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每每说起这一点,欧阳乐便停不住嘴地夸自己当初有识人之眼,只一眼便交下这么一位侠肝义胆的高人。
当然,她边上的周扬钧肯定是满脸的嫌弃。某人确定当初看上的是人,而不是鸟?
被击伤的廖琇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持着鞭子的手腕。
“咱们这次好好来。”廖琇刚刚只是吃亏在不查上,在江湖行走多年,廖琇怎能咽下这口气。
话音刚落,欧阳乐和周扬钧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向湛蓝撞去。
是的,撞去,直冲着湛蓝胸前撞去。
湛蓝也不欲与她缠斗,随手抄起边上别人不要的破木箱,一把扔了过去。
廖琇见有东西向她飞来,抬手就是一鞭,那个破木箱就这么被击碎,碎片到处乱飞。
欧阳乐和周扬钧赶紧将头缩回,以防被漫天的木头渣子砸到。
但就这一破木头箱子,让廖琇的身影有了那一瞬的停滞。
借着这一顿,湛蓝躲过了廖琇迎头的这一击。等廖琇穿过漫天的木头渣子,愕然发现湛蓝消失了。
身形未停,廖琇双眼快速搜寻着那个蓝色的身影。
这时,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廖琇身后,仍是同样的一招,一掌直直送至廖琇的后心。
等到廖琇感受到掌劲时,心底一沉,奈何速度太快,无法止住身形,生生受了这一掌,身子顺着去势平平飞出,扑到在欧阳乐和周扬钧脚下。
重重地一摔,廖琇闷哼一声,又吐了口血。
一再的挫败,让廖琇怎能甘心,但此时此地却容不得她恋战。余光看到边上的人,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心念一动,双手猛击地面,身子平平飞起,红色的衣裳亦是扬起,上面的绣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远远看去就像是美丽的红蝴蝶。
美丽的东西也通常是最毒的。
只见廖琇在空中一个翻身,右手顺势将鞭子甩出,直向躲在周扬钧身后的欧阳乐。
欧阳乐和周扬钧一个措不及防,欧阳乐被廖琇的鞭子勾住腰身,拉了去,手中的小黄毛也被抛了出去,吱吱叫个不停。
廖琇将欧阳乐拉往怀里,一手扣住了欧阳乐的咽喉,反身退了几步,靠住墙,面对湛蓝和周扬钧。
“江湖真是代代出英雄啊,现今我还真是不得不服老了。那边那个穿蓝衣的叫什么名字,我不想败在不知名之下。”
湛蓝笑笑,先是朝小黄毛挥挥手,让它飞远点,再朝廖秀拱手道,“前辈过奖,晚辈湛蓝。三点水的湛。”
“湛?这个姓倒是少见。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师从何处?”廖琇上下打量着她。
湛蓝毫不在意她的打量,彬彬有礼地向廖琇拱手道,“下山前,家师曾千叮万嘱,除非他愿意,否则不可随意说出他的名姓来。想来是怕晚辈打着家师的名号,却不能好好历练一番吧。”
这边湛蓝与廖琇不紧不慢地说着话,那边周扬钧看着欧阳乐被廖琇扣住咽喉,白眼直翻,几乎晕厥过去,心底下急得不行。
欧阳、周两家各以越、丰两州为基,两家却往来甚密,欧阳家的主母还是他的姑母。
他与欧阳乐自小订婚,长辈们往来时总是带着他们一起碰面。
奈何两人一见面就吵闹个不停,极不对盘,恨不得将对方砍上一百遍才甘心。
但今天看到欧阳乐陷入如此险境,心里犹如有一只手紧紧攥着,不断的缩紧再缩紧。
周扬钧看着正与湛蓝说得有来有往的廖琇,手一点一点地摸向缠在腰间的软剑。
他双眼死死盯着廖琇,手紧紧握着剑柄,欲寻得一丝间隙,就向那廖琇袭去。
廖琇与湛蓝正说着,似放松了,身子一动,冲着周扬钧的这一面露出了些许间隙。
周扬钧正盼着,软剑一抽,刺向那间隙。
但那廖琇似在边上长了眼睛,头也不转,顺手就甩出一鞭,缠住那软剑,再一扬,那软剑便被缠着离了手,抛向远处。
周扬钧剑脱手,身形却没停住,扑到在廖琇脚下,被她一脚踩住脊梁,登时动弹不得。只有脸涨得通红,双眼瞪大,似是为此羞怒不已。
廖琇一声轻笑,“敢偷袭?!不错,还算是有点胆量。”原来那间隙竟是廖琇故意向周扬钧露出的破绽,为的就是要引周扬钧出手。
廖琇朝着湛蓝娇笑不已,“小姑娘,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啊。”半张完好的脸娇艳动人,另半张却狰狞非常。
湛蓝脸上仍是一丝不动的温和微笑,“前辈说笑了。只不过前辈挟持晚辈的两位朋友,是不是有失前辈的风采啊?”背着的手却是狠狠地捏在了一起。
廖琇不在意湛蓝的话,“小姑娘,就算你能耐再大,也不能从手上一下救出两个人吧?我们不如来做个选择吧?你要我放哪个?”
