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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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赋-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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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来了……
  周围的人一个一个死去……
  她却无能为力。
  这样的境况,原来从未改变。不管是十年前幼小的孩童,还是如今的她。她以为自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当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她才恍然惊觉。
  她舍不得!
  姐姐,风若,熏尤,还有那么多无数的人……为什么都要死去呢。
  都好好活着,哪怕再卑贱,哪怕背负着血海深仇如蝼蚁一般地活着,又有什么不好?!
  这世上……是不是又要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围起来。”一墙之隔外,熟悉的声音漠然响起,青釉顿时眼眶里一片通红,目光狰狞得几乎可以化作利剑穿透墙壁射穿墙外那个罪孽的身影。
  窦南筝!
  “青釉姑娘,我以副将之尊亲自来缉拿你,此乃荣耀。”对方的语气冷漠肃穆,又似是带着几分戏谑,如同高高在上的执子者凝视着手里的棋子一般,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气势。
  窦南筝额前的碧云青玉额带简约而晕着冰冷的光,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她看起来更为可怕。
  “我究竟……究竟犯了何罪?!”青釉咬着牙,避开箭,小心地捂着熏尤的伤口。
  果然!窦瑰一走,她失去了唯一的保护符,就要濒临死境!
  明明知道这个罪名无论是多么莫须有,她也不该感到奇怪,也不该过多惶恐,因为,毕竟她手上有朝月璧。无论如何,朝月璧都一定能护她一命……
  青釉忽然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异响。
  几乎是同时,原本已经虚弱不堪的熏尤陡然生出一股狠劲,一把推开她,一柄剑擦着熏尤的小臂而过,顿时血又喷涌出来。
  “不!”青釉嘶吼起来。
  回过头,才发现原来就在刚刚的一瞬间,窦南筝轻松地跳上了墙檐,并在落脚的刹那,朝着两人掷出这急速的一剑。
  窦南筝跳下来的瞬间,又从腰侧掏出一柄短刀,迅捷如豹朝着熏尤奔去,熏尤猛然一个打滚险险避开,高高竖起的发带却被刀锋划破,几缕断发飘散而下。
  几乎是令人始料不及的轻功和速度。这就是,传说中窦家如狼似虎的副将大人——
  窦氏南筝。
  “无论是什么罪,都得先定罪后判决,窦南筝,在此之前你没有资格杀任何人!”青釉缓缓地站起来,竟然是一副倘然无谓的模样。
  窦南筝朝着她走去,越过她的一刹那,眼神轻蔑。然后一只脚毫不留情地踩在熏尤方才重伤的右手小臂上,饶是铁面的熏尤,也忍不住痛苦地蜷缩颤抖起来。
  南筝嘴角忽然轻轻勾起:“原来我打算,若是你们跪哭着求饶,就留你们一个全尸,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脚劲忽然加大,熏尤痛苦地大喊一声。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
  官兵们不知何时已经潜了进来,将她们围成一圈。
  “那么,从右手开始吧。”南筝踩过熏尤已经断了的右手,拿起方才在墙檐朝下射出,如今深深插在地里的那一柄长剑,然后掏出一块白布擦拭着剑身,仿佛惟恐它被染脏了一般。
  然后,转身的刹那利落地一挥。
  熏尤的惨叫让青釉的心被千万冰刃片片削碎一般地疼起来,她觉得五脏六腑都瞬间冻结了,浑身都毫无知觉,只觉得坠入了冰冷的深渊。
  熏尤的断手,恰好不好地落在青釉不远处。
  然而不知道哪里来的狗,乘势而上竟然叼走了这一只手。
  青釉疯了一般地朝着窦南筝扑过去,眼眶欲裂:“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人吗?!!”
  南筝又开始擦着刀刃。
  “现在,是左手了。”
  阎罗一般的声音,还不忘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狗,说:“阿松,小心吃坏肚子。”
  青釉的全身狠狠地颤抖着,窦南筝高高扬起刀刃的一刹那,她闭上了眼睛——
  “我认罪!”
  刀没有再落下去,而是抵在了青釉的下巴下,挑起她的脸,说:“哦,说说看,你是什么罪?”
