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生赶紧点头，起了身来，抱住悦儿想屋内走去。
掀起了几片本来即将落地的雪花……
第483章
第四百八十三章
进了屋，小心的将悦儿放到床上，借着微弱烛火所照出的摇晃的灯光，叶晨生终于看清了悦儿的脸。
面黄肌瘦，也没什么精神，两只眼睛已经下陷了几分，那只紧紧拉着他的手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瘦骨嶙峋，这哪里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温柔可爱的悦儿妹妹啊！
心就开始越来越痛，痛苦，痛恨！
“晨生哥，靠近点，让我好好的看看你。”悦儿小声地道。
叶晨生点点头，将头往悦儿的眼前靠了靠。
“和当时一样，悦儿也能和原来一样就好了。”悦儿抚摸着叶晨生的脸，“晨生哥，你说，人为什么会变啊？”
因为这里是江湖！
叶晨生不答，他不能再说话了，再说话，会哭出声音来的！
“晨生哥，还记得寒霜宫吗？还记得那一晚，和悦儿一起看的那一弯月亮吗？”悦儿轻声问道，然后自己答道，“悦儿一直记得呢，而且，在悦儿和晨生哥那么多的记忆中，那一弯月亮是悦儿印象最深的……”
“晨生哥，等你带着雅儿姐姐回来，能不能，把时间再分给悦儿一晚，不用其他，就陪着悦儿看一晚月亮。”悦儿不再看叶晨生，而是平躺着直直向上看去，“悦儿好想再看一次那样的月亮啊，在悦儿离开晨生哥之前，悦儿还想再那样拥有晨生哥一次啊！”
叶晨生几乎不能呼吸。
“好吗？晨生哥。”洪悦儿哽咽了一下。
“好，当然好，晨生哥一定会陪你看的，如果悦儿喜欢，那晨生哥就天天陪你看。”许久，叶晨生才回答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至于突然失声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悦儿轻轻笑着：“不用，悦儿，只要一天就够了，悦儿，只要能有一天就已经足够幸运且幸福了……”
“晨生哥，悦儿有些困了，让悦儿先睡一会儿……等悦儿醒来的时候，能不能，让悦儿看到，看到晨生哥已经把雅儿姐姐找回来了……”悦儿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好。”叶晨生答应道，声音很小。
“能不能，把雅儿姐姐，找回来……”悦儿似乎是没有听清，便又问了一遍。
“好。”叶晨生又道，声音依旧很小。
悦儿静静的，没有出声。
“好！”叶晨生就突然大喊，然后，也就不出意料的失声痛哭了起来。
泪水不断的就还有一直站在门外，任凭飞雪沾染的仇一笑。
“她还没死，不用这么着急哭。”哽咽了一下，仇一笑道，“叶晨生，你跟我出来一下。”
叶晨生再次深深地看了悦儿一眼，看着悦儿笑里含泪的睡容。
然后握起悦儿拉着自己的手，放到悦儿的身上，再拉过被子给悦儿盖好。
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仇一笑看着叶晨生，许久才道：“你知道吗？你这样做，让我感到恶心。”
叶晨生静静的，不答。
“如果，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悦儿，那么这一年里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不给悦儿一点消息！”仇一笑突然吼道。
叶晨生咬紧了牙，手握紧然后再慢慢松开。
“跟我来。”深深的咽下一口气，仇一笑道，然后直接跃上了屋顶。
叶晨生也便跟了上去。
“看到了吗？烟雨楼，听说你曾经在那里出过不小的风头。”屋顶上，伴着飞雪和月光，仇一笑似乎一瞬间就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冷冷的道。
叶晨生看着烟雨楼，终于开口道：“那里，已经毁了。”
“是啊……”仇一笑道，“据说还是毁在了你手里。”
叶晨生低下了头，不语。
“退回几十年，那里可是江湖人人人向往的地方，更是江湖公认的比武圣地，而既然是比武圣地……”仇一笑看着叶晨生，一字一顿，“叶晨生，我向你发出挑战，天尽头，烟雨楼，我仇一笑向你发出挑战！”
叶晨生看了仇一笑许久。
然后，将静荷扔给了仇一笑。
“一个剑客，不能没有剑。”叶晨生道，声音比先前也是平静了很多。
静荷出鞘，仇一笑看了看手中的剑。
鬼剑静荷，飞雪中，透着阴冷，闪着幽光。
“和侠骨相似。”仇一笑只给出了这样的一个评论。
然后就将它对准了叶晨生。
叶晨生也是，白露出鞘，对准了仇一笑。
