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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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古传-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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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婆已站在门口多时,眼见着都已准备好,脸上笑意满满,自己能接到王府和相府这门亲事,心里早就是高兴上了天,这会儿自然是卖力做事。

    “新娘子出府——一出满是福——”

    伴着喜婆的声音,在紫蔻的搀扶下,杜微微稍稍撩起裙摆,跨出相国府门。

    那一刻,杜微微终于是感受到,自己已是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五载的地方。

    丝丝的紧张,出府又走了一段路,直到低垂着的眼看见一匹白色铁蹄的马,手边,紫蔻已是松开,紧接着,一只大手握住了杜微微的纤纤细手。

    暗红色的靴子入了杜微微的眼帘,莫名的,杜微微心底涌上了淡淡的悸动。

    “微儿,辛苦了。”淡淡的嗓音隔着红盖头传入杜微微的耳中。

    不是对先前事情的解释,也不是看到杜微微后的夸赞,而是一句带着关切的辛苦了。

    终究是扬起一个笑意,隔着盖头,杜微微脸上满是喜悦,跟着贺潇的步子,入了新娘花轿。

    入轿,转身,坐下,盖头被稍稍扬起,便对上了贺潇深邃的眼眸,只一瞬,轿帘便被放了下来。

    一丝异样滑过杜微微的心头,瞬间流逝,再细想时,已寻不见踪迹。

    “起轿——”喜婆又是一声高喊。

    迎亲队重重一声锣鼓响起,队伍开始走动。

    杜微微坐在轿内,只听到外面不停息地喜闹声,仔细听去,几近都是称赞贺潇,心底稍稍沉下心,乖巧地坐着不再乱动。

    沿着红绸走着,贺潇驾了一匹浑身雪白色毛发的良马,轻微的颠簸,已是让他身体有了些许不适应,虽说吃了无双的元神丹,但自己这次所受之伤的严重程度,他比任何人,都知晓。

    一路上,众百姓皆对着离尊王行礼,贺潇本就是冷峻之人,高高在马上坐着,脸上却并无太大的笑意。

    天骑着马,跟在了贺潇的身后,见着爷极度不适还硬要在马背上坐直的身影,心底的担心越发深了起来,只期望,这迎亲路上,不要出了意外,王妃能安安稳稳到王府才好。

    迎亲队伍一路走着,处处都是欢歌笑语,几乎所有汀元百姓都在为离尊王欢庆着。

    像是有意一般,迎亲队伍正正巧经过了解子楼,通过薄纱的车窗帘看去,解子楼也是一片红火,到处挂满了红色的锦缎和灯笼。

    又忆起先前诗书论画会时的场景,杜微微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与贺潇,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解子楼上,许多人都走到回廊处,向外看去,这热闹非凡的景象。

    猛地,像是感受到了一股敌意一般的感觉,贺潇抬起头,向着解子楼的东南角方向看去,一下子,便对上了正拿着酒坛喝酒的穆云新的目光。

    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妖娆之态,穆云新的眼光死死地盯住了贺潇,就像是看着一个即将久别的人一般,眼里毫无波澜。

    穆云新很清楚,自己没有胆量在此刻做些什么,若是做了,父皇那边自己便是再没了机会,但若是登上皇位,自己才能有跟贺潇一较高下的本事。

    贺潇眉眼冷峻,遥遥地望着穆云新。

    穆云新,你终究还是没有胆量。

    收回眼,不再看向他,贺潇的额头已经密密地出了些汗,但一想到自己爱的女子,就在身后,心底的柔意便一点点漫上。

    “请新娘子下轿——”又听到喜娘的一声高呼。

    杜微微只觉得花轿猛地一顿,而后轻轻地被放下,有些紧张的整了整衣服,又将盖头扯了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弄掉了。

    紫蔻小心翼翼地将轿门挑起,贺潇已是下了马,大步走到了轿前,对着杜微微伸出了手。

    杜微微有一瞬的愣神,按习俗,贺潇本无这个必要来扶自己下轿。

    却又有一丝甜意涌上,大方地将手放入了贺潇的掌中。

    离尊王府门口,已是按习俗,放上了一个火盆,明明暗暗的火,新娘子跨过,代表着将新娘子以前娘家带来的一切不吉利全部烧毁。

    喜婆见着两人还未真的成礼便如此恩爱,语气越发扬起:“新娘子跨火盆——跨进福气门——”

