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血狱慢慢褪去，他身上布满血红，他大吼了一声将手中的战斧扔了出去，却只将一个教会的人带倒，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他自嘲的一笑，然后直直倒了下去，然后，他身后成片成片的血蝠族人倒了下去。
那一幕并不壮烈，也只有像我一样说活并不可信的人可以牢牢记住……
第344章
第三百四十四章
等到被这一次偷袭打怕的教诲大军终于慢慢回味过来，血蝠族与柳墨世家的大军已经撤的所剩无几了。
剩下的便只有提前约定好了留下来做疑军充场面蒙混教会的那些人了，比如若，还有叶晨生。
那一天所有人都在防御工事那里，再骁勇善战的人也选择了沉默，他们望着远远的教会大军，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任务与责任——死守这里，争取哪怕一分一秒，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就绝不能让教会的大军冲破这道防线。
若和叶晨生站在最高的位置，望着缓缓靠近的教会大军，也望着神态各异的自己人。
“每当我展开血翼在人间的上方掠过，我都会感觉很害怕，建筑和风景在我身边呼啸而过……时间很快，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而停留，我们在他人的生命中不过也如一道树影，连转眼都来不及便消失不见……”若道，像是说给叶晨生，又像是说给自己，想说给这举目无边的寂寥与空旷。
“说再见很简单，可找到一个在真正想要说再见时说再见的人好难。”若对叶晨生道，“你走吧，放心，虽然我也知道他们谁也不想死，谁心中都有眷恋和不舍，可他们不会退后的，作为一个血蝠族的男人，他们还没有逃跑的勇气。”
叶晨生不答，却摸出一支血红色的萧，放在嘴边吹了起来，一边吹，一边闭上了双眼。
“谢谢。”若不知为何谢了一声，然后便坐了下来，静静闭上了双眼，倾听这并不动听却令人痴迷的曲子……
那一曲，在场的所有血蝠族人都听到了，可并没有人指责它刺耳难听，当生命的最后一刻将来临而未来临时，所有的一切都只会让他们感到欣慰。
其实叶晨生完全没有听懂若在说什么，没有了柳墨十雷这个翻译，他对西土的语言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儿了解。
所以，他只是捧起毒萧，静静地吹着，他念啊，尽管他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可是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想念，想念皑皑白雪下的那个小村庄，那时温暖的家庭，那个曾经天真的想要成为一个大侠的自己！甚至，有时，他会想念寒霜宫，想念那时与江湖的遥远，想念小小的自己和同样小小的悦儿看着远远的月光……更甚至，他觉得，有悦儿，一笑，雅儿同在的时候，那个充斥着江湖的中原也值得想念……毕竟，对西土来说，他一直不过是一个异乡人罢了。
很快，叶晨生便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
五龙之中，他练得最好的并不是叶知秋传给他的黄龙在天，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天还是一个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是一个世间人，可能终生也触不到天的边缘，可他感受得到大地，他是流纹的后人，北土人对土地的理解很深，流纹更是如此。
黑龙彻地，虽然大范围的释放很耗费内力，可不要忘了，叶晨生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便能挡下教会大军，哪怕只有一秒也足以骄傲了，更何况还不止一秒！
更重要的是，当看到叶晨生一个人的“丰功伟绩”时，血蝠族所有的人便都燃起了斗志。
当内力耗到不足以支撑黑龙彻地时，叶晨生便停了下来，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教会在内力方面的研究走了极端，像这样借外物而施展的内力招式并没有什么破解之法，他们只能将其一点点的砸开。
