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不解。
“若是一不小心把夫人惯坏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入你的眼,也不会有人敢打你的主意。到时候夫人还得回来求着为夫。为夫自然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你,继续霸占着宠完下半辈子。”他轻轻的将她放在床榻上,俯身将她压在身下。
求索般的吻着她的眉眼,没有焦距的眼睛里,凝着难掩的温柔,“霍夫人,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请霍夫人能相信我。有些东西非我所愿,但你要深信我此生所求,唯你。”
楚羽蹙眉看着他,“你跟掌柜的,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他一笑,“问了就不灵了。”
她撇撇嘴,“不说便不说罢”
他显得有些无奈,翻身躺在她身边。两个人十指紧扣,各自想着前尘过往。掌心温热,熨帖着彼此的宿命交融。
楚羽想不通的事,霍庭燎不是损伤了修为,以至于有伤在身?可为何到了夜里就这般活力充沛呢?瞧这翻来覆去的热劲儿,恨不能把她拆骨重塑一般。
虽说是夫妻,可这般作为,楚羽觉得自己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这厮作得厉害,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被他送上了巅峰,却又被他故意一松。没回到了边缘,他便又开始收敛。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楚羽原本还带着几分羞涩,最后都没能忍住。
一夜的折腾。好一番你来我往,最后楚羽连睁眼的气力都没了,被他拥在怀中安睡,再也没气力去想别的事。
他喜欢她最后的反客为主,喜欢她最后的难忍。
轻笑着,拥着心爱的女子,此生足矣。
楚羽睡醒的时候,霍庭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勉力坐起身子,只觉得浑身酸痛,好似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想起昨夜自己的疯狂,楚羽不自觉红了面颊。
梓桐进来的时候,送上了一颗药。
“夫人?”梓桐摊开掌心,递上一杯水。
“这倒是方便多了。”楚羽也不废话,吞下了药丸。她当然知道,这避子是逃不开的,虽然不懂霍庭燎为何这般做,但……这百余年的性命于他而言,不过是蜉蝣,他许是有自己的打算。
今日下着雨,洗去了东平郡上空的血腥气。
除了扇娘和竹子精,这东平郡内约莫会安生好一段时间,不会再也这般屠戮血腥。
闲来无事,霍庭燎又得闭关疗伤,楚羽便去了浮曲阁听戏。月拢纱没了扇娘,早就离开了东平郡。如今在浮曲阁内的是其他的戏班子,唱的还是那一出牡丹亭。
花旦水袖轻拂,眉目温婉,却再无扇娘的风韵。
楚羽想着,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唱出扇娘的感觉。
一抬头,却见林璇玑和刘柏舟在对面坐着。见着楚羽在这儿。林璇玑冷眼横眉,起身便朝着她过来。许是担心林璇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刘柏舟只能紧跟不舍。
“霍夫人”林璇玑坐了下来。
楚羽嗑着瓜子,“有何贵干?我来这儿听戏,没犯法吧?”
林璇玑冷笑,“霍夫人怎么会犯法呢?我只是许久不见霍夫人,心里头想得紧,如今过来叙叙旧。霍夫人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呢?”
如果不是黄泉水洗去了她的记忆,楚羽真想把她和楚英的事儿给抖一抖,让这高傲的小姐能收敛一些。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让人看不习惯。
说完,林璇玑还刻意看了刘柏舟一眼,“相公,你说是吗?”
刘柏舟瞧着楚羽,只觉得如今的楚羽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精神焕发,并且这五官容色也有所不同。她的五官好像渐渐的长开了,整个人的精气神……
一时间,刘柏舟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见刘柏舟盯着楚羽却不说话,林璇玑的脸色自然难看到了极点,“看得出来,相公这心里头还念着霍夫人,霍夫人还真是好福气。”
“这福气,刘夫人似乎没有。”楚羽报之一笑。
这句话,足足将林璇玑咽了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林璇玑面色发青,盯着楚羽冷笑,“不知道霍公子若是知道……”
“知道又怎样?”楚羽觉得有些厌烦,“没完没了是吗?廷业在娶我之前就已经知道我曾经——”她看了刘柏舟一眼,“我曾经心悦刘公子,但是如今我已经是霍夫人,此身此心都只属于廷业一人,再也不会心生旁念,还望刘夫人别再纠缠。”
“撕破了脸皮,对谁都没好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不是吗?再者……刘夫人若有这般空闲还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能抓住丈夫的心,而不是抽空心思来对付我奚落我。纵然我被你贬到了尘埃里,难道刘公子对你的欢喜就能多几分?治标不治本,最后难堪的还是你自己。”
楚羽起身,“梓桐,我们走”
林璇玑冷哼两声,正欲上前,却被梓桐拦住。
梓桐可不像楚羽这般好耐心,“刘夫人请自重,霍家的事情不必外人插手。”语罢。梓桐紧追楚羽而去。
刘柏舟掉头就走,林璇玑自然不肯放过,“你为何不说一句?自己的夫人被他人奚落,难道你就不会维护两句吗?”
