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十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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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 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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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她的心中是感激的,若非乱世当头,将门第、权势看淡了,她恐怕也不会如愿嫁入心上人家中。娘亲说祸兮福之所倚,果然是不错的。
  思及此,新娘子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美丽笑靥。
  这笑靥看得恰好路过的鬼罗罗一阵晃神,他站在某户人家高高的院墙上,怔怔地望着轿子离去的方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颐和穿着嫁衣的模样。
  若是、若是……
  他被自己脑海立的念头缠绕着,心里竟生出一丝绮念来。只是片刻后,风雪来袭,他又冻得打了个哆嗦,一下子回过神来。
  顿了顿,他又继续往后三街走。
  后三街的吉祥客栈中,已住满了修士。不过从昨日起,所有孤山剑阁的弟子都搬到了后院居住,蔡东家将通往后院的门一合,后院与客栈,变成了两个独立的居所。
  修士们都知道,剑阁的小师叔受伤了,正在后边养伤,故不敢轻易打扰。
  这会儿,小玉儿双颊红扑扑地端着饭菜从后厨出来,穿过人群身姿灵活地往后院走,那机灵样儿,让修士们欢喜不已。
  “小玉儿,又去给你师父送吃的啊?什么东西这么香?”有人打趣他。
  “不告诉你!”小玉儿跑得贼快,还不忘回头冲那人做个鬼脸,恁的可爱。
  此时此刻,吉祥客栈的后院里,一株腊梅开得正盛。
  本该卧床歇息的孟七七正穿着一身白色劲装在院中练剑,剑风所及之处,飞雪轻舞。间有花瓣飘落,他便以剑震之,又将其飘飘扬扬送入空中,似一点朱砂摇曳日光。
  英武仙君,红梅飞雪,当是一大美景。
  可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要说一些煞风景的话。
  “小师叔分明答应我好好卧床歇息,怎的我刚走开一会儿,你便又不听话了。”陈伯衍出现在石桌旁,不赞同地看着孟七七。
  孟七七挑眉,一剑刺向陈伯衍,他却避也不避。剑尖在他喉结处停下,剑刃上停着一朵娇艳红梅。
  “啧。”孟七七看他那沉着镇静的模样便觉无趣,转手便将那梅花挑进了茶壶中。红泥小火炉烧得正望,茶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儿,带来一丝暖意。
  不解风情的陈伯衍拿起一旁的狐裘大氅为孟七七披上,伸手摸到他已被风雪吹凉的汗珠,眉头轻蹙。
  “再不可如此胡闹了。”
  “我只是小伤。”孟七七再三重申。
  “小伤也不行。”陈伯衍并不认同他对“大伤小伤”的定义,只是孟七七贯会讲一些歪理,想要制住他,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他便冷着脸把孟七七按到椅子上坐下,亲手斟了一杯热茶放到他手里,盯着他小口小口地喝完,面色才稍有和缓。
  孟七七见他如此,便会收敛一些,抬起狗爪子戳戳陈伯衍的脸,半哄半调笑:“好了,给爷笑一个?”
  陈伯衍不答,君子端庄。
  孟七七便往他怀里一坐,“我觉着凳子也冷,大师侄怎的都不帮我捂热咯?不是心疼我吗?”
  陈伯衍每每被他这无赖打败,伸手环住他认命地供他取暖,手却灵活地钻进他的外衫,确定伤口没有裂开,才作罢。
  孟七七骂他是“衣冠禽、兽”,这也无伤大雅。
  小玉儿端着饭菜躲在水井后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在这个时候出去。大师兄和师父好像又在做一些羞羞的事情,青姑姐姐说多看了会长针眼。
  长针眼对小玉儿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他本就只有一只眼睛能露在外面。
  鬼罗罗却没有这个顾忌,他老早就听过这俩人的墙角,此番前来,又看见这么扎眼的画面,心里甭提多不舒服了,于是直接从屋顶跳下来,扬起的雪花直往陈伯衍脸上扑。
  陈伯衍抬手,一道壁垒一闪而过,风雪不侵。
  “壁垒?你果真已经掌握这道密法了。”鬼罗罗沉声。
  “那又如何。”陈伯衍风轻云淡。
  鬼罗罗冷哼一声,无论世事如何改变,他好像永远都对他看不顺眼。这大概是天生的,老天注定他与陈伯衍就是相看两相厌。
  孟七七还大大方方地坐在陈伯衍怀里,背靠胸膛慵懒得像个娇俏小媳妇儿,“鬼先生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你可真是好出息。”
  “哪里哪里。”
  鬼罗罗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在桌旁坐下,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又把目光转向了陈伯衍,道:“你掌握了壁垒,我却也无意打探你的真实身份。我只问你们,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陈伯衍问:“是公主殿下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
  闻言,鬼罗罗微微眯起眼,斟酌数息,道:“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与旁人又有何关系?”
