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不做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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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不做粉侯-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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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长欢转身,叩头,谢恩。
  也罢,母亲的心愿,就是更上一层楼,做这妃位之首;明家舅舅的宏志,就是能与裴国公,战功相当,尊贵比肩。
  虽然,都是些华而不实的虚名,摸不着边的荣华。
  “今夜你就宿在宫中吧,去陪一陪你母妃,不过此事暂先莫让她知晓。”
  她再次起身,拉开殿门之时,皇帝尚在御案后,追着她,做了细致吩咐。
  合格的君王,体贴的丈夫,确不是,慈爱的父亲。
  

  ☆、甜食

  出了御书房,从垂拱殿西侧下高台玉阶,穿过空旷的白石阔场,夜长欢就提起裙面,加快步子,沿着长长宫道,一路飞跑,终于,抢在宣德门下锁之前,出了宫。
  要她去含章殿,陪那个话多得要用箩筐来装,又最喜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母妃娘娘,却又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她做不到。
  紫苏候在宣德宫门外,看见她从那高楼厚墙的幽深门洞中出来,迎着一阵夜风,衣袂飞舞,云鬓偏坠,额角微汗。且又喘着粗气,驻足回望,就跟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她一般。紫苏心中啧啧称奇,却也不多话,只赶紧迎上去,扶着她上马车,坐定,再拿软巾子给她擦汗。
  “公主这桂香,衣裳上熏,饮食里吃,怕是浸到骨子里了,汗里也是这个香气。”紫苏见她神色凝重,隐隐有些可怕,便自顾找些话,缓和一下车厢内的凝滞空气。
  公主却恍若未闻,只端坐着,由着她用汗巾子轻轻点拭额上的香汗。紫苏一边灵巧服侍着,又笑说到:“先将就擦一擦,回去沐了身,再更衣吧。”
  “不,先不回去。”夜长欢突然说话。
  “那……”那要去哪里……浪荡?紫苏脱口一句讨问,尚未出口,安阳公主已经吩咐到:“去胜业坊,裴国公府。”
  紫苏当即转身过去,向车外的车夫嘱咐了去处。心中却腹诽,她家主子真是急性,这下午才刚刚见过,又要赶去幽会吗?可看公主的面色,冷沉沉的,又不太像是有那种幽会情郎的闲情逸致,可不,这会儿连与她说笑的心情都没有。
  怕是先前进宫面圣,遇了些什么不开心的事吧,可是,以紫苏的心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遂一路陪着公主无话,闷听着马蹄踏青石,车轮轱辘响,往那裴国公府去。
  裴国公府,清风苑,小书房。灯烛通明,小窗微敞,裴煊在书案后,一坐就是深夜。
  昨日,西北来的密信中说,夏国兵马疲劳,损伤惨重,关营避战了好几日,又派使者于阵前递上求和国书。那封火漆封缄,据说是夏国皇帝亲笔写就的国书,已经派了军中传讯兵原封不动,连同那个使者一起,火速送往京中来。裴煊当即便将这消息秘密送进了宫里皇后处。
  裴家的信使,有自己的隐秘通传渠道,比走驿站的军报文书,往往还要快上一日半日,昨日密信至,今日,裴煊便估摸着,夏国使者与国书,也该到了。晚间回府,果然就听说那金册文书已经送进内廷去了。只是,其间内容,尚不得而知。不过,既然是主动求和,总跑不掉称臣纳贡,钱饷犒军之类,西北军是此战功臣,待遇应不会差。
