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蓦地抬起头:“你要把你送给我?”
“操,”狄初推开他,“还真敢说。”
祁凌屁颠屁颠地冲向浴室,狄初无奈又纵容地摇摇头,往卧室走。忽地浴室里传出一声惊呼:“我操!!”
“怎么了?”狄初吓得握在门把上的手一滑。
“没事!我他妈嗑镜子上了!”
靠,蠢货。
狄初打开门走了进去。
祁凌洗了个冷水脸,清醒许多。他向来如此,酒劲来得快,去得也快。打开浴室的窗户,外面凛冽的冷空气嗖嗖地往他脸上拍。
吹吹冷风也清醒不少,刚从包里摸出烟盒,转念想着狄初还等着他,又把烟盒放回去。
许多年没过生日,今天这样一群人为了他聚集在一起,不感动是假的。
祁凌很清楚,要是没有狄初,或许往后的很多年,他都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心情。
太窝心了。
祁凌没有对狄初说出口,一是怕矫情,二是觉得既然这个人在拼命地对他好,自己也必须认认真真地回应。
空口白言太飘渺,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更合适。
祁凌推开卧室门的时候,一如他今天进家门,愣了一下。卧室里一片漆黑,唯有摆放钢琴和挂着投影幕布的位置亮了两盏灯。
狄初脱了毛衣,只穿一件白衬衣,系着领带,坐在钢琴前。
钢琴王子,说的就是现在这样子。
祁凌回手关上门,有些结结巴巴:“初……我去,你们这什么时候搞的。”
“今天你不在家的时候。”狄初解开袖口,调整了坐姿,窄腰往上,脊背笔直。“坐在那边的地毯上,你不是要礼物么,给你看我准备的。”
祁凌大抵猜出会是什么礼物,当即听话地走过去坐在地毯上。房间里昏暗不明,投影仪的亮光从祁凌身边穿过,投在幕布上。
狄初按下播放键,出现几秒黑屏。
祁凌背对着狄初,看着幕布。耳边是投影仪开始运作的嗡嗡声。
柔缓动人的音乐慢慢泻出,狄初开始弹奏《Do You》。这首曲子练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比较熟悉。要在祁凌面前展示,像阅兵,像报备成绩,更是在情人面前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颗真心。
幕布上慢慢出现一个人影,是狄初。
合着琴音,视频里的狄初坐端身子,犹豫了几秒,才开口。
“祁凌,生日快乐。”
“其实最开始想给你买礼物,后来觉得还是跟你说说真心话吧。用金钱能买到的东西,终究不是你最想要的。”
狄初弹着钢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祁凌的反应。而祁凌坐在那里,直直望着屏幕,眼睛开始发胀。
“遇到你之前,我总是在想,或许我会孤独终老。我这性格是不太适合爱人的,初识时太刺,深交后太软。真正拿捏住我性格的人,简直可以为所欲为。可你没有。”
“你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从一开始,就捂住我的眼睛,让我的眼泪留在你的手心里。你记不记得,第一次晕倒你在医院跟我说,别怕,以后有我在。”
“我想,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喜欢上你了。而我,又习惯了对有变化的东西保持距离,所以当你一心扑上来时,我只敢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不得不面对内心,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谁让你那么犯规,第一次承认,我输了。但输给你挺好,因为是你,所以值得。”
祁凌抽了口气,鼻尖也开始发酸。耳边柔情的音乐还在继续,他完全能想象此时的狄初该是如何英俊的模样。
窗外的小雪逐渐洋洋洒洒,如一片片鹅毛,义无反顾地投向大地的胸膛。
“不在一起的时候,且以为,余生也这样。一开始输了不服气嘛,才爱来试试。千万宠爱也好,一路独行也罢。后来发现,思念无果,大雨滂沱。你我逆旅,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喜欢就是喜欢了,时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
“我曾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怎么办。”
