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厄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冷笑。
“我们出发吧?”卡莱尔转头看着凯厄斯,温和礼貌。
“简,你和亚力克带他们走。”凯厄斯低头看着在凯瑟琳怀里瑟瑟发抖的菲奥娜,皱起眉头看了看一边宛如雕塑凝固状态的德米特里,不由分说地将她拎出来丢给卡莱尔夫妇,“阿罗想见你很久了,隐藏者,总算让他得偿所愿!”
很快地,卡莱尔夫妇抱着菲奥娜被前后夹击在中间,跟着凯厄斯一起消失在了森林里,速度快到仅仅只是眨眼间就已经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们保持着高度协调的队形在森林里跳跃疾驰,那些高大苍翠的树木都匍匐在他们脚下,迎面而来的冰冷夜风在超高速的作用下锋利得像匕首割在皮肤上。
凯瑟琳和凯厄斯在前面并肩行进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被无辜牵扯进来的卡莱尔夫妇。他们那种故作轻松的温柔笑容让她心里更加不安了,她忍不住咬紧嘴唇。
“在看什么?”凯厄斯的声音顺着风滑进凯瑟琳的耳朵,悦耳得如夜莺一般。
“我在想,为什么德米特里会突然……”凯瑟琳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前面无尽的却在吸血鬼眼里层次分明的黑暗,“突然失控成那样?”
凯厄斯怪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要问你带过来的那个人类了。”
“可是我记得他之前面对再多的人类也没什么反应啊。”凯瑟琳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困惑。德米特里的年龄她是不知道了,但是在沃尔图里当守卫还没个过人的自制力,怎么看都不可能。
“那个人类对他来说不一样。”凯厄斯僵硬地回答,“那是他的歌者。”
“什么是歌者?”
“你到底对自己这个族类知道些什么?!”凯厄斯提高音量,语气控制不住地恶劣起来。
凯瑟琳急于知道菲奥娜和德米特里的关系,虽然她隐隐猜到也许又是那种惨绝人寰的捆绑命定关系,但是依旧对这个新名词很执着:“我知道得很少。所以,什么是歌者?”
凯厄斯气急败坏地瞪了她一眼,诡异的沉默让凯瑟琳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她试探性地猜测,“就是那种让吸血鬼一见了就想杀了她的存在?”
“差不多。”凯厄斯的表情有点扭曲,但是还是肯定了她的回答,“就是她的血很有吸引力,一看到她就想吸干她的血。”
“而且也是会让吸血鬼无法控制的去爱上的人。”卡莱尔忍不住补充道,似乎对于凯厄斯这样的欺骗式教学有点看不下去。
凯瑟琳瞪大眼睛地回头,脚下一踩空差点从高大无比的山毛榉上直接掉下去,所幸被凯厄斯一把拉回来。
“你走路不会看路吗?!”凯厄斯瞪她一眼,那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卡莱尔刚刚说的……”
凯厄斯不耐烦地打断她,语气很冲:“他说得没错!少见多怪!”
凯瑟琳朝菲奥娜投去了无比同情和担忧的眼神,小姑娘一张小脸煞白,紧紧抱着卡莱尔的脖子像个树袋熊一样吊在他身上不肯松手也不敢睁眼睛。
出了福克斯镇以后,他们一路几乎走直线的来到天使港,准备从这里搭乘飞机去往西雅图再转机。
凯瑟琳关掉候机大厅洗手间的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随手将因为刚刚的快去移动而乱七八糟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心里关于菲奥娜竟然是德米特里的歌者这件事还没惊讶完,忽然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凯厄斯?”她回头,不明白他干嘛忽然到这里来。
他的气息毫无预警地靠近,在凯瑟琳意识到之前,他们俩的距离已经被拉到最近,呼吸交叠,嘴唇相贴。
一个吻。他仿佛抓到了渴死前的最后一捧清泉。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除了假期,更不更都会在QQ群里说,大家不用等得那么辛苦。周三开始到周末一般固定会有,周二不确定,周一一定没有……
我发现我控制不住字数……说好的四千多字,结果又爆字数……累死我了握草……
凯瑟琳对凯厄斯的态度在慢慢改变,自行挖掘,我累死了,打不动作者有话说了……
☆、Chapter fifty three
美国·天使港候机大厅:
已经快凌晨一点半的候机大厅依旧灯火通明,虽然因为是深夜航班,而且由于天使港附近的人口并不稠密的缘故,这里的候机大厅空荡荡的,但是这样诡异的安静反而更让人害怕。
大量的光线让航站楼的巨幅落地窗一点也起不到该有的观赏作用,偶尔会有的飞机起飞和降落带来的引擎轰鸣声成为了这里唯一的背景音乐,嘈杂而极有规律性。
强烈眩目的灯光和惊惧无比的情绪,强迫着菲奥娜的神经即使已经濒临极限却还在坚持,她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红发像纱帘那样披散下来,曲起的双腿躲在白裙子下,双手抓住星巴克的绿色围裙,或者用手指缠绕着柔软的布料,或者抓揉在掌心里使劲揉搓。
