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佩兰斜了她一眼:“闭嘴吧,小心祸从口出。”
上官卿赶紧捂住嘴巴。
东方漪从看到钟秘书出现之时起,面色就越来越难看,秦先生是什么意思?
公开支持晏南陌吗?
如果一开始东方漪还是胸有成竹,然而此刻,她却忽然有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掌控……
东方漪看了眼纪云涯和晏颂,两人今天真是大出风头,恐怕未来半年京都最大的八卦就是两人的订婚宴……
如果一开始她还能绷住,然而此刻,她却有些坐不住了。
她怎能眼睁睁看着晏家发展壮大,如今东方家族最大的对手就是晏家,只要扳倒晏家,东方家族将会踏平所有的拦路石,从此扶摇直上……
她正在心底想着对策,就见一人从外边走进来,那人白衣清华,温润如玉,灯光洒落在他身上,却照不透男人眼底的朦胧霜华。
她眸光骤然微眯起来,目光在男人和纪云涯身上来回骏巡,眼底忽而透出一抹幽光。
裴家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这在京都不是什么大秘密了,裴家如今风雨飘摇,后继无人,裴轻寒回来后,不知裴家的未来将会走上怎样的道路。
关于裴轻寒的身份,裴家一直隐瞒的很好,但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尤其是现代这种信息化社会,根本就没有瞒不住的秘密,但也只是听说,在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根本无法将他和那个传闻中凶残的黑道魁首重合在一起。
直到晏颂开口叫他裴先生,这些人才明白过来,看着这个男人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男人温雅而笑,笑容像落地窗外的月光一般皎洁无暇,“恭喜你们了。”
他将礼物递过去,云涯含笑接过来:“谢谢。”
他能来,她就很感激了。
裴轻寒目光温软的看着她,此刻的她如他记忆中一般,美的动人心魄,那是在他的梦中描绘了无数次的轮廓和画面,这一刻,四周的喧嚣浮华仿佛都已远去,他的世界一片安静,他的眼中,只看得到一个她。
但很快,那眸中情绪层层敛去,犹如微风吹皱湖面,却又在转瞬间被流水所覆盖,平静的像是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哎……这男人不是上次那个……?”上官卿指着裴轻寒惊讶的说道,她对这个男人印象十分深刻,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有那么好的气质,好到可以让人忽略他的容貌。
伊佩兰双手抱臂,淡淡道:“姓裴,裴家刚找回来的那个私生子。”
“私生子……?”上官卿捂着嘴不可置信的叫出声,看别人都在看着自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可惜了……。”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是个私生子,上官卿无不惋惜的说道。
伊佩兰嗤笑一声,不屑道:“私生子又怎么样?如果裴家还有后代,裴老头也不会着急忙慌的把他找回来,他是裴家唯一的继承人,私生子这个标签,又能说明什么?”
上官卿目光忽然亮了亮:“照你这么说,这个男人还是个绩优股了?佩兰姐,我看她和你就挺相配的,要不你考虑考虑?”
伊佩兰翻了个白眼,头扭到一边去:“你什么眼光?这种男人能配得上我吗?”
上官卿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忽然凑近她说道:“既然你看不上,那让给我好了?我最喜欢这款男人……。”
伊佩兰敲了敲她的脑袋,“就会捡我不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儿出息?”
上官卿嘿嘿一笑:“我这辈子就跟定佩兰姐了。”
庄曦月和晏南陌是第一次见到裴轻寒,两人都是人精,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热情的招待起来,所有人都以为裴轻寒是看在晏家四房的面子上才会前来,连庄曦月和晏南陌都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只有云涯和晏颂清楚,他是为谁而来。
“裴老先生身体还好吗?”晏南陌开口问道。
“一切都好,劳晏先生挂心了。”男子温和的笑道。
“今天宴会宾客众多,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裴先生,请便。”
裴轻寒笑着点点头。
“我听说裴先生来自江州?好巧,我们今天宴会的女主角也是来自江州,两人说来还是老乡呢,不知道裴先生和纪小姐原先可曾认识?”说话的女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不少人都听到了。
这明显挑事儿的节奏。
云涯眸光微闪,看向说话的女人,这女人名叫赵婷,平素和江寒碧走的最近,这是要给江寒碧报仇吗?
