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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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雄-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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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了许久,才转过目光,低声问道:“你真打算去除了月馆?”

    “当然要去,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的他们还没有和南陵公撕破脸的本钱,只能静待机会了。

    郭文莺想了想,又道:“你且先回宁德府衙,回头我再去看你,等过几日我就安排人送你走。”

    雪融问道:“你不让我带你去找月馆?”

    “你画张图给我就是了,我说过要保你,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去也罢。”她说着,对他微微一笑,笑容出奇的灿烂。

    雪融怔怔看着她,忽觉得这个人世也没那么可恶,有这么长相可爱心怀美好之人,活着或许也没那么不能忍受了。

    “我等你。”他柔柔一笑,那笑容胜过世间万千芳华。

    郭文莺又不禁看得呆了呆,长成他这样,果然是妖孽了,那一笑的风姿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好看。这样的人若放到京城去,不知多少女人会为他疯狂呢。

    可惜了,她从来对长得太好的男人都没什么感觉。男人嘛,当然要朴实一些,能居家过日子的最适宜,像封敬亭那样锋芒毕露,什么都强过别人的,看着就郁闷啊。

    ※

    船场之事不过几日就有消息传来了,蒋贸一早派了人来,说是扬水湾的船场被封了。

    加盖钦差大印的封条把船场大门贴了个严严实实的,里面所有的工匠,连同董存一起都被押到了宁德府衙。听说官府抓人时,董大方潜逃了,官兵一时没追上,倒让主犯跑了。

    提审之日定在今天,蒋贸派人把一干案犯押到大堂受审,还没开口,下面便连声大叫:“大人,冤枉啊,冤枉——”

    二十几个船工,连同董存一起,跪在堂前喊冤,都叫着官府欺压良民,诬陷好人。

    蒋贸脸色微青,一拍惊堂木,“本官是按王法办事,绝不会随意抓人,你等私造船只,可有朝廷发的造船证明吗?”

    “自然是有的。”董存从怀里掏出朝廷所发船场执证呈上去。

    蒋贸看过后,随手放在一边,冷声道:“朝廷让你造船可没让你下海,你们造这等大船拿来何用?还不从速招来?”

    董存昂着头,一脸不服,“朝廷禁海,却没禁止不许出海打渔,造船打渔有和不可?何况我们所造之船也并不是为了出海。”

    蒋贸面色一沉,“不是为出海是为什么?”

    董存反驳,“陆路湖泊之中也可用船啊。”

    蒋贸听得大怒,“你当本官是三岁小孩吗?海船和路船都分辨不清吗?”

    董存道:“小人说得乃是实情,大人若要问罪,可有证据吗?”

    蒋贸心说,此人牙尖嘴利的,真不能跟他磨叽,王爷让三日内把此事办妥,无论如何这船场是必须封的。

    他道:“近日听闻有不法分子假借打渔之名,与倭寇勾结进行海外贸易,本官怀疑你等所造船只与倭寇有关,董存,你有何说法?”

    “无稽之谈。”董存大怒,“我等俱是守法之人,何曾与倭寇勾结,大人可有证据吗?况且我等本是泉州人,船场又在北茭,若要交审也该是北茭衙门,最不济也有泉州衙门管着,大人乃是宁德府衙,如何管我等之事?”

    蒋贸冷笑道:“本官是奉钦差之命审理此案,钦差统管三省事务,什么北茭、泉州都管不得吗?且你等所造船只尺寸过大,非渔船通用,本官有权怀疑你们有不法之心。现将你等收监以待查证。来呀,将一干案犯先行收监。”

    “是。”衙役齐应一声,立刻过来给董存几人带枷,随后全押到了宁德府大牢。

    董存等人自是不服,大喊着“冤枉”,不过没人理会,直接押下去了。

    自古官压民,小小庶民又怎么能与官府抗争?

    蒋贸办完此事,立刻到钦差行辕交令。

    郭文莺听说他以怀疑与倭寇勾结之名把人抓了,便暗道还是封敬亭厉害,借住府衙之力就把船场给封了。看来她在阴险黑心方面,终究与他有所不及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方公子

  
    虽是他们这般行事有强取豪夺之嫌,但那船场本身就问题种种,背后之人还不定是谁,放任下去终成隐患。

    她想了想,对蒋贸道:“那董存人还不错,你不要过于慢待。还有董大方,可查到他去哪儿了?”

