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冲门口的神龙卫使了个眼色,有人进去点了她的哑穴。
宸潇转身快步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个人回到房中,莫名地觉得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竺佩兰阴森的眼神和恶毒的话语,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晚上,赵掌事又下来探望宸潇等人,并告诉他们现在全城高度戒严,街道上到处都是士兵和衙差,城门有重兵把守,只许入不准出,而且今天店里又有人来搜了一遍。可见,龙元暤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如今想要带着辛嬷嬷她们几个出城恐怕势比登天。
宸潇等人闻言,也都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上宸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成眠,脑海中反复浮现出竺佩兰诡异的脸和恶毒的话,心中惦念起云儿来了。
宸潇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如自己一个人先溜出城,回新阳去守着云儿。至于辛嬷嬷她们,就先留在这里,等事情平息了,再接她们去新阳。
这样想着,宸潇的心里略微安稳了一些,天将亮时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宸潇把这里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下,留下石头,孤身一人设法出了城,骑马回了新阳。
入了城,宸潇便迫不及待地回到了雅兰居,温清和和紫萱等人都显得有些意外,将他迎了进去问长问短,宸潇什么都没说,直奔后院去见云儿。
宸潇到了云儿的房间居然扑了一个空,红菱说云儿一早跟着一个叫轩辕锐的人出门了。
宸潇不解地问道:“云儿的伤已经都好了吗?”
红菱笑着说道:“云儿姑娘好好的啊!哪里有伤?”
宸潇莫名其妙地看着红菱,转过头对刚刚走进院来的温清和问道:“轩辕锐怎么来了?他将云儿带去哪儿了?”
温清和微微笑着说道:“他们去了四季春。”
宸潇大骇,问道:“怎么会去那里?”
温清和十分疑惑地问道:“宸潇,你怎么了?去四季春有什么不妥?”
宸潇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变得怪怪的,但因为心里担心云儿,也来不及细想,提着剑转身出了雅兰居,直奔四季春而去。
宸潇刚来到四季春的门前,就见三楼外环廊上站着两个人,正是轩辕锐和云儿。
宸潇一见,立即大呼了一声“云儿”,云儿猛地转过脸看着他,大声喊道:“宸潇,救我!”
只这一瞬间,就见轩辕锐突然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入了云儿的小腹,云儿捂着小腹缓缓向后退,轩辕锐一把抓过云儿,又刺了三刀,云儿缓缓跪倒在地,用满是鲜血的手抓着栏杆,身体倚在栏杆上,透过缝隙看着宸潇。
宸潇大骇,想要飞身而起攀上楼去,可身体却突然怎么都动不了了。
就在这时,云儿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跳出来三个人,宸潇红着眼睛仔细一看,居然是龙元暤、丁其顺和竺佩兰,他们手中都拿着兵器,冲出来对着云儿就是一阵乱砍,旁边轩辕锐一直在拍手大笑。
宸潇绝望地喊着“不要”,可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手中的刀剑在云儿身上挥舞。
片刻之后,他已经看不到云儿的身体,只看到她抓着栏杆的手缓缓松开,一点点滑落,顺着缝隙探出栏杆之外,一动不动,有鲜血顺着云儿的手臂落下,落在了宸潇扬起的脸上。
宸潇用嘶哑的声音大吼着云儿的名字,可却听不到云儿有丝毫声息回应,他只听到轩辕锐等人丧心病狂的笑声,看到云儿手腕上的那串被鲜血包裹的碧玺手串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红光。
这光刺痛了宸潇的眼睛,也刺碎了宸潇的心,宸潇顿时觉得胸中有血气在翻涌,胸口像要炸开一样。
就在这时,龙元暤等人突然停了手,走到栏杆旁边俯首看着宸潇,竺佩兰手中拎着满是鲜血的剑,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楚宸潇?你不是神龙门的门主吗?你不是有很大的本事吗?你来救她啊?哈哈……我说过,一定要让你痛不欲生……现在,你体会到了吗?你的心,痛吗?哈哈……这就是给你的报应……报应!”