祁凌一震,下意识脱口而出,声音沙哑又坚定:“绝对不会!”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是对着屏幕在说话,正主坐在钢琴前,缓缓弹奏曲子,也不知听见没有。
“我想,你肯定会说绝对不会。”
祁凌有些懵,看着屏幕,闭了闭眼,这人,真是把他吃得死死的。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要结婚了,我们,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我们从高二相识,成为好兄弟,高三为自己的前程拼了命努力,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抱着对方痛哭流涕。然后,有一天,我去参加你的婚礼,定会笑着对你说:儿子,叫爸爸。”
祁凌攥紧双手,咬咬牙:够了,别说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希望给彼此一个大大方方的拥抱,好朋友天荒地老。而不是弄得像陌生人一样,一瞬你我之间山万重,水万里,鸿沟如银河,像是此生决裂再无期。你要明白,我是千万个舍不得你。往后见不到你,真是件悲伤的事。”
“所以,我们这辈子,都别分开,好不好。”
祁凌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地下来了。
昨天广播里念诗,当众表白他没哭;初初组织全班同学为他庆生,他没哭;今天又是布置又是费心,他没哭。
祁凌始终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哭个什么玩意儿。太窝囊了。
但今天真的控制不住。
就那最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我们这辈子,都别分开,好不好。
祁凌背对着狄初,一首曲子快要接近尾声。他压抑着细碎的呜咽声,任由眼泪在脸上纵横。
为什么要哭呢。
情之所至吧。
何德何能啊。
“祁凌,我欢喜你。心悦你。爱你。多少相思加两斤黄酒,才敢把这句喜欢说出口。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is world,son,moon and you。 Sun for m,moon fht,and you forever。* ”
我欢喜你。
不肉麻,不浮夸,很坦诚。
听起来想哭。
这世上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同理,一位男子的眼泪赢过所有动人的情话。
狄初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明明白白听到了祁凌的抽泣声。这人怎么还就哭了,狄初笑笑,刚想起身。祁凌背着他,说:“初……坐着别动,别看我。”
狄初坐在钢琴前,很听话地没有起身。
房间里陷入寂静与黑暗。
祁凌坐了会儿,慢慢站起来,一步步走到狄初背后,修长的双手放在狄初肩上。然后顺着对方修长的脖子滑到衣领。
祁凌轻轻解开狄初的领带,再用领带将狄初的眼睛蒙住,打了个结。
“凌哥……你……”
“嘘——宝贝儿,别说话。”祁凌的声音依然沙哑,带着酒精勾人的味道,“我也给你弹一首。”
狄初眼前一片黑暗,当即没了抓拿。祁凌牵着他的手,让他站起来,然后自己坐到琴凳上。此时气氛有些微妙,介于暧昧与感动之间。
祁凌让狄初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穿过他的腰际,放在琴键上。
整个将狄初抱在怀里。
狄初失去视觉,听觉与触觉便格外灵敏。祁凌将头埋在狄初锁骨上,颈窝处一片温热。
是真的哭了。
狄初伸手抱住祁凌的脖子,因为看不见,只得摸摸索索地靠近祁凌,捧起对方的脸,慢慢吻下去,不带任何情欲。
祁凌试了几个音:“为了迎合今天的主题,给你弹一首《Love is Ⅱ》。”
狄初点点头,欢快琴音从祁凌指尖滑出的时候,狄初还是愣了一下。
冲击太大,改变太大。
若说《Do you》是初恋般小心翼翼,青涩中带着不确定,捧着一颗脆弱的心给爱人。那么《Love is Ⅱ》便是热恋中的浓情蜜意,是两个灵魂相交时的欢欣雀跃。
祁凌没有看琴键,已经熟练到这种曲目完全凭感觉。他感觉到狄初的喜悦,自己眼里还带泪,却也跟着开心起来。
祁凌指尖没停,跟着吻上了狄初的唇,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压抑的低喘和放纵的呻吟此刻统统爆发出来,耳边是跳跃的音符,眼前看不到任何事物。
