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还有一肚子的话未说呢,只待到见着司湛的冷脸后,她却是一下子噤声乖乖的退下了。
屠凤栖捏着金崐点珠桃花簪往发上别,白白嫩嫩的手指头带着莹白色的光泽,穿过发丝,将簪子稳稳地放到了发髻上。她轻笑了一声,“湛哥哥,上天开眼?”
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
司湛眼珠子不带动的盯着她的手指头,最终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把揪着那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了一阵。
“不过是小惩一番罢了,你不是不喜欢太常寺卿家的人?”他说。
一下子便解决了两个人,倒是省心得很。
“这倒也是了。”屠凤栖抿唇一笑,单手托着下巴,“其实她倒也未必有多无辜,若是她不想将此事宣扬出去,只怕昭都中无人知晓,她竟是与玉家的小公子……不过,她既是将此事传了出去,想必心中亦是有几分算计的。如此看来,倒是咱们给她做嫁衣了一般。”
语气中竟颇为遗憾。
空青还有些话未曾说完,司湛索性坐下,捏着小丫头的手指说道:“你知晓与那二人一同在房中还有何人吗?”
竟还有第三人?
屠凤栖饶有兴致地回握着司湛的手,好奇地瞪着双眼。
偏生他竟又不往下说了,只捏着她的手指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屠凤栖下意识地将手抽出来,捏了捏自己仍带上酸痛的细腰,恨恨地磨磨牙。
司湛却也不着急,只坐在她的身侧,静静地等着她做出决定。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屠凤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无奈地嗔了他一眼,低声嘟囔:“不要脸!”
话毕在他的侧脸上啃了一口,双眼亮晶晶的,似乎在询问他可以了吗?
“倒也不是旁人,正是龚如心的庶妹,那庶子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先前那位姑娘溺水身亡的时候,那位庶妹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司湛眯起双眸,顿了顿,又道:“似乎是瞧不起那位姑娘的出身与做派,关于那位姑娘不洁的说法,便是从她那儿传出去的。”
这倒是有意思了,女子之间惯爱相互为难,便是连出了人命都能半点儿不在意。
“湛哥哥知晓的倒是挺多。”屠凤栖赖在他的怀里头,哼了一声,“玉家的小公子,莫不是想要效仿娥皇女英?这姐妹二人都收入房中,倒是坐享齐人之福了。”
司湛敏锐地觉得,此时他不应开口说话。
可屠凤栖却是不在意他说不说话,只怒瞪了他一眼,道:“你若是出去找旁的女子,我定叫你知晓‘后悔’二字是如何写成的。”
“家有悍妻,本王断不敢妄想外头的姑娘。”司湛道。
“你再说一遍?”屠凤栖眯起双眼。
司湛拽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我的意思是,我此生有你一个便够了,怎还会想着旁的姑娘?你知晓的,我素来碰不得旁人。”
这倒是了。
她家司湛有天生的缺憾,她倒是放心了不少。
龚家姑娘丢了身子,偏生玉凌宴在她房中被逮了个正着,于情于理,玉凌宴是定然要娶龚如心了。
此时太常寺卿家中正乱成一锅粥,龚如心穿着寝衣,捏着帕子无助地啜泣。她的母亲——常氏坐在她的身侧,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女儿该怎么办?”龚如心咬着下唇,泪眼婆娑,那模样甚是惹人怜爱,“女儿昨夜早早便歇下了,怎知夜里竟是发生了这等事儿,这叫旁人如何看待女儿?女儿与玉家小公子素来生分,又怎会与他……”
她又羞又恼,只觉得玉凌宴叫自己丢尽了脸面,偏生与他们一同在房中的还有庶妹。
清晨她醒过来的时候,便知晓事情是要不妙了。可纵然如此,她又能如何呢?先前庶兄带回来的那女子溺亡之时,她还说了些关于那女子太过放浪的话儿,现下竟是遭到报应了。
自然,最叫龚如心担忧的,还不是要与玉家的小公子成亲,而是,而是那庶妹……自古嫡庶有别,她如何能与一个庶出的共侍一夫?这叫她日后在昭都中如何立足?