  孟七七轻笑,“公主殿下对鬼先生而言,只是旁人吗?如今陛下大行,公主殿下迟早会荣登宝座,届时便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挠你跟她在一起了。难道……鬼先生打算弃公主殿下而去么?”
  “小疯狗,你可真会开玩笑。这世间分分合合,不过因缘际会,何来我弃她、她弃我一说。”鬼罗罗说得模棱两可,却是不愿再继续谈论。
  陈伯衍道:“你问我们接下来如何打算,不如鬼先生先说说你的盘算?”
  鬼罗罗只说了三个字:“神武司。”
  “鬼先生莫不是在说笑?”
  “你看我像吗?”
  鬼罗罗说着,眸光陡然变得犀利,“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异想天开,都到这时候了,还在想着实现当年的野望,想要建立神武司?”
  “难道不是吗?”孟七七反问。
  “那我问你,你可曾想过等到白面具都被杀死之后,大夏要如何?”鬼罗罗再反问。
  孟七七与陈伯衍对视一眼,眸中皆有些惊讶。这惊讶的倒不是这个问题他们没有想过,而是惊讶于鬼罗罗竟会想得如此长远。
  鬼罗罗继续道:“你们有办法像尧光一样驱逐所有的妖兽吗?没有,这世上再没有那样雄才伟略的人物了。即便是尧光自己,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所以,哪怕你们把白面具都杀了,还剩下那么多妖兽为祸世间,该当如何?”
  “这天下越乱,你不越是觉得有趣么?”孟七七目光灼灼。
  “我现在又不喜欢了,不行么?”鬼罗罗挑眉。
  “行,当然行,鬼先生乃天下第一等风流人物,当然说什么便是什么。”
  鬼罗罗只当没听出孟七七话中的揶揄,继续道:“这天下,最多的还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你们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千万个。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所以……”孟七七听出了点门道,“你的意思是,把神武司设立为教习所?”
  鬼罗罗点头。当年,他提出元武之别,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报复,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他既不真心为皇帝效力,天下人亦不在他的眼中,所以他的提议丝毫不为仙门接受。
  可现在鬼罗罗提出的建议,却不同了。
  孟七七赞成他的想法,无论是朝廷还是仙门,都不可能真正看顾到每一个百姓。孟七七更不是个以天下为己任者,要他穷极一生斩杀妖兽保护百姓,他可不愿意。
  那就只剩唯一一个办法,让百姓自己拿起刀剑。
  “使能修习者,有功法可修。不能修习者,亦操练刀剑,强健其体魄。不论男女、老幼,天下皆兵。”鬼罗罗缓缓说着,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但还有一个问题。”陈伯衍亦露出郑重神色,道:“这神武司,何人主事?”
  鬼罗罗显然早有准备:“神武司不干涉仙门事务,亦独立于朝堂之外。设司长一人,掌教二人,人选由双方共同决出。”


第272章 笑春风
  半个时辰后; 孟七七把玩着手中的黑玉牌; 略有疑惑地问陈伯衍:“你说,鬼罗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鬼罗罗那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提了一个泽被天下人的提议也就罢了; 他竟然还拿出了一块黑玉牌做投名状——这黑玉牌便是他之前送给季月棠的那一个; 在追踪当日被他抢了回来。
  可黑玉牌的重要性昭然若揭,鬼罗罗手握这么大一个杀手锏; 竟甘愿交出; 这太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了。
  陈伯衍的回答却很霸气:“无需多虑,一个鬼罗罗; 还掀不起什么大浪。”
  孟七七笑了; “大师侄现在口气很大嘛。”
  “不然如何配得上小师叔?”陈伯衍揽住他的腰。
  “算你嘴甜。”孟七七心喜。
  两人腻腻歪歪地交换一个深吻; 被晾在一旁的小玉儿很委屈,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着他俩——以往他总是会很乖巧地遮住眼睛的,可今天他不想了,因为他太委屈了; 所以他要睁大眼睛看。
  孟七七怕教坏小孩子; 到底还是推开了陈伯衍; 把小玉儿拉进怀里揉了揉,“又是谁欺负我们小玉儿了呀?”
