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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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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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此时,窗外似有异动。熏尤迅速地一偏头,手中暗器便已经同时掷出:“谁?!”
  走到窗外一看,却什么人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
  此时,顶楼的塔尖上淡然立着一个身影。他摸着袖口上方才被暗器割出的扣子,挑着眉自叹道:“好厉害的丫头。”
  风拂过他衣袂,他把玩这手里截下的一个暗器,细细地看。
  看来,这挽金阁里,也隐着位了不得的人物。
  “真是复杂,真是复杂……”他把玩着手里的暗器,嘴角冰冷地一勾,“能在雒阳城里占得一席之地长袖善舞者,都不简单。”
  十年的隐藏逃窜,看来,他也得为自己寻到一个立锥之地。
  愿上天赐他一个契机,让他能安身于帝都雒阳。他又何尝不是怀揣着深沉的过去,等待一朝涅盘。
  然而头一偏,又眼尖地看到了挽金阁外伫立的那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是她?
  上一次和邓绥洽谈之时而暴露,险些丧命,逼不得已棋行险招潜入了窦将军的府邸,便是遇到了这个孩子救下自己一命。
  雒阳城里人人都不简单,但惟独这个人,仿佛一丈素白的帛缎。
  等等。
  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想着方才偷听来的对话,这个孩子,似乎是窦家颇为重要的人。几日前没有弄清楚状况,还以为是窦家的远方亲戚。她本人却说自己不出几日便要离开雒阳了,这女孩和方才两位不知底细的姑娘说的,谁真谁假呢?
  不管怎样,隐身于挽金阁不是长久之计。
  看来他的新契机,老天已经为他带来了。
  风吹过他的衣袂,他步履轻盈地再往前走了一小步,站在了八角塔顶的边缘一角,高高俯瞰这下边的街道人群。
  他缓缓蹲下,眼中颇有几分玩味地定在了底下某一个地方。
  …
  “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挽金阁外的人努力地要拦下她,奈何她倒是利索机灵,踩了那人一脚顺势一钻,就一溜烟进了阁内。
  然而很快,又有一个侍从打扮的人拦下了归荑的去路,说道:“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能随便进出的地方。”
  “凭什么?你们大男人能进我们小女孩便不能,你们名门者能进我们小家子弟却要被拒之门外?”她还想往前,却被他抓住手腕,那人使出的力气大得很,抓得她手臂疼。
  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张大了嘴想要一口咬下去。奈何嘴下去了,一口却咬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呜呜”哼了两声,咬到的居然一把扇子。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忍俊不禁的俊秀凛然的脸:“果真是小家子气十足,还学狗咬人。”
  “十九,你来得正好,好生把她给清理出去,别惊扰了别的客人。”老鸨听到动静过来看了看情况,不耐烦地对君骘说。
  十九?归荑嘴里只能呜呜叫,但心里却忽然乐了一下。
  明明是不知何故被伤得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如今竟然还能在这雒阳城最负盛名的窑子里遇到。
  还什么十九?真是笑死人的称号。
  君骘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心里偷乐些什么,一把抽出扇子,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头上又迅速挨了一下。
  “哎呦!”她揉着头,也顾不上嘲笑他的代号,气嘟嘟地便说道:“我可是你救命恩人!喏,报答我的时刻到了,你只消装作已经把我撵出去就好。”
  “呵,恩人,就算我‘没看到你’,不代表这里所有人都是瞎子。”他拎着她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出了挽金阁。
  “说,来这里打算做什么?”君骘打量她一身上下,挑眉道:“那天不是说过几日就要回扶风平陵了吗,怎的如今还在这?”
  “我不喜欢你,不想和你说话!”她正一肚子窝火呢,白了他一眼继续观察着挽金阁的构造。这样看,应该绕过这儿有个侧门,不知道侧门容不容易溜进去?
  “诶,侧门在哪?你带我去挽金阁侧门可好?”想到这条新路子,她像是找到了希望一样抓住他的衣袖说道。
  他却语气淡淡然,拨开她的手说道:“你可是在和我说话?”
  “啊?”她疑惑了一瞬,很快想想刚刚的对话就想通了,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话反讽自己,手一甩就说:“罢了罢了,我自己找!”