  青釉脸色苍白,良久,她说:“死罪。”
  窦南筝嘴角的笑意加深,收回了刀刃,继续淡然地擦着:“认罪态度不错。”
  “可是,你不能杀我。”青釉忽然抱紧了手里的朝月璧,目光清冷一片。
  窦南筝瞳孔蓦然一缩,盯着她手里被布帛紧紧包裹的盒子,忽然浮现出几分狠劲与怨气。
  五侯爷他果然……
  “你可知我这把剑,是先帝御赐给我父亲大人的,上可入堂面圣,下可斩杀罪臣,别说是对低贱的庶民,就是对臣子,也有权力……先斩后奏。”窦南筝嘴角依然带着那一丝冰冷的笑意。
  “那又……如何。”青釉脸色惨白惨白,但是目光此刻却沉静下来。
  是啊,她有朝月璧。窦南筝不能杀她。
  可是熏尤,她该怎么办。
  脑子里凌乱地开始思索。
  然而窦南筝却剑眉一挑,她的发髻高高束起英气冷峻,她轻轻抚了抚身后暗红色的发带,动作轻慢缓和,带着几分傲慢的意味:“理由。不能杀你的理由。”
  青釉蹙着眉,陡然一咬牙,缓缓解开了布料,装着朝月璧的镂空雕千年古檀木盒露了出来,窦南筝眼底针芒闪过,青釉眼光如炬:
  “我乃,国之丧玉朝月璧的持有者。”
  朝月璧一出,周围的一圈官兵都跪了下去。窦南筝却站立了许久,然后才单膝跪地。
  然而,出乎青釉的意料,她却并不是咬牙痛恨地看向自己,而是沉静冷冽,有着如同蓄势待发的鹰隼一样目光。
  窦南筝行过一礼后缓缓站起,叱声下令,声音竟是比之前的要宏亮凶狠许多:“给本将拿下!”
  “你敢!”青釉目光笃定地看着她,周围的官兵介于朝月璧也一副欲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模样。
  “我以副官之职代府衙宣判,此人犯的乃是盗国重罪!其罪当诛,速速拿下,余人,就地处决!”
  盗国罪!好大一顶帽子!
  青釉皱着眉,那又如何,除了弑君叛国二罪,没有罪行可以杀她!
  她高高举起朝月璧:“我既非弑君,也非叛国 ,余罪皆可免一死。窦南筝,你有权关押我,但是无权杀死我!”
  窦南筝势如闪电地将剑从右手交替到左手,欺身而上,直逼她的脖颈,说:“呵呵,你说什么呢。”
  “你盗的,不正是朝月璧么。”
  青釉浑身一颤。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多多收藏,评论,求鼓励!!

  ☆、第三十六章。背叛反咬

  窦南筝用刀面轻轻拍了一下青釉的青白一片的脸。原以为她会即刻崩溃的,却没有想到,她只是呆愣着,然后将琉璃一样的眼珠转向她,眼中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
  哼,不过垂死挣扎。
  青釉缓缓开口:“整个侯爷府都可为我作证,这朝月璧……”
  “哦?”窦南筝复而挑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沉声道:“宣管事。”
  管事大人在青釉渴求的目光下跪拜于前,却一眼也没有看青釉,只双手触底背部与地面平行地姿势维持着行礼,说:“此女子乃侯爷好心收留,可老奴亲眼所见她步步为营盗走朝月璧,期间还杀死了府里的老人容婆,手段狠绝,还望副将大人为之做主!”
  “哦呵,还多了一桩杀人罪。”窦南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青釉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管事,管事已经礼毕站起,却始终不曾看她一眼。
  “你说谎……”躺在地上已经几乎动不了的熏尤,咳出一大口血,不知何时却已经用左手撑着剑站了起来,陡然怒吼道:“你撒谎!”