☆、第两百五十一章 小惩凌宴 下
“娘知晓你受了委屈,可事已至此,你亦没有旁的法子了。那玉家的小公子,瞧着倒是个君子,丞相府素来贵气,你嫁过去,亦不算是委屈了。”常氏叹了一口气,眸中划过一抹阴沉。
此事会传出去,倒也与她有几分关联。玉凌宴是个好夫婿,她自然不能叫自己的女儿错过了这等好机会。
至于那庶出的……既是挡了她女儿的路,便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可是,可是女儿……”龚如心心中斟酌了一番,暗暗地咬咬牙。
正如常氏所言,玉凌宴在昭都中亦算是个不错的结亲人选,若非是出了这等事儿,恐怕还轮不到她来捡这便宜。
若说她当真有多在意自己的名节,却也未必。出了这等事儿,她虽是慌乱,只心中却未尝不是带了些许得意的。依着她的身份,便是嫁与玉凌宴,亦应是正妻才是。
她年岁不小,常氏本便在替她相看,只看的那些人,不是家世太低,便是瞧不上太常寺卿,经此一事能将玉凌宴拿下,倒也算是好事儿一件了。
思及此,龚如心面上染上一抹绯红,便是身上的酸痛都少了些。她舒了一口气,试探的开口道:“可是,如梦那边……”
如梦便是那位庶女。
常氏冷笑一声,扫了一眼被收拾妥当的床榻,又想到今日龚如梦那喜气洋洋的模样,不禁将帕子拧紧,“如梦?她既是想要好姻缘,为娘成全她便是了。”
只看她龚如梦有没有福气接住这门好婚事罢了。
龚如心含羞带怯地点点头,只觉心头的大石被人挪去。她依恋地倚在常氏的怀中,低声撒着娇,“有娘在,定不会叫女儿受了委屈的。玉家公子……女儿觉得若是此事能成,女儿倒也委屈了。”
管他昨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要玉凌宴与她切切实实的发生了关系,他们的婚事便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便似玉凌宴有心要狡辩,亦是无可奈何了。
玉凌宴确实存了推掉这门婚事的心思。此时他正冷着一张脸与太常寺卿龚云海解释:“玉某亦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玉某昨夜在府中睡得好好的,怎知一觉醒来,竟是到了令嫒的房中。玉某以为,这定是旁人的阴谋。”
他满脸的正义凛然,似乎因着自己被人算计,很是气恼。
龚云海面上带着三分笑意,眸中却是一片冰冷,“那依着玉家侄儿的意思,竟是本官的女儿擅自差人将侄儿掳到府中来?”
玉凌宴虽不曾说话,只面上的神色,正明确的告诉太常寺卿,他正是如此想的。
方才他在龚如心的房中醒过来,便见着她的窗前点了些香料,而那香料之中,还带了些催情的成分。想必昨夜他被带到那房中后,便是闻了那香,方会在不知不觉中与龚如心行了那等龌龊事。
“无知小儿!”龚云海气得满脸通红,“本官的女儿素来守礼,在这昭都中无人不称赞,怎生到了你口中,竟是那等自甘下贱之人?说不得正是你起了什么心思,趁着夜深人静,想对本官的女儿如何!今日之事,本官非得替心儿讨回个公道不可!”
听得此言,玉凌宴亦是恼了,“玉某做事素来光明磊落,龚大人莫要血口喷人!若你龚家的教养当真这般好,玉某又是如何到了你府中来?你女儿的房中,又为何会有青楼用的催情香?龚家姑娘不要脸倒也就罢了,何必非要揪着玉某不放?这等齐人之福,玉某无福消受!”
“什么香?”龚云海皱起眉头。
今日他下朝后来,便听得管家说,玉凌宴竟是与自己的两个女儿……他还未来得及过去瞧一眼,便撞见玉凌宴仓皇逃走。自家女儿失了清白,他自是要替女儿们讨个公道的,他差人将玉凌宴拿下,二人在这书房中已经僵持了好一些时候了。
至于那催情香,他连女儿的房间都不曾进去过,更别说看到什么香呢!
玉凌宴只冷哼一声,“龚大人倒是好演技!玉某在令嫒的房中发现了催情香,若不是令嫒设计玉某,那催情香又从何而来?一个大家闺秀,竟是在房中藏了这等腌臜之物,看来龚家的教养,亦不过如此!”