“我接受。”声音平静。
然后，下一刻，两道身影便同时消失，向着那巅峰之都的绝世之楼，疾驰而去……
“蕊儿，没事吧？”水都外不远，五哥扶着上官蕊，温柔的问道。
他们身上都已经沾满了鲜血，或许一个月中不难对付，可他们面对的，是月家的一整支部队！
五哥自己都已经站不稳了，可他还是努力的在支撑着上官十泉，向着前方，一点点的“挪”！
向着远离水都的方向。
这是上官十泉要求的，不想再回水都了啊！本来，就说好，要离开江湖的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江湖这么大，仿佛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呢？
上官十泉得了绝症，这种病从人最脆弱的地方――从心里出来，在人最脆弱的时候发作，按大夫的说法，这种病受不了什么刺激。
江湖里的人，心都会慢慢地变得脆弱吧……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上官鸠死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人想要告诉上官十泉。
当时只以为这是为她好，却未曾想到，这善意，会在将来的某一刻成为催命的毒符！
“五哥，我好难受，我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了……”上官十泉道，“我很努力了，可是，我好像……好像要演不下去了，我演了一辈子，这种话也说过很多次了，可这一次……是真的要演不下去了。”
“不，不会的，你的病没事的，大夫不是说了吗？只要不劳累，不受刺激，你还可以活很久的，很久、很久的……”五哥道，“所以，没事的啊，不要自己吓自己了，五哥在呢，只要五哥在，蕊儿就不会有事的。”
“五哥，弟弟的事情便罢，你真的以为什么都可以瞒得了我，我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上官十泉就有泪水流了出来，“我可是上官家的家主，化妆成另一个人骗出自己想要的消息，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啊。”
五哥还想说些什么，不成想上官十泉突然张嘴，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染红了飞雪……
第484章
第四百八十四章
五哥抱着上官十泉，静静的，什么也不说，任凭自己被飞雪渐渐埋没。
“五、哥，以前，我总是不肯和你相认，因为我怕，怕认了你、接受了你就会懦弱起来，就会不那么坚强勇敢了，那些原本能做到的事情可能就再也做不到了，所以我就一直不肯承认自己，不肯去爱你，甚至一次次要你离开……现在报应来了啊，现在我想爱了，敢去爱了，想和你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却再也没有机会去爱了，却再也没有可以用来陪你的时间了……”
“五哥，哪怕我真的坚持不住，也要让我悄悄的走，不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已经死了，好吗，我不想承认自己已经死了啊，不想被其他人‘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啊，如果所有人都觉得我死了，那我就真的死了，我不想死啊！”
“五哥，做了半辈子的阴阴，又做了那么久的上官十泉，能在最后几天做回你的蕊儿，蕊儿，觉得很满足很开心了……”
“五哥，好安静啊，这个世界，真的好安静啊，我好像听到了呢，听到了自己的心在慢慢跳动的声音……”
“五哥……”
五哥和上官十泉身上已经覆满了雪，他们二人就像被风雪凝在了一起。
上官十泉的话不断的在五哥的脑海中回响着，一声声，一句句。
最后都一直是上官十泉在说啊，他也想说些什么的，可为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呢？
“一直都是爱着的啊，无论你还是我，都一直爱着对方的啊……”
“不会有人知道的，哪怕是我自己，都不会知道你已经不在了的，你一定会一直活着，至少，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死……”
“傻瓜，什么上官十泉，你一直都是我的蕊儿啊，一直都是……”
风雪渐渐大了，完全覆没了互相依偎着的二人……
与水都不同，刘宽等人所在的地方雪很小。
几乎都感受不到，只不过夜比水都更加的漆黑。
