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你来你就来吗?”月残道,“回去!”
“你以为我想来吗?”月邪不耐烦的道,“好好的月家被搞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我愿意参与吗?”
“现在的月家,除了十五姐和十七姐,还有一个正常的人吗?”月邪盯紧了月残。
月残不答,只是那么孤傲的站着。
“那么,五哥你想怎么处理,最近,月家也去了不少人……估计还会更多吧……”许久,月邪道。
“我会让下人来处理,等一切结束之后,再一同安葬他们。”月残答。
月邪收回了盯着月残的目光,再次蹲了下去,伸手抚过月明的脸。
这便是代价,是月家早已准备好了的代价!
在这短暂的静默之中,月残的身影缓缓消失。
“我会追查那个敢在升月城对月家动手的人,在那之前保护好十七。”只留下那冷静的让人感到可怕的声音。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月邪抱起了月明的尸体,“整个月家,唯有十五姐和十七姐,谁也不可以伤害!”
却只有柳墨十雷一个人曾经看到过,月水,是月邪亲手杀死的啊!
而且,那一天,就快要来了……
京城,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接近尾声。
明王垮了,明王所维持的一切都垮了,杨府已经被月家占领,至于明王等人的生死,谁都不清楚。
可是死是活已经一样,因为,至少在江湖里,“明王”这个身份,已经是死了――伴随着杨家所有势力的垮台。
是的,这一晚,月家进攻的地方不只有京城……
在杨府彻底沦陷,再也没有一丝反抗的声音传出时,成王和渊王的军队也停了下来。
巫术传人早已不知去了何处,他们接到的最后的命令会听从明王的命令和明王一起反叛,现在明王没有了,他们的灵魂也就没有了,于是就愣在原地,没有了任何反应。
一直听从命令的人,施令者不存在了之后,他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能力与理由了……
这一点上,君家这个帝王之家做的明显比明王要好,所以,当判断出局势已经不容乐观时,他的部下们第一时间就自作主张将他带出了皇宫。
然后,紧接着,刘宽与吕睿等一班大臣就带着君临天迅速逃出了京城,快到君临天直到出了京城的那一刻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宫空落落的只剩下一个躯壳,逃不了的或者不想逃的蜷缩在这个巨大而空洞建筑的角落里,等候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好的话,还留下来,继续做着现在的这份差事。
坏的话……身首异处,成为新时代新政权的供品。
他们什么都左右不了,他们只能被动的接受与选择……
云家是京城所有势力中最悲壮的一个,虽然云家的大多数人已经逃走,可云家留下来的人,就没有活下来一个……
尸体层层叠叠,堆在云家的门前,将云家的大门堵的严严实实。
即使是死,也不能让敌人踏入云家半步!
云飞风在“人堆”的最上层,因为身后身下都有尸体,他分明已经死去,可那样子,还像是在坐着。
加上,那没有合上的双眼,看上去就和活着什么区别。
月中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久久不语。
当时,第一个云家人堵在门前并且在那里倒下的时候,他还觉得这没有什么。
可当一个个云家人赶来,在同一个地方不断的倒下,后来者爬上前人的尸体,在这里累起一道人墙;当看到最后爬了上去的云飞风看着他突然笑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那些想要过去搬挪尸体的人摇了摇头。
“走吧。”他道,“不要打扰他们了,云家对我们已经没有意义了……”
“成全他们死也要实现的执念吧,我们,就不要进去了……”月中接着转过了头去。
“这一晚上,终于结束了……”
是啊,终于结束了。
大大小小的势力逃的逃亡的亡,各种生离死别情长恩怨在这一晚上不断的上演,一生的剧本很长,可这一晚就已经演尽了十分之八九。
有血流过的地方,就同样会流过泪水,尤其是对于今晚的京城,泪水和血液,五五参半……
还在抵抗的就只剩下一处。
仇一笑与他所带领的那一队士兵。
甚至是,为了保护君临天,仇狂已经带着仇家的人离开了京城。
这比皇宫还要巨大而空洞的京城里,他们的朋友,就只剩下了他们彼此……
篇章已经翻过去了,无论人们在这个过程中曾经如何的抵抗和挣扎,最后的结果,都和那些预言中注定的一模一样。
对于某些人来说,天已经亮了,可黑夜还远远没有结束。
对于某些人来说,太阳还未升起,可天,已经亮了。
当然,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天亮与天黑,都与以往没有任何的区别。
下雪了……
第460章
第四百六十章
雪下的很慢,整整一天过去,才下了那么薄薄的一层。
只不过还在继续下着就是了。
从林镇出来以后,叶晨生和云雅儿这一路走下来基本上就再没有怎么说话,毕竟,无论是叶晨生还是云轻,都不是什么喜欢说话的人。
云雅儿小心的、轻轻的踩着脚下的雪,刻意的去踩出一些浅浅的却十分清晰的脚印,下了雪之后,路变得不那么好走,因此两人的行程也便慢了下来。
呼出一口气,看着那白色渐渐凝实再渐渐消散,叶晨生又一次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想打破这种沉默,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种沉默。
幸好,这种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
因为云雅儿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倒在了路边,快要死去的人。
“翟叔!”云雅儿惊呼一声,然后快步走了过去将那人扶起,“翟叔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被唤作翟叔的男子双眼挣扎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陌生的脸。
“你,你是?”翟叔问道。
“翟叔,是我,我是雅儿啊!”云雅儿道,然后一把扯下了云轻的人面。
“小、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翟叔道,然后挣扎着想要起来。
“翟叔你别乱动,你这是怎么了翟叔,你武功很好的,怎么会这样?”云雅儿的慌乱有一些太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小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云家!”努力了许久之后,翟叔终于放弃了要站起来的念头,就突然流出了泪来。
“怎么了?”云雅儿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云家怎么了!”