    心底涌上一丝尴尬,娘亲给自己缝制的嫁衣,曳地的裙摆拖地极长,即便是双手撩起,也还有很长一部分在地,若是跨火盆,极有可能会有星火烧到自己的衣裙。

    被贺潇握着的手猛地一收紧,转过眼,只轻瞥了杜微微一眼,贺潇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担忧。

    “把火盆撤了。”贺潇低沉的嗓音脱口而出。

    话一出,现场竟无人再敢开口。这跨火盆是汀元长久以来的习俗,从未有大婚之人人说过要将这火盆给撤掉,离尊王竟如此开了口。

    一时间,近处的人都沉默不语,不敢再多说半句,却也无人上前将火盆撤走。

    而远处观望着的人们只见新郎官和新娘子久久未跨火盆入府,不知晓发生什么事情。

    眉眼微微一皱,贺潇又想开口说话,却被杜微微的手轻拽了下,明丽的女声也是低低地响起:“无妨。”说着,便暗中微微用力,有着拉着贺潇往前去的意味。

    眼见着,两人已是快走到了火盆前,心中黯了黯,杜微微刚想跨出去,盖着盖头的眼并不能知晓外面的情况,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猛地腾空而起,紧接着便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熟悉的气味飘来,自己已是被贺潇打横抱起。

    带了丝戏谑却又沙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的确无妨。”

    一瞬间,周围各种起哄的欢呼声高高地响起。

    透过盖头的缝隙,杜微微瞥见了贺潇的薄唇,却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低下了头,由着他将自己抱入堂厅之中。

    入了堂厅,热闹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杜微微站定,手中被紫蔻塞入了红色的连襟绸缎。

    “新娘子已入堂——行成亲之礼——”

    “一拜天地——”

    转过身,对着堂厅外门处,杜微微和贺潇弯腰拜了下去。

    只弯腰的一瞬,杜微微隔着盖头,便听到众人的一声惊呼:“王爷”

    最后入耳的一声,是天焦急的声音:“爷”

    感觉到手中的绸缎被狠狠地拽向了地面,杜微微眼眸划过凌厉,猛地掀开自己的盖头,只见身着大红喜袍的贺潇已是面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上。

    先前从脑中滑过的念头重新冒出,杜微微终于意识到,自己早该注意到的这个问题,贺潇今日的脸色格外的苍白,连嘴唇也是没有一丝血色

    一把将贺潇搂在弯臂处,杜微微格外冷静,眸子里是沉着不已的大气。

    “沉木紫蔻,请宾客去前厅稍作休息。”

    “天,把你家爷送到卧房。”

    没有任何迟疑,三个人立马行动了起来。

    天背起了贺潇,脚步飞快地往后屋赶去。

    身后,一身红裙的杜微微脚步也是一刻不停,眉头紧皱,究竟,贺潇发生了什么事。


第五十章、王妃

    卧房里的香静静烧着,淡淡的烟雾腾起了些许的高度才渐渐消散。

    贺潇躺在床上,整个人毫无生气,眼睛紧闭着,睫毛微微轻颤,额头上是不断渗出的汗。

    杜微微不停地拿着帕子替他擦去,等着大夫的到来。

    天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王妃照顾着王爷,又想起先前王爷倒下时,王妃冷静而又迅速的判断,心底的敬重之意涌上。

    “小姐。”紫蔻急速奔入了房间,王府太大,问了好些个下人才找到了这里,进来时一下子便撞进了天肃冷的眼里,顿了一顿,改了口,“王妃。”

    “大夫呢?”没有对称呼有任何在意,杜微微眼眸紧锁着贺潇问道。

    “已经催人去请了。王妃,宾客们都已在前厅安顿好。”知晓小姐的性子,定要来通报一番才能安心。

    心下定神,继续拿出帕子替贺潇擦着汗,自己不是大夫,看不出他何原因晕倒,也不便有过多的动作。

    天紧抿着唇,几次想要将爷受伤的事说出,却又想到爷先前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不得说出来,只能低垂着眼不出声。

    猛然间,杜微微的手猛地上了劲,扭过头眼神直看向天:“去请无双公子过来。”自己怎么早先没有想到,这府上可是住了一个天下第一的神医。

    天的眸子却是垂的更低了,身形丝毫未动。

    眼神猛地收住,杜微微声音加重:“去请无双公子。”

