着闵珺转身输入到电脑里去，没坐下只是弯腰，盈盈细腰被紧绷的宽松制服勒出来，纤长白嫩的十指在黑色键盘上翻飞。
手速挺快。
杨音希胡想着，闵珺已经录好了资料，双手奉上会员卡，“您的会员卡，请拿好。”
印了憨态熊猫的奶黄色卡片，正中有樱桃色果冻质感的三个字，团子家。
杨音希想起之前喝的紫苏苏打水，不由笑了，欣喜接过，“谢谢。”
“谢谢光临。”闵珺回了一笑，微笑的眼眸映着她，顿一顿才说完全句，“慢走。”
会员卡放到包里收好，杨音希满足地打道回府。
——
“老板。”一旁插不上手的服务员小妹弱弱问，“会员制度没定好，先不开始实行吗？”
闵珺把写了名字号码的便利贴撕下，放进口袋里，答得理直气壮。
“试行一次。”
第4章 对望
如同以前顺手办了的会员卡一样，杨音希拿到团子家的萌卡多看了两眼，往钱包里一放，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她得把重心放在找工作上头。
杨音希是师范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学校名气不大，毕业生大多是手头只有一本教师证和打杂的实习经历的情况，做老师的优势真的不大。所以，同学们走的路很多，不一定着眼于语文老师，考研考公的，记者编辑、文案策划等等，甚至直接跨专业干别的去，各自有各自的目标。
她三个室友，一个帮家里的生意，一个当策划，一个当了明星助理，似乎是个很大的腕儿，只有她，认准从小到大就坚持的老师梦想，一条路走到黑。
“唉。”她看着看着，有点茫然，“我怎么办啊。”
卫兰雪听到她唉声叹气，摇头，“现在暑假，很多学校发招聘公告吧？你再看看，别执着琅青区，开发区那一片新建了不少学校，要不去了解一下？”
“嗯。”杨音希已经有点怕了，“可我上次面试那个样子……”
卫兰雪一巴掌拍拍她的驼背，“那是意外！你可以的！”
杨音希十分感动，“雪雪～”
卫兰雪点头微笑，“至少你好看啊。”
“……”杨音希撇撇嘴，“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眯起眼，卫兰雪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通，摸摸下巴，“这是很大的优势，你看，去吃顿饭都有白送的饮料，说不定面试官看你顺眼，多给点印象分。”
想起颜色好看、味道清新的苏打水，杨音希吃货心复燃，勾起嘴角回味着。
“怎么一副思春的样子，”卫兰雪瞎猜，“难道，那个送饮料的服务员长得不错？”
杨音希把思绪从美食上拉回来，“啊？是不错啊。”
“没要个联系方式什么？”
杨音希懵了，“不好吧……”
“都想到出神了，矜持什么。”卫兰雪嗤之以鼻。
摆摆手，杨音希解释道，“你瞎说什么，我是在想那里的饭！”
“……”卫兰雪幽幽叹气，“小希啊，我似乎找到你单身的原因了。”
打个哈欠，杨音希继续用手机刷招聘信息，“先脱贫再脱单。”
不过，她听了闺蜜的胡扯，回想起闵珺那脸蛋那身段，默默感慨：这么漂亮的人，追求者肯定很多吧，能单着么？而且，闵珺是弯是直，她都不知道，还是不要妄想了。
就像不要指望投到招聘邮箱的那些简历会有回复一样。
已经过去了两天，杨音希没得到一点通知，控制不住地沮丧，叹口气无法定神看手机了，闭目放在一边，揉眉心静思着。
突然，被放在地上的手机响起欢快的铃声，疯狂在地毯上震动。
“啊！”杨音希看到来电显示是座机号码，心里一咯噔，“难道……”
卫兰雪轻推她一把，“接啊，愣着干嘛！”
杨音希回过神，清清嗓子按下接听，“喂，你好……对，我是……好的，知道，会到的……谢谢。”结束通话，她把手机放在心口，感受激动得噗通乱跳的节拍，高兴宣布，“面试通知！”
“恭喜！”卫兰雪给了个庆祝的拥抱，“看吧，你行的！”
杨音希狂点头，瞬间自信满满，觉着天底下没有什么完成不了的事情了，比如工作，比如吃遍美食，比如……
脱单？
杨音希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拿起茶几上的凉水灌入肚子里压惊。
想太多啊喂。
——
有了上次的教训，杨音希这次把小学语文课本以及各类优质教案都轮了一遍。但是，一天的准备时间还是紧了些，她草草看了遍心里没底，自己瞎练看不出什么，给闺蜜卫兰雪看吧，对方只能说出“抬头！挺胸！声音大点”的表面。
杨音希的自信是冒出了芽，可长不成大树，撑不起她。
“顺其自然吧。”她叹叹气，决定早些睡，睡前看些开心的东西。
比如之后去哪里吃饭庆祝。