话音刚落,旁边龙元暤一把抓起被砍得血肉模糊的云儿,只见他狞笑着将云儿举过头顶,口中说道:“你还想要篡夺我的太子之位?就凭你?去死吧!”
说完,他用力将云儿向楼下抛去,宸潇急忙伸手去接,可云儿却穿过他伸出的手臂,直直摔在了地上,那落地时的“咚”地一声重重砸在了宸潇的心上,将他的心一并震碎。
他低头看着摔在地上的云儿,看着那从她身体里溢出的鲜血蔓延开来,汇成了一片血泊,这血漫过了他的脚面,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只觉得满眼都是血红色,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血海,吞噬了他的呼吸。
宸潇在沉沦的窒息中猛地醒了过来,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大口地喘着气,抬头看着房中的烛光,意识渐渐明晰,知道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宸潇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呆坐良久,都无法从梦境中完全摆脱出来。
过了很长时间,宸潇突然清醒过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的云儿!无论什么人要对云儿不利都必须除掉。”
他迅速起身,穿戴好衣服,一把抓过自己的宝剑,打开房门直奔着关押竺佩兰的房间而去。
宸潇到了竺佩兰的房门外,吩咐守门的人将门打开,石头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跟着宸潇一起进了房间,二人一进屋便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他们借着烛光向被捆在床上的竺佩兰望去,只一眼,石头便“啊”地一声大叫了出来,宸潇亦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
☆、血咒惊现道前缘
宸潇和石头进了关押竺佩兰的房间,举目向捆在床上的竺佩兰望去,只一眼,两人便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此时床上的竺佩兰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她身上的绳索和衣服已经完全没有了,皮肤呈焦黑色,形如干尸,双眼外突,死死地盯着房门处,充满了怨毒,无论从什么角度望去,都觉得那双眼睛在看向自己,看得人毛骨悚然,寒毛倒竖。
但最可怕的是,她的腹部破开了一个大洞,内里空虚,内脏皆无,有大量红黑色的粘稠液体从里面流出,一直流到地下,汇成了八个大字——“婴儿索命,血尽而亡”。
整个房间透着难以言说的恐怖诡异,弥漫着一股皮肉燃烧的焦腥味,身处其中让人头皮发炸,不寒而栗。
石头和宸潇皆被这样的景象吓得呼吸一窒,僵立当场,一步也迈不出去。
当宸潇看到地上的八个血字时,脑中“轰”地一声炸响,突然喃喃自语道:“竺佩兰……竺佩兰……她姓竺,我怎么早没想到!”说完,宸潇突然一转身,快步走出房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时,石头也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竺佩兰的尸体,回身出了房间,嘱咐门口目瞪口呆的神龙卫不要进房间动任何物品,并将房门锁好严加把守。
然后快步去了宸潇的房间。宸潇的房门没有关,石头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动静,他略一踌躇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宸潇一个人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眉头紧锁着。
石头来到宸潇面前,低声问道:“公子……她的尸体……怎么处理?”