  “不!”青釉来不及阻止,盛怒之下的熏尤已经冲过去,一刀捅进了管事的心窝。
  窦南筝就在管事的前面,可是她却不为所动,那一瞬间也没有选择救下管事的命。
  直到管事两眼翻白地倒在自己面前,她才面无表情地看向熏尤和青釉:“因被指认而恼羞成怒杀害官阶之辈,简直罪恶滔天,给本将就,地,处,决。”
  周围的将士都拔出了刀剑。
  “慢。副将大人,小人有事要禀。”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这声音有些熟悉,青釉转过脸去,看到了穿着普通家仆装毕恭毕敬行礼的君骘。
  他不是说绝不插手此事吗?虽然明明知道他只是一个小家仆,不可能救下她们二人的姓名,到头来可能只是白白再送一条性命,但是他出言制止的那一刻,熏尤竟然觉得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总觉得,那个少年,没有那么简单。
  兴许,他可以作证窦瑰确实是将朝月璧赠与了青釉。这样的话,也许两证词持平,还能够让青釉多活一段时间。
  熏尤失血过多,脑子里嗡嗡一片作响。
  青釉不由得眼底也闪起了光芒,看向他。
  然而,一瞬间,那眼底的光芒凝注了。
  因为她看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冰冷深邃到让她心狠狠一震。
  君骘朝着窦南筝身后一躲,先说到:“副将大人武功盖世,小人有证要报,但报证之前,还望副将大人保障小人的安全,方才管事大人……”
  熏尤一下子全身戾气遍布,目光瞬间变得暴戾,看向他。
  难道,他要说出……
  熏尤提刀而起,二话不说朝着君骘砍去,窦南筝手腕轻动,手里的刀立刻捅入了她的右腹。顿时血汩汩流出。
  “你会活下去的,倘若证词为真,重重有赏。”窦南筝抽出刀,拿过下属递来的新白布,开始擦拭着刀身。
  熏尤吐出一大口血,铁面已经被染得血迹斑斑,全身上下也殷红一片惨不忍睹。
  终于不堪重负地倒在地上。
  青釉绝望地爬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叫着她的名字。
  “副将大人不觉得奇怪吗,一介弱女子却能偷得朝月璧。”君骘面无表情地俯瞰着青釉和熏尤,说,“小人那一日也看到了,她偷朝月璧。小人确可作证,是有同谋的。”
  “那么,同谋是何模样?”窦南筝问。
  这两个人……都是语气平淡,面无表情,说话也像是背书一样。
  “是一个孩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君骘微微勾起嘴角。
  孩子?……
  青釉瞳孔陡然放大。
  禅弟!
  明明没有受伤,五脏六腑却是拿着刀子重捣一般疼起来,她只觉得喉头一片腥甜。
  “你们……”青釉竟然咬破了嘴唇,一丝鲜血留下,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好一副狠辣手段……”
  “哦,这么说还不能轻易让她们死,需关进牢房细细审问才是。本将从不胡乱结案,什么事情,都得一查到底才好,揪出所有余孽才好。”窦南筝将刀擦得干干净净几乎不染一丝血气之后,插回了身侧的刀鞘。
  顿了下来,抬起青釉的下巴,附在她耳边说:“知道你最大的罪是什么吗?”
  青釉攥紧了手。
  “梁姑娘,你的存活,就是你最大的罪。”
  她知道她是梁家的人!
  不可能,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青釉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君骘,他嘴角那一丝淡淡的笑意刺目而让她生出几乎发狂的恨意。
  不该相信他!
  他,背叛了她们。
  所以窦南筝手段才如此狠辣,如果淡淡只是魅惑了五侯爷的一个舞姬,她不会如此决绝而费尽心力地对待。
  她更想要的,是通过她,揪出更多梁家的余孽,斩草除根。
  她狂怒如飓风的恨意,找不到任何一个发泄点,她紧紧咬着牙,却好似要将牙都咬断了一般麻木地疼着。
  君骘轻轻浅浅地承接着她的目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歪头,做了一个口型。
  恨!
  无可言喻的恨意迸射而出!
  青釉陡然死命挣扎起来:“你不得好死,我要把你们都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周围的将士们立刻一拥而上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刚刚,就在刚刚。
  他说,汪。
  …
  …
  午后,归荑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场所,央求着宫女姐姐给她挖了个坑,不知什么路子捣鼓来一块羊肉和蘸料,竟然开始自己生活烤起肉串来。
  奴才和奴婢们又是一阵惊悚,劝阻不了这位小祖宗,又生怕她被烫伤丁点皮肉。
  简直是坐立不安,在一旁站着背都要湿透了。
  奴才们可能什么也不懂,但看主子眼色那是炉火纯青。她虽是新主,但却是前所未有的盛宠啊。如果她有一点闪失,陛下和太后娘娘一定会将他们凌迟!
  归荑陡然好像烫到一样撤回手,细细地看着手指,那奴才立刻死命磕头:“奴才该死,奴……奴才该死!”
  官阶稍高的那个立刻一把踢开那个小奴才,吼道:“还不快宣御医!”
  归荑偏过头,震惊道:“宣御医做什么?你们身体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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