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朝暮- 第11部分

　　　　这样的她，应是值得另一半真心相待，永不辜负的。然而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钟逸铭早已将那场盛世婚礼上所承诺的誓言抛却到了九霄云外。
　　　　“那是我的私人号码，不是我秘书助理的，也不是假的。”舒怀臻眸子里的严谨像是在公司里交代什么要事一样，更似是惯性一般地微蹙眉峰。
　　　　怎么有种她逼着自己存她号码的感觉？郁宛央掏出手机，认命地拨了过去，舒怀臻的手机铃声响起，她这才挂断了。
　　　　自己的号码也在她的手机上留下记录了，再然后呢？郁宛央总觉得这一次又一次的见面已经在逐渐将陌生感消融，她对舒怀臻的防备也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减少了一些。
　　　　舒怀臻把便签贴回墙上，却一直盯着看，当时给她号码的原因只是出于一个上司关心下属的心理。或者说还有一点私心，希望能够通过这个号码，让郁宛央找到解决钟逸铭这件事的方法。
　　　　这段婚姻再怎么不幸都是自己内部的事，传了出去也不好听。
　　　　“舒总，我……”郁宛央欲言又止，舒怀臻闻言转身，她连忙转了话头：“你在外面吃饭，钟先生不是得等急了么？”
　　　　“他不在家。”舒怀臻眸里若有所思，遵从心底对郁宛央的不反感，非但不拒绝回答，反而说了实话。
　　　　更何况，根据传给她的资料来看，钟逸铭在国外也屡次给郁宛央打电话，郁宛央应该是知道他不在的。
　　　　郁宛央的确知道钟逸铭在国外，只是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上才问出这个问题。可是站在她的立场，她真的很想告诉舒怀臻，钟逸铭到底背着舒怀臻都做了什么。
　　　　“郁小姐。”舒怀臻看她沉思着，开口叫了一声。
　　　　“啊？”
　　　　“如果你真的很不愿意演《昔言》，我可以换人。”舒怀臻并不敢保证这部戏不会给郁宛央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在这个社会上，同性恋仍然被大部分人所抵制。
　　　　即使制作再精良，演员再完美，她都不敢保证上映之后会对郁宛央造成怎样的影响。
　　　　“不。”郁宛央正色道，“我要演，而且还要演好。就像你说的，我不需要同意戏中的情感，只需要演好我的角色，不是么？”
　　　　对这方面，郁宛央不是完全同意舒怀臻的话，或者说不完全理解，她只是觉得她不应该只演绎自己觉得合适的影片。
　　　　每个行业都需要突破和进展，个人也是如此，她自然也不该例外。
　　　　“我还以为你一直很排斥，你能同意就好。”舒怀臻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早就说了要请客的，这顿只是勉强能算。”
　　　　郁宛央送她出门，舒怀臻没有让她远送，在门口就停了脚步。
　　　　“别送了，下次……”舒怀臻顿了顿，笑道：“算了，我先走了。”
　　　　她大概是习惯了这么说，但她跟郁宛央之间哪里有这么多下次？既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更没有必要。
　　　　舒怀臻的脚步已经远去，郁宛央才关上门。刚才，她是想说些什么呢？
　　　　

第十五章
　　　　自从那一次舒和泰提过孩子的事之后，舒怀臻要么是错开早餐时间，要么是错开晚饭时间回家。大概这么过了半个月，舒和泰便直接在她晚上回家之后找去了书房。
　　　　“叩叩”
　　　　“怀臻，你在么？”舒和泰沉稳的声音透过半掩的门飘进来，舒怀臻停笔一愣，心下叹了口气。
　　　　“爸，我在。”
　　　　舒和泰推门进去，常年平静的神色看不出具体情绪，他摆了摆手让站起身的舒怀臻坐下，自己也坐到办公桌对面。
　　　　“你这段时间总是很晚回来，公司很忙么？”舒和泰问完觉得像是责怪的意思，便又添了一句：“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对这个女儿舒和泰十分重视，并非觉得自家财势雄厚就不将孩子的教育放在心上，重心全部都在工作，反而与妻子处处以她为先。虽是如此，却也不溺爱，这才培养出了现在的舒怀臻。
　　　　“我知道，爸放心吧，倒是你和妈应该早点休息。”舒怀臻算不准舒和泰的来意，干脆顺着他的话头去说。
　　　　“这段时间你没怎么跟爸说话？是不是因为那天我提了孩子的事？”舒和泰怎么说也是商场上下来的，心思缜密，舒怀臻不说，不代表他一直都猜不到。
　　　　“没有的事。”舒怀臻反应极快，神色自若。
