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十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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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 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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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那本就是孤山剑阁的家事,他只需问心无愧便罢。况且,人都已经死了。
  良久,郎胥望着远处地平线上渐渐冒出的黑点,再回首看向城楼上那些精疲力竭的修士,道:“周自横,与我一战吧。”
  “为何?”
  “当年我本就是奔着你去的,却不料你已行踪成迷。输给老阁主,我心服口服,可我这些年并未懈怠,现在,是时候了结了。”
  周自横挑眉:“倘若你输了呢?回去修炼几年再来,那岂不是没完没了?我才不跟你打,累得慌。要打找孟七七去,他最爱打架了。”
  郎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没想到传闻中赫赫有名的周自横竟是这么个浑人,“若我输了,我便替你守城。”
  “哦?”周自横挑眉。
  “你应是不应?”
  “应,当然应,这买卖不亏。”
  周自横拍拍屁股站起来,把酒壶往腰间一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不过我们得换个打法。”
  “什么打法?”郎胥警惕。
  “看到那些妖兽了吗?”周自横指向那些新来的妖兽,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妖兽从四面八方赶往神京,杀了一批又一批,仿佛永无止境。玉城已经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蜮城,鬼蜮的蜮。
  周自横道:“我们比谁杀的妖兽多,谁输了,谁就在此守城。如此一来,你我也不必拼个你死我活,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郎胥:“……”
  郎胥自动忽略了周自横的后半句话,他觉得若是自己再听下去,怕是忍不住要一脚将他踹下城墙,于是慨然拔剑。
  “好,我应了。”
  “一个时辰定输赢?”
  “可以。”
  “快哉!”周自横喜欢跟爽快人说话,爽快人办爽快事,打完了还可以痛饮一番,岂不快哉?五侯府金满那小子,就是不够意思,明明藏了许多好酒,就是不肯给他尝。
  什么一掷千金的万铢侯嘛,分明是一毛不拔!
  “你有好酒吗?”周自横忽然问郎胥。
  郎胥微怔,竟真的仔细想了一下须弥戒中的藏品,道:“一坛笑春风。”
  周自横大喜,自来熟地拍拍郎胥的肩,连说三个“好”字,“待杀个尽兴,览遍风雪,定与你痛饮三杯!”
  周自横豪气万千,说罢,便大笑着跳下城墙。那潇洒自如的身影破开风雪,如一只展翅的雄鹰,更如一柄开天的利剑,向着席卷而来的妖兽群斩去。
  那身姿、那豪情,岂不正是千年第一剑修应有的风采。
  郎胥不禁为此动容,深呼吸,肺腑之间仿佛盈满了浩然之气。
  不对,等一等。
  笑春风不是我的酒吗?
  郎胥一时黑了脸,末了,又不由失笑。周自横啊周自横,可真如这美酒一般,让人又爱又恨。
  下一瞬,郎胥亦飘然跃下,杀入阵中。
  “咚——”城内的擂鼓声再次响起,每一个鼓点的响起,都伴随着一朵血花的开落。周自横的剑招既狂,又随性,一剑下去,天地动而万兽哀,只眨眼间,血流成河。
  问天下豪杰,舍我其谁!
  郎胥不甘落后,斩月之剑横扫八方。那纤长如巨大镰刀般的月轮无情地收割着妖兽的生命,只有快,只有更狠。
  城楼上的修士们看着此情此景目瞪口呆,而就在这时,肃杀的笛声加入,鼓点密集成片,引得妖兽狂躁,大地震颤。
  王子灵出现在正门,已清瘦许多的身影拎着一把浑天杵,端的是英武不凡。
  “杀!!!”年少的当家人一声令下,群豪共进。
  位于神京另一侧的翁城,三座守城的其中一座,却面临着一个意料不到的难题。守城大将金满正站在城楼上,望着敌方阵中的一念和尚,眸中涌动着滔天的怒火。
  这里除了妖兽,还有许多白面具。
  金满却是不知,因为周自横、缠花仙子和郎胥的先后到来,这由自己坐镇的翁城竟成了对方眼中的软柿子。
  可气,可恨。
  对方某个白面具还在叫阵:“金满!你可敢下来一战!一念在此,你若想报仇,便独自下来!”