晏颂紧紧握住云涯的手,目光冷寒的射向说话的女人,赵婷心头露怯,但很快挺直脊背,笑道:“晏少爷真是紧张纪小姐,让人看了好生羡慕……,不过我没有别的意思,晏少爷别多想,我只是想到裴先生和纪小姐都来自江州,不得不感叹一声缘分的奇妙啊,纪小姐,你说是吗?”
这话分明就是想让人多想,一对异性男女扯上缘分,让人不多想都难。
云涯含笑道:“赵小姐说笑了,江州那么大,总有……。”
“是,我和云涯自小就相识。”一道清寒的声音蓦然打断了云涯的话,云涯忽然感觉手心一阵刺痛,忍不住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就见晏颂抿着唇,目光冰冷的看着裴轻寒。
裴轻寒的话瞬间引起一片哗然,一时各种暧昧的目光在云涯和裴轻寒之间流转,云涯不解的看向裴轻寒,但她相信,他是不会害自己的。
东方漪站在人群外围,抿了口红酒,眼底流转着幽冷的光泽。
上官卿砸吧了一下嘴巴,低声道:“这是奸情要暴露的节奏吗?”
裴轻寒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微笑着走到云涯面前,“我知道大家都在猜测我和云涯的关系,那我就告诉大家……。”
所有人看着晏颂的目光都变了,仿佛他头上已经成了一片绿油油的跑马场……
晏颂薄唇紧抿,冷眸盯着裴轻寒。
袖下的手捏的“咔嚓咔嚓”作响。
裴轻寒目光落在云涯脸上,含笑道:“我曾答应过你,有一天亲自为你披上嫁衣,虽然我来晚了,所幸……还不算迟。”
云涯唇角微弯,眸光晶亮如星,仰头看着他:“原来你还记得。”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裴轻寒笑了笑,抬起的手最终默默缩了回去,含笑道:“那是自然,我妹妹说的话,我怎么能忘呢?”
上官卿瞬间抓住话头,“妹妹?”
云涯猜到他是什么意思了,忽然觉得有些鼻酸,飞快垂眸掩去眸底的情绪。
“云涯是我认的干妹妹,在我心中,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以后我就是她的娘家,如果让我知道她在你那里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哥哥的,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随着裴轻寒的话落,全场一片哗然。
裴轻寒竟然认了纪云涯当干妹妹,裴轻寒那是什么人啊,南方黑道界的老大,响当当的人物,做他的妹妹,以后横着走都没问题,更别提他现在还有另一重身份,京都裴家唯一的继承人,这纪云涯嫁进晏家还不算,还有了裴轻寒这么强有力的后盾,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东方漪暗暗咬牙,目光落在裴轻寒身上,刚好和对方望过来的眼神撞在一起,东方漪心神一跳,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抬手悄悄落在胸口,一颗心跳的飞快。
裴轻寒勾了勾唇,笑容透着几分凉薄血腥,却在灯光的照射下,温雅如玉,翩翩君子,不知惹得多少女子的芳心跳动。
订婚宴结束了,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便是裴轻寒和纪云涯关系的猜想,但两人表现的坦荡荡,仿佛任何龌龊的想法加诸在两人身上便是对两人的亵渎,再加之当事人晏颂都没说什么,他们这些外人又能说些什么?只能暗叹纪云涯好命罢了,现在又多了裴家一个大靠山。
将宾客全都送走,云涯累极了,晏颂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心疼的抱着她,庄曦月走过来说道:“阿颂,你带云涯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来善后。”
晏颂点点头,抱起云涯离开。
“走吧。”车窗缓缓上升,隔绝了男子的目光,一道叹息声幽幽漂浮在黑暗的夜空下。
傅白看着男人略带惆怅的脸色,心底摇头,寒哥又是何苦呢?