宸潇抬眼看了看石头,伸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石头点点头,坐下了,看着宸潇,等着宸潇的指示。
宸潇沉默了良久,突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烧掉吧,最好是一点不剩。”
石头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公子,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宸潇看了看石头,说道:“她是齐兹国羲翇族人……”
石头闻言一脸茫然地看着宸潇,宸潇接着说道:“羲翇族是生活齐兹国西北边陲深山老林中的一个民族,自称是被贬落凡间的神仙的后裔,擅长巫蛊之术,他们虽在齐兹国境内,但实际上确是个相对独立的部落,从不走出深山,不与外人来往、通婚,也不听从齐兹王的号令,只是听从部落首领的命令,是个很神秘的民族。为了防止有人滥用蛊术害人,他们将巫蛊之术列为禁术,只有首领可以学习,代代口耳相传,外人不得探知。”
石头闻言愣了一下,随口问道:“既然这样,那竺佩兰如果是羲翇族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宸潇叹了口气,说道:“在二十几年前,羲翇族所居之地着了一场森林大火,将他们部落聚居地的房屋全部烧毁,并且大半个山头的树木也消失殆尽,因为木材严重匮乏,所以重建之时不得不与外界接触,以筹集足够的木材。
当时羲翇族的部落首领名叫'竺启光',他妻子早逝,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大概十多岁,天资聪颖,被他定为自己的继承人。
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孩子在与外面的大千世界接触之后,便厌弃了部落内原始而艰苦的生活,所以偷着离开了部落,并给竺启光留信说自己要出去闯荡江湖,不想再回去了,让他再觅新的继承人。
这在羲翇族简直就是一件逆天的事情,竺启光大怒,发誓要把她找回来严惩。然后就一个人离开部落,去找寻女儿。
半年之后,还真让他找到了竺佩兰,竺启光便想带她回去,可她此时已经有了心上人,宁可被父亲一掌打死,也绝不回去。
竺启光勃然大怒,盛怒之下将女儿打成重伤,但又无论如何下不去杀手,万般无奈之下,他废去女儿的施蛊之术,声称与她断绝关系,然后一个人回了部落。
他回去之后觉得颜面无存,所以立即找了一个继承人,将巫蛊之术传授给这个人,然后一个人离开了部落,不知所踪。后来据说他被齐兹王室请去做了国师。”
石头听到这儿突然恍然大悟,说道:“他就是齐兹国师启光圣师?那……竺佩兰就是他的女儿?”
宸潇点点头,说道:“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了……只是我没有想到,竺启光居然给她保留了最恶毒的巫术——'血咒',就是以自己的生命和腹中骨肉来给别人下诅咒……”
石头脑海中又浮现出竺佩兰变成焦尸的样子,知道宸潇心中所担忧的是竺佩兰的诅咒会危及云儿,所以忙安慰宸潇道:“公子,巫蛊之术都是旁门左道,不足为信,你不要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宸潇点了点头,说道:“希望如此……你去派人把……她……嗯……处理干净,什么都不要留……我打算晚上趁天黑出城,回一趟新阳,可能会住一阵,这里……辛嬷嬷三人就交给你和赵掌事了……”
石头忙点头应了,然后出去了,留下宸潇一个人在房中呆坐良久。
宸潇在心中总是隐隐觉得不安,他反复琢磨着竺佩兰留下的那八个字,到底是下的什么咒,难道是诅咒云儿将来会因为怀孕分娩而死?那简直太可怕,太恶毒了!宸潇皱着眉头在心里盘算着,等新阳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一定要回绝命谷一趟,去问问师父这是个什么诅咒,能不能解,在没有弄明白之前,他一定要保护好云儿,不能让诅咒变成现实……
宸潇在胡思乱想中静等天黑,中午连饭都没有心情吃,找赵掌事要了安泽县城的地图,琢磨着逃出去的路线。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宸潇在房中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他说了声“进来”,门被推开,就见石头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走了进来。
宸潇不明所以,只见这个妇人伸手在脸上一拂,露出一张白皙姣好的年轻女子的面容,宸潇一看,正是紫萱。
宸潇见到紫萱不由得一皱眉,站起身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紫萱一边将手中的面具收好,一边对宸潇笑着说道:“公子不必紧张,家里一切安好,岳姑娘也很好。”
宸潇闻言,略微有些尴尬,又缓缓坐了下来。
紫萱不禁抿嘴一笑,说道:“原本公子是要留下我照顾岳姑娘的,可温大哥说他能照顾好岳姑娘,再加上怕现在飞鸽传书不安全,所以就把我派过来了。”
宸潇点点头,说道:“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紫萱回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你们离开新阳的第二天,新阳的城防就加强了,入城的检查力度加大,整天都有士兵在街上巡逻,看到年老的妇人便要查问,弄得草木皆兵的样子。而且龙元暤昨天还来了雅兰居,说是要探望岳姑娘,被温大哥给拦了下来。然后他便要温大哥陪着饮茶,其间居然旁敲侧击地询问当初是不是有人和岳姑娘一起来的雅兰居,温大哥极力否认了。”
宸潇闻言略略有些吃惊,对紫萱说道:“这么看来,龙元暤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