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了。祖母暴毙,我心中惶恐不安,竟是趁着清晨众人不备,便逃出了昭都。这罪名是不是会更大一些呢?”
那主使不知晓,老夫人不是暴毙了,而是被司湛给藏起来了。但只要自己不在昭都中,那人便定会趁机兴风作浪,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众矢之的了。
不过,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只盼着那人能真的一辈子都躲得好好儿的了。
屠凤梧点点头,“既然你有了打算,我便不再过问了。不过凤淑和屠嫣然,交给我来处理。”
不是缺男人吗?没关系,他送她们一打!
屠凤栖却是有些担忧,扯了扯屠凤梧的袖子,“凤梧哥哥,我担心你的身体。”
“小事儿罢了,我能解决。”屠凤梧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司湛不是在等你?快些去吧!”
提及司湛,小姑娘双眸一亮,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司湛。她欢快地应了一声,提着裙摆飞快地跑过去,伸出双手扑入司湛的怀中。
出城的时候倒是遇着些小麻烦,一个穿得十分素净的女子拦下了司湛,面带娇羞地说了些话儿。
“王爷要出城?”柳絮咬着下唇,捏着帕子望向不远处的马车,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恨意,“马车里头坐着的可是孝安郡主?”
司湛神色淡淡,面色不虞地扫了卫茅一眼,“本王记得本王说过,此事要保密。”
卫茅连连摇头,“属下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属下可没说。”
柳絮更是委屈了几分,连带着声音亦是带上了几分颤抖,“战王哥哥,难不成现下,我竟是连打听你的消息,都不能了吗?”
她身躯微微颤抖,摇摇欲坠,目光悲痛欲绝。
“有事吗?”司湛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忽然发觉有一道十分灼热的目光正黏在自己的身上。他回过头去,便见着那小姑娘正撅着嘴巴,不高兴地望着自己与柳絮。
嘴角微微勾起,司湛难得地有了些好心情,“本王要走了。”
柳絮似乎被打击到了一般,竟是脚下一软,眼看着便要朝着司湛身上倒去。
屠凤栖瞪大了双眼,心中暗暗的下了决定,若是司湛抱了那位姑娘,那她,她便要生气啦!
所幸司湛并未叫她失望,只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那如花似玉的姑娘,眼睁睁的看着柳絮跌倒在雪地上。
☆、第两百零一章 疑虑重重
柳絮似乎没有料到司湛竟会这般绝情,当即更是瞪大了双眼,无措地望着司湛,“战王哥哥……”
“柳絮,你若是安安分分的,本王断不会亏待了你,但你若是起了旁的心思,本王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今日的事,本王可以不计较,但若是再有下次,你知晓后果的。”
这是司湛与她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只柳絮却是觉得,还不如不说……
面带哀伤的看着司湛朝着那马车而去,柳絮眸中闪过疯狂的恨意。她咬牙切齿地握紧了双拳,再顾不得四周还有旁人,便高声道:“战王哥哥,难道你忘了,你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吗?当初咱们都说好了,可为何如今你却是娶了旁人?你我多年感情,如今却是因着一个郡主,便要毁于一旦不成?”
司湛脚步微顿,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她,犹如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本王没有说要娶你,本王也不爱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
柳絮低声啜泣,双手按在冰冷的雪地上,却也没有半点儿的知觉。臆想么……便是臆想,她亦不会轻易放弃的!
柳絮如何,司湛却是没有心思去管了。屠凤栖好整以暇地拖着下巴,双眼微眯,“战王哥哥?这般亲切,倒是叫本郡主羡慕得很呢!”
“本王……”
“嗯?谁?”小姑娘笑意更甚,双眸弯成两轮明月,偏生她的笑容却是叫人感觉不到半点儿暖意。
司湛连忙改口:“我和她没有半点儿关联。”
谁知晓这女人为何会从战王府的别院中跑了出来,还说了些那般不着边际的话儿来。
“是吗?”屠凤栖似乎半点儿也不介意,偏生另一只手拧着的帕子都揉成一团了,“那便算了,本郡主累了,王爷自便。”
小姑娘这是生气了,索性将珠帘放了下来,隔着珠帘瞪了外头的男子一眼,撅着嘴巴,闭着双眼靠在了侧壁上。
桑支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了褥子,与连翘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对着外头的司湛挤眉弄眼。
小姑娘生着闷气,却也不曾忘了大事儿。先前她便觉得,那主使许是司湛的爱慕者,方才见了那柔柔弱弱的姑娘,心中倒是多了几分猜测。只她若是贸贸然的提出来,只怕司湛是要觉得她是非不分了。
马车内传来了些许响动,她也不睁眼,便开口道:“桑支,我还未问你昨日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马车内静得出奇,却是无人说话。屠凤栖猛地睁开双眼,便见着那坐在自己的对面的男子,正仪态潇洒的给自己倒茶。
“你进来做什么?”她哼了一声,“我要见桑支!”
