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华惊了一瞬,“你什么意思?”
“三嫂有时间来安慰我,不如回去好好为自己盘算盘算,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
话落念了声阿弥陀佛,再次闭上双眼。
“喂裴英,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的今天就是我的明日?”
不论她如何追问,裴英都不愿再去理她。
殷素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大嫂失踪,四房的现状都不是意外,心底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她不敢再去想,虽然她泼辣,可也不是傻子,被裴英当枪使。
回去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她如今只希望宝贝孙子平安降生。
晏国柏满身酒气,从外边大步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个温柔美艳的女子,两人一道进来,晏国柏看到裴英坐在佛像前就恼,“整天求神拜佛,看着就晦气。”
“爷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女子为他捏着肩膀,温柔的笑道。
晏国柏一把将人搂到怀里,也不管裴英在这里,张嘴就亲去,手在女人身上乱摸,女子假意推却他胸膛,娇嗔道:“爷……奶奶还在这里呢……您别……。”
晏国柏抓住她的小手,笑道:“这才刺激呢,你说是不是?”
女子眼角偷偷撇着裴英,眼底的得意一闪而逝。
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裴英的背影依旧不动如山,晏国柏见此轻哼一声,越发过分。
我就不信你真能沉得住气。
“爷……您好坏哦,我受不了了……。”女子哭着求饶。
晏国柏眼角瞥到她依旧一动不动,不由得推开女子,走过去一把将佛像给踢倒了。
“我让你拜佛,拜佛拜的什么玩意儿,我晏国柏的面子都快被你那双好儿女给毁了个一干二净。”
裴英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你的面子,是你自己弄丢的。”
“你tm这是跟老子说话的态度吗?裴英我告诉你,老子早就忍够你了。”
“爷,别气了,奶奶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裴英缓缓起身,“啪”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这一巴掌扇的十分狠,女子脸颊瞬间就红肿起来。
“我和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裴英声音不怒自威,莫名令人心惊胆颤。
女子先是一惊再是一怒,然后委屈的说道:“四奶奶,是我错了,我不该插嘴打扰你和爷说话。”真是可怜兮兮啊。
晏国柏忽然把她扯到怀里,看着女子脸上的红肿,冷冷的看着裴英:“打狗也要看主人,谁给你的胆子?”
裴英缓缓笑了起来,嘲讽道:“你也说只是条狗,打就打了,怎么,你难道还要为了这个贱人再打我不成?”
“你……。”晏国柏扬起的手重重垂落,“这件事咱先不说,孩子们的事你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离婚呗。”裴英无所谓的说道。
“离婚?你说的轻巧,我晏家从来没有离婚的先例,要不然老子第一个跟你离了,爸那里你怎么解释?”
两人做了一生夫妻,也是一世怨偶,到头来,满心荒凉。
裴英嘲讽的笑了笑:“那就开这个先河,大不了老爷子那里先瞒着。”
“也只能先如此了。”晏国柏咬牙切齿道:“江篱这个王八蛋,我绝对饶不了他。”
虽然不喜欢这个妻子,但女儿却是亲生的,他还有一点儿做父亲的自觉。
李笑笑只觉得心头发凉,裴英打了她一巴掌,晏国柏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了,还把她比成一条狗,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裴英淡淡转身:“带着你的情人赶紧滚,不要再带人来恶心我,我们早有约定,井水不犯河水。”
晏国柏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灰溜溜走了。
李笑笑如今是晏国柏的情人,就被晏国柏养在晏家,俨然小妾一般的待遇,厨房她也不去了,晏国柏总给她送名牌送好吃的,她因为她把这个男人的心栓牢了,但是今天她忽然明白自己以前有多天真,晏国柏一生风流,想要拴住他的心,根本就不可能。
送走了晏国柏,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转圈,这件事情是个契机,可以彻底扳倒裴英,如果裴英死了,她就有机会上位。
她一手落在肚子上,大姨妈已经迟到了好几天,她希望是她想的那样。
灯影微闪,她扭头看去,就见窗边不知何时立了道身影,半掩在黑暗中,高挑冷酷。
“啊……。”李笑笑忽然捂着嘴,吓得忍不住尖叫起来。
——
江篱第二天就被父母接回了家里养伤,裴辛夷无家可归,一个人住在酒店。
她想到女儿,给家里的佣人打电话,佣人到处找不到晏媤,裴辛夷一下子就慌了。
她第一时间就去找晏南容,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无耻,可如今,她能信任的人也只有晏南容了。
“媤儿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
沉默。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同意离婚,除了媤儿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离婚后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这辈子她无愧于任何人,却独独负了这个男人。
对不起……她在心底拼命的说。
“媤儿也是我娇养大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出事的,你现在在哪儿?”