龚云海脸色一白,玉凌宴又道:“还有,今日清晨,那丫鬟来得未免亦太过巧合了些,玉某有理由怀疑,这本便是一出设计好的戏码,为的不正是叫玉某有理说不清?”
“可你对本官的女儿……这亦是事实,你总不能推脱了!”龚云海死咬着牙关,盯着玉凌宴道:“至于那什么香,谁知晓究竟是何人带来的!说不得是有的人想推脱责任,方会如此!”
“催情香唯有青楼中方会有,龚大人既是一口咬定是玉某所为,不若便差人去查清楚,若当真是玉某,玉某绝无半句推脱。只若是令嫒动的手脚,届时龚大人亦应给玉某一个交待!”玉凌宴道。
龚云海冷笑了一声,只吩咐了身侧的管家亲自带人去青楼询问。
玉凌宴见状,心中亦是安定不少。有破绽总归是好的,他断定昨夜自己会出现在龚如心的房中是有人刻意为之,只受益的人是龚如心,他自然便将矛头指到了龚如心身上。
只他却是没有想到,那背后之人根本便不是龚如心!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管家带着下人们回来了。他的脸色比方才出去的时候还要难看几分,待到见到玉凌宴后,目光中更是带上了轻视,仿佛玉凌宴便是那等始乱终弃之人一般。
玉凌宴抿了一口茶,“查得如何了?”
管家收回目光,规规矩矩地站在龚云海身前,道:“老爷,都查清楚了。为了有备无患,奴才还将那老鸨给带回来了。”
玉凌宴满不在意地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玉某应是可以走了吧?龚家的姑娘果真是下作,竟能做出算计外男这等事儿来,若是不知晓的,怕还当龚家的姑娘是没人要了!”
他此话一出,管家便不顾礼节喝道:“丞相府的教养亦是不差,分明是自己买了催情香,为着推卸责任,竟是妄加指责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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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二章 木已成舟
“什么?”玉凌宴瞪大双眼,什么叫他买了催情香,为着推卸责任冤枉恭如心?
龚云海却是明白了,“原是如此!”
他挥挥手,管家走到外头讲过那穿着桃红色衣裳的老鸨给带了进来。老鸨向二人行了礼,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
玉凌宴恶狠狠地瞪着她,“是你指证本公子买了催情香的?”
老鸨被吓了一跳,连声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龚云海目光一冷,忙朝着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只吩咐了几个下人将玉凌宴拦下。
玉凌宴气急,这老鸨分明是在说谎,他何时去买过什么催情香?莫说是买催情香,便是此人,他都不曾见过!
“你说,是何人令你来污蔑本公子的?本公子从未见过你,又何来买香一说?”玉凌宴怒道。
老鸨抖了抖身躯,飞快地抬头瞥了玉凌宴一眼,“公子确实不曾见过奴家,但公子身边的小厮,定是认得奴家的。约莫两日前,公子身边的小厮到了奴家的楼中消遣,还曾从奴家手中买了些香料,听闻是公子要的。”
两日前……
玉凌宴记得,两日前自己正为着战王失踪一事而欣喜若狂,又如何会有心思去买什么香?
这分明是污蔑!
“本公子从不曾让小厮去买过什么香,定是你受了旁人的指使在污蔑本公子!”
“这不可能!”老鸨显然亦是有底气的,当即更是直言道:“那小厮与奴家楼里的姑娘说了,玉家的小公子心悦琉璃公主,那香料正是玉家小公子用来讨好琉璃公主的!只本打算去买上好的香料,怎知那小厮在楼里耽误了时间,方是不得不向奴家求助!若非是见着那小厮亦常常到楼里来,奴家是无论如何亦不会将香料卖给他的!”
玉凌宴脸色一变,猛地握紧了双手。
他确实曾吩咐了身边的小厮去买香料,还点名了定是要昭都中最是有名气的香坊中的香,怎知那小厮竟是阳奉阴违,竟然买了青楼中的催情香!
玉凌宴面上浮上一层颓败之色,龚云海一眼便看出,他是无言狡辩了。
“本官记得,方才玉家侄儿说过,若是此事是侄儿做的,侄儿定不会有半句推脱,现下已证明小女是无辜的,侄儿是不是应当履行自己的承诺?”龚云海眯眼道。
玉凌宴愣愣的抬起头来,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若是他践行自己的诺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