“奚落?”刘柏舟冷哼,疾步走出了浮曲阁,“我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方才到底是谁奚落谁,你心里有数。”
“怎么,你还怪我的不是?”林璇玑愤然,“刘柏舟,我可告诉你,如果不是我林家扶着你,这一次刘家的生意早就垮台了。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若然惹我不快,我也会让你不痛快。”
语罢。林璇玑拂袖而去。
刘柏舟站在原地,冷了脸却没有吭声。
林璇玑说的没错,早前就是因为生意上出了问题,所以刘家才会与林家、霍家私底下做了交易,错了花轿错了新娘子。
如今刘家的生意有了起色,可刘柏舟人生的难关这才刚刚开始。
林璇玑觉得甚是愤懑,不过现在她倒是不急着回家,而是悄悄的带着丫鬟去了一座别院。她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也算是轻车熟路。
推门进了一间屋子,这屋子里黑漆漆的,可林璇玑倒不觉得害怕,当下坐了下来。桌案上放着一面镜子,她甚是熟练的将蜡烛点燃。血红色的烛光下,镜子里的自己变得格外美艳夺目。
黑暗中,有人低低的笑着,“又遇见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了?”
林璇玑轻叹一声,瞧着镜子里美艳的自己,却没有半点笑容,“你说为何我这般容色,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呢?男人不都是感官动物吗?我生得这样美丽,何以他们都将视线落在楚羽的身上?难道是我还不够漂亮?”
“不,是因为楚羽身上有邪术,你要知道你的美艳是天生的,但是楚羽的邪术却能让男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所以不是你不够美,而是你不够心狠手辣。”黑影从暗色中走出,是个年迈的老女人,满脸的皱纹褶子,指甲却是锐利得可怕。
老女人穿着花衣裳,裹着花头布,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堆满了褶子。
她修长的指尖轻轻指着镜子里的林璇玑。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满嘴的黄牙,“你看镜子里的你,年轻貌美。你是人中龙凤,前程绝对不会仅限于此。姑娘,你要把眼光放远一点,说不定将来还能飞上枝头”
林璇玑满意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飞上枝头?”
“我老婆子算了一辈子的命,绝对不会看错的。”老女人轻咳两声,“这镜子乃是上古之神留下来的昆仑山宝物,只要女子对着它多照照,多说一说心里话,久而久之便能出落得更加年轻貌美。”
林璇玑扭头望着她,“那你为何不照一照镜子?”
老女人无奈的笑着,“我泄露天机太多,上天所不允。否则哪个女人不希望变得美丽动人呢?左不过我是没有机会了,但也不能浪费这么好的宝物。林姑娘命格尊贵,岂能在这样的地方埋没一生。”
“是吗?”林璇玑眯了眯眸子,瞧着自己极美的容色,“那我是不是得准备准备?”
“姑娘放心,时机会来的。只要姑娘能飞上枝头,来日里想要什么都会有,想做什么都可以。”老女人的话就如同诅咒一般,让人心里头的欲念快速增长。
林璇玑若有所思的望着老女人,“那你想要什么?”
“老妇人什么都不想要,惟愿能修成功德一件。”老女人轻叹一声。
“这话我可不爱听,凡事都有价,你这般帮着我却不要任何的好处,我这心里没有着落。”林璇玑也不是傻子,哪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你而不求报酬。
老女人笑了笑。“不如到时候,请姑娘能赐我财帛金银,许我一席之地,免我颠沛流离之苦。”
“这好办”林璇玑起身,“看得出你是个有本事的,在我飞黄腾达之前,能否求你帮我办件事呢?”