    蒋贸道:“回大人,已经派人去追了,只是还未曾查到消息。”

    郭文莺心说,莫不是去搬救兵,见他主子去了?她心中一动,“蒋大人,本官想提审董存,可能行个方便?”

    “自然,自然。”蒋贸忙点头,“大人想在何处提审?可要把人带到行辕吗?”

    “不必了,到牢中去就好。”

    蒋贸带着她进了宁德府牢,宁德府治安不错,民风尚算淳朴,作奸犯科的并不多见,是以这府牢里关的人也不多。一路走过,只不过看到稀稀疏疏几个牢里有人。

    董存一个人被关一个单间里,低垂着头,一副深受打击的哀伤样。

    郭文莺走过去,在他的牢房门停下。

    听到脚步声,董存微微抬起头,看见一个长相俊秀官员站在自己面前,不由怔了怔,手指着她,“你,你……”

    “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郭文莺微微一笑,“董公子可还认识郭三吗?”

    董存深吸一口气,“原来你是官家人,怪不得……”怪不得他们的船场会被查封了,原来真是他引狼入室,居然带了两个官府中人回家。

    郭文莺也不想再提先前的事,只叹道:“董公子是个挚诚之人,本官不想为难公子,只想问一件事,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董存斜眼扫她,“你想问什么?”

    郭文莺道:“和董家合作之人是谁?”

    董存轻哼起来,“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你会说的。”郭文莺表情深沉似水,“因为公子不想看着董家家破人亡,不想看着船场倒闭,船场的工人们获罪。说实话,我也并不想把董家船场如何,只是想跟船场合作,帮我们造几艘船而已。”

    董存微微一惊,略思片刻,“你说的可当真?”

    郭文莺挺了挺脊背,自有一副威严之态,“本官乃是朝廷三品大员,不会随意许诺,便是许了也绝不反悔。”

    董存吃惊的望着她,刚才他确是看出她是做官的,并和宁德府有关系,但真没想到她竟是这么大的官。三品啊,她不过才十七八岁,怎么就做了这么大的官?

    郭文莺道:“实话与你说,那日在船场与我一同的是亲王之尊,不说你董家是否真的勾结倭寇,单就囚禁亲王这一点,就够你们满门获罪的,你若肯招了,我保你一家人的性命就是,若是不肯招,祸灭满门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董存暗自咬牙,思量片刻,终道:“好,我招。”

    郭文莺吩咐牢头把他带出来,身上镣铐也尽除了,两人面对面坐了,斟了茶,倒是一副准备长谈的样子。

    一个囚徒,能得这般对待已是难得了。

    董存喝了口茶,清朗的声音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我爹是在和谁合作,只是听说那人姓方,父亲叫他方公子。是他先找上董家的,就在几年前,那位方公子说要和董家合伙建个造船场,资金由他出,董家负责找工人,出技术,安排场地。

    他说着顿了一下,又道:“董家在泉州、福州、北茭几个地方都颇有些人脉,船场很快建起来,还得了官府批文,只是由于技术问题,第一批船还没出港。可究竟这些船作何用途,最后卖给谁,我也不清楚。我爹也不许我打听,他说知道的越少,活得越长。”

    郭文莺皱皱眉,“那方公子,你可知他是哪里人?长什么样子?”

    “我只远远的见过他一面,看得并不甚清楚,年纪不大,该是二十上下,人长得很好看,听口音似乎是苏浙两省的人。”

    姓方,二十上下,南方口音,长得好。

    如此神秘,只怕不会是普通之人,他造这船场,背地里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船究竟是作何用途呢?

    她倒认识个方公子,就是她的未婚夫方云棠,不会真这么巧吧?

