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陆一。
“新儿觉得,闫大人的意见,如何?”判断着穆云新已是将奏折看完,穆天德沧桑的声音也是落了下来。
穆云新的眼睛闭了一闭,缓缓地将奏折合上,而后抬起眼,看向了穆天德。
“一切全凭父皇做主。”
只是心头,那翻涌的情绪也是不断地涌上。
穆天德的视线微微垂下,看向了自己的书桌,身子也是慢慢站了起来,大掌撑在了书桌上,微微向前倾着,笑容里带着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
“那便,削去爵位,禁闭三年。”没有丝毫的停顿,穆天德开了口。
穆云新的视线依旧看着穆天德,神色不变:“儿臣自是遵从父皇旨意。”
似是没有料到穆云新并未有任何不遵从的迹象,穆天德的心头顿住了一瞬,脸上的笑意渐渐地减少,话头猛地发了力,声音高扬道:“穆云新,你当真愿如此?”
这一次,穆云新的脸上倒是涌上了笑意,看着穆天德的视线里是无所畏惧的光。
“臣子臣子,儿臣既是臣也是子,自当要遵循父皇的旨意才是。”
“啪”穆天德手猛地发了力,一下子重重地拍在了桌上,自始至终,他心头最为厌恶,便是穆云新这般好似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模样。
穆云新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弧度,看着穆天德,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那笑意,妖娆中透着阵阵的寒意。
穆天德心头的怒意越发腾起,几近要将手下的桌子掀翻。
“父皇觉得儿臣,说的可对?”似是觉得自己的话冲击力还不够,穆云新的步子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折叠好的奏折,轻轻地放到了桌上,身子也是微微前倾,对着穆天德的眼。
两双眼相看,只是那眸子里,都有着不可探究的深意。
穆天德紧皱着的眉头微微动了一动,而后渐渐舒缓开来,身子重新坐了下来:“新儿似乎对那离尊王妃格外上心。”
离尊王妃四个字出口,穆云新的神色明显有了变化,本浓郁的微笑渐渐淡了下去,只是眸子里,有了些异样的光彩。
“若按汀元例法,丰谷节擅自离开,不履行天女职责,要定什么罪呢?”明显看出了穆云新的神态变化,穆天德倒是变得放松了起来,眉头重重一挑,身子倚靠在了龙形纹路的椅子上。
穆云新本有些前倾的身子重新站直,笑容反倒是重新妖媚了起来:“父皇宣见儿臣,是为何事?”没有任何的斟酌之意,已是径直开了口。
穆天德的放松之意也是慢慢收起,视线微微垂下,看着面前那本蓝色的奏本,思索了良久,低沉的声音才开了口:“你可还记得,百花园一事。”
百花园三个字刚传入穆云新的耳中,他已是惊觉,穆天德的声音都明显变了不少,比之先前,沉淀了许多。
“儿臣,自是记得。”
“好。很好。”说着,穆天德站起了身子,绕过桌子,走到了穆云新的身旁,穆天德身子并未有穆云新那般高,却是一身龙袍倾泻而出磅礴之意。
“朕要你,彻查此事”几个字落下,穆云新听出了穆天德话中极其特别的深意。
“若是不想你的心上人遭罪的话。”末了,穆天德的身子已是凑近了穆云新的身旁,声音带着笑意,补充了一句。
沉默了半晌,穆云新本侧对着穆天德的身子终是转过,面对着穆天德,眸子里带着浓郁的光。
“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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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无双的脚步刚跨入屋内,凌厉的眸眼明显动了动,掌中动作高扬,已是猛地将屋子里所燃的香猛地熄灭。心头暗道,这些丫头,简直没规矩,病人屋中,怎么能燃这般的香
大步跨入里间,苏无双的视线第一瞬便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木黛,手中东西匆忙放下,一个转身已然是坐到了床边的凳上,开始给木黛诊脉。
紫蔻动作格外麻利,已是从柜子中拿出了四个琉璃罩的灯盏,点上烛火,很是小心地挂在了床帘上。
苏无双的心神凝住,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木黛的脉搏上,嘴唇抿得极紧,神色也是略有些焦急。
紫蔻将四个灯盏都挂好,这才觉得木黛所躺的床铺处稍稍暖和了些,退下身子,站在苏无双的身后侧方向,眉眼丝毫未动,一瞬不移地看着苏无双的动作。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苏无双才收回了手,眉头上是浓郁的结,深深地叹了口气。
紫蔻不懂医术,看见苏无双这般模样,心被猛地提起:“无双公子……夫人她……”
“这院子的丫头怎的这么不懂规矩”一句话厉声出口,向来脾气好的苏无双竟一下子出口了怒语。
紫蔻一愣,脚步也是后退了一步。
“夫人本就是因灯架树和月季香气的缘故所昏睡不醒,你看看,这屋子里,竟还这般燃着助眠的香料”苏无双心头焦急,话语是出口地急,手更是猛地抬起,指向了里间里头还在燃着的沉木香。
第二百九十五章、留下
紫蔻心头一紧,匆忙跑到了柜子旁的香炉边,没有任何犹豫,径直用手掐上了燃烧着的香头处。
苏无双看着紫蔻的动作,倒是微微惊了一瞬,这个丫鬟,倒是有些胆识。
掐完香,紫蔻动作没有任何的间隙,又是匆忙跑回了苏无双的身旁,神色明显焦急:“无双公子,夫人她……怎么样了?”
