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浣溪睁开眼睛,嘴唇张了张,还没有开始说话,眼泪就已经先留了下来,一双水眸中带着无法言说的委屈和痛苦,让人看着的恨不得将她疼到心里去。
毕竟是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分,看到她这个模样楚君熠心中也颇为不忍:“太医很快就会来,你先到床上好好的休息一下。”
萧浣溪抬手想要握住他的衣袖,却被他避了开去。她哽咽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
“君熠哥哥,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了吗?”
楚君熠神色缓和了一些:“浣溪,我说过,你是我的妹妹,身为兄长,我不会怪你。”若是你真的能放下,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也不介意多护着一个妹妹。
萧浣溪深深地吸了口气,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的落下来,在她紧抓着被子的手面上砸下一个个水痕:“君熠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也学会放下了,再过不久,你就要迎娶嫂子进门了,我会祝福你的。”
楚君熠点了点头,眼神带了些暖意:“好,我替凝华谢谢你的祝福。”
萧浣溪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神色带着恍然,不过会儿竟然又晕了过去。
萧凤玦带着太医快步的走进来,看到楚君熠守在萧浣溪床前,神色立刻难看了许多:“她既然没有任何希望留在你身边,那你就干脆对她冷酷到底,不要给她任何希望,我萧家的女儿可以表错情,但容不得被人愚弄。”
楚君熠回头迎上萧凤玦愤怒的模样,心中苦笑一声:“大哥,在你心中我算是外人了?呵呵,你放心,浣溪说她放弃了,既然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皇上为凝华赐下了建造公主府的地方,鉴于我的情况特殊,我已经向皇上请旨,挨着昭华公主府建造楚府,等府邸建好了我就搬出去。”
萧凤玦紧紧地咬了咬牙,声音冷凝:“好,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楚君熠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出了院子,回到自己的住处,忽然间极为想念沈凝华,顺从着自己的心意,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闪身出了府院。
郡主府中,沈灵菡收到了赵氏之前的嫁妆,整个人喜不自胜,老实的窝在院子中清点嫁妆。杨映雪前来沈凝华房间坐了一会儿,送上贺礼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翠竹轩,夏静秋更是高兴,沈凝华现在是公主了,她更加不会从这里搬出去。
府内一切安静,沈凝华便来了兴致,让白渃搬来了两株盆景,拿着金剪子一点点的修剪。
楚君熠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站在窗口的沈凝华。
今日她穿了一身浅粉色浣烟纱大摆长裙,连妆都没有上,头发也只是用一根玉簪简单的挽了起来,整个人不施粉黛,站在窗口的阳光中几乎和光芒融为一体,整个人带着圈金色,看上去暖融融的,像是一团甜甜、软软、糯糯的棉花糖,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楚君熠不想过去打扰她周身的静谧,便靠在柱子上慢慢的欣赏她难得的闲适表情,心中的波澜慢慢的平息下来,只剩下一片金色的暖意。
沈凝华将修剪下来的枝桠放在一旁编织精致的小篮子上,抬头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依靠在回廊处的楚君熠,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你怎么过来了?”
看着那比阳光都要美丽的脸庞露出开心的笑容,楚君熠瞬间感觉这个人都似乎掉到了蜜糖做的罐子里,整个心都要被蜜泡化了:他想要留住沈凝华这一刻的笑容,让她永远都这样开心的笑着,她开心了,他自己才会感觉到无上的幸福。
楚君熠纵身从窗口跃进去,将沈凝华手中的剪刀拿过来:“凝华,你这是在修剪盆栽,我看看啊,嗯,这一盆就修剪成圆的好了,多好看。”
沈凝华一愣,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就看到他拿着剪刀三两下将一个雅致的盆栽修剪成了呆呆的圆形。
“你……”
好好的青松盆栽修剪成圆形哪里还有一丝气度在?
楚君熠却很满意,将他修剪的圆形盆栽和沈凝华修剪的放在一起,满意的点点头:“真般配!”
