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十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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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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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七七轻笑,“好一个云姑娘,我与黑魔在那农舍里打得死了一片,你都快被吓死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却毫发无损。若事实真是如此,你还求什么仙?干脆自刎在你家缠花仙子脚下,免得碍着别人长生的道。”
  “你!”王子灵再次气得跳脚,可又反驳不过来。可不是么,他当时光顾着担心她有没有受伤,可恰恰忘了她没受伤才最不合常理。
  思及此,王子灵再也待不住了,匆匆告辞。
  孤山剑阁众弟子却面临着一个新问题——缠花楼虽大,但王氏给各门各派安排的房间都是定额,此时已没有多余的房间安排给孟七七与他的徒弟。
  倒不是说王氏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是太麻烦了,人家正打着呢。
  孟七七善解人意地道:“那便让小玉儿与有穷一间,萧潇与归年一间,青姑仍跟着小茹,至于我,与你们大师兄凑一凑便可。你说呢大师侄。”
  陈伯衍本能地想拒绝,只是一对上孟七七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便又神使鬼差地答应了下来,“可。”
  小师叔还是很随和的嘛,小师弟徒有穷如是想。


第19章 知我者
  孟七七回房第一件事,就是要沐浴更衣。在秘境待了三天,孟七七觉得自己满身妖兽味儿,已忍无可忍。
  王家的服务很周到,即使主人还在外头打得热闹,下人们仍能镇定自若地为客人提供热水,并派来美婢伺候。
  婢女不似一般的粗师丫鬟,白纱遮面,十指如葱。孟七七摇头叹息,“我可不能让这么水灵的姑娘来伺候我沐浴,大师侄,你说是不是?”
  婢女斟酌着词句,欲说两句好听话。可她抬眸瞧见孟七七的眼神竟悉数落在那陈伯衍身上,并未分与自己一丝,便知他刚才的话另有所指。如此,婢女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三人一时无声,孟七七也不着急,端看陈伯衍要领悟多久。良久,陈伯衍从婢女手中接过干净的帕子,道:“你先下去吧,我来便是。”
  婢女恭敬地垂首退下,顺道带上了门。
  “师叔请。”陈伯衍伺候孟七七沐浴更衣,神色如常。
  孟七七端看许久,也并未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不自然,略有失望。他撕下人皮面具除了衣裳坐进浴桶里,懒得再看陈伯衍一眼。
  只是他刚想闭目休息,就见纷纷扬扬的花瓣从他头顶落下,眨眼间飘满了整个水面。孟七七抬头,看着手持花篮的陈伯衍,道:“大师侄好雅兴啊。”
  “这是白葛的花瓣,可养神解乏,促进伤口愈合。”陈伯衍解释道:“师叔身上暗伤颇多,需好生调养。”
  那还不是因为你。孟七七在心中暗骂,可责怪的意味却不浓。感情一道讲究你情我愿,孟七七为他留下的这些疤也没什么,只是有时像这样坐在热水里全身放松时,疲惫和疼痛便从伤疤里稍稍渗出来些。
  不过这又如何呢?陈伯衍最终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是他的终究还是他的。
  思及此,孟七七背靠在桶壁上,仰头看向身后的陈伯衍,“丑吗?”