“云家……没了。”翟叔的声音颤抖。
“什么!”晴天霹雳!
“怎么会,怎么会说没就没。”云雅儿愣了一会儿,然后急忙道,“那我父亲呢?我哥哥呢?我家里人他们都怎么样了?”
翟叔低着头,不断的流着泪,没有回答。
云雅儿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瘫在那里。
“也么了?”叶晨生也终于是走了过来,他自然是听清了方才二人的对话,可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月家对京城发起了进攻,而且也真的攻入了京城……京城里的势力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那些抵抗的,还有月家一开始就盯上的家族,都……覆灭了。”翟叔慢慢地道,“云家也是,老爷死了,少爷领着那些不肯走的人在继续保护云家,可面对着那么多的人,恐怕……”
“我从云家出来就被盯上了,到现在已经整整跑了一天一夜……”翟叔突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叶晨生就像突然发觉了什么,伸出手,解开翟叔的衣襟。
分明外面什么都看不出,内里却是刺目惊心的红,红色侵润着一把剑!
看到那把剑,云雅儿回过了神来。
她的手不断的颤抖,拿起那把剑后,那颤抖便传遍了全身。
将剑缓缓拔出剑鞘,不正是云舞吗?
然后,所有的不信与不愿就都被击破了,若不是真的出了事,这把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雅儿努力的抬起头,大口的呼吸。
“没事吧,雅儿!”叶晨生急道,直接将云雅儿搂到了怀中。
等到那一滴泪水终于落下,云雅儿才转过了头来。
“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叶晨生小声地安慰。
“有你在?”云雅儿道,“你一个失踪了这么久的人,还好意思说有你在。”
她摇了摇头,挣开了叶晨生。
“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那时候我觉得,只要你能回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云雅儿慢慢站了起来,道,“可现在,你回来了,我、为什么我比以前还要痛苦!”
翟叔用手臂支撑着地面,努力的放大声音:“小姐,少爷说,云家没了,作为你的哥哥云飞风选择告诉云家的后人该光复一个怎样的云家,而光复云家的重任……就交给身为云家新一任家主的云雅儿,交给小姐你!”
云雅儿就再一次抬起了头,咬紧了牙关。
好痛啊!还是第一次觉得心这么痛呢。
“小姐,云家就……拜托你了。”翟叔的声音突然小了起来。
“翟叔,翟叔!”再一次跪倒,云雅儿抱紧了翟叔,抱紧了这个云家最后的亲人。
“雅儿,不怕,雅儿,很坚强,会,光复云家的,翟叔,相信……”
云雅儿只是将翟叔越抱越紧,然后猛地吸一下鼻子。
这才发现,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这么浓了啊……
放下翟叔,云雅儿慢慢站了起来。
“晨生,”云雅儿小声地道,“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叶晨生道。
然后就看到云雅儿转过头来,用泪水肆虐的脸笑着。
“帮我安葬翟叔,好不好?”声音很小,很轻。
“那你要做什么?”叶晨生问道。
“我啊……”云雅儿慢慢转过身去,“我是云家的人啊,云家如今遇到了危险,我当然要回去保护云家。”
“不可以!”叶晨生喊道,“你现在回去就是回去送死!”
“不可以也要回去!”云雅儿就吼的比叶晨生更大声,“即使知道会死我也要回去!”
叶晨生怔怔的看着云雅儿,看着她轻微抖动着的肩头。
“好。”叶晨生道,“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云雅儿只是摇了摇头。
“晨生,你还是不懂。”云雅儿声音平静,尽管泪水已经越来越快就是了,“同生共死只是一种义,而你不断追求着的守护才是情,才是我想要的爱啊!你一直觉得你我的相识是因为天命,是因为这根手指……”
“所以,不相信天命的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云雅儿终于喊了出来,“现在,你就好好的呆在这里,我不需要不爱我的陪我一起死!”
“可是……”叶晨生还想说些什么。
“够了!”云雅儿就接着喊到,“已经够了,我已经对你笑过了,不能再转身了,最后一面足够完美了……”
“今生缘尽,下辈子……不,下辈子你就补偿悦儿好了,下下辈子,好像还有萋萋……”云雅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总之,永别了。”
然后大步离开!
而叶晨生竟真的站着不动!
云雅儿哭的很急,路都看不清了,她多想叶晨生再挽留一下,或者能直接追上来。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中指那里不断传来的痛告诉她,真的,结束了……
叶晨生对着云雅儿的背影,直接跪倒。
手指好痛啊,痛的他想砍下它,可是,最痛的地方不应该是心吗,为什么中指痛的比心厉害?
今年冬天比以往暖和,即使下雪,溪水也没有结冰。
然后,就有一朵雪花落下,并不融化,而且慢慢地随着溪水沉浮……
第461章
第二十四篇 溪水沉浮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天还未亮,可夜已经尽了。
仇一笑手执如雨,如雨映照着仇一笑脸上的伤痕。
记得,如雨剑成的那一刻,他告诉过、前来庆贺他的,就只有刘宽。
可当他握着剑从室内走出,筋疲力尽的一下瘫在桌子旁边时,刘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欣喜和激动。
刘宽只是上来扶起了他,一脸紧张的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虚弱的答,目光闪烁,“剑成了。”
他便举起了手中的剑,剑闪着淡淡的寒光,即使是在那白天也清晰可见。
“我不问剑,我问你!”刘宽道,“你的脸……”
“剑这种东西……”仇一笑慢慢地道,“本来就会弄伤自己,炼剑更是。”
“可是……”刘宽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终归是自己停了下来。
“连自己都伤不了的剑,又怎么可能伤的了比自己更加强大的人,而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