沃尔图里的卫士们坐在菲奥娜和卡莱尔他们所坐椅子的对面,除了德米特里一直死死地盯着菲奥娜外,其他人都是面无表情,姿态优雅。菲奥娜将半张脸都埋在膝盖间,绿色的眼睛透过眼镜的镜片时不时打量一下对面的德米特里,几乎要被他那种凶狠狂躁的眼神吓到失控的哭出来。
埃斯梅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舒缓她的情绪,却意外地发现她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温柔地撩开菲奥娜的长发,轻轻将眼镜为她拿下来:“你要是困的话,就睡一下。”
菲奥娜将自己像块僵硬地木头一样靠在埃斯梅怀里,侧头让长发遮住自己模糊地视线。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有用,没有镜片下的清晰世界,菲奥娜可以催眠自己她看不到德米特里那种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的恐怖眼神。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她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埃斯梅第一个发现了菲奥娜的异样,感受到她脆弱温暖的手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你冷吗?”卡莱尔关切地询问,流畅无比的意大利语。
“我……”菲奥娜还没说完,被长时间撕咬的嘴唇缓缓渗透出一颗艳红的血珠。
特殊而极富诱惑力的鲜血味道刺激了德米特里,他忽然站起来,眼里的黑色依旧很浓重,咬着牙似乎在忍耐什么极其痛苦的东西,双手紧紧攥握,好像恨不得立刻咬死点什么才好。菲奥娜被他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后本能地将自己抱得更紧:“凯茜!卡莱尔!”
卡莱尔挡在她身前,和德米特里面对面,脸上表情依旧温和肃穆。亚力克皱了皱眉,伸手搭上德米特里的肩膀将他往回拖:“她是阿罗要见的人,你冷静点。”
“或者你需要换个地方,菲奥娜,要去透透气吗?”埃斯梅提议道,她觉得目前看来,将德米特里和菲奥娜分开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可能会好一点。
菲奥娜盯住光滑得一尘不染的米黄色瓷砖地面,声音有些飘忽:“我……我想去洗手间……上个厕所。”
“亚力克,你和他们一起去。”简的眼神和她的语气一样冰冷,她的外貌年龄看起来比菲奥娜还要小个几岁,但是那姿态和气场却让人无法因为年龄而轻视她。
“那他交给你了,姐姐。”亚力克松开德米特里,走到过道处朝菲奥娜偏头示意,“这边。”
菲奥娜紧紧贴着埃斯梅,几乎是把自己大部分的重量都转移到了吊着埃斯梅的那只手上,尽最大可能和亚力克保持着距离。洗手间就在穿过整个大厅后的拐角处,亚力克走到门口刚准备伸手示意菲奥娜进去,却在不经意间一偏头看到里面的什么东西后,整个人都呆了一下,伸出去一半的手也僵在空气里。
他突然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带路。
这样就不用首当其冲的看到公用洗手区的诡异画面了。
凯瑟琳的腰部被迫紧紧抵住大理石的盥洗台,长发凌乱地散开,双手紧紧抓住光滑冰凉的台沿,对于凯厄斯的亲吻显得很被动。凯厄斯一手搂住她的雪白脖颈,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一手撑住盥洗台上方的镜子。他的银发因为低头的动作纷纷滑落,和凯瑟琳的褐色卷发纠缠在一起。
这绝对算不上是一个温柔的吻,相反,凯瑟琳觉得这家伙肯定是在报复自己,这从自己的嘴唇被他恶意地咬破了好几次就能看出来。然而没过多久凯瑟琳就发现不对了,如果说一开始凯厄斯只是打算咬自己的话,那现在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好像越来越不满足于只是这样唇瓣厮磨的感觉,干脆用舌叶撬开凯瑟琳的牙关,揪住对方不放。凯瑟琳看到他绯色眼睛里的色彩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红色变得越来越暗沉,眼底里惯有的森冷寒意被一种近乎扭曲的狂热所取代,而且还有越来越扩大的趋势。
就像是……漆黑夜晚的海上即将刮起风暴的前奏。
“凯……”凯瑟琳从最初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里清醒过来后,试图叫对方的名字,却刚说出一个字就被重新堵了回去。这样激烈的吻让她有些恐慌,怎么看都有种要失控的征兆。
曾经看过的关于吸血鬼的内容突然自脑海里蹦了出来,凯瑟琳忽然意识到,吸血鬼也是会有情/欲的,而且远比人类来得直接猛烈。而凯厄斯这个样子怎么看都……
“别……”凯瑟琳伸手去推他,目光透过他散乱的银发缝隙,看到了正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亚力克,顿时想死的感觉都有了。
他什么时候站在哪里的啊啊啊!!!混蛋啊啊啊!!!