还好有洪天功做后盾，叶晨生一边想一边摇了摇头，可惜自己的洪天功并不是圆满的，纳气为力的最后一层洪天功他并没有学到。
人们只知洪天功的最后一式九九归一是玉石俱焚之法，却不知九九归一若只运用前半式也是恢复并转化内力速度最快的招式。
若走过来，站定在了叶晨生面前，深深的弯腰鞠躬，并再次郑重的说了一声：“谢谢。”
叶晨生没有听懂，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转回头去，朝着血蝠族撤退的方向赶了过去，他不是若，不比这些人，他最重要的守护不在这里，他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他终究有一天是要回去的，回到那个他一吹起毒萧就会记起的地方。
叶晨生的背影渐渐远了，若站在他身后轻轻念了一句：“再见。”
然后便转过身来，望着身前的血蝠族英雄，放大了声音：
“战士们，刚刚那个为我们上演了一场奇迹的东方人，他走了，他的守护并不在这里，所以他不必拼上性命。可是，我们不行，我们的身后便是我们所有的守护！我们身后便是我们的族人、家人、妻儿、父母，所以我们不能像他一样也走掉，他，那个东方人，为了不是他最重要的守护都可以做到此种地步，那么，我们呢？我们要怎么做才可以对得起我们要保护的，我们所最深爱的人。
我们要做得比他更好啊，因为我们要证明我们比他更珍惜身后的人。我们不要做懦夫笨瓜，我们血蝠族人丢不起这脸，是的，我清楚我们会有怎样的结局，知道我们的尸骨都可能永远留在这里无人来收，知道对一个死人来说，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说不下去了，他的手，他的唇，他的声音语调都在颤抖。
“可是我们要对得起信任我们的人，对得起血蝠族人这个身份，对得起自己的名字，对得起自己是一个人这样的事实。”
就会大军破坏了黑龙彻地造成的阻碍，冲了过来。
“我要证明，证明自己爱得起自己最深爱的人，证明自己担得起爱的责任，证明自己真的，真的是一个英雄！”
他不是什么会说的人，说不出什么有感染力的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笨，那些记载中的英雄不是这样的啊！自己果然不适合做一个英雄，英雄应该让完美的人来做，自己、自己……
最起码，自己还可以像一个英雄一样去战斗。
他最后只大喊了一声：“啊！”
这一声传了很远，也传了很久，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血蝠族人都只是咬紧了牙。
叶晨生远远听到了身后的那声呐喊。
他明白，却没有回头……
第345章
第三百四十五章
那一幕幕的伟岸与壮烈是我不敢也不配去描绘的，我蘸泪为墨的笔透明无力，那血色的文字已经模糊，我不敢用自己的笔对他们有丝毫的侮辱。
所以我不能填上这部分，我便只敢揣测一下叶晨生，那个唯一了解我也被我了解的人，在这乱世中稍稍有名却对一切无能为力的人。
叶晨生没有急着追上柳墨十雷，有引魂蝶在，他并不害怕会跟丢，他一个人，自由灵便，加上有洪天功提供的内力支持，他也并不担心教会追上他，因此他也只比教会快了一步而已。
有时，当他估摸着教会的速度与状态，他都会不自觉钦佩起一些人，叶晨生是死过一次的，当年在终于，他初入江湖，被月残一剑刺中，他深知死亡的痛苦与可怕，所以他不敢死。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还是被追上了，不过追上他的也只有一人。
白色的铠甲在冬日的阳光下只是略有色彩，双目有神而凌厉，身后是红色的披风，手中是一柄厚重的大剑。
金发稍动，他竟说出一口标准的汉语：“你是谁？可是那时改变了大地结构的人？”
叶晨生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这个人几眼：“你是？”
“圣骑士长，莱特。”那人答，眼睛紧紧盯着叶晨生。
“哦？”叶晨生一怔，继而将视线转向莱特手中的剑，“那这便是光明双剑之一的得锐剑了？”
得锐剑与莱真剑有着巨大的区别，莱真剑是细而长的，是针状，而得锐剑则粗且大，更应归类于巨剑一列，在装饰上，得锐剑也不似莱真剑那么华丽浮夸，而是显得古朴稳重。
莱特只是看着叶晨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叶晨生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是。”