  遂研墨提笔,先给西北回一封密信,让他父亲及时知晓京中动向。写完信,又处理些玉京府衙事务与家中应酬文书,待搁了笔墨,抬头从那微敞的窗户看出去,不觉已至月上中天。一碗糯米团子宵夜搁在案边,也忘了吃,探手一触,尚还温凉。
  也懒得找人来换,端起试了试调羹,又突然来了看月色的兴致,索性先搁下,熄了灯烛,离了书案,行至窗边,推开窗扇,去看一看深夜寂静时的满庭清辉。就像窗外来了什么山魈魅惑,月下精灵,让他心生感应一般。
  果然,推开窗扇那瞬间,猛地心跳漏了半拍。
  就在窗外廊边的花架旁,站着个巧笑倩盼的宫装女子,随手摘着半人高的芍药花叶玩儿,眼睛却盈盈闪亮,软软地看着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悄无声息,浑身沐在月色里,却又比这月色,还撩人。
  “你怎么来了?”裴煊深深吸了口气,沉沉问她。明明柔肠起了结,心喜得快要窒息,却又忍不住责怪她,大半夜的,到处乱跑。
  “我突然……想看看你。”说是想看他,偏又转头去瞅着庭中花树,头顶月色,说得有些羞涩。
  夜长欢把马车停在门口角落里,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约莫着府里众人都睡了,才敲开那道走饮食杂物的小侧门,贿赂了那个看门的小子,放她悄悄溜进来,又一路避着光亮处,将她带到这清风苑。站在廊下芍药边,从那微敞的小窗缝隙里,看房中灯烛下,一脸认真执笔书写的俊俏郎君,已有多时。
  “进来看?”裴煊接着她的话,挑眉问她。既然来都来了,就让你看个仔细。
  “嗯。”夜长欢顺从地点点头,抬脚上门廊。
  裴煊撤了扶在窗上的手,正要转身走开,去给她开书房门。才旋了一只脚尖,转了半个身子,回头一瞥,便见着那野蛮女子,撩起裙裾,手脚并用,一个攀爬,轻轻跳跃,就从窗户处跳了进来。
  裴煊看得稀奇,却本能地转身伸手,将她接住。那小鹿般的人儿,一头撞进他胸怀里,不动了。任由他抱着,瞬间软成了柳条儿,怕是怎么搓圆揉扁,折曲绕缠,都行。
  就这么依恋他吗?裴煊心中爱怜得不行,却强忍了手上冲动,问她:“怎么穿戴得这么整齐?”
  “不好看么?”夜长欢轻笑着反问,避而不答。她先前进宫见皇帝,着的是宫装常服,出了宫门,径直就上这里来,也没有换衣服。可这原委,她却不愿意与他道来。心中的萧索与苦楚,更是不愿说,她就是单纯来看看他的。
  “好看……”裴煊顺口呢喃,又借着窗外月华,细细打量她。双手停在她腰间,犹豫着是要放开,还是抱紧些。
  午夜清寂,月华如水,室中暗影流动,那软绵绵答他的言语间,又娇娇气气的,暧昧无比,身上香气入鼻,也比往日格外要浓郁些。再一深嗅,却又找不着影了,勾得他心痒痒的。
  “我先前出了些汗,身上脏。”夜长欢听着脸边的呼吸,紧一下,缓一下的,似在嗅她。便想起她一路奔跑出宫这茬儿来,赶紧扭身要躲开。
  不说还好,她这一说,裴煊反倒手上使力,将她往窗边墙上一推,倾身过来,便压了个瓷实。
  怪不得,原是汗液浸过的香气,莫名就诱得他丹田生热,浑身发紧,情动难耐。
  “我晚间未食,好饿。”夜长欢的腹中,不合时宜地,咕咕叫。她不是故意给干柴烈火浇凉水的。
  “我让厨房做点宵夜来。”裴煊一声苦笑,直起手肘撑在她肩头两侧的墙上,垂头在她脸边,抽气说来。
  “不了,那边桌上,不是有吗?我吃些吧。”夜长欢眼尖,看见了书案上的食盘玉碗。那剔透无暇的白瓷玉碗,在未掌灯的书房中,散着些幽幽莹光。
  “凉了!”裴煊一边警告她,一边抽身撤了禁制,要去给她找些吃食。
  “我喜欢吃凉的。”夜长欢趁他撤手之际,鱼一样溜开去,几步游走,便行至书案边,捧起那碗糯米团子,放至鼻间轻嗅。
  心中五味杂陈,闹着难堪,哪里还顾得上食物的凉热。反正,她身强体健,广漠戈壁上的夏都凉城都去得的人,还需要讲究食物的冷热么?
  那米酒清酿的汤汁里,浸着滚圆滚圆的白玉团子,瓷勺舀起一只,放入口中一尝,磨得细滑的糯米外皮,包着红糖味儿的沙馅,竟然……甜得发腻!
