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玲把我扶到沙发上,黄小仙忙着去给我倒了杯热水,我看着他黑兮兮的手指甲盖,皱眉道:“你手也太特么脏了,这水我喝不下。”
他一怔,把水杯放下,吐了口气,“既然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埋汰我,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放心,我还不知道你的尿性,你快点儿给我说,詹近枫到底怎么了?不会是你们联合起来的恶作剧吧,就为了吓我。”
“我开什么玩笑,也不敢拿詹大神开涮啊。”
“那个扎纸人呢?被你们灭了没?”
“灭了。”
“白爷爷呢?”
“回家了。”
“那就好笑了,你和白爷爷都没事,就詹近枫出了事,我不信!他之前也说过,要灭掉那个扎纸人,他有十成十的把握。”
“你知道扎纸人是谁吗?”
“不管他是谁,就算是阎王,詹近枫也不会出事,他答应过我的,他还要我等他回来!他从来就没有骗过我,从来没有……”
我已经到了撕心裂肺的程度,给我一百个理由,我都不信,詹近枫不会回来了!
黄小仙闷声说:“那个扎纸人,是詹大神的父亲。”
我和宫玲都大惊失色,同时看向了黄小仙。
他嗓音黯哑,“詹大神的亲生父亲!”
“他父亲?他父亲不是早死了吗?”
我记得清清楚楚,市精神病院实验楼导师教研室里,档案上写的明明白白,詹近枫的父亲死于文。革时期的那场暴。乱,数月后,他母亲也死于那场动。乱。
詹近枫自己死的那年,是1970年5月13号,我记得清清楚楚。
就算是档案记载有误,他父亲没有死,以年龄计算,怎么着也要百八十岁了吧,怎么可能还天天窜来窜去,当这个什么扎纸人……
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詹近枫之前还和他交过几次手,如果真是他父亲的话,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黄小仙道:“他父亲,也是个风水先生。”
“我知道。”
黄小仙又去摸烟,摸了个空,道:“之前那个叫魂的男人,说起来,还算是他的徒弟。”
“徒弟?谁的徒弟?”
“詹大神父亲的徒弟。”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的叫魂手法,还有收集至阴的少男少女来练小鬼,给自己增加寿命这个邪术,就是从詹大神父亲那里学来的。只不过,他没有成功,但是,詹大神的父亲成功了,所以……”
我恍然,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詹近枫的父亲,为什么可以活这么久的时间!那他为什么害了淡家村呢?!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害!
难道,也是为了练成他增寿的这个邪术!
我头皮紧绷,感觉,头上的筋都在跳来跳去,“那他,詹近枫的父亲,当年,为什么要害死整个淡家村?”
“当时淡家村的村长,也就是詹大神的师父,发现了他炸死的秘密,而且,隐约知道了他要练小鬼增阳寿这个邪术,想要阻止他。他为了保存自己的秘密,走火入魔,失了心疯,就趁他们不备,在淡家村布了个阴毒的阵法,使他们一夜暴毙……”
“詹近枫不是他亲生儿子吗?他怎么会连自己的儿子都杀!”
“他那个时候,已经是失了心疯了,动。乱的那几年,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再加上詹大神的母亲含恨而死,他就失了心疯……”
“就因为他母亲已经去世了,他才更要关心自己唯一的骨肉,不是吗?”
“都说了,他已经失了心疯了。而且,当时,好像是詹近枫隐约知道此事,他父亲还要带他走,他拒绝,没有答应,后来,就和他们一起,死在了淡家村。”
“你是说,詹近枫一直都是知道的,他父亲炸死,炼邪术,灭淡家村,扎纸人这个身份,这一切的一切,詹近枫都是知道的?”