裴辛夷捂着嘴蹲下身,“我在酒店……,谢谢你。”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两人之间已无话可说,裴辛夷满心悲凉,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而这一切,都是她作出来的。
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电话是晏南容打过来的,晏媤已经找到,不过却向她隐瞒了晏媤受伤的事情。
知道晏媤没事,裴辛夷松了口气。
“谢谢你。”
“你在哪个酒店,我现在过去找你。”
裴辛夷下意识回道:“不要……。”
“难道你要一直躲着我吗?这件事,我们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
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
她说了酒店名字,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澡,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明明才三十多岁,一瞬间,却像是老了许多,眼角有了鱼尾纹,那双眼睛暗淡无光,像是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世界一下子灰暗起来。
她仔细搓着自己的身子,眼泪沿着肌肤滑落。
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镜子前画着精致的妆容,然后一丝丝将头发疏理整齐。
刚收拾好,门铃响了。
她走过去开门,男人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精神不错,悄悄松了口气。
“进来吧。”她错开身子。
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喝水。”裴辛夷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曾经的夫妻如今变得陌生,这种感觉两人都不习惯,不由得有些尴尬。
“媤儿……我刚去看过了,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嗯,谢谢你。”
晏南容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很想说你不用那么客气,然而这句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我们离婚吧。”裴辛夷忽然开口。
晏南容猛然抬头看着她,她说这话时面色出奇的平静,他的心猛然揪痛了一下。
以前他总是提离婚,她却总是沉默,而现在由她亲口说出来,他却范儿有些不知所措了。
见他沉默,裴辛夷从包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字。”
“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我们放各自一条生路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孩子归我。”
“不可能。”晏南容忽然把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媤儿是我的女儿,你们谁都别想抢走她,离婚,我不同意。”
裴辛夷吃惊的看着他,像是在震惊为什么到了这一地步,他不容易离婚?
“媤儿……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晏南容摇头,“我早就知道。”
裴辛夷心头震惊:“你说什么?”
“你和江篱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这些我都知道,媤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一直把她当我的亲生女儿来疼爱,你不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原来他……早就知道……
裴辛夷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一颗心撕裂般疼。
“你这样做,又是何苦?我们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难道你和江篱在一起就会幸福吗?他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晏南容咬牙切齿的说道。
裴辛夷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晏紫的孩子没了,你让我如何面对她?”
“这些我来处理,我带你和媤儿离开这里,以后我们再也不回来。”真正要失去的时候,他才知道后悔,他可以失去所有,却唯独不能失去她,这个此生他最爱的女人,即使她背叛他欺骗他践踏他,他依旧无法放开他的手。
他自嘲的想,他这辈子注定要栽在她手里。
裴辛夷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苦涩有之,感动有之,然而她很清楚,两人的感情就像一面镜子,一旦碎了,再也无法重圆。
他道:“我给你时间考虑。”
走到门口,他忽然转身,问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他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等待上帝对自己命运的宣判。
裴辛夷愣了愣,爱过吗?也许是爱过的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
他忽然笑了,严肃的人笑起来是很可爱的,这个答案,足够让他拼却一生。
他走了。
破镜能否重圆?即使重圆了,那道裂痕依旧存在,她又有什么脸面留在他身边?
她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飞快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起来,吐得胃酸都出来了。
她拧开水龙头拍在脸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某一个瞬间,忽然想到什么,抬手落在小腹上。
那双死寂的眸光忽然焕发光彩。
裴辛夷虚脱了一般倒在沙发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黑夜降临,她的世界彻底一片黑暗。
她梦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她还是孤儿院里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孤女,她从小就长的漂亮,那些丑的女孩子总是欺负她,她不哭也不闹,只是抱着脑袋缩在墙角,把自己缩成一个乌龟壳。
后来她被挑中带进了豪门,她以为她是幸运的,从此摆脱那种生活,然而她不知,她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火坑。
那时她还不明白童养媳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是少爷的丫鬟,她只要服侍好少爷就可以了,虽然那个少爷脾气差到要死,她依旧默默忍受着,她吃好的穿好的,比在孤儿院过的好多了,只要不让她再回孤儿院,她愿意忍受这个暴戾少爷。
她七岁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少年的少爷,第一次对她伸出了魔爪,那是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小小的她又哭又叫,可是没人来救她,她看着那个阴森的少年露出淫荡的笑,她在他的身下,像是小兔子一般,她哭的越厉害,他越兴奋。
他是个魔鬼,是个变态,从那之后,她彻底沦为他的娈童,没日没夜受尽折磨,她恨不得去死了,那是她童年最深的噩梦,以至于后来她害怕每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没有人知道,少爷不能人道,这是先天性疾病,他从小心理变态都是有原因的,因此他把心中所有的怨气全都发泄到她的身上,二十岁那年改变她人生的机会来了。
她在大学里遇到了一个人,那是她灰暗的天空里一抹白月光,她拼命的想要抓住,被少爷发现后,恼羞成怒,往死里打她,甚至还要找人弄死那个人。
她终于受不了了,在他的赛车上动了手脚,果不其然,他出车祸死了。
门铃声惊扰了她的梦,她擦干眼泪坐起来,铃声还在一跌声响起。
她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人,她全身披着斗篷,宽大的帽檐遮盖了身形和容貌。
灯影斑斓,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面容一半藏在黑暗中,唯独那双苍浊的眼睛深沉漆黑。
她心头微惊:“妈,你怎么来了?”
——
“明天我不要跟你来了,实在太无聊了。”晚上临睡前,云涯咕哝着说道。
晏颂亲了亲她额头,“好,那你明天在家乖乖的,我出完任务就回来陪你。”
天还没亮晏颂就走了。
云涯睡到七点起床,天气渐暖,云涯怕冷,不舍得脱下棉衣。
然而一早就传来一个坏消息,裴辛夷昨晚在酒店自杀了,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半夜的时候才发现的,警察现场勘察过,确定是自杀,现场没有挣扎痕迹,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现场十分惨烈。
留下了一份遗书,一份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遗书上写着因罪孽深重,愧对所有人,更对不起女儿,没有勇气再活下去,因此决定自杀。
云涯听到之后愣了愣,“自杀?”
阿芸道:“是啊,厨房一大早都在议论,听说死的时候检查出来怀孕了,倒是可怜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