  沾上了些许花红的水珠顺着孟七七的下颔流下,他一眼不眨地盯着陈伯衍,似是非要问出一个答案来。
  “不丑。”陈伯衍如实相告。
  孟七七满意了,闭上眼不再说话。
  陈伯衍一直站在他身旁侯着,时不时给他加点热水。堂堂陈家的公子、孤山剑阁的大师兄,让他替别人搓背还是有些强人所难的,孟七七也不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便让他就这样侯着了。
  这样泡了大半个时辰,孟七七估摸着外面快打完了,才迤迤然从桶里站起,接过陈伯衍手中的帕子擦干,穿上干净的衣裳。
  他做得坦荡,丝毫不避讳陈伯衍。
  陈伯衍全程不发一语,目光却迟迟未从孟七七身上移开。
  孟七七的长相其实并不出众,五官单看都很平凡,只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明亮有神。他看着你的时候,你往往被他眸中的神采所吸引,进而觉得那不甚出众的五官都被赋予了一层夺人心魄的色彩。
  尤其是此刻热气蒸腾过后,孟七七双颊泛着红晕,眸中也好似氤氲着水光,身上透着若有似无的白葛花的香气。
  “大师侄,你出去打探一下打斗的结果,顺道儿给我弄些吃的来。”孟七七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陈伯衍的床上坐。
  陈伯衍应声出去,门开的时候恰好有人从外面走过,下意识往门里看了一眼。陈伯衍微微蹙眉,反手把门关上。
  不知为何,他不大想让人看到孟七七此刻的模样。
  缠花楼外,王家和五侯府的冲突暂时告一段落。金满咄咄逼人,追着三长老打,把人逼得跳进莫愁湖,逃了。
  王家家主和大长老气得半死,场面一时失控。最后浮图寺和蕊珠宫出面调停,其余各派也纷纷说话,这才缓和了下来。
  可金满仍旧不如何买账,撂下狠话让王家务必给他一个交代,便扬长而去。有王氏子弟一时气不过,拦在金满面前,金满冷哼一声,差点又酿成一桩惨祸。
  倒是王常林不愧为一家之主,最能忍得。为了叩仙大会能继续进行,硬生生忍下这口气让金满走了,而后派遣族中弟子全力搜寻落湖的三长老。
  但此事才只是一个开端,金满狠狠扇了王氏一巴掌,即使最后证明那三长老真是无厌道人,王氏也不会真忍下这口气。
  陈伯衍将探听来的消息禀告给孟七七时,孟七七也如是说:“三长老跳入湖中逃脱,未必不是王家希望看到的结果。若他真被金满当场擒住,等于坐实了王家收容无厌道人、助纣为虐的事实。恐怕此时此刻最想要三长老毙命的不是金满,而是王常林,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可王家为何要招揽无厌道人?”陈伯衍并不怀疑孟七七话语的真实性,只是堂堂琅琊王氏,子弟无数,何必跟这么一个人人喊打的角色搅和在一起?
  正如王子灵所说,王家又不缺那一个破铜盘。
  “传承越久的世家,越是藏污纳垢。”孟七七盘腿坐在陈伯衍被子上,眯起眼道:“不过区区一个无厌道人能当上王家三长老,着实奇怪。我怀疑他是否掌握着什么秘密或更重要的宝物,以此换来了这么重要的长老之位。”
  “所以你们想让他把这个秘密或宝物吐出来?”陈伯衍问。
  “知我者,果然大师侄也。”孟七七冲陈伯衍眨眨眼。
  除魔卫道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幌子,借机打压王家,顺带探听无厌道人的底细才是真。
  若能趁势让王子灵立起来,为日后的图谋做打算,那就更好不过。
  “小师叔与万铢侯也是至交好友?”陈伯衍再问。
  “也是?”孟七七挑眉。
  陈伯衍道:“天姥山沈青崖。”
  孟七七摇头,“沈青崖可谓之好友,金满么,勉强算得上一个屠友。若哪天你看到我们拔刀相向,也无需觉得奇怪。”
  屠友?屠夫的屠?陈伯衍觉得这称呼相当新奇,孟七七此人也越看越新奇。孤山小师叔,果然名不虚传。
  孟七七却又笑问:“你对小师叔交几个朋友有意见吗?”
  “师侄不敢。”陈伯衍微微垂眸。
  “芳君啊。”孟七七笑着倚在床头,长长的半干的黑发自肩头滑落,扫过光洁锁骨上一道浅浅的疤。他说:“你是不是还记着我拒绝收你为徒的事?”
  “师侄不敢。”陈伯衍嘴上这么说着,头却反而抬了起来,正视着孟七七。
  孟七七心道:你有什么不敢的?年纪轻轻就敢对我做那种事,到现在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看到我锁骨上的那道疤了吗?”孟七七忽然话锋一转。
  “看到了。”陈伯衍都看到了,结实的胸膛和锁骨上一道惹人遐思的疤。
  闻言,孟七七忽地坐起来,双手撑在床沿,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这是小师叔当初第一次与人欢·好时,那个人留下来的。”
  撩人的热气直往耳朵里钻,听着这放浪形骸的话语,陈伯衍再如何处变不惊,身体也不由僵硬。
  与人欢·好?与谁?
  陈伯衍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孟七七仰躺时微微喘气的脸,身体的僵硬感愈发强烈。
  怎么回事?他为何会想到这样的画面?
  陈伯衍平静的心海被孟七七搅了个惊涛拍岸,孟七七却勿地靠回床上,悠悠道:“疤痕难消,旧事难忘。小师叔是个恋旧的人,所以不能收你为徒。”
  可恋旧与不能收徒之间又有何关联呢?陈伯衍不明白,但这不明白都被孟七七方才的孟浪所掩盖,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等他再想问时,孟七七已然背对着他睡下了。
  孟七七睡在床的里侧,外头空了一半的位置,那大概是留给他的。可陈伯衍打三岁开始便不与人同榻而眠,而且床上那人还是他小师叔,如何能睡?