收回视线,苏无双起身,走到了自己带来的竹箱子处,手中动作翻动地极快,几下,便已是从里头拿出来许多样东西。
紫蔻见状,心头焦急,也是匆忙走上去,想要帮苏无双将那些东西拿出来。
“别碰。”
还未待紫蔻的手碰到她准备拿起那个瓷瓶,苏无双带着严厉的声音已是重重落下。
紫蔻一惊,手也是僵在了原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轻轻地咽了一口口水,紫蔻的视线里有些闪烁,终是将手收了回来。
苏无双的视线轻轻瞥过紫蔻,而后收回眼,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动作,很是细致地拿出来三个白色裂纹瓷瓶,而后便是几个格外小巧的木盒子。
紫蔻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一旁,头低垂着,心头也是有些疑惑,为何无双公子会将自己叫过来。
“夫人身子本无什么大碍,偏生这屋子竟燃了这么久的安神香,怕是需要些日子才能好。”苏无双头未抬,话语已是出口,给紫蔻不少的心安。
苏无双的话倒是给紫蔻提了个醒,似是突然想起是什么似的,紫蔻一个转身便向着外间跑去,想要去掐灭那外间燃着的香。却是在跑到外间时,发现那香已是灭了,愣了一瞬,觉得有些奇怪,外头已是响起了蓝鸢的声音。
“紫蔻姑娘。”
紫蔻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紫蔻姑娘,这是汤粥和甜汤,用这小竹管,夫人便能吃下些了。”蓝鸢手中拿着一个很是精致的托盘,托盘上,是两个容量并不大的盖着盖子的碗,而碗旁,是一支极为纤细的竹管。
紫蔻的视线微微垂下扫过蓝鸢端着的东西,心头暖了一瞬,伸出手,从她的手上接过托盘,声音柔软了不少:“我知晓了。”
闻言,蓝鸢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那蓝鸢便告退了。”说完,已是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
“等回头夫人治疗好了,你们姐妹再回来。”见着蓝鸢离去的身形有些淡淡的落寞,紫蔻斟酌了下,终是开了口。
蓝鸢停住步子,抬起头,看向了紫蔻,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应声道:
“是。”
直至看着蓝鸢的身影退出了院落,紫蔻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向了屋内。
苏无双已是将两张长凳拼在了一起,排在了床边,上头搁置了不少的瓷瓶以及木盒,而最惹人注目的,却是长凳最中央的位置,一个透明的圆形盒子。
圆形的盒子很是别致,通体为透明,整个形状为一个球状,好似泛着水波一般,折射着闪耀的光,盒子里头,是一株看着生机勃勃的蓝色药草。
紫蔻的心头瞬时便反应了过来,这便是能够救治夫人和施小姐的那株药草。
玉檀百草
苏无双坐在床边,正替木黛诊着第二次的脉象。
紫蔻的脚步放得格外轻缓,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并未有打断苏无双的打算。
收回手,苏无双这一次并未像上次一般脸色沉怒,而是略微有些思索的模样,沉吟了半瞬,会过头看向紫蔻的方向,刚想吩咐些什么,却是一下子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两个碗。
紫蔻见状,匆忙开口解释道:“夫人都是早些时候能吃些流食,所以……”
话还未说完,苏无双的身子已是站起,一个转身走到了桌旁,手中动作飞快,打开了碗盖。
紫蔻一惊,以为苏无双没有用早膳准备吃这粥,阻止的话语险些就要出口。却是在看到苏无双的动作后又生生地止住。
因为她看见,苏无双只是打开了盖子,凑到了碗边,轻轻地嗅了一嗅,只片刻,便又将两个碗放了下来:“去吧。”
