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翊表哥吧?”独孤维唯看着牟翊道。
牟翊一口茶险些喷出来,自己慌忙掩唇咳了几声,道:“不是我。”
独孤维唯再看向萧钧身边的韦凤麟,这年纪轻轻的护国公躲着她的眼光,脸上却慢慢爬上两朵红晕。
独孤维唯越发撑大双目,喃喃道:“永嘉和护国公?”
旋即反应过来,一拍桌子道:“不行!”
这会轮到众人惊讶了,怎么就不行了?这是皇上钦定的,不行也得行!
“你们是表兄妹,哦,不,表姐弟啊,怎么能成亲呢?”独孤维唯皱着眉头大惊小怪道。
“表姐弟怎么就不能成亲了?谁规定表姐弟不能成亲了?”萧钧反驳道。
独孤维唯理解萧钧的做法,她唯恐外家唯一的血脉受欺负,所以把自己嫁过去照看。可问题是,他们的血缘太近了!
“你们是姑舅表亲,血缘太近,生下的孩子很有可能是傻。。。。。。哦,有可能会有问题,所以你们再考虑考虑,趁现在没成亲,换个人!”独孤维唯很诚恳的建议。
“生下的孩子有可能是傻子吗?你这打哪听来的歪理邪说?我怎么没听说过?”萧钧瞪着她,明显非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韦凤麟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双眼睛看着她,明显等她解释。小伙伴们也都瞪大一双双好奇的眼看着她。
傅良玉倒是笑嘻嘻道:“我反正是相信二小姐的,二小姐说的话肯定是真的。”
独孤维唯有些为难,怎么解释的好呢,抓抓头发斟酌一下言辞,用大家能听得懂的语言解释道:“我们每个人生下来身上都携带有五六种……嗯……隐性的病源,表兄妹因为有同一个长辈的血脉,很可能从相同的血脉中继承到相同的病源,这种相同的病源如果不行被孩子继承了,就可能导致孩子各种问题,比如早夭、痴呆、白化病……”
“什么是白化病?”沈凌张着一双好奇的眼问道。
“呃,白化病就是天生毛发皮肤全是白色,瞳孔是淡粉色,见不得光……”
“啊!我想起来了,我见过!我表姑的小姑子婆家兄弟就是你说的样子!他们都说他是妖怪,家人把他藏起来不让见人。”韩如风突然嚷嚷道。
又补充一句:“我听我表姑家的小表妹说的。”
萧钧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皱眉不语。
牟翊看了她一眼,问独孤维唯:“除了早夭、痴呆、白化病,还有什么?”
独孤维唯也看一眼萧钧,接着道:“先天性心痹、畸形,还有个子长不高、或者聋哑、羊癫疯等等。当然,人体中除了先天携带五六种病源,也会先天携带五六种优良基因……”
“哦……”独孤维唯再次抓头,把优良基因换了个说法,:“就是好的血脉,如果孩子从父母身上继承的是这种好的血脉,那么这个孩子就有可能十分出色,不论长相还是智力,都可能出类拔萃。”
牟翊想了想道:“也就是说,表兄妹成亲,生下的孩子有可能身子有毛病,也有可能极出色?”
“这么说来就像一场赌博,是输是赢全靠运气?”韦凤麟的神色倒是看不出有什么遗憾的样子道。
“也可以这么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孩子好好的,很正常,但是他却把体内的病源传给了下一代。”
☆、第三百八十一章 开棺验尸
终于码出来一章,急死宝宝了……
“这还遗祸无穷了!你不是危言耸听吧!”萧钧脸色依旧不好,犹自不是十分相信。
薛笙突然弱弱地说道:“我们府里有个管事,家里四个孩子,长子很聪明,但身高。。。。。。”她伸手比比,想了想指指窗台道:“比窗台高不了多少,次子和幼子一个腿脚不利索,一个脑筋不清楚,还有一个女儿,平素看人都是这样的。。。。。。”
她做了一个斜眼歪嘴的动作,接着道:“据说为了亲上加亲,管事的妻子就是他姨母之女。”
薛铮点头道:“妹妹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府里有下人嚼舌根,说张管事祖上不积德,才一连生了四个不健全的子女。”
有了薛铮兄妹的补刀,萧钧一张脸就更难看了,嘴硬道:“指不定就是那什么张管事尖酸刻薄不厚道,老天降下的报应!”