沈凝华顿时感觉一阵无语,她修剪的盆栽整个按照小青松的长势,显得格外的清新雅致,而楚君熠修剪的整个就是个圆,这两个在一起哪里般配了?不过看着楚君熠高兴的模样,她终究没有将心中想的说出口:
“你怎么过来了?”
“自然是因为想你了,所以才过来,都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以前总觉得夸张,现在真实感觉起来,却发现古人说话还是太过谦虚了,我一时不见你都觉得像是过了很久一般。”
沈凝华耳根一红,恼怒的将盛放轻松枝桠的小篮子塞到他怀中:“我看你都闲的说胡话了,将这里面的东西倒出去。”
楚君熠眼中满是笑意,听话的将篮子拿出去倒掉。
红菱进来看到两个盆栽,惊讶的出声:“小姐,您什么时候喜欢这样的盆栽了,还是这个修剪坏了?”品味略显独特啊。
沈凝华一顿,看着窗口两个并排的盆栽,思量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开口道:“你将它们搬下去吧。”
“是,小姐,这个圆形的也搬下去吗?”这要摆放在什么地方啊?
“……嗯,放在我的卧房外面的纱橱屏风处吧,”沈凝华淡淡的吩咐,看到红菱抱着盆栽就要向外走,忽然加了一句,“将纱橱旁边的烟雨琉璃瓶撤下去,将两个盆栽摆放在一起吧。”
红菱一顿,淡淡的咽了口唾沫:“好的。”不摆琉璃瓶摆个傻敦敦的圆形盆栽,小姐的品味果真是略独特了啊,难道被姑爷传染了?
☆、第162章 兄弟手足算什么?
楚君熠倒掉修剪下来的枝桠回来之后,便看到红菱抱着两个盆栽向外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越是和凝华相处,他就越来越舍不得离开她半步,恨不得将她变小了每天十二个时辰捧在手心才好。不过,想到六个月之后两人才可以永远相守在一起,忍不住感慨一声:“好长啊。”
沈凝华抬眸:“什么好长?”
“自然是六个月的时间好长,凝华,我现在就想将你娶回家。”
沈凝华懒得搭理他:“你以为以公主的身份出嫁是那样简单的,别说六个月,准备三年的都有呢。”
楚君熠点点头,一副很赞同的模样:“凝华说的太对了,六个月的时间准备三位公主出嫁要用的东西,简直是太紧了。”接下来的时间他要仔细的开始准备东西,虽然不能将婚礼筹办的十全十美,但尽善尽美是要做到的。
他陪着沈凝华用过了午膳,便一路思量着这六个月要准备的东西回到了萧家。刚刚进门就看到萧景然满脸怒气的走过来:“你到哪里去了?”
尽管努力克制,可是语气中的怒气依旧让人感觉不舒服。
“义父,我出去转了转,怎么了?”
“怎么了?你心中还把不把这里当成是你家,你妹妹萧浣溪为了你丢了大半条性命,你还有心情到处闲逛!”萧景然已经知道了萧浣溪在外面站了一夜的事情,整个人都要气疯了,暗怪楚君熠冷血绝情。
楚君熠态度冷淡:“妹妹那里不是有大哥看着,太医也去了,我又不懂医术,即便是守在门外又能有什么用?”
“你竟然这样说话,到底是长大了都要成亲的人了,看来我是约束不了你了,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吧。”萧景然脸色阴沉的转身,甩了甩袖衣袖愤怒的离开了。
楚君熠眼神变了变,最终恢复平静,大步向着萧浣溪的院子走去。
此时,太医聚集了满满的一个院子,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陈韫正好看完诊出来。
“陈伯伯,还要你亲自跑一趟,到我的院子里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心知他这是有话要问自己,陈韫没有推辞,随着他来到书房中。
楚君熠开口:“陈伯伯,我妹妹她……”
“原本只是有些疲劳过度,感染了风寒,略微喝点药也就没事了,只是不想突然发起了高烧,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的很。”
楚君熠眉心一紧:“突然发高烧,可有药物服用了会有这样的效果?”