　　　　她并不希望自己太多的事情让父母插手，至少这婚姻是自己的，该怎么去解决，她自有判断。
　　　　“唉……”舒和泰叹了声气，他眯起眼时眼角已初现皱纹，“我跟你妈年纪大了，公司我已经不管了，就是希望你能有个孩子，这样你的家庭才完整。”
　　　　舒怀臻张口不知说什么，舒和泰又摆了摆手，说：“以前我和你妈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觉得有孩子非常拖累我们的工作和生活，我们不能再像往常一样肆意妄为。可是当有了你之后，我们的感情反而更好，因为我们有了牵挂，我们因为这个牵挂而时刻惦记着家庭。”
　　　　“爸……”
　　　　她跟舒和泰所在意的是两个根本不同的重点，舒和泰认为以自己的目前的境况来看是时候要个孩子了，而她所考虑的也正是目前的情境，若不是知道了钟逸铭的事情，她不会如此懊恼。
　　　　“你毕竟已经结婚了，外面的事情可以放手让逸铭来处理，他的能力也是非常强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调理身体。”舒和泰不知道舒怀臻一直抗拒要孩子的原因，只觉得她还不想负担这份责任，可她这年纪也不小了，身为父亲是该提醒她。
　　　　舒怀臻眼底凝重起来，捏着笔的食指和拇指指尖因被压迫而发白，她说：“爸，我记住了。”
　　　　等钟逸铭回来之后应该有一个处理方式了，否则总是被这样的亲情攻势袭击。
　　　　舒和泰颇为满意地点头，说道：“这段时间你总是去华锐？”
　　　　毕竟也是从舒怀臻那个位子下来的，目前也还是盛光董事长，舒和泰的实力不可小觑。自己的女儿反常了一段时间，是该问问了。
　　　　“嗯，出了点问题。”
　　　　“我记得你交给逸铭管这个公司了，如果不是什么大问题的话，你就不需要亲自出面处理了。”舒和泰不知内情，以为只是什么小事。
　　　　只是舒怀臻听着就不那么对味了，“爸，现在华锐存在的问题只是不容易发现，等到所有人都发现，再去处理可就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舒和泰听出了不满，追问道。
　　　　“逸铭擅自撤换已定的演职员，公司内部长久维持的一些规矩被他以职位之便私自整改。华锐虽然不是我们舒家仅有的产业，可毕竟也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爸，你也不希望这块肥肉最后落入他人口中，或者是不复存在吧。”
　　　　舒怀臻语气并不太重，尽管自己在处理华锐的事务，可自己也撤换过演员，甚至为此而导致郁宛央差点遭受凌绮的耳光。
　　　　说直白了，她自己也做了跟钟逸铭同样的事，只是目的不一样罢了。
　　　　舒和泰听了这话，一时竟无力反驳。钟逸铭是钟家的独生子，到目前为止作出的成绩也是可圈可点，但外人所说的舒怀臻更具有管理能力，比起钟逸铭更胜一筹，他也不是没有听到过。
　　　　况且舒怀臻是他的女儿，自己的女儿是怎样的能力，他十分清楚。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做什么决定，爸没有意见。”舒和泰觉得，女婿到底只是半个儿子，如果把自家产业弄垮了，到最后吃亏的还得是自己女儿。
　　　　“谢谢爸。”舒怀臻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很晚了，爸早点休息吧。”
　　　　“嗯。”舒和泰站起来，关切道：“你也别忙太晚了，记得我的话。”
　　　　“我知道。”舒怀臻满口答应，看舒和泰出了门，她才收回眼底的温和。
　　　　如果这世界上每一件事都能够简单一点就好了，可惜她生在这样背景的家族里，无法简单，也无法逃避。
　　　　郁宛央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望过宋兰英了，尽管时常打了电话过去，总是不比亲自过去一趟让她心安。
　　　　只是今天这最后一场戏里有个男艺人的一些细节没有拍好，整个剧组都留下来陪着，等到散场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
　　　　郁宛央匆忙驱车离去，停了车一看时间，距离九点还有十五分钟，说好的一起吃晚饭，这次又迟到了。
　　　　“妈，我回来了，今天有一场戏出了点问题，所以……”郁宛央一边开着门，一边便屋里说，一转头看到顾沁枫和宋兰英一同投过来的目光，她愣了一会儿。
　　　　“沁枫？你怎么来了？”
　　　　记得上一次分开之后，几乎没有联系多少次，不是郁宛央没有时间，就是顾沁枫有公事要处理，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