“郭山的人都处理干净了吗?”裴轻寒淡淡问道。
提到正事,傅白立刻正襟危坐道:“寒哥放心,都处理干净了。”
“将消息透露给晏颂,接下来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将咱们的痕迹都抹干净吧。”话落靠回椅背里,抬手捏了捏眉心。
“是。”
晏颂将云涯放到床上,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收拾好一切,小心翼翼的关门出来,黄毛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走过来低声道:“老大,都处理干净了。”
晏颂大步往外走,眸底一片冰冷,“把人交给媒体。”
这就太狠了吧,完全把人往死路上逼,但这个想法黄毛也仅是在心底过了一下,便瞬间抛诸脑后,不把别人逼到死路上,下一刻你脚底踩的也许就是悬崖。
——
“秦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向来不管这些事情?怎么会派人来送贺礼?”
东方家的书房内,东方健厉声问道。
东方漪蹙了蹙眉,淡淡道:“父亲,您先别着急,我已经派了人去查,事情应该不会是我们想的那样。”
“任何事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秦仲文这个人你不了解,他跟前边那些人可不一样,不会任我们乖乖拿捏,他的野心大着呢,他现在向晏家表态,是不是代表他想把晏家划拉到他的战船上去?”东方健分析道。
“父亲何必怕他?秦仲文如若离了我们东方家族的扶持,一样是寸步难行,我就不信他不乖乖上船。”
“你想的太简单了,咱东方家和晏家就像古代皇帝的左右丞相,用来互相制约平衡,可当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一方就势必要被另一方吞并,我东方家族虽枝繁叶茂,然晏家更是树大根深,要是硬扛,也只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实乃下下之策。”
“依父亲之见呢?”东方漪问道。
“现在只能先静观其变了,你表弟的事情别再管了,立即抽手,我就知道这小子早晚要闯大祸,希望是我想多了……。”
静观其变吗?东方漪眸光微闪。
云涯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晏哥哥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
她迎着太阳微笑,阿芸笑道:“今天天气真暖和,看来春天真的要来了,真好。”
云涯在毛衣外套了件毛呢褂子,竟然也不觉冷,吃过早饭去老爷子那里呆了一会儿,和老爷子提出要搬出去住,老爷子竟忍不住落泪。
云涯心底也颇觉难受,太爷爷对她那么好,她实在是不忍心离开他,可是就这样住在这个大院子里,她心里实在是别扭,最后答应太爷爷会经常回来看他,太爷爷才算是勉强答应下来。
云涯从荣居园出来,见路边的枯树发了新芽,被寒冬摧残了一整个冬天的世界此刻在阳光下焕发生机,春天是真的来临了。
她一边走一边欣赏大自然的奇妙,和苏玉走了个照面。
“六婶。”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订了婚,云涯气色也好了许多,真是人比花娇,看的我真想再年轻个几十岁。”苏玉打趣道。
“六婶莫要取笑我了。”云涯羞涩的垂眸,苏玉拉着她的手,道:“害羞什么?我听三嫂说,等你们满二十岁,就让你们领证呢,算来也就再差两年了,还是说,你连两年都等不及了?”
家里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苏玉心头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似得,沉甸甸的透不过来气,现在有了云涯和阿颂的喜事冲一冲,就像一线阳光透过乌云照射而来,让她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孟淑景带着晏星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见到两人连招呼也没打,便急匆匆的走进了荣居园。
晏星红着眼睛,一看就是哭过,她也没来得及跟云涯打招呼,就被孟淑景带着走了。
看两人的模样分明就是出事了,云涯和苏玉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老爷子,您可一定要给锦儿做主啊,您是不知道她现在过的什么日子,那姓卫的就不是个东西,合着他老母和小三儿一起欺负到锦儿的头上来,可怜锦儿孤儿寡母的,现在人都瘦的不成样子了,她也是您的曾长孙女啊,她小时候您是最疼爱她的……。”
云涯老远就听到孟淑景的哭诉声,当真是催人泪下,原来晏锦的婚姻也过的不幸福,看来孟淑景还不知道晏华的事情,接连的打击之下,她是否能承受得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人呢?”
孟淑景立刻推了一把晏星:“快把你大姐领过来。”
晏锦当年因为忤逆陆玉珂,陆玉珂一气之下直接将晏锦从宗谱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