  于是孟七七左等右等都没等到陈伯衍上床,回头一看,那人已经开始打坐了。好你个陈伯衍、陈芳君、陈大师兄,孟七七摸到陈伯衍放在枕侧的一本书,撒气似地把它扔到了床尾。
  陈伯衍听见声响,睁眼瞧见无辜的被遗弃在床尾的书,很不明白孟七七究竟又在发什么脾气。
  他有时对自己很好,有时又好像对自己有着无边的怒气,捉摸不定。
  读懂孟七七,是件比修炼更难的事情。
  夜半,孟七七悄悄醒来。
  陈伯衍还在打坐修炼,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孟七七轻手轻脚地下床更衣,而后推开窗户,身形轻灵地落在缠花楼外,不疾不徐地往城中走。
  只是他走了没多远,前面酒楼的红灯笼还只是豆大小点儿时,他便回头道:“大师侄,你跟着我做甚?”
  陈伯衍从树后走出来,一点儿也没有被抓包的羞耻感,拱手道:“师父说,定要把小师叔带回孤山。”
  “你怕我跑?”
  陈伯衍不说话,便是默认。
  “你倒是听你师父的话。”孟七七不无吃味地说着,却并没有拒绝陈伯衍的跟随,“想来就来吧,记着待会儿好好站在我身后别多话,金满最不喜欢你这等比他还俊俏的后生。”
  说罢,孟七七加快速度朝约定地点而去,陈伯衍立刻跟上。


第20章 无影踪
  夜半更深,沿街的酒楼都已经打烊了,唯有花街柳巷仍有欢声笑语。
  孟七七看起来对这种地方一点都不陌生,颇有闲心地仔细打量了一圈儿,才寻到一处后门,推门进去。
  走过假山、游廊,掀起珠帘,透过摇晃的灯影,孟七七瞧见那穿得比红灯笼还招摇的男人,就觉眼晕。
  金满却径自把目光落在陈伯衍身上,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带孩子了?还是剑阁终于受不了你了,终于打算派个人来监视你?”
  孟七七没好气地丢给他一个铜板,“赏你一个铜板,给爷闭嘴。”
  “小气。”金满接过铜板掂了掂,然后毫不在意地收进袖子里,伸手挥退身旁两位美人。
  孟七七带着陈伯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闻着酒香颇为陶醉,却不喝,问道:“无厌道人呢?抓到了没?”
  “没有。”金满眸光骤冷,“这老不死的狡猾得很,在城中一定另有藏身之处。”
  “三天,你只有三天的时间找到他。事先说好了,这部分由你负责,我可不会帮忙。””孟七七神色自若。
  “不用你耳提面命,我自有安排。”金满没好气。
  这时,坐在一旁的姚关忍不住开口道:“为何不按捺下来,等到大比之日当场将他擒获?届时再把他的身份公之于众,想必王家也推脱不了。可现在我们相当于打草惊蛇,凭空添了许多波折。”
  “呀,你在啊。”孟七七惊讶不轻。
  金满忍无可忍,他总是能轻易被孟七七挑起怒火,“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坐在那儿,你眼瞎啊?不就是说了你大师侄一句,至于么?”
  “至于啊。”孟七七笑着,而后转头看向姚关,“姚老弟,你若是不把那老不死的逼入绝境,把他和王家隔离开来,怎么能把他嘴里的东西套出来呢?等到大比的时候就晚了,众目睽睽之下,你又怎么能保证他嘴里的东西能为我二人独有呢?”
  姚关张张嘴,终是哑口无言。
  孟七七遂把酒杯轻轻一放,道:“听说你在缠花楼里找我大师侄的麻烦了?”
  “在下无意冒犯,请孟师兄勿怪。”姚关起初并不知道金满与孟七七的打算,他真的只是希望通过孟七七来打探他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哥的下落。
  孟七七垂眸把玩着酒杯,没言语。金满知道孟七七的臭脾气又犯了,于是道:“关儿,给你孟师兄敬一杯酒。”
  姚关虽年纪轻,可也是五侯之一,行五,与孟七七同辈。他自有他傲的资本,可却并不是狂傲无脑之辈。金满这台阶一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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