近亲结婚就是放到现代也是有争议的,欧洲一些国家还是提倡近亲结婚的,独孤维唯也不能完全说死,提议让萧钧在京城及周边做一个调查,找出一些近亲成亲的夫妇,然后看他们的子女是否健康。
这时代找近亲成亲的很容易,以萧钧的能力,做这样的事情不难。只有有事实依据,萧钧才能信服。
萧钧的好心情被独孤维唯破坏殆尽,众人也都极惊讶这样的事情,接下来也没什么胃口。
傅良辰心不在蔫挑起一筷子菜吃了,看看独孤维唯,犹豫道:“二小姐说的我们虽没听说过,但似乎很有道理,不知二小姐从哪里得知这样的事情?”说完又怕独孤维唯误会她质疑她的说法,忙补救道:“二小姐读的书多,或许是我们孤陋寡闻了。”
读的书再多,还能多过先贤大儒?世间既没流传这种说法,定然不是书中记载。
所以萧钧像是突然找到了回击独孤维唯的证据,她可不像傅良辰那样谨慎,瞪眼问道:“对呀,为什么那些名医呀,大儒呀,都没听说过,而你会知道这些?”
独孤维唯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从后世得知的,索性跟萧钧大小眼:“本姑娘生而知之,不行啊!”
说完又觉得没有说服力,补道:“同姓不婚古而有之,你们知道吧?为什么不让同姓成婚?那是因为同姓血缘关系近,容易生下畸形儿,和表兄妹成婚的道理是一样的。”
这句话说服力强,众人都有些无从反驳,内心从将信将疑到信了五六成。
散了宴席,独孤维唯送走小伙伴们,招来陈霖问问千金楼的近况,又见了赵仲勇一家子。
赵仲勇之子赵树的身体在太医的调养下已经好了许多,能帮着做些事情了,赵仲勇的妻子见了独孤维唯就磕头道谢。
赵杏和王氏平日帮着酒楼做些粗活,千金楼这种地方没有不开眼的过来捣乱,赵仲勇每日无所事事,一个功夫好手沦为劈柴工。
安排好酒楼的一些事务,独孤维唯就吩咐阿敏带赵仲勇回府。今日独孤维泽回府试礼服,回营的时候顺便带上赵仲勇去龙虎卫报到。
独孤维唯先前已经给萧恪说过此事,萧恪自然相信她的眼光,所以考核都免了。
办好赵仲勇的事情,萧钧也让韦凤麟先回去了,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东宫见太子。
三皇子萧锬也在。萧铎和萧钧疑心先皇后死因,自然不会瞒着同为先皇后之子的萧锬。
萧锬是个看起来身体健壮,阳光灿烂的少年。他跟独孤维唯不熟,见了面很是客套地拱手为礼。
独孤维唯问起魏天喜的事情,萧铎很是无奈的说魏天喜坚称不知皇后娘娘难产的事是否是有人暗害。
魏天喜年龄大了,动大刑怕受不住死了,轻了这老家伙倒是很能忍受。这老家伙年老成精,威逼利诱都没用,萧铎对上魏天喜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苏嬷嬷怎么样?”独孤维唯沉吟片刻问道。
“苏嬷嬷神智倒是有些恢复了,可她只是觉得母后难产不应该,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萧钧接道。
萧锬思索着摸摸下巴道:“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其实母后的身故就是意外?”
这种可能萧铎和萧钧其实也有想过,他们有这个想法源于萧统对待后宅的态度。
大户人家妻妾相争屡见不鲜,萧统和韦后感情融洽,所以当时挑选妾室时,为避免不老实的作妖,人选要不家世不显人老实,要不就是不怎么精明的。他又对妾室不假辞色,从来没有偏爱哪一个,反倒对妻子疼爱敬重,不允许任何妾室对妻子有丝毫不敬。
在这种情况下,在他登基之初,若说某位嫔妃为谋凤位而设法害死了韦后,这种可能性极小。
但韦后出身武将世家,自幼习武,身体历来康健。而且当初孕相很好,胎位也正,太医都说生产上不会有问题。
各方面都没问题,但韦后恰恰难产死了!
这就是萧铎和萧钧有疑虑的原因。还有一方面原因是出于直觉,一种莫名其妙没根没据的直觉。
“从魏天喜书房中搜出的书信文书类等东西可能查出什么?”