  “哼。”小玉儿瘪着嘴不说话。
  可陈伯衍随即冷冷一个眼神扫过去,小玉儿便只好低头:“没人欺负我。”
  孟七七见状,眼刀杀向陈伯衍,“你干嘛欺负我徒弟?”
  陈伯衍道:“小玉儿不小了,总是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再大也是我徒弟; 比你这个师侄亲多了。”
  “小师叔,慎言。”
  孟七七瞪了他一眼,拉着小玉儿往屋里走,“走,小玉儿,我们师徒俩去说些体己话,不理他。”
  小玉儿当然乖乖跟着师父走,他知道师父总爱跟大师兄拌嘴,萧潇师弟说“床头吵架床尾和”,让他不要管。
  而且大师兄脸皮很厚的,一定会跟上来。
  果不其然,他跟来了。
  我就说吧。小玉儿觉得自己宛如诸葛再世,大眼睛里亮晶晶。
  屋子里生了暖炉,很暖和。孟七七兀自牵着小玉儿到床畔坐下,被子下捂着汤婆子,也暖得很。虽说修士体质异于常人,大都根本不畏寒,可在这寒日里能有这份暖意,也是喜人的。
  陈伯衍见孟七七坐在床畔不动,无奈地走过去,亲手帮他脱去外衫、鞋袜,服侍他躺下。转头一瞧,小玉儿也晃着两条小短腿眼巴巴地看着他。
  陈伯衍又恢复了高冷仙君的模样,沉静的黑瞳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小玉儿赶紧自个儿把鞋脱了钻进被窝里,他今天就是死也要赖在这张床上。
  陈伯衍最终没说什么,算是纵容了小玉儿“鸠占鹊巢”的行为,自个儿在桌旁坐下。
  孟七七让小玉儿给自己捏肩,把黑玉牌丢给陈伯衍,道:“不论鬼罗罗图谋什么,总与颐和公主脱不开干系,这等麻烦事就交给殿下去处理便是,我可懒得管。”
  “若这教习所终能建立,小师叔难道逃得了?”
  “不是还有周自横么?天下第一剑修,做个司长可不算埋没他的身份。哪怕不做司长,做个掌教也好。”孟七七越说越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周自横到哪儿都是横着走的主,朝廷可坑不了他。
  那就让他这位师侄坑他一把好了,届时他便可以与陈芳君从这权力中心抽身,浪迹天涯,岂不美哉?
  陈伯衍失笑,这对叔侄还真是一对活宝。不过,小师叔的提议确实不错。
  暂且将此事按下,陈伯衍道:“尧光之事,你心中可有了章程?”
  孟七七眯起眼:“从天宝阁的情形来看,尧光与阿秋怕是早已离心了。阿秋在护阵司时做出那等护着尧光的举止,不过是为了迷惑我,让我将矛头对准尧光一人。可谁料皇先生竟然还有后手,白面具此番遭受重创,恐怕这几日不会再出现了。”
  “你已掌握大阵,可能查出他们现在何处?”
  闻言,孟七七朝陈伯衍勾了勾手,待他凑到近前,便附耳与他说悄悄话。小玉儿抑制不住心中好奇,也悄悄凑过去听,但是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总之,大阵在手,他们不可能从神京逃出去。”
  与此同时,玉城。
  周自横打了一个迟来的大喷嚏,摸摸鼻子,怀疑又是谁在背地里骂他。身旁的郎胥瞧了他一眼,淡然地继续把话说完,“能告诉你的我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这些年我信守诺言从未入关,若非你来信,我也绝不可能违背诺言。”
  “此一时,彼一时。”周自横兀自在城墙上坐下,对着满城风雪,解下酒壶灌一大口烈酒。烈酒入喉,灼心,可解千万忧。
  郎胥看不破周自横这个人,特地把他叫到这里来谈事情,吹着寒风,好不凉快。但周自横说这儿风景好,白茫茫一片雪原下尸骸遍野,风景是挺独特。
  更让郎胥看不破的是,周自横听完他说的话之后,没有丝毫惊讶,甚至没有一丝质问。这让郎胥想问一句“你是在怀疑我吗”,都陷得有些无理取闹。
  罢了,那本就是孤山剑阁的家事,他只需问心无愧便罢。况且,人都已经死了。
  良久,郎胥望着远处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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