“昨日我将孙毅和那丫鬟带回去了。”司湛将茶杯推到她的跟前,温声道:“确实有一个长得与桑支十分相似的女子去找过他,不少人都见着了。”
屠凤栖瘪瘪嘴,似乎是觉得他不相信自己,有些气恼:“可桑支从未离开过我的身边,那人定不是真的桑支!战王舅舅还不信我不成?”
“你听我说完。那人虽是去见了孙毅,只不过待了一小会儿,若当真是桑支,怎么可能这般快便交待清楚了一切?可见那丫鬟模样的女子,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真正指使了孙毅的另有其人。”司湛没说出口的是,那人多半便是景子默了。
孙毅是景子默的侍卫,平日里是寸步不能离开了景子默的,既是如此,那么最有可能指使孙毅做出那等事儿的人,便是景子默了。若是景子默与整件事儿的幕后主使相识,那幕后之人假借可以替屠嫣然登上四皇子妃的位子为名义,谎称景子默在那房间中,再让孙毅……
“我明白战王舅舅的意思了,既然如此,那么这人便定会是景子默了。”
哦,这般说来,那傅虹影与龚如心为何会出手,倒也说得通了。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不想招惹的人,她们竟是招惹上了自己。
小姑娘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一时仿佛忘了方才的事儿一般,司湛方想着松一口气,便听得她低声嘀咕:“凤梧哥哥替我去查凤淑了,想必等咱们回去,便能知晓是谁说动了凤淑了。”
她本是很喜欢凤淑的,只觉得这般的女子,最是温柔知礼不过,怎知重来一世,一切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凤淑亦是难免变得不一样了。至少在前世,凤淑不曾这般算计过自己——也许亦是因着,前世的自己足够狼狈,凤淑却是瞧不上眼吧!
人大抵都是会变的,莫说是凤淑,便是她自己亦都变了不少。
她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方才那位,是卫茅的救命恩人的女儿。”他话一出口,屠凤栖便又瞪圆了双眼,有些生气的看着他。
卫茅的救命恩人的女儿,那为何会对着他一口一个“战王哥哥”,还将她这堂堂的战王未婚妻当成了那等坏人感情的坏人?
“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她爹为了救下卫茅丧命,临终前托付我好好儿照顾她。可我素来不爱搭理旁的女子,便差人将她送回昭都,本以为此事便这般过了,谁知晓她竟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先前卫茅已经将她送到战王府的别院中了,只不知为何,她竟是又跑了出来。”
小姑娘点点头,总算是将他的解释听了进去。
过了许久,马车慢慢的停在了一个小村庄的外头,来往的村民似乎头一回见着这般有气度的人过来,皆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子。
时至黄昏,空气中带上了凛冽的寒气。粉嘟嘟的小姑娘拽着司湛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圆溜溜的大杏眼扫了一眼四周,暗暗地拧了拧眉头。
太荒芜了……放眼看去,只见着些简陋屋子,已是冬季,屋顶上结满了冰,想也知道此处的村民过得有多艰难。
“虽是在城郊,只这儿离昭都有些距离,又不是在官道边儿上,若非是出了这等事,我亦不会注意到这般一个小村庄。”司湛将手炉塞到她手中,示意卫茅打了个响哨。
一个青色的身影从村庄里头慢慢的走出来,来到二人跟前行了礼:“王爷,郡主,请随属下来。”
☆、第两百零二章 万事有我
“这是卫青。”司湛走在前头,挡住寒风,顺便解释道:“先前事发,我便让他先来查询一番,也省得咱们没有头绪。”
屠凤栖点点头。