  陆云亭心道不妙,深怕金满被激怒得失去理智,正要说话,金满却快他一步。
  只见他一脚踩上城墙,风吹得他红衣猎猎,张扬如高天红日,“哪个黄口小儿敢直呼你爷爷大名?!给我打烂他的嘴!”


第273章 城之破
  金满的反应出乎了白面具的意料; 预想中他失去理智从城楼上冲下来的情形并没有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修士们倾泻而下的剑招。
  陆云亭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仍谨慎地出言提醒:“他们必定是引你去送死; 千万别上当。”
  金满挑眉;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谁要去送死了?”
  金满可不傻,在见到一念的那一刻他确实怒火中烧; 但正因为对方是一念; 所以他绝不可能再上他的当。
  他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哪还会有那个君子风范跟他一对一决斗?千刀万剐; 才更适合他。
  “取一念狗贼首级者; 赏黄金千两、晶石一石!”
  金满大袖一挥,嚣张霸道,极尽羞辱之能事。
  无论在何时何地,对何种人; 钱财、晶石都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修士们也不例外。更何况他们本就要杀敌; 如今只是把矛头对准了其中的某个人罢了。
  那还是一个叛徒。
  罪该万死。
  “一念,你背叛仙门、背叛大夏,不得好死!”
  “对,人人得而诛之!”
  愤怒的浪涛随着刀光剑影涌向一念,令一念的神色格外的难看。修士们只当他是恼羞成怒,却没有注意到他根本无法自由行走。
  白面具控制了一念; 甚至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利。
  “带他退后!”为首的白面具当机立断,命人掩护一念后退。无论金满是什么反应,只要握着一念这颗棋子,总能想办法对付金满。
  他们已经不能再等了,原本应该在两个时辰前从神京传来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有收到,这意味着神京可能出了变故,他们必须尽快赶过去!
  于是树笛声再起,尖锐急促的声音驱使着妖兽不断地、疯狂地冲向翁城,可是入目的情形还是让白面具蹙眉。
  《破阵曲》奏响,乐曲声极大地影响着妖兽,迫使它们无法绕过翁城直奔神京。这首出自大夏第一任国相的曲子,实乃人间第一大杀气,练至大成,甚至能控制妖兽的灵魂,迫使它们直接自爆。
  思及此,白面具眸光闪烁。
  他似在挣扎,不知该下何决断。而妖兽的吼声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凄厉的、愤怒的、癫狂的,仿佛在不断地催促他、催促他。
  翁城久攻不下,金满与陆云亭亦加入了厮杀。大量的妖兽随着乐曲声无法自控地冲向城楼,可若是攻不破,便只有死在这里。
  不能再等了,与其看着同族们一个个死去,不如早下决断!
  白面具再度遥望了一眼神京的方向,祈祷阿秋一行能够安然无恙。再回首时,眸中掠过一丝狠戾。
  能完全操控《破阵曲》的国相已经死了,而他们为了今天这一战,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想要摆脱乐曲声的控制,方法只有一个。
  白面具的眸光越狠厉,脸色就越是发白。面具遮住了他的脸,让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他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咻——”一道报信烟花蹿上天空,烟花绽放的刹那,分散在各处的白面具接到指令,纷纷捏紧了手中的树笛。
  下一瞬,尖锐的笛声以前所未有的攻击姿态响彻雪域,风雪不能阻隔半分。
  金满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因为这声音里蕴含着充沛的元力,是白面具在极力将之扩散。而只是这思索的刹那,笛声已尖锐到刺痛他的耳膜。
  “闭耳!”金满当机立断。
  修士们却没有他反应得那么及时,不少人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攻击微顿。然而让金满更诧异的是,妖兽受到的影响并不比修士少。
  这白面具到底在搞什么鬼?