    忽觉有些头痛,若真是方云棠,不知他知道自己把他的船场给端了,作何感想?而若真是他的,他要这船场究竟要干什么?倒真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想到在西北的时候,他就可以出入瓦剌人的地盘,这样的行为又岂是一个商人能办到的?她真的不想怀疑他,可有时候却容不得她不多疑。他们现在的处境实在危险,踏错一步丢掉的怕不仅仅是他们的命,还有这南齐王朝百年的基业了。

    她可以不管封家的天下,却不能不管封敬亭和百姓的死活。上一世的时候,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有点悲天悯人的瞎操心,现在她才真切体会到为古人担忧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没抓到董大方之前,董存自然放不得,她又问了几句,见董存真不知道内情,也只好作罢了。

    此事她并不想告诉封敬亭,若不是方云棠则罢,若是方云棠,凭他的小心眼,爱整治人的手段,肯定得给方云棠几双小鞋穿,到时候整个方家若被牵连进来可就惨了。说不得也只能先行查清楚再计较了。

    心里思量着怎么想办法见方云棠一面,忽想起临出京之前,方云棠给了她一个大通票号的信物,说只要拿着那信物,可以在任何一家大通票号提出钱来,也可以通过票号传递消息,有什么话自有人带给他。

    她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约方云棠到闽地一见呢?

    想了半日,终于决定去趟福州。在闽地只有福州和泉州这样的重镇,才有大通票号,像宁德这种小地方,倒是没有的。

    让管事带口信给封敬亭,说她要出门一趟,便带着四个亲卫赶赴福州。

    一路打马扬鞭,到了福州城内,在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当真找到了大通票号。

    不愧是南地第一老字号的铺子,二层小楼,三间宽敞的大门面,后面还带个大院子,门口两只石狮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宅院。只门口挂着红白两色的牌匾格外显眼。匾上书写“大通票号”的字样,听说这是大文豪方庆玉所提,字字值千金,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票号

  
    她跳下马,把缰绳随意扔给门前伺候的伙计。那伙计满脸堆笑,“几位爷是取银还是存银?”

    郭文莺随意回了句,“找人”,然后在他一脸愣怔中,迈进了店铺里面。

    从外面看铺子宽敞大气,里面更显出一种财大气粗的威势,一水的实木柜台,一排怕有十几个窗口,几十个伙计在店里穿梭忙碌着。里面客人也格外的多,光柜台前就排了十几个,还有的轮不上的,坐着喝茶等候,也有站在一边悄声说话闲聊的,却也并不敢高声。

    店里供应点心热茶,伙计们招呼的倒很是热情。

    郭文莺随意看了看,拉过一个伙计,低声道:“你们掌柜的呢?”

    那伙计瞧她一眼,笑道:“这位爷,咱们掌柜的忙着呢,你要办什么事,跟我说也是成的。”

    郭文莺暗自嘀咕,这大通票号还真是排场大,规矩大,也难怪人人都说东南最富的是方家。方家是做米粮生意起家,又开了十几家票号,都说方家有钱,这会儿看来还真不是谣传,她这位未婚夫,还真有点富可敌国的意思。

    她从怀里掏出信物交给那伙计,只道:“你去给掌柜看看,他自会出来见我的。”

    那活计狐疑地看她,不过还是听话的到里面回事去了。

    他一走,皮小三忍不住上前两步,“头儿,这地方真是好大气派,连个伙计都拽的跟什么似得。”

    后面陈七阴阳怪气道:“这叫店大欺客,这有钱的大买卖家当然不把咱们当回事了。”

    郭文莺笑笑,没说话,这毕竟是方云棠的店,以她和方云棠的关系,还真不好说出什么。

    几人等了不过片刻,就见后堂内蹬蹬跑出一人来,那人四十上下,穿一身青袍,头戴文生公子巾,看着甚是文雅。

    他一见几人便慌忙作揖,“恕罪,恕罪,下人招待不周,还请几位爷莫怪。不知刚才是哪位爷给的信物?”

    郭文莺道:“那是我的东西,是一个朋友给的。”

    那中年人一听,撩袍子就要磕头,忙被郭文莺拦住,“掌柜这是何故?”

    中年人笑道:“见此物如见主家,这是咱们东家的规矩。”他说着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随后才站起来,“小的杜钦见过这位爷,您请到后堂说话。”

    郭文莺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走了,四个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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