“我也只是猜测一二,当时,我们一起打斗的时候,从他们的对话中,我猜测出了一些,还有幻境,不过,我段位不高,幻境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看不太真切。就我所知,詹大神的父亲,当时灭淡家村的时候,至少,詹大神和他师父,是知道的。不过当时事态紧急,或者是没有防备吧,才惨遭毒手。”
黄小仙又闷声道:“可恨的就是,詹大神的父亲可能是心虚吧,因为他们都懂风水知识,怕他们死后,魂魄出来报复报仇,害死他们的时候,用了风水上最为阴毒的一个五行大阵法,生生把他们困在里面,不能投胎轮回,不能四处游荡,每时每刻都在煎熬着他们的魂魄……”
第219章 他不会回来了
黄小仙还说,如果不是詹近枫和他师父懂风水的话,淡家村里的那些亡魂,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出得去淡家村。
也就是说,他们会永永远远,每时每刻,拖着残魂,既不能生,又不能死……
詹近枫的师父把自己毕生的所有风水知识,都传给了詹近枫一个人身上,于是,詹近枫这才从困住淡家村的五行大阵法中,找出了破绽,逃了出来……
从此以后,他就肩负了为淡家村亡魂报仇的这个重任。
我问:“那詹近枫知道,那个扎纸人是他父亲吗?”
黄小仙摇着头,“这个,我不太清楚,刚开始,应该是不知道的吧,五行大阵法实在是太阴毒,对魂魄损伤十分的严重,他破解阵法又要损耗不少的法力。虽然说他师父的所有法力都传给了他,但是,他破解法阵之后,从法阵里出来,基本上也是损耗了有五成的法力,记忆受损。我估计,他父亲害死淡家村这个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他记忆受损,记不太清,或者是刻意压迫自己这块的记忆,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情况,我们心理课上有学过,受过严重创伤之后,生理和心理,都会对这一创伤产生排斥现象,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回避,或者是选择性失忆。
我猜想,詹近枫应该也是这样,他查到了扎纸人身上时,并不知道,那个扎纸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扎纸人就是他父亲了呢?
黄小仙叹气,“可能,后来,他隐隐有猜测到吧,不过,决斗的时候,扎纸人布的那个幻境,他看到之后,很震惊很痛心很生气的样子……”
我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受伤是一定的,但是……”
我心一下又揪了上来,“但是什么?”
“扎纸人被我们灭了后,他虽然元气大伤,魂魄有损,但是,还是可以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再回来了。”
“你们找到扎纸人,是在哪里?他没有回来,是在祭奠他父亲吗?等祭奠过他父亲后,他就会回来的,是吗?”
黄小仙摇头,“我们是一起回来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一会儿说他没有回来,一会儿又说你们是一起回来的,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扎纸人是在云南,灭了他以后,我们是一起从云南回来的。昨天就到了滨城,直接去了淡家村,因为,淡家村的那些亡魂不能等,我们还拿着从扎纸人身上得来的符印,来给五行大阵法解封的。”
我气急道:“你们昨天就到了滨城?你怎么不和我们联系,为什么不和我说?!不让我见见詹近枫!”
“你先别急,听我说。”
“好,你说!”
“我当时也不知道詹大神是存着什么心思啊,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肯定早就给你通风报信,让你赶过去,怎么着,也要见他最后一面的吧,我没想到,他这么绝!”
我浑身哆嗦着,不住的颤抖,宫玲摸着我手,紧紧搂住我,生怕我再晕过去。
黄小仙继续道:“我们到了淡家村后,先是用符印解封了五行大阵法,淡家村的那些亡魂,得到了解救,他们聚在一起,算是唠家常吧,感谢来感谢去,大概有半个小时之后吧,由詹大神的师父,也就是淡家村的村长,带领着他们那些亡魂一起,去了阴曹地府。”
“然后呢?”
“詹大神负责清点人数,在所有的亡魂都走了后,他就站在原地,回头看了我和白爷爷一眼,点头,对我们说了声谢谢,然后,然后,他身体变虚,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阴间。”
大串大串的泪水喷涌而出,砸在我手背上,像是砸在我心上一样。
黄小仙痛苦道:“我发誓,我当时拦他了,也叫他了,但是他走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招呼都没有和我们打,我都没有心理准备,等我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时,他已经走了,就这样走了……”
“走了?去了阴间?那你怎么知道,他不回再回来了?”