  “慢着。”他却制止了她,说道:“如若这一次我帮了你,你可是日后要报答我?”
  她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他挑眉,学着她的语气:“怎么了?你不喜欢我,所以礼义廉耻也丢了,报恩都不想报?”
  “不是,我曾经救过你,那是大恩,你本就应当帮我一次!”她大义凛然地说。步子未停朝前走去。
  这丫头倒还精得很!君骘心底冷笑一声。
  “那么。我若帮你两次,你可是要还我一次?”他进一步说道,跟着她的步伐悠悠然走着。
  她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君骘挑眉:“这又是什么道理,你且说说。”
  她停下脚步,正对着他,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要你帮我第二次欠你人情。”
  君骘嘴角不禁扬起。
  他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话锋一转,问道:“你要进挽金阁做什么?”
  “我要找一名舞姬,她叫青釉。她是我五叔叔的心上人,可她要被逼嫁给别人了。”归荑认真地说道。
  他沉默了一下,剑一般凛冽的眉几不可见地蹙起。
  “你五叔叔可是窦瑰?他可是天潢贵胄,一介低贱的舞姬又怎么能与之相配。你这样劳心劳神,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他淡漠地说道。
  她瞪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富贵名利不过过眼云烟何足挂齿,唯有真心难寻,山有木兮木有枝,这才是最难得的。我虽然人微言轻,但在这件事上,一定竭尽全力支持我五叔叔觅得真爱。我五叔叔和青釉,到最终绝对不会是一场空!”
  “哦?”他嗤笑一声,回过身抬起头看了看阁塔最高层,那是方才青釉那间屋子的窗阁,前一炷香的时间他还在那里偷听到了青釉和熏尤的对话。
  他的眼中有冰冷莫测的光,默默然说道:“你还什么都不懂。若真为你五叔叔好,便该放弃了这两人荒唐的姻缘。”
  她一听,气上心头,嚷嚷道:“你不要再同我说话了!我……”
  “不喜欢我?”他截下话头,慢条斯理。
  “不是。”她停下脚步。他倒是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望见到她一抬头,眼中竟然是愤怒无比的光——
  “我,讨,厌,你!”
  

  ☆、第十八章。遇险,逢生。

  窦府。
  窦南筝同窦宪在一起用着早膳,陡然一个下人通报,云姑姑被传了进来。窦南筝瞥了她一眼,说道:“二小姐还是没有找到?”
  云姑姑点头。窦宪便不以为然地说:“小孩子心性,毕竟还小,贪玩也是有的。告知官府,仔细巡查着,还有城门看守,务必看仔细了别叫她出了雒阳城便是。想来贴身奴婢还是不够,得给她配一名护卫,时时刻刻盯住了人才好。”
  尔后,她说:“奴婢根据昨晚小姐的动静,有一些不实的揣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窦南筝看了一眼窦宪,稳稳地说。
  “二小姐对五侯爷同那卑贱舞女的事情总是挂心,我寻思着,她就是一个人摸索着去了挽金阁,也不是不可能……”
  哐啷——
  窦南筝的碗没拿稳,重重放在桌上,窦宪疑惑地瞥了她一眼,平时她不是这样粗枝大叶的人。却见她脸色不好,窦宪心里揣摩了一下,忽的脸色也变了变。
  “这丫头,哪一日去不好,偏偏挑今日!”窦南筝拿上桌上佩剑,吹了声哨子,天空中立刻飞来一只纯白的隼,那鹰眸子清冷锐利,姿态从容,势如急风,一看便是万里挑一的雪隼。
  她看了看周围,唯有烛台下垫的那一块儿是红布,抽出剑微动,转眼轻灵之下就割下一块红布,她将布缠绕上白隼的脚,急急地往空中一抛:“快些去,阿白!”
  白隼一冲飞天,如离弦之箭。
  红色,是行动终止的意思。
  她剑归了鞘,走出门去,对着窦宪说:“事情只怕不好了,我得去阻止。”她走出门去,窦宪也放下了碗筷,冲着外面说:“管事,把副将的九风给她牵出来!”