  “怎么这么甜!”夜长欢一口吞咽了,忍不住出声叹到,甜得她……热泪盈眶。她也不知那泪水,是被甜味呛的——如果甜味也能呛得人流泪的话,还是因为发现裴煊的秘密,而激动得涌出的。
  “裴少炎,你不是说,你不喜重味的吃食吗?”她一边饥不择食,又继续吃了几个团子,一边冲着那个立在一边,怔怔地,似乎失了反应的人,含糊叫嚷。
  那人跟失了魂魄一般,看着她吃,直到她手快嘴贪,吃光了团子,又喝下几口甜浸清酿送食之时,终于,裴煊走过来,二话不说,一把夺了她手中的玉碗,放回案上,抬手揽过她后脑,递唇探舌,就来她口中寻。就像是她吃了他的宵夜,他要在她口中吃回来一样,带着别扭小气,带着微微狠意,却又还有些抵死缠绵的温柔。
  良久,才撤开唇舌,复又揉她在怀,将那甜得发腻的原委,一字一字,深深说来,如晨钟暮鼓,敲在她心上,厚重而绵长,温柔而心酸:
  “我奢甜食多年,来抵挡想你的……苦。”
  一句抵千言。
  夜长欢愣了少息,呆呆地琢磨咂味,终于,心窍顿开,脑中崩塌。
  这下,便换着她跟疯也似的,踮脚,仰面,探手去将那清隽头颅勾下来,胡乱磨蹭,啃咬,手嘴并用了半天,却始终不得劲,索性握了小拳,开始在他身上捶打。
  唯有暴力,方能宣泄她此刻的,意乱情迷,心潮澎湃,牙骨痛痒。
  她那么辛苦,一直踟躇独行,痴痴追求,这个作死的人,为什么端得那么起,藏得那么深,这会儿才告诉她,他一直都在。
  她即将要被迫远行,舍小我而全大义,这个作死的人,为什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才彻底坦白,犹如给她下了一剂猛药,拖得她寸步不愿离。
  裴煊任由那绣拳砸在身上,闷声轻笑,无比受用着这番打来的亲爱。突然,雨点骤停,如闪电般,那得劲的疯人儿来了一句陡话:
  “裴少炎,我们……私奔吧!”
  铿锵掷地,义无反顾,坚定决绝的语气,不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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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奔

  “嗯,好……”
  私奔么,裴煊只当她说的是急切情话,应景催情,但作不得数的,便含糊应着,依旧抱着她,往骨子里揉。
  “我是说真的。”夜长欢撑手在他胸上,语气凝重,再次强调她的意思。
  “我也是说真的。”裴煊又顺着她来。声音里染着玩味笑意。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夜长欢见他皮赖,明知是假,却装作当真,还真的一个扭身,扯起他的衣袖,作势要拉他即刻就走。
  今夜不走,就走不了了。
  “嗯,走吧,去你的府上,还是我的寝房?”裴煊反手握着她的手,上前一步紧跟着,却曲解着她的话,把她往床榻上拐。
  此刻就私奔到床上,当然是戏言,有违他的许诺,过过嘴瘾罢了。
  夜长欢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张千年冰山脸,此刻居然出言调戏她了,那含笑眉眼,依然透着骄气,染情声线,依然浸着冰渣,别是一番冲撞的魅惑。
  夜长欢便驻足,别开头,看着室中陈设阴影,想了想,自顾说起她的忧虑:“可是,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十指不沾阳春水,私奔的话,会饿死的。”
  真正的想法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与他无处可去。她倒是无所谓弃了所有,浪迹天涯,可是,裴煊……
  裴煊会为了她,而抛弃所有?
  裴煊如果弃了所有,还会是裴煊吗?
  裴煊如果真的为了她,而抛弃所有,她忍心吗?
  所谓心念起灭,皆在刹那间。一念而起,若是手足随心,立马化作行动,也许就成真了。然而,心念如海潮,层层翻涌,起起伏伏,一念接着一念,如滚滚后浪推前浪,少顷犹豫,前浪就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嗯,那就不走吧,就呆在这皇城里,我光明正大地,养你一辈子。”裴煊不知她心中的翻涌,却道出自己的执念。
  他羽翼渐丰,心志渐定,假以时日,自然会拼一个明媒正娶,冠冕堂皇的半世尊宠给她,哪用得着私奔,那么狼狈糟糕?
  “好!”夜长欢被他一句话,暖得眼泪都涌了出来,幸好室中昏暗,一时看不真切,索性又扑回他怀里,蒙混着将泪水往他衣襟上蹭了,又觉得还想讨些甜言好语,来镇定心中的兵荒马乱:
  “你说话可要算数?”
  “天地作证,日月为鉴,算数。”裴煊许她。
  他亦有些觉察出夜长欢今夜的异样,只是,她向来精怪,他便只当她是热情发作了。从接下来,那些忽远忽近,思路开阔的问话里,可以窥见一斑。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问他。
  “我记不清了,……也许没有开始,也许是上辈子……反正,有生以来,一直都是。”裴煊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哦,……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追问到。
  “怕你得意忘形。”
  裴煊一边答她,一边将她拦腰打横抱起来,往窗边供修憩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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