  金满蹙眉望着那骤然间陷入狂乱的妖兽,刺耳的笛声和妖兽痛苦的声音混杂在一处,如同一把生锈的锯子切割着他的神经,烦躁难忍。
  蓦地,一抹红色出现在金满的视线中。
  笛声刺破耳膜,鲜血从妖兽的耳朵里流淌而下,城外大乱。
  “这……”陆云亭愕然地看着这情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金满亦沉下脸来,他们都没有料到白面具竟会这样狠,不惜毁去所有妖兽的听觉,也要屏蔽乐曲声对它们的影响。
  不,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如愿。
  “继续奏乐,不要停!”金满大声喊着,身影迅速化作一道流光坠入妖兽群。他如惊鸿般掠过一只只妖兽,看到它们尽皆流血的双耳,大感不妙。
  若乐曲失去原有的效用,翁城便也无用了,妖兽们将会铺散开来,大举入侵神京。
  他立刻折返,与陆云亭汇合。
  陆云亭急忙问:“现在怎么办?”
  金满眯起眼:“让大家都散开,翁城无用了,所有人以五人为一组往东西两侧去,能杀多少是多少!”
  陆云亭心惊,他虽不大赞同金满的为人处事,可却认同他的聪明才智。金满都这么说了,那情况一定已经糟糕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
  白面具,这是抱着牺牲所有妖兽的觉悟在跟他们拼了。
  陆云亭不由握紧了剑,目光所及之处,双耳流血的妖兽们痛苦地四处乱窜着。极致的痛苦让它们更加的凶残、暴虐,而当这些妖兽全部铺散开来……
  天地之大,该如何阻挡?
  该来的还是来了。
  修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了个措手不及,但好在金满的命令下达得及时,将修士如撒网一般撒出去,于东西两侧重新构筑一道防线。
  妖兽们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无论是笛声、剑鸣,还是呼呼的风声,但它们还记得最初的号召——它们要去神京,神京就在前方!
  转眼间,妖兽与修士便毫无花哨地厮杀在一处。若是有人御剑飞到高处,便能看到一条不甚笔直的血线蜿蜒在无边的雪原和林海之上。
  同样的情形,接连发生在玉城和临城。修士一方彻底失去了对妖兽的控制,数万万妖兽从四面八方奔向神京。
  而能够阻挡他们的,只剩下血肉之躯。
  原始的厮杀拉开帷幕,此时此刻的神京城,却迎来了诡异的平静。白面具凭空消失,不见踪影,过年的气息却开始蔓延至每一条街巷,甚至于神经紧绷的修士们,都迎来了难得的放松。
  小玉儿在吉祥客栈门口堆起了雪人,堆一个师父,再堆一个青姑师姐,还有萧潇师弟、大师兄、有穷师兄等等。
  大大小小的雪人排成行,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徒有穷看不过眼,忍不住跑过去帮他改良。正在房间内密谈的戴小山和萧潇看到楼下的情形,不禁相视一笑。
  某处僻静的院落里,或坐或站的人却一个个面沉如水。
  房间里传来浓郁的血腥味,屈平焦灼地在门外来回走,好不容易等到门打开,立刻冲进去。病榻之上,阿秋唇色惨白,形容消瘦,这脆弱的少年模样刺激着屈平的神经,让他不由攥紧了拳头。
  “咳、咳……”阿秋睁开眼来,呆呆地望着头顶的纱帐,好一会儿才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屈平连忙上前搀扶,却不料被他死死抓住手腕,低哑的声音冲入耳中:“尧光呢?他在哪里?”
  屈平摇头,“他没有跟我们一起走。”
  “哈。”阿秋轻笑一声,戏谑的目光扫过屈平,道:“你看,他果然跟我们不是一道的……咳、咳……他已经记起来了,等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说不定,他就要杀你了……”
  屈平指尖微颤。阿秋说得没错,他越来越像一个人了,囿于人类的情感,左右了他的初衷。无论他对尧光如何愤懑,他也始终无法放下这么多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灰暗的日子,不是吗?好不容易快熬到头了,怎么就能、就能变成现在这样呢?
  阿秋推开他,复又躺回去。
  两人不再说话,气氛尴尬又沉凝。良久,阿秋终于打破了沉默,问:“如今外头的情形如何了?”
  屈平深吸一口气,终是找回了自己该站的位置,道:“外头一切如常,没有再发生什么变故。”
  “一切如常?”阿秋却蹙眉,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变故就是最大的变故。孟七七已然掌控了整个大阵,他为何不趁早赶尽杀绝?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难不成……孟七七仓促夺阵,所以至今还无法完全掌控大阵?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好机会。
  这时,屈平又道:“陈伯衍也来了。”
  “多一个陈伯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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