“我没有查探到任何药物的痕迹。”陈韫心中也不解得很,没有任何药物,天气又慢慢热了起来,一般风寒不应该有高烧的症状。
他们两人自然想不到萧浣溪因为想要引起楚君熠的注意,整个人几乎疯魔了,什么样的手段都用的出来,现在这种天气整个人泡在加了冰的水中一刻钟,好人也该冻坏了。
“还请陈伯伯多多注意一些,万不要让她出了事情。”
“嗯,我会注意,你放心吧。”陈韫说着,突然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这是这个月我刚刚调制出来的易容药粉,你收好了。”
楚君熠心中一暖,脸上带起了笑容:“这么多年辛苦陈伯伯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就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了,再过不久你也要成亲了,想来若是你的……母亲知道,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凝华是个好孩子,就是性格刚强了一些,以后定然是你的贤内助,要相互扶持才好,别因为一些小事情就吵吵闹闹,免得离了心。”
楚君熠握着手中的瓷瓶,笑着点点头:“是,陈伯伯放心,凝华是我求娶的,我会好好的待她,不会让我们之间留下任何遗憾。”
陈韫点点头,不禁在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同样性格如火的女子,在心中叹了口气,伊人已逝、红颜薄命,只怪她信错了人、误了终生啊……
“陈伯伯,你怎么了?”
陈韫猛地回神,恢复了一贯严肃刚正的表情:“没事,对了,最近这段时间萧家也不平静,上次水痘传播的事情,就有人在调查萧家,不过最终被皇上压了下去,现在看着是没事了,但说不准哪天就会有人翻出来,你多注意一些,我总感觉萧家也不安宁。”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
送走了陈韫,楚君熠将易容的药粉收好,靠在窗口看桌上摆着的盆景,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暖意,现在,也只有凝华能让他心中期盼了。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萧浣溪的院子中气氛越来越紧张,萧景然来来回回的在大厅中走动,神色看上去苍老了很多:“都已经七天乐,浣溪竟然还是高烧不退,这样下去,人还不得烧坏了!”
萧凤玦神色也颇为疲惫,不过他惯常冷着脸,倒是让人看不出端倪:“父亲不要太过着急,太医已经在看了,陈院正也来过好多次了,浣溪会没事的。”
“看有什么用,每天都按时的喝药,可七天过去还是没有一丝起色,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要进宫去求见皇上。”
萧凤玦不赞同:“父亲,您这个时候去见皇上有什么用?”皇上日理万机,掌控着天下人的生死,别说萧浣溪只是一个臣子的女儿,便是皇家公主,也不值得劳动皇上去烦心。
“前段时间,沈凝华不是说将一本孤本医书献给皇上了,那医书里连治疗瘟疫的药方都有,想来该是十分独特,说不准有治好浣溪的药方呢?”
萧凤玦胸口一哽:“父亲,你也知道那医书中有治疗瘟疫的药方,这样重要的医书皇上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给人看吗?再说,你进了皇宫要怎么说?”那样重要的医书,即便萧家有天大的功劳,也没有那个资格开口。
被萧凤玦一说,萧景然发热的头脑也清醒了一些,这件事情是太过凶险了,说不准医书没要来,反而惹得皇上不高兴:“如果不能去翻找医书那该怎么办?对了,那医书不是沈凝华献上去的,她也懂医术,说不准早就将医书研究透了,既然这样,那将她找来给浣溪治病也是一样的。”
萧凤玦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怒气,父亲也是带兵打仗的好手,为什么一旦牵扯到萧浣溪就如此分不清轻重:“父亲,你可知道你口中的沈凝华现在是什么身份?”
“和她的身份有什么关系?”萧景然丝毫不在意。
“她现在是皇上亲口封赏的昭华公主!”萧凤玦声音冷硬,不明白他怎么如此不可理喻,“你以为她还是沈家不受宠的嫡女,能够让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别说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有对谁服过软,现在她更是不用顾忌。”
萧景然脸色难看,整张面容阴沉的犹如暴风雨前的夜空:“虽然是公主,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再者说,她不是和君熠要成亲了,浣溪也算是她的小姑子,身为嫂子还能不管小姑子的死活?”
萧凤玦胸口堵着一口气,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他的父亲,他早就命人将他叉出去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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