团子家是首选，但地址与面试地点是相反的方向，而她住的地方差不多卡在两个地方的中间。团子家的饭再好吃，她也不会特意跑那么远搓一顿，就打开点评网看一看。
众口难调，很多餐厅好评价很多，一句差评又打消了人的兴致。杨音希是个博爱的吃货，火锅想吃，烧烤想吃，中餐日料西点泰国菜来者不拒，选择困难不说，经常被差评迷惑。
团子家有没有差评呢？
杨音希搜了一下，发现评分算是高的了，最不满的评论是“味道一般，等得太久”，但服务方面获得一致好评。
看多了其他家被挑刺，她竟然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有感而发，杨音希顺手写了个评论，身为一个文学专业的人，写多几个字不在话下，只可惜她第二次忙着吃忘了拍照，传上去的图也就是有闵珺右手的那一张。
评论一发，她设好闹钟关机睡觉。
睡前花了心思写餐厅评论，杨音希也就没多想面试的事情，一夜无梦睡得十分好。第二天起床，她神清气爽，动作利索早早出门。随手在路边小店买的包子皮大馅多，豆浆醇香适口，她满足得嘴角上扬，连上回磨脚的鞋子都觉得舒服了。
这种要上天的欢快心情持续到了看见小学门口的那一刹那。
杨音希有点懵。
这……这有点小啊，矮矮的三层楼平房是怎么回事！墙上有点残旧的油漆是怎么回事！
她面试的学校叫太阳小学，过于大众的名字让它淹没在众多同名之中，百度不出什么。见过儒天学校的大气宽阔，杨音希想着应当差不多，没再搜索。
没想到，太阳小学是她完全没想过的样子。
怪不得进来的路这么曲折。
惊讶一瞬，杨音希没有其他情绪，迈步子进了大门找到面试地点，听一位成熟老练的女老师说了流程，点点头表示明白。
与她一样来面试的还有三个人，一男两女，水嫩的脸蛋散发着刚毕业的气息，其中有个妹子全程黑脸，根本不准备，一直在打量比较老旧的教学楼。
杨音希看得皱眉：来都来了，何必这样呢？
果然，太阳小学的女老师多看了黑脸妹子几眼，重申一遍，“每个人试讲时间十五分钟。”
之后抽签，黑脸妹子本是爱理不理呆在旁边，等到另两人抽完又急忙上前，抢在杨音希抽了一个，第二，这才面色稍缓。
杨音希暗暗叹气，也抽了签，傻眼：怎么是第一啊！
试讲前有一定的准备时间，不长，每个人都一样，对于杨音希来说可有可无，她希望的是等待时能做做心理准备，无奈手黑，一下子就是第一个。
杨音希无奈，要进备课用的教室时突然被黑脸妹子拉住，“哎，你讲得快吗？我想早点走。”
“……”她无言片刻，只能说，“我不知道。”
面试分了三个教室，一个候场，一个备课，一个试讲，备课教室里的一位老师告诉她给了她草稿纸和课文，杨音希一看，她要试讲的是课文《太阳》。
顿时，她松了口气。
按理说，这篇课文是常识性课文，篇幅较长，在短短的十五分钟里不好把握节奏，属于不让人省心的试讲课文。可是，杨音希昨天搜索资料，找到一篇试讲技巧，正是以《太阳》做例子的。
算是早有准备，她的心情放松不少，不紧不慢在草稿纸上写教案，正好在时间结束前完成。
杨音希走进试讲教室，脚步特别稳。
面试很顺利。
说是等通知，但杨音希自认为十拿九稳，已经拿出手机找个地方吃顿好的补偿一下了。她再次打开点评app，发现自己的评论有回复，切过去一瞧，是商家回复。
“谢谢评价，我们会努力做得更好，近日有新品推出，纸巾包装换成了萌滚滚图案的，欢迎来试试哦。”
杨音希匆匆扫一眼的时候，是没什么感觉的。
但仔细再看……
纸巾包装？
杨音希想起初见闵珺时，由于递来的纸巾包装印有餐厅开业大酬宾广告，导致误会的一声吼……
这条回复，很可能是闵珺写的！
她呆了呆，回过神来下了个决定：这顿饭，必须去团子家餐厅吃！
——
花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杨音希才走到团子家。不到十一点，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团子家小黑板上的今日推荐还没有写上，她推门而入，里头只有一个服务员低头看手机。
闵珺不在？
杨音希有些失望，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服务员听到声响抬头看来，以为是自己怠慢才导致她不进店，紧张地小跑过来，“欢迎光临，里面请。”
慢吞吞走到窗边右数第二桌坐，杨音希打量着周围，再没见到第三个人。
可能不是闵珺值班吧。
本来，杨音希来的目的之一，是想顺便问问那条纸巾评论是不是闵珺，现在人不在，她又不好贸然去问面生的服务员，只好摇摇头放弃，拿菜单看看新品，当是来吃一顿好吃的。
杨音希正看着，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