廖琇松开了掐住欧阳乐脖子的手,上上下下不住地抚摸,就像猫逗弄着老鼠。
“湛蓝,你选乐乐,选乐乐,不要管我!”周扬钧在廖琇的脚下,耐不住廖琇的一个碾压,闷哼一声。
听见这话的欧阳乐双眼顿时起了雾气。都怪自己,技不如人,好奇心干嘛那么旺盛,这下好了,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就是对不起周扬钧和湛蓝了,被自己拖累了。
“前辈不然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我能否从你手里同时救了他们两个,我赢了,你给我你的右臂,要是我输了,我随你处置,怎么样?”
也不等廖琇答应,湛蓝转过身跑向巷子尽头的那堵墙,翻了过去,不见了踪影。
廖琇被湛蓝的举动弄糊涂了,手狠狠地扣住欧阳乐的咽喉,脚下也不放松,狠狠的踩着周扬钧,注意着四周的状况。
但是她偏偏漏了一个方向:她的头顶。
当廖琇警惕着四周的时候,听得从她身后的墙头上传来一声鸟叫声。
廖琇抬眼一看,竟是湛蓝正朝着她俯冲而下,手中有一把通身翠蓝的匕首,对着她的两眉之间直刺而下。
如此情况下,廖琇不得不将手上的两人放开,因为她知道她无法带着人躲开这一击。
她一手将欧阳乐推开,抬脚将周扬钧踢开。欧阳乐被她推得几步踉跄,扑倒在地。周扬钧被她踢飞开几丈。
廖琇头一低,抬手就是一鞭扫向空中。也不顾是否有击中,身子一矮,就地一滚,躲开了湛蓝的这一击。
起身时,顺手又是一鞭甩向身前。身形稳住,拉开架势,廖琇死死盯着湛蓝,咬牙切齿,“不错啊”。
湛蓝因着那第一鞭,双脚蹬在墙上,借力在空中翻转了一圈,蓝色的衣裙绽开,湛蓝就像一朵花轻盈地落在地上。
落地后,湛蓝未起身,待廖秀的第二鞭过去,才站起身。
湛蓝看着廖琇,嘴角含着一丝笑意。阳光下,她的头色蓝得明显。
“前辈,您欠我您的右臂了哦。”
湛蓝认为要对付鞭子,不是近身距离近于鞭子,便是远攻距离远于鞭子。
既然自己现在没有远攻的条件,就只能近身了。千蓝匕很是适合现在的状况。
身随心动,湛蓝缠上了廖琇。这次逗老鼠的猫换成了湛蓝,而廖秀则变成了那只老鼠。
不管廖琇如何甩动鞭子,都无法伤到湛蓝一丝一毫,除非她也想伤到自己。
不管廖琇如何移动,就是无法摆脱湛蓝的如影随形。
不管廖琇如何转换身形,湛蓝的匕首总是抵着她的心口,没有移开。
小黄毛在空中绕着两人飞,貌似也想帮湛蓝的忙。
事实证明坏人总不是一个人。
就在廖琇苦于无法脱身之际,不知从哪传来一道笛声,却并不似平日听到的那般清脆悦耳,声声饱含杀机,一声一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
湛蓝被这半路杀出的笛声弄了个措手不及,她没有想到廖琇还有帮手。
此时湛蓝体内气血不断涌滚,太阳穴不断一鼓一落,头痛欲裂,身体根本无法使上力。
相携扶坐起来的欧阳乐和周扬钧也因这笛声连连吐出了几口血。
先去昏过去的男人也在无意识下,竟七孔流血了。
小黄毛早在笛声响起的时候,咻的飞远了。
廖琇趁此时摆脱湛蓝,快速逃出。等廖琇的身影消失,那可怕的笛声才停止。
巷子里一片安静,隐隐能听到巷子外热闹街市传来的人声鼎沸,还有他们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第5章 第四章 来到欧阳府
湛蓝坐起身,调整内息,平复体内翻涌的气血。
欧阳乐和周扬钧见状,也赶紧坐好调息。
不一会儿,三人体内翻涌的气血都平复了下来。
小黄毛也飞了回来,乖巧的栖息在湛蓝的肩头,安静的整理着自己的羽毛。
湛蓝是最先平静下来的,但是她没有动。
她在想着为什么?为什么廖琇没有赶尽杀绝?明明是有机会的。那个笛声让他们几乎都无法反抗了。呃,当然,她除外。
是了,因为欧阳乐和周扬钧时世家孩子,杀了他们可能惹祸上身。
不对,他们何时惧过这些,只不过是不想再节外生枝了吧。至于他们有了什么节,那个男人可能知道。
湛蓝眼睛瞟向那个角落里还在昏迷的男人,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也不管那个八卦会不会要了她的命。