“什么时候的事？”静谧里，就传来一个浅浅的声音。
那是在一个房间外，那里，吕睿和刘宽二人负手而立，不约而同的看着远处的黑暗。
看着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地方。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束光。
“我问你，拉拢大臣架空皇上，慢慢地将这朝堂变成自己的，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吕睿再次问道，声音比方才大了一些。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刘宽叹了口气，“为了你好。”
“不用你这样假惺惺的可怜我！”吕睿睁大了眼，转过头来看着刘宽，“我只想听到你的解释！”
“没有解释。”刘宽继续看着那黑暗，“如果我说，我什么也没有做，那些大臣是自己过来归附我的，你相信吗？”
“那怎么可能！”吕睿道。
“是啊，那是不可能的。”刘宽慢慢转过了身来，“所以，事实就是，我在暗中通过各种方式收买笼络了所有的大臣，终于在某一天彻底架空了君临天，然后即使没有皇位也彻底掌握了皇权！这就是事实，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吕睿看着刘宽，咬着牙，不说话。
“你不是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好，我告诉你，在我们从雾月山回到京城以后就已经开始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看出，我可以比君临天更好的治理这方天下，在治国方面，我绝对可以比君临天做的更好！”刘宽丝毫不回避吕睿的目光，“所以我便这样做了，而且我已经很仁慈了，我用了最柔和的手段，谁都没有受到伤害就结束了，不是吗？”
吕睿摇着头：“刘宽，你变了，我认识的刘宽，不是一个可以不知廉耻到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荒唐理由的人！”
刘宽回过头去，继续看向了那黑暗：“不是我变了，而且你太直，所以从来不曾认识真正的我。”
“真正的你？现在的你就是真正的你？现在的你就是那个当年的侠，那个忠肝义胆、会为了朋友远赴北土的刘宽？”吕睿喊道，“你不是！”
“我是！”刘宽也喊道，“哪怕是现在，我依然会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依然会为了朋友在所不辞！”
“可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人可以称得上是你的朋友了。”吕睿也终于收回了目光，“江湖还真是可怕，居然可以把一个人改的面目全非！”
驴头铁杖就突然出现在了吕睿的手中，杖端就直接指向了刘宽的脖子。
然后，只不过一瞬间，就有一群护卫出现，几数把刀就架上了吕睿的脖子。
看着这群人，吕睿居然笑了起来。
然后，许久，他才道：“你早就知道了我要找你说什么，也早就猜测到了会出现这种场面，所以就提前埋伏好了刀斧手，是吗？”
刘宽点了点头。
“你果然很聪明啊。”吕睿咽了口唾沫，“比以前那个刘宽都要聪明！”
刘宽闭上眼。
“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淡淡的道。
“这算什么？命令吗？”吕睿道，“皇上不过才消失了一天，就轮到你来命令我了吗！”
“我这是为你好，你只能这么选！”刘宽再一次转过头来，向着吕睿吼道。
“凭你？”吕睿冷笑道，“还是凭他们？”
说着，就看了看周围的刀斧手。
“不要逼我。”刘宽盯紧了吕睿的眼睛。
吕睿横着脸，咬着牙，手中的驴头铁杖一摔将刀统统划开。
然后，再将铁杖对准了刘宽。
“我愿以命，效忠大师！”
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现在我才是大师！”刘宽再一次吼道。
吕睿不答，大喊一声，抬起的铁杖就要落下。
然后左臂便被刀贯穿，架在了空中。
可吕睿只是笑了笑，干脆弃了左臂，只用右臂握杖，再次挥下！
刘宽痛苦的闭上眼，挥了挥手……
这一夜的最后，乌云终于是散了几分。
然后，透过仅有的月光，墙面上就浮现出一道身中数刀，还高举驴头铁杖的影子……
风住了，可雪还没有停……
第485章
第四百八十五章
本来叶晨生是自信比仇一笑要快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