“属下来问过了,里正说这段时日并无什么任何陌生人来到过,只偏生那口井位置隐秘,寻常人怕是找不着的。属下猜测,既然藏得隐秘,又无生人来过,想必应是内**祟了。”卫青比卫茅稳重些,不过一会儿,便将心中的猜测道出。
小姑娘好奇不已,从司湛身后探出脑袋来,连连打量着大步往前走的卫青,“你怎么知晓那里正是不是在撒谎?我倒是觉得,没必要在这般偏僻的小村庄里头安插人手。”
说话间,几人便已到了里正的家中,屠凤栖亦是适时的闭上嘴巴,端出一副温柔知礼的贵女姿态来。
她与司湛满身贵气,卫青又曾言明为着井水变黑一事而来,里正自然款待了一番。
“便前几日发生的事儿,那口井便藏在小人的家中,赵家庄的人若是要用水,便得要小人家中来。日前贱内发现,井水竟是变黑了,便来与小人说了此事。不曾想,竟是被旁人听了去,便一下子传开了。”赵里正有些害怕的扫了二人一眼,见着二人面上并无任何怒意,方是继续道:“后来小人便听说,井水变黑那日,正是,正是王爷与郡主被赐婚的日子。”
“您的意思是,起初您并不知晓那日是皇上赐婚的日子?”小姑娘声音清脆,带着赵家庄的姑娘们所没有的温软。
赵里正摇摇头,如实相告:“郡主来的时候想必是见着了,赵家庄地处偏僻,寻常时候,消息都不大灵通虽说皇上赐婚的消息早便昭告天下了,只赵家庄却并未受到消息。若非是庄上的人去了一趟昭都,怕是还不知晓外头的流言竟已如此了。”
他说这话,倒也并非简单地向屠凤栖回话,更是在告诉她,此事与赵家庄没有关联,定是外头的人在胡言乱语,毕竟流言四起之时,赵家庄的村民们,可还什么都不知晓。
“您放心,本郡主明白您的意思,有王爷与本郡主在,断不会冤枉了任何人。您接着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儿?流言在昭都中传开了,本便是冲着王爷与本郡主而来,说起来还是本郡主连累了你们。”她端起一杯茶,苦涩的气息撞入口鼻间,她转了转眼珠子,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抬手捏着帕子遮着脸吐了吐舌头。
太苦了!
司湛含笑看了她一眼。
“后头的事儿,郡主都知晓了。流言四起,人人都说是郡主命有大凶,神明方会发怒,赵家庄井水变黑,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赵里正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可这世上若当真有神明,为何这惩罚偏偏落在了赵家庄?不过是有人想要毁了郡主的名声罢了。”
“您倒是个通透的,不过想必您不知晓,本郡主这大凶之名,却也不是凭空而来的。昨日本郡主被神物指为大凶,本郡主的大姐姐失了清白,便是府上的老祖母竟都被本郡主害死了。像本郡主这等命不大,偏又心狠手辣之人,许是上天当真发怒了,亦是说不定的。”屠凤栖轻笑了一声,扭头笑意盈盈的望着司湛,撅了撅粉嫩嫩的嘴唇,“不若咱们的婚事便算了,你命硬我大凶,若是凑到了一处儿,岂不是要让陛下的天下都乱了?”
这话倒是有些过了,若天下这般容易乱起来,那昭德帝岂不是要气得吐血?
司湛神色淡淡地扫了嬉皮笑脸的小姑娘一眼,声音低沉,“你逃不掉了。”
“我乐得如此。”小姑娘眨眨眼,“言归正传,本郡主瞧着,这事儿还需要好好儿的再想想,这等手段虽是不高明,可若是加上我算计姐姐杀害昨祖母的事儿来,只怕我这名声是配不上王爷了。”
“郡主明查,赵家庄最近一回来生人,都已是十多年前了,小人万万不敢有所欺瞒啊!”赵里正心中没底。
可既然没有生人来,那便要怀疑赵家庄的人了。但奇怪的是,赵家庄在那时候根本便无人离开过庄子。
绕来绕去,似乎又绕进了死胡同中。
屠凤栖有些烦闷,索性起身告辞,与司湛一同前往暂住的屋子。
“昭都中如何了?”屠凤栖靠在司湛的怀中,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