  九风,是在战场上随着南筝出生入死的战马,陪伴她一起累下战功赫赫。是御赐的一匹日行千里的汗血良驹,价值连城。在寻常地方,是不会轻易请出这位功臣的。
  云姑姑虽然没大听懂什么意思,但是瞧着这慑人的气魄,便手心直冒冷汗。
  
  转了几个弯,便走到了后门。君骘不知道往那看门小厮手里塞了些什么,说了什么,然后就冲着她招手道:“过来。”
  尔后,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走到里边,他便大致指了指青釉的屋子的方向,她风一样一溜烟地跑了上去。
  他斜睨着她的背影,本来想要跟上去。忽的像是听到什么声音,往偏院走了几步,绕进长廊内。仔细再听了听,忽然一个抬头,纵身一跃立在了横梁上。
  他倒挂在高高的横梁上默无声息。不一会儿,一组便服男子出现在了长廊另一端。虽是便服,但从身形气度不难看出,都是些军爷。
  他眉头一皱——难道是他哪里露出了马脚,被发现了?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却眼尖地发现了领头那个人腰间的牌子,一辨认才发现,这竟然是窦家的人。
  窦家偷偷拨一堆官兵来挽金阁,这是要做什么。无论做什么,是非之地还是要远离,免得牵连了自身。
  待到那一组官兵离开长廊,他悄然跳下来,小二衣衫掩盖不了他俊逸挺拔的身姿气度。他目测了一下对面白墙的高度,三两下步子上了树,打算翻墙而过。
  然而在即将跳出墙的前一刻,他暗自忖度了一下。
  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
  窦归荑恰巧在最高层的内廊遇见了刚刚踏出房间的青釉以及熏尤。
  其实原本,归荑也从未见过这个名为青釉的舞姬,只听说她一舞动天下,哪怕是在美女如云繁花似锦的雒阳城里,那也是拔尖的美人儿。并且听闻这个名为青釉的近一年来实则是挽金阁的门面,性子清淡,是玉雕一般的人儿。
  然而当她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不知为何,眼神一下就被抓住了。
  归荑从未见过那样风骨出尘的人,眉目间似是腾起袅袅的烟霭一般不真切,眼神幽深而淡然。
  “请问这位姐姐,可知道青釉在哪间房内?”心下已经有了几分肯定,归荑赶上前去试探道。果真见那人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熏尤瞥了一眼青釉的脸色,看着归荑声音低沉:“你是何人,找青姑娘又有何事?”
  这下,窦归荑笃定她就是青釉。她陈恳地道:“我知道你就是青釉姐姐,我五叔叔要我来找你,青姐姐,我们好好聊一聊好……”
  陡然,熏尤瞬间手影一动使出暗器,暗器擦着她的鬓角飞过,她惊得瞬间哽住了,话也没说下去。
  她没有回头,却听到身后有血肉撕裂的声音和闷哼,但很快,就被凌乱地脚步声打断。
  归荑回过头,看到一批便服的人,手持刀剑朝着这边冲过来。
  熏尤眼中暗光一闪,双手掷出暗器,又伤了两人。看向窦归荑说道:“原来是这小丫头带着窦家的人来暗杀我们的。青姑娘,你说得对,窦家果然有人容不下我们!”
  说话间,已经伸手将最近的归荑制住,一把利刃横在她脖子下,喝道:“不想要她性命就尽管再向前吧。”
  那几人停下了脚步,互相对视一眼,看向了归荑,觉得眼生得很,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丫头。便徐徐步子继续向前。
  想来窦归荑住在侯爷府里见过的人本就不算多,只怕这一批窦家的人都没有见过她,现下只把她当成了无关紧要的寻常人家丫头。
  熏尤一见挟持下的归荑完全起不到威胁作用,一伸手便要利索地解决了她。奈何手中的短匕还没挥下,陡然不知被什么狠狠击中。“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众人顺势而上,熏尤一把推开青釉,要她先走,自己挡在前头。但敌人人数实在太多,她拦不下所有人,漏下几个立刻去追毫不会武功的青釉。
  归荑方才刚刚脱险,一看场面混乱得敌我难辨,再一看有几个人朝着青釉追去,心下大感不好。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青釉刚下一楼不到,眼看就要被身后的人追上,那人挥刀便朝着她脖子削去,归荑一急搬起凳子就朝着那人远远丢去,奈何她力气小,只起到了打草惊蛇的效果,所幸那人被巨响惊得刀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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