“你知道,我们是昨天去的淡家村,下午时,就把法阵给解封了,天刚擦黑,淡家村所有亡魂都走了。詹大神走了后,我是死活不信的,我想着,他就算走,怎么着,也要好好告个别的,他不是还没和你说嘛。我就死赖着,缠着白爷爷,让他和我一起,在淡家村守了整整一夜,再加上今天半天。”
“詹近枫他,他没在淡家村出现,说不定,是去了其他地方了……”
“不会的,白爷爷说,他已经去投胎了。”
如果不是宫玲抱住我,我早就瘫软在了地上,“你说什么?投胎?”
“嗯,白爷爷的能力,我还是相信的,还有在这方面,白爷爷是不会说谎的,既然白爷爷他说,詹大神已经去投胎了,那他就一定是投胎了。”
想起那天他带我去地府奈何桥一日游的那次,投胎的人,排着队去奈何桥喝孟婆的孟婆汤,再赶去奈何桥上投胎……
詹近枫投胎再世,就算能知道他是投胎到哪里,他是个小孩子,和我差二十多岁,我们……
我默默流着泪,无论黄小仙怎么说,我就是不信,詹近枫会去投胎,我接受不了!
他之前对我的那些柔情温存算什么!他还是说什么让我等他!还说,无论怎么样,他都是爱我的!
他就是这样爱我的!
我坚持要去淡家村,我就不信,我找不出来他,他就真的狠心,一句话不交代,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我还有他的分魂呢!
我颤抖着手,从脖子里摸出那个装有他分魂的香囊,泪眼朦胧对黄小仙说:“他的分魂还在这里呢,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说投胎就投胎!”
黄小仙看着我手里的香囊,迟疑地问我:“我能,看一下吗?”
我狠狠抹了把泪,把香囊递给了他,“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他的分魂,他分魂还在这里呢!”
黄小仙接过香囊,在手里捏了捏,掏出布兜里的黄符和铜钱,在香囊上面比照了一阵,最后,又拿出了罗盘,罗盘指针纹丝不动。
黄小仙看着我们:“你去把家里的电闸关了,手机也关掉。”
我和宫玲一起,把这些都关掉后回来,发现黄小仙已经把香囊打开了,拿出了里面的头发。
我急道:“你拿我头发干什么?你是不是对他的分魂做了什么?!”
黄小仙头也不抬,香囊和头发放在茶几上,茶几上,还摆着他所有的道具,他小心翼翼端着手里的罗盘,眉头越皱越深,越皱越深……
黄小仙愣愣道:“他的分魂,不在了。”
五雷轰顶……
我跑过去,跪在茶几前,手里攥着那缕头发和香囊,哆嗦着问:“你说什么?分魂,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见了,没有了,他真的走了,不会回来了……”
我发疯般的,把茶几上所有的东西,连同黄小仙珍惜的那些道具,也一并推倒在地上,“我不信,我不信!你的这些东西不灵,都不灵的!”
宫玲黯然地蹲在我身边,想要安慰我,又不知该怎么安慰。
我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的哭……
宫玲一直用纸巾给我擦着泪,我不领情,一下把她的手打开,继续干嚎……
黄小仙凑过来,犹豫着,“我看一下你的脖子。”
我哭着,“干什么?!”
黄小仙吞吞吐吐着,“我想看看,詹近枫和你的契约,还在不在?”
我抹着泪,僵住,没有拒绝,或许,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黄小仙神出手来,宫玲把我的头发撩起来,黄小仙在我后脖子处,摸索捣鼓了好一阵,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黄符……
最后一张黄符用尽的时候,他颓然地坐在地上,“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什么意思?我们的契约,已经不在了?”
“据我观察,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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