老女人眉心一皱,“姑娘是说这霍家的夫人吧?”
“既然知道,那也该明白我想做的是什么。”林璇玑冷笑,“我这人脾气好,不忍见血,但有时候再好的脾气也经不起这般磨砺。我不要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会让旁人得手。懂我的意思吗?”
“这是要下咒吗?”老女人有些为难,“这可是要折寿的。”
“怕了?”林璇玑瞧着她,“你不是说。我会飞上枝头吗?既然我能飞上枝头,那我也能保你周全。你只需照我的话去做,其他的事儿我来担待。”
“是”老女人躬身行礼。
林璇玑转身出去,看得出来心情好了很多。
身后,房门自动合上,黑暗中唯有老女人低低的浅笑。阴森,诡谲。
“真是老奸巨猾,如此一来暗咒就不会反噬在你身上。”白姬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老女人坐在镜前梳妆,脸上的褶子渐渐平息下去,可怕的长指甲瞬时光滑粉嫩,染着极为明艳的蔻丹。花白的发,如缎如瀑,及腰轻垂。
蜡烛,突然熄灭。
屋内,又恢复了最初的一片漆黑。
被林璇玑无缘无故的奚落一顿,楚羽觉得有些不痛快,拎着爹最喜欢的烤鸡就回了一趟家。嫁得近就是有这样的好处,逛街逛累了还能回家歇歇脚。
楚家住得僻静,但楚羽有马车,要回家也是易如反掌。
跳下马车,楚羽瞧着娘和一个陌生女子坐在院子里,当下愣了愣,不知这女子是谁。
“娘?”楚羽喊了一声。
胡映容当即起身,“你怎么回来了?”
“刚巧买了爹喜欢吃的烤鸡,就送过来了。”楚羽愣了半晌,“这位是……”楚家在东平郡那么多年,一直以来都很少跟人交往,来往的也就那么几个亲戚罢了。
“这是你姨娘,你小时候还跟着去姨娘家里住过一段时间,怎么都不记得了?”胡映容笑了笑,“这丫头忘性真大。”
楚羽这才想起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出门的经历,母亲有个亲姐姐,年幼时候因为战乱而分散。后来偶然遇见才相认,当时恰逢东平郡内闹了流寇,胡映容便央求长姐将两个孩子收留一阵子,等朝廷平息了流寇再带回来。
好在这姨娘家是个书本网,并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
楚羽跟楚英跟着姨娘住了一段时日,姨娘家也算是有名望的,只是姨丈并不经常回来。说是在京中当官,然后大半年才能回家一趟,楚羽在姨娘家住着也就见过一次姨丈。
姨娘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女儿等着丈夫。
“姨娘?”楚羽想起来了,“姨娘来了,娘也不告诉我?”说着赶紧给姨娘行礼,“小羽给姨娘行礼,方才没能认出来,是小羽失礼。”
姨娘笑得有些酸涩,“小羽都这么大了,姨娘可都好多年不曾见过你,小丫头都长成大姑娘了。当日你成亲,姨娘家里有事,实在是赶不过来,你莫要见怪。”
“唉。”胡映容轻叹一声,“进屋说吧”
楚羽觉得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可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劲,瞧着娘跟姨娘的表情,心头隐约觉得她们有事瞒着自己。
进了屋,胡映容便给姐姐和女儿都上了茶,顾自坐在一旁纳鞋底,“姐姐,有些事虽然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但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明儿我陪你去一趟永安寺便是,求个平安福也算是安心。”
“永安寺?”楚羽不解,“姨娘是哪儿不舒服吗?若是不舒服,我这厢有个好大夫,一般的疑难杂症也都能治。”
“不是你姨娘不舒服,是你晓慧表姐不舒服。”胡映容拧了眉头,略显无奈的望着自家姐姐,“明儿去一趟再说吧”
“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姨娘垂头丧气。
胡映容起身,“姐姐累了,去歇一歇吧晚上沐浴更衣,明儿天一亮我就陪你去。”
送走了姨娘,楚羽这才拉着母亲走到一旁问道,“娘,姨娘不远千里而来。本该是件好事,可看她的神色,好像不太高兴。晓慧表姐到底怎么回事?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