    紫蔻疑惑地眼神也投向了依旧未有动作的天。

    收回眼神,杜微微语气沉沉:“紫蔻,去前厅将无双公子请来。”没有多想,杜微微只觉得无双必定在前厅。

    也许平时并不会注意,但是无双公子,紫蔻却是特意留意了一番:“王妃,无双公子并未在前厅。”

    贺潇的汗出的越来越多,嘴唇惨白不已,身体也已是有些微微发抖。

    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热意泛上,杜微微心底一沉,发烧了。

    心底的怒意涌上,语气却是越发地冷寒:“紫蔻,去寻无双公子,请他来给王爷看病。”

    听着杜微微越来越冷静的话语,紫蔻知晓,自家小姐这是真的生气了。

    丝毫未敢怠慢,紫蔻拔腿就要往外走。

    “无双公子今日不在府上。”天的声音低低的吐出,无双公子带人去做换血之事,还不知何时能归。

    “今日为王爷和本妃大婚,你居然跟本妃说,无双公子不在府上?”脚步踏出,杜微微已然用了本妃自称,对于这种忠于主子的人,必定要用身份地位来压制。

    第一次,天有了除爷之外的人给自己的强大压力。

    未等天作答,杜微微稍稍偏过头,对着紫蔻的方向吩咐道:“去打盆凉水来。”眼神冷冷地瞥过天,又补了一句,“再去催一催大夫。”

    紫蔻领命,疾步退了出去。

    重新坐回床边,这一次,杜微微握住了贺潇的手,帕子依旧不停地擦着他脸上的汗。

    不说话,却给了天从所未有的压力。

    “王妃,水来了。”紫蔻动作迅速,很快端来了一盆凉水,还多拿了冰块,用布包着,一并带了进来。

    将东西放下,紫蔻将新的帕子浸湿,递给杜微微:“大夫很快就会过来了。”

    瞥见紫蔻一并拿来的冰块,杜微微心底才稍稍有了些缓和,紫蔻极为了解自己的性子,也能一针见血般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更需要什么。

    将冰块裹在帕子里,小心地在贺潇额头上敷好,杜微微再未开口,紫蔻站在一边,等着杜微微随时的吩咐。

    不多时,一个满头白发,胡须飘飘的大夫便被沉木带了进来。

    “劳烦大夫了。”扬起一个稳重温煦的笑意,杜微微对着大夫微微点了点头。

    大夫是被匆忙唤来的,眼见着这喜气洋洋的相府,又是一身红衣的王爷王妃,一丝一毫都不敢怠慢,直接搭上了贺潇的脉。

    刚一搭上,大夫的脸色就猛然一变。

    杜微微丝毫未错过大夫的表情,一个小步上前:“怎么样大夫?”

    干涩的喉咙咽了咽,大夫如实道出:“回王妃的话,不知王爷最近是不是受了伤,我搭的这脉象内里错乱,心脉混冲,多半是伤病所致……”

    眼神猛地回看向一直不动的天,声音依旧平静沉稳:“紫蔻出去。”

    “是。”

    屋内,便只剩下了杜微微,沉木,天和大夫四人。

    大夫识趣地退下,杜微微上前,开始褪贺潇身上的衣服,自己从今日起便是这离尊王府的王府,贺潇的娘子,这些事自是要她来做,虽说与贺潇还未有夫妻之实,但杜微微丝毫都未觉不好意思。

    猛地,天单膝跪下,语气里满满的自责:“请王妃恕罪,王爷是昨日受的伤,不愿王妃担心才一直未说出。”

    “受不起。”杜微微动作未停,已然是褪下了贺潇最外的红衣,“我可不是你的主子,如何恕的了你的罪。”

    天的身子僵住,再也未动。

    大夫低垂着头,这大世家之事,自然是少听少看为妙。

    很快,贺潇的上衣便被褪了下来,胸口缠着的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赫然入了杜微微的眼帘,以及那些别处大大小小的伤口,新的,旧的,都一一被杜微微看入了眼。

    有半晌,杜微微生生说不出话来,原以为,贺潇为大将军,只是指挥军队那般并不会亲临战场,不曾想,他身上竟也有如此之多的伤痛。

    看见贺潇胸口的纱布已是隐隐地透出了血迹,杜微微眉眼狠狠一扫,沉声吩咐道:“沉木,去前厅通报,王爷连日操劳亲事身体抱恙,已无大碍。王妃因担心王爷,急火攻心,长晕不起,故婚事停免,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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