这时,欧阳乐和周扬钧也睁开了眼睛。
三人让巷子外的一个路人前去欧阳府报了个信,让府里来了一辆马车,一起将那个男人拉了回去。
话说跟随着欧阳府的马车,湛蓝来到了武林世家——欧阳家。
欧阳府里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大小姐和未来姑爷从外面与人打架输了,幸好被人救了,还救下了一个人。
“乐乐!”刚下车,便听到一道威严的女声。欧阳乐明显脖子一缩,望向说话者,一脸的谄媚。
“娘~”笑嘻嘻地贴了上去。
欧阳夫人周月晴扫视了欧阳乐周身,发现没受伤后,一个指头就钉上了欧阳乐的额头。
“你呀,一个大姑娘家的,成日里到处乱跑。今天还给我惹了事,连累了扬钧,和这位少侠。”周月晴朝湛蓝温和一笑,湛蓝点头回礼。
站在一旁的周扬钧连连摆手,“姑母,其实还是怪我学艺不精,才害得乐乐被人挟持。幸好湛姑娘,才能逃脱一劫。”
周月晴走进一步握住了湛蓝的手,“想必你就是湛蓝湛姑娘了吧。多亏了你救了我家乐乐和扬钧,要不是你,可能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说到这里,周月晴眼眶有点湿润。
“娘,对不起嘛,我下次不会了啦。”欧阳乐抱着周月晴的胳膊,在上面蹭了蹭。
“还有下次?”周月晴没好气地看着她,但板着的脸没一会就破了功。
“是那廖琇阴险狡诈,倒是乐乐,在被挟持时镇定的很。”湛蓝对周月晴宽慰地道。
欧阳乐听了,脸红红地向湛蓝挑了挑眉。够意思啊,朋友!
周月晴擦擦眼角,收起一时的失态,“我还不知道她,不是镇定,而是被吓愣住了。”
欧阳乐抱着周月晴的胳膊,“哎呀娘,哪有这样说女儿的啊。”
“哦对了娘,湛蓝是想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我想让她这几天住在我们家好不好啊?她有一只小鸟,好好玩的。”欧阳乐指了指湛蓝肩上的小黄毛,又摇了摇周月晴的胳膊。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周月晴点点欧阳乐的鼻头,对三人道,“快进去吧,好好洗个澡,我已经吩咐厨房炖了汤,洗好后马上就能喝了。”
“多谢欧阳夫人。”湛蓝向周月晴道了声谢。
欧阳乐一脸的讨好,“谢谢娘,我就知道娘最好了,嘻嘻。”
周月晴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过头,吩咐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带着湛蓝去报名以及安置。
欧阳不愧是武林大家,府中的处处都透着大气。各种嶙峋的大石,各种高大的树木;明明这条回廊两边还是郁郁葱葱,拐了个弯却是茫茫的一片花海;正在感叹着竹子的清净,转眼就被大朵大朵绽放的牡丹给惊艳了。
湛蓝跟着绿柳,一路走着,一路赞叹不已。
踏上一座桥,桥下清清流水湍湍,鱼儿灵动,却不及远处一个正在起舞的白色身影更吸引人。
一张一扬充满了力量,一收一放满是挣扎。就像是被锁在了牢笼的困兽,不断的想要逃离,但满身的伤痕却换不来解脱。
一身的白衣随着动作飘扬、起伏,缠绕、包裹着不断舞动的躯体,竟让人感到一丝心痛。
带路的丫鬟轻声为湛蓝介绍道,“这是沐成阳沐公子,这几天到欧阳家做客。”
“沐成阳?”压抑住心底的那一丝心痛,湛蓝拉回心神。
“是的,沐成阳沐公子原是瘴南异族的少主,十几年前的反抗被镇压下去之后,他就被邀请到大宣国常住了。这次也是听闻武林大会召开,想要体验传说中的江湖,才会前来欧阳家做客的。”丫鬟低头敛眉,轻声回答。
欧阳家果然是底蕴深厚,连一个小丫鬟都能对世事这么了解。但是她的话却是往轻了的说的。
十几年前,瘴南异族想要自立为国,杀了大宣国派驻的州司,斩了前来调查的官员和随行官兵,甚至将人头在例行朝贡时作为贡品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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