这种没头没尾,都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事的案子,独孤维唯也有些头疼,只能先从一些不起眼小事中寻找线索。
“有和京城某人往来的书信,但信中皆没有抬头和结尾,不知道这人是谁。信里记载的都是一些私下见不得人的勾当,例如关于底层官员职司的插手等,却没从中发现和宫里有关的只言片语。”萧铎颇有些挫败道。
独孤维唯一只手无意识地在桌上扣着,思索一会儿,思忖着说道:“其实要证明先皇后的死因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有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萧铎、萧钧和萧锬都是双眼一亮,齐齐问道:“什么办法?”
独孤维唯直直看着兄妹三人,一字一顿道:“开棺验尸!”
“这不可能!”三人几乎同时反对,萧钧更是忽的一下站起身子。
这时代的人讲究百善孝为先,孝道是人们最基本的伦理道德底线。在这种情况下,对于逝去的父母亲长的尸体是极其看重的,律法也对毁坏别人尸体做了极严重量刑。
☆、第三百八十二章 连夜宣召
至于由人翻检自己长辈的尸体,更是视为奇耻大辱。
平常百姓家且是如此,更别说那是至高无上的皇后!
兄妹三人的反应独孤维唯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有什么情绪,安抚道:“稍安勿躁,你们听我说…”
“再怎样也不可能!”萧钧截口道。
独孤维唯噎了噎,身体往后靠入椅背,看着萧钧不语。
萧钧依旧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她,跟看仇人似的。独孤维唯没事人似的,径自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呷了一口。
气氛一时有些胶着,室内静静的,谁都不说话。
萧铎静默半晌,向独孤维唯道:“你说说看!”
“皇兄!”萧钧厉声叫道。
萧铎看向她,语气沉凝道:“阿钧,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母后真是被人害死,她在天之灵可会安稳?万一母后真的含冤而亡,我们作为子女却不能为她报仇,岂不愧为人子?”
“皇兄说的对!”萧锬起身按着萧钧的肩膀让她坐下,道:“我虽看不出母后被人害死的迹象,但真相若真如我们所想,而我们却因为诸般顾忌,而让母后的死无法昭雪,怎么对得起母后一番生养之恩?母后若知道我们这样做是为了能找到害她老人家的凶手,她在天之灵定能谅解。”
独孤维唯满眼欣赏地看看兄弟二人,心道韦皇后和皇上的这两个儿子果真教导得不错,不拘泥,不墨守,心胸开阔,谨慎又不失豁达,善于纳谏又不盲从。这些品质在天家来说真是难能可贵。
萧钧泣不成声:“可我们惊动母后。。。。。。还让她老人家死后不得安宁。。。。。。我这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她虽没仍没同意,但也只是感情上过不去那关,萧铎知道她有些松动,便向独孤维唯道:“你请说!”
独孤维唯:“。。。。。。”
姑娘我还没劝说呢,你兄弟二人已经把话都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
张了张嘴,道:“验尸有我,绝不假手于人,三位放心!”
她虽还没过门,但身份上已经算是韦皇后弟媳,有她亲自动手,也不算冒犯。
若韦皇后初过世时,独孤维唯如果已经是萧恪的妻子,那么为韦皇后擦洗身子,更换寿衣,她也是当做的。那时可以触碰韦皇后尸身,这时碰触就当弟媳为长嫂整理棺椁了。
萧钧心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独孤维唯向萧铎要了魏天喜和京城某人来往的信件,便告辞回府。
她需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件事。当初甫见魏天喜,听他说是在韦后去世那年出的宫,她便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觉得他会和韦皇后的死有关系。
直觉这种东西其实有时候不仅仅是本能的感觉,可能因为有什么不合常理、或者过于巧合的因素,也或者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动作,让人心里产生一些违和感,这种违和感让人本能的觉得事有不对,反应在内心就成了直觉。
独孤维唯觉得她的直觉是这魏天喜有地方让她起了疑心,但具体是什么,还需细细回想分析。包括魏天喜在坤翊宫中的地位职司,都需要她去了解。
回到府里,先去定波堂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处正热闹,秋氏和林雅菡都在。还有独孤维清的儿子,被奶娘抱着被老夫人逗弄。独孤维清也刚下了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