紫蔻并不愚笨,却还是笑着开口解释道:“蓝鸢和翠玉我们都是知底的,这汤粥自是可以放心。”
苏无双本要走到外间的步子在听到紫蔻的话后猛地停住,心底有些发笑的意味,回过身看了紫蔻一眼:“我只是嗅其中有没有安神助眠的食材。”言罢,没再看向紫蔻,已是走到了外间,等着紫蔻给木黛侍奉好再进去。
刷的一下,紫蔻的脸猛地涨红了起来,低下头看着那汤粥,再也不知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这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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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内,贺潇早已是离开去了无梯楼处,没有了大将军的职位,贺潇在京都,便就是一个闲散王爷,倒不需要再天天去那兵营,也便是如此,才能够守在杜微微的身旁。
北冥朗依旧端正地坐在前厅里,天也是离开,同沉木一道出了府,去到陆琅的粮铺。
刘克也已是入了前厅,站在北冥朗的身侧,脸色格外沉重。
“少主……”语气里有些无力,北冥朗寻找失息散的解毒法子已是寻了十年,偏生在这要有希望的关头,突然又没了路,心头,自是会伤悲不已,再加上北冥朗对家主夫人又是极有感情,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
“少主,我们走吧。”刘克心头焦急,与其说是住在王府,倒不如说是被困在这儿,这般下去,自是不妥当。
北冥朗的眸子里满是悲戚的光,眼神低垂着,有些无神,脸上的那道刀疤,好似也变得柔软了些,带上了些凉意。
“走去哪里?”静默了半晌,北冥朗才抬起头,声音里格外冷静。
“少主,我们再找找别的救夫人的法子。现在这样被困在王府,根本不是办法啊”刘克年龄大,万事都习惯能有着完全的准备,现今的状况,已是让他极为担忧了。
北冥朗的眼色凝了一瞬的光,看着面色格外焦急担忧的刘克,沙哑的声音里,是格外坚定的意味:“不,留下。”
第二百九十六章、怀疑
从御书房出来,穆云新的心绪有些低沉,面色却是依旧是泛着妖娆的淡然,眼神微微的带着厉光,看向了站在一直守着的典舒。
典舒一身泛着白的蓝色衣裳,低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身子略略弯下,不知眼神看向了哪里。右膝盖处,因为里头包裹了纱布,所以显得格外臃肿,也显得极为别扭。
穆云新的眸子微微敛下,视线扫过典舒的膝盖处,心头似是有些东西滑过,而后没有犹豫,已是径直从典舒的面前走了过去。
典舒本低着头只看见一道熟悉的黑色从自己的面前走过,瞬间便抬起了头,已是看见穆云新走远的身形。脚步匆忙跑了起来:“三皇子等等我”而后再不管自己受伤的膝盖,急匆匆地跑向了穆云新的方向。
穆云新背对着典舒,脚步未停,只是嘴角上,却是微微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三皇子,您怎么没叫我?”猛地跑起来,典舒的膝盖还是有着疼痛,却是丝毫都未在意,直到跟上穆云新的步子,才有些气喘吁吁道了一句。
穆云新的步子依旧走的很快,匆忙不已的模样。修长的手指翘成兰花状,抬起手,一把将束着自己长发的玉骨笛给抽了出来。
玉骨笛被穆云新重新拿在了手上,视线微微垂下,看着自己手中把玩着的玉骨笛,穆云新的眉头,是渐渐凝起的怒意。
典舒跟在了穆云新的身后,有些疑惑地探出身子,想要看看为何三皇子不说话,视线还未完全看到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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