“那么，你也便是家弟口中所说的叶晨生吧。”莱特举起了手中的巨剑，“我从你身上只感受得到正义，所以我不与你为敌，可作为一个武士，我希望与你一战。”
叶晨生再次点了点头，白露缓缓脱鞘。
“请。”莱特行了一个西方的礼节，而叶晨生则是将剑略抬，斜指地面，转向莱特。
两柄剑几乎是在同一个刹那行动并撞在了一起，莱特的剑法直而有序，没有任何的虚招假式，且每一剑上都带有极大的力量与内力，招式如性格，莱特喜欢直来直去的对决。
在几次的碰撞下，叶晨生被逼退了几步，他没有莱特那样将巨大力量灌注在剑上的技巧，剑法剑法，东方人用剑更讲究一个法字。
“随风而逝。”叶晨生如一道魅影从莱特身侧掠过，莱特眼神一锐却只是将剑一侧便挡下了这次攻击，轻易的便破开了随风而逝，更甚至在挡掉叶晨生的这一剑后，莱特一个转身猛地将剑向后方扫去。
可他还是低估了叶晨生，叶晨生会的，可不仅是冰火剑啊！只见叶晨生将剑向地下一竖，脚在空中一点，便以一种令莱特不可思议的方式折了回去，并伸出一只手掌横在了莱特肩上。
莱特并不做掩饰，他拔起剑递给叶晨生：“我输了，家弟说的是对的，我与家弟即使联手也并没有取胜的机会，单兵作战，我不如你。”
叶晨生不答，只把白露送回剑鞘。
莱特又行了一个骑士礼：“虽然我明知几乎没有可能性，但我仍要发出邀请，加入教会吧，你很强，可你一个人什么也改变不了，加入教会可以做的绝对比你一个人可以做的要多。”
叶晨生模仿莱特的样子行了一礼：“对不起，有人还在等我。”
说完便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两人从见面到交手再到交手结束不过都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这一次见面，注定只有他们二人可知。
莱特直到看不到了叶晨生的身影才回过头去准备离开，却看到了莱恩远远赶来。
“兄长？”莱恩停下来问道。
“没事，回去吧，追到了这里，再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们该回去料理一下父亲的后事了。”莱特道，并接着向后走去，路过莱恩时还拍了一下莱恩的肩膀。
莱恩呆了一下，便转过头随莱特走去，他不是一个只会武功的白痴，他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剑痕，可他不会问，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
往事如风，风在落沙……
叶晨生追上柳墨十雷时，血蝠族与柳墨府的军队刚进城门。
当时的气氛很沉，打输了都不至于这么沉重……他们连打都没有打，这是血蝠族败的最不光彩、最惨的一次，惨到族长的亲儿子以及血蝠族四分之一的战士都永远留在了那里。
血蝠族知道自己完了，莫名其妙的完了，虽然不至于被灭族，可却再也不是那个有着赫赫声名的血蝠族了。
一旦开始逃，便只能逃……血蝠族知道，雷城，以及不适合待下去了。
同样知道这一点的，还有某种程度上是依附于血蝠族的柳墨世家。
达克看上去老了很多，当柳墨九雷与莫莉娅来接他时，他忍了又忍，终于开口对柳墨九雷道：“谢谢。”
族内发生的一切达克早已听说，某种程度上，若不是柳墨九雷，血蝠族已经完了。
“族长不必客气，我们与血蝠族本就一体，当日若不是族长收留，柳墨世家还不知将沦落于何地。”柳墨九雷道。
“可是，我再也帮不了你们了，”达克终于咬了咬牙道，“走吧，越远越好，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若走的晚了，可就没有一个血蝠族为你们殿后了。”
“族长，此事明日再议吧，这事我还得与家主细说。”柳墨九雷道，“不早了，我便先带我的家人回去了。”
言毕，也不待达克回答便离开了去。
此时，柳墨十雷正注视着叶晨生，轻轻道：“回来就好。”
她伸出手去理了理叶晨生的衣折儿，然后微微一笑，道：“我们回去吧，你为我奏箫。”
柳墨九雷远远望着这一幕，心中一声苦笑。
那个结局她终于算清了，可她却无法开口！
她却又不得不开口……
第346章
第三百四十六章
那一晚，所有人都很累，可，所有人都没睡。
血蝠族与柳墨世家的高层分别举行了一次会议，这次会议柳墨世家率先结束，可也已经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