好在新生儿在力量上终究是占优势的,凯瑟琳用力推开凯厄斯,声线发虚,“有人!”
而且还不止一个。这个令人想从帝国大厦顶楼来一发自由落体运动的发现真是……
埃斯梅的表情还勉强算得上平静,菲奥娜简直一脸天崩地裂。对上凯厄斯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亚力克想都没想就坦白道:“菲奥娜想上厕所。”
“我……”菲奥娜瞪大眼睛,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突然……突然不想上了……”
……
从整洁有序的佛罗伦萨飞机场开始出发,一路穿过这座被浓烈的文艺复兴气息笼罩的漂亮城市,再往前就是沃特拉了。
美第奇家族的家徽遍布佛罗伦萨的大街小巷,像幽灵一样静静看着这个曾经让整个西方世界为之侧目的城市。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家族对于佛罗伦萨的占有从某种程度下已经实现了,连如今的市政厅都在他们以前的办公楼里,一抬头就能看到穹顶的美第奇家族人员彩绘。
但如果要说佛罗伦萨甚至整个意大利最大的幽灵,那么毫无疑问是沃特拉,或者说是沃尔图里才对。
这是一座被阳光浸染上颜色的城市。
尽管因为已经进入深秋接近初冬的缘故,今天的阳光不如以前明亮,但是凯厄斯他们还是选择了从森林里绕到普奥利宫的后门。
这里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不管是那宫殿顶部垂直锐利的棱与线,还是那种光是看着就觉得无比压抑的阴暗大厅,无一不在宣告凡是踏进这里的人就已经脱离了人类的世界,进入到只属于吸血鬼的领域。
很冷,冷到没有任何的温度。
菲奥娜自从来到这里就有这样的感觉,好像那些厚重的石块不仅将阳光过滤在外,连带着所有属于人类的温度也被拒之门外了似的,没有任何生气。那种冷和普通的气温低不同,更多的是来自于一种心理上的压抑,无论你将身上的衣物裹得多紧,都能感到有什么东西朝你的骨头缝里吹着寒气。
道路尽头的吸血鬼已经将那布满菱形精美花纹的接待室大门打开了,那个有着诡异骨白色的圆顶大厅,缓缓朝归客和新人张开了怀抱。
原本跟在卡莱尔他们身后的卫士们加快步伐,化做几道残影闪进大厅里,站在自己平时的位置,从把端坐着三把古老华贵靠背椅的台阶两旁开始,朝外笔直的排开。
凯瑟琳走到大厅中央后,迅速从凯厄斯身边退到和卡莱尔他们一条线上的位置,伸手搂住菲奥娜的肩膀。凯厄斯在她抽身离开的瞬间回头,用一种阴郁的表情看着凯瑟琳站到自己对面。
他的眼神太过有压迫性,凯瑟琳不得不转移自己的视线,尽可能的避免和他有什么眼神接触,虽然在吸血鬼极为开阔的视野来说这很难做到。不过很快地,她发现德米特里的视线就没有从菲奥娜身上移开过,带着那种令人恐惧的专注和狂热。
这种感觉很奇特,凯瑟琳看着德米特里,觉得他明明看上去很自由,但是他僵直的身体和极为不自然的站姿都让人觉得他正在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束缚,仿佛永远得不到解脱般的折磨。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