　　　　“今天有空闲，就问了阿姨一声，知道你也会过来，所以就打算在这边吃晚饭了。”顾沁枫笑说，“谁知道我们的大明星这么晚才回来，阿姨做的菜都凉了。”
　　　　“妈，我又不是故意的嘛……”郁宛央走过去沙发坐下，撒娇摇着宋兰英的胳膊，“下回一定早点回来，真的！”
　　　　宋兰英摇着头笑，抬手拍着郁宛央的手背，“我跟沁枫吃过了，你快去吃饭吧，妈把菜放在微波炉里给你热着了。”
　　　　“那我先去吃饭。”郁宛央走了几步又抛出来一句：“沁枫先别走这么快，等我……”
　　　　宋兰英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叹声气，却听顾沁枫感慨道：“宛央也只有在这里才是这个样子了。”
　　　　若说人前的郁宛央筑起层层盔甲，将自己的情绪都隐藏于后，那么能让她放开了倾诉的便只有顾沁枫和她的母亲宋兰英了。
　　　　可现在的郁宛央明显还有事情藏在心里，这件事情比往常所遇更为严重，让她选择隐瞒顾沁枫，隐瞒宋兰英。
　　　　郁宛央收拾了碗筷出来，顾沁枫便要告辞，她一手拿过自己的包，一手握住宋兰英的手说：“阿姨别送了，过些天我再来看您。”
　　　　“好，那你回去注意安全，让宛央送送你。”宋兰英和蔼地笑，把顾沁枫送到门口。
　　　　这么多年过来，顾沁枫跟她的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郁宛央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顾沁枫也会常来看望自己。她曾多次感叹过，她的女儿宛央多亏了识得顾沁枫。
　　　　“那我送沁枫出去，一会儿就回来。”郁宛央抽了一张纸擦着手，跟着顾沁枫走下楼。
　　　　顾沁枫的车停在车库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路灯把顾沁枫投下的影子拉长，郁宛央便像小时候一样，调皮地踩着她的影子，跟随着她朝前走。
　　　　“宛央。”顾沁枫突然回身。
　　　　“嗯？”郁宛央来不及收回脚步，已经踏过了影子的半个身子。
　　　　“你跟那个沈暮言很熟么？”
　　　　“不熟，我根本不认识她。”郁宛央老实说，“是通过舒总才在之前见过。”
　　　　“舒怀臻？”顾沁枫秀眉轻皱，“你跟舒怀臻见过很多次了？”
　　　　按照舒怀臻的身份和郁宛央的身份，她们两个不应该有太多次的见面机会，又怎么会这么巧碰上了沈暮言在场？
　　　　“我只是偶尔去公司的时候碰见她，怎么了？”郁宛央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打算把之前跟舒怀臻见面的原因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顾沁枫稍微放了点心，又叮嘱道：“那个沈暮言你别太靠近，圈子里的流言你也不是没听过。”
　　　　华锐好歹是舒家的产业，舒怀臻又是舒家的继承人，郁宛央虽是艺人，主要工作是出现在镜头下，但总也会有去公司的时候，见过几次是正常的。但这沈暮言就不会无故出现了，特别是沈暮言表现出对郁宛央感兴趣的样子。
　　　　至于顾沁枫说的流言，郁宛央是听过。但她也听过另一条，就是跟沈暮言有过关系的人都是自己送上门去，或者是你情我愿发生的，沈暮言从未威逼利诱过谁。
　　　　在这一点上，沈暮言倒是比钟逸铭要高尚多了。
　　　　“你放心，我对她那种类型的不感兴趣。”郁宛央答道，“不过你似乎对她的印象挺不好的。”
　　　　郁宛央怎么说也是在大染缸里浮沉的人，同性恋这样的事情见过不少，她不排斥，却也不明言支持。更何况对沈暮言那样张扬的人，她也不会产生兴趣。
　　　　按照她的性子，她大概会喜欢沉稳一些，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挑不出毛病，而且待人温和有礼，不张扬跋扈的。
　　　　这样的女人有么？郁宛央认真想了想。
　　　　在她所认识且接触过的人里，似乎有。
　　　　

第十六章
　　　　郁宛央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脑海中舒怀臻的样子甩出去。
　　　　“你怎么了？”顾沁枫见她忽然摇头，不免一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如果我要喜欢女人的话，那也得是你这样的。”郁宛央上前一步，伸手略微抬起顾沁枫的下巴，赞道：“长得漂亮，性格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