太刺激,狄初被撩得腰软,他知道此时祁凌定在欣赏自己的表情。
祁凌弹着琴,一心二用,微睁眼看着狄初晶莹的唇。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脑子里仅剩的酒精开始为虎作伥。
狄初有些热,缓缓从衣领解开衬衣的扣子。祁凌看得欲火焚身,而他手上的节奏没有混乱一丝一毫。
狄初将手伸进祁凌的衣服,在对方腰上揉捏再揉捏。气氛变得暧昧而情色,祁凌抬头吻上覆盖在狄初眼睛上的领带。从眼睛往下滑,吻过脸颊,吻过嘴唇,吻过脖子,又吻到耳边。
最后一个音结束时,祁凌轻声说:“狄初,我说过了,我会给你一个家。我绝对不会跟你分开的,我要给你唱一辈子歌,说一生的情话。”
狄初缓缓抬手,取下蒙住他眼睛的领带。
两人视线在昏暗的灯光里交汇,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在等。*
你来了,从今往后,我们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狄初看着祁凌,两人的气息互相交织。气温节节攀升,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凌哥,我想要。”
“我想跟你做爱,就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I Love three……you forever。”——《暮光之城》
翻译:天地之间,三事吾之所欣:昼则乐日,夜则惜月,一世则恋君。
②“这世上……对白”——《骆驼祥子》
③“我知……我在等。”——沈从文《雨后》
④“从今……生离。”——杨绛《我们仨》
⑤《Do you》很好听,睡不着时强荐!《Love is 》有两首,一首《Love is Ⅰ》一首《Love is Ⅱ》,第一首很舒缓,青涩,干净,温柔。第二首热烈,欢快,动人,甜蜜。
建议听了第一首再听第二首。
如果把两首曲子找出来,边听边看最后这几段,应该会有不同的感受~
第74章
狄初说:我想做,就现在。
祁凌愣了一下。
狄初从未如此直白地表达过自己的欲望渴求,除开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往往都是水到渠成情之所至时,才会露出那么一点想要的味道。
房间有些昏暗,视觉受限时,对方的轮廓与声音便变得尤为让人敏感。祁凌耳边沉重的呼吸一滞,接着急促起来。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开始脱衣服脱裤子,至于如何翻滚上床,都不太见得有印象。
投影布上的视频循环播放,狄初的声音在室内不高不低地游走着。祁凌有些红了眼,明显感觉身下的人热情地非比寻常。
狄初将祁凌拉下,两人唇齿相依抵死缠绵。赤诚相对,根本不用任何气氛的推动。祁凌已有些急躁,不如以前来得耐心而细致。
莽莽撞撞送进去的时候,狄初后背微弓,整个人一凛,疼痛感从后下方一股脑地烧进神经里。
“嘶——你他妈——”
后语还没来得及再说出口,祁凌抓住那人窄腰便是痛痛快快一阵又一阵的律动。
今夜两人都卯足了劲儿,似是谁也不愿让着谁。欲望的大火来势汹汹,上方的亲吻与舔舐,下方的交合与激昂,都令人百骸具酥。
狄初被弄得软了腰,失了魂,一双手抓着床单像是又舒服又难受;
抑不住的轻哼从嘴里泻出,与投影幕布里的视频相呼应。一个欲火难耐,一个一本正经。搞得祁凌差点没直接交代出去。
太他妈刺激。
两人暗积的快感如潮水,如飓风,如暴雨,如冬季纷纷扬扬,下得毫无顾忌的大雪。没有尽头般在体内波动翻滚,令人神智沉醉。
那晚直到最后,狄初是第一次在欢爱的过程中晕了过去。不知是太困,还是太纵欲。而祁凌浑身是汗,感觉脑中白光一闪,四肢累极。
两人来不及清理,相拥着睡了过去。
徒留一室令人面红耳赤的气息。
圣诞节后,这日子就似白驹过隙。今年过年特早,翻年一月中旬便是除夕。
三中的寒假历年来对高三学生也挺仗义,不搞什么无谓补课,只不过开学得提前几天。
狄初听缺心眼在讲台上念到放假和收假日期的时候,脑子不灵光地抽了一下。
“一共二十五天假期?!”
“嫌短?”祁凌弓着腰,偷偷从窗台边取下充电暖手袋,接着塞给狄初,“好像传言是说我们这一届比较丧,去年高三将近三十天来着。”
“不是不是不是,”狄初连连摆手,把手插进暖水袋的隔层里。暖手袋的热量顺着指尖不留余力地往身体里钻,“放假时间这么长,这他妈还读不读了,考不考大学?”
程司从为了体现英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