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司空大小姐嫌那边人多,向旁边走了两步。”
“当时的情况,在我请大人脱掉王大虎的衣服检查时,只要不傻,就会想到这王大虎可能就是刺客了。这个时候,一般人会怎么做?当时韩小姐是怎么做的?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远离王大虎。这才是正常人的做法。可是司空大小姐呢?不但不退,反而离王大虎更近了,司空大小姐又不是傻的。”
“二小姐分析的有道理,一个弱女子在那种情况下,下意识的反应的确应是后退。而司空大小姐能传出才女的名声,不会想不到王大虎是刺客,可是她明知道的情况下,反而还往上凑,的确很反常。”
“司空大小姐向前的两步正好将自己送到王大虎的手里,让王大虎顺便拿了做人质。”
“可是,她把自己送给歹人做人质对她有什么好处?”临淮伯听了片刻,忍不住插口问道。
“老伯爷问得好!”独孤维唯先赞一句,却不急着回答这个问题,道:“司空大小姐对宁王殿下的痴迷,京城人没有人不知道的,可我恰恰跟殿下定亲了。她梦寐以求的婚姻被我截了胡,您说她恨不恨我?想不想我死?而恰在她恨我入骨之时,殿下又叫人传话给司空大人,限司空大小姐三个月内嫁人。二位想想,多年执念一朝成泡影,还要被逼着胡乱找人嫁了,她会怎么做?”
☆、第三百零一章 搜查司空府(为feyan加更)
见二人低头思索,又道:“这是司空大小姐做这件事的动机。假设我的设想成立,那么她在茗月楼奇怪的行为便可以解释了。眼看凶手就要被抓住,抓住了凶手便能顺藤摸瓜查到她身上。所以她不惜甘冒奇险,将自己送给凶手做人质,以求凶手顺利脱身,大不了事后杀人灭口,这样谁都查不到她头上。”
临淮伯和赵寅同时点头,赵寅道:“这样分析合情合理。这样想,司空大小姐得知已经查到林四小姐身上,恐怕就会设法逃出京城。她一走,以司空家的声望,也不会伤筋动骨。”
“可惜我家的傻丫头还在为她背黑锅。”临淮伯冲两人抱拳道:“老朽求二位一事!”
两人急忙避开,齐齐道:“不敢,伯爷请讲!”
这时三人已经走到大牢外,临淮伯看向牢门道:“请二位再稍后片刻,我去劝劝我家的丫头,若她仍是冥顽不灵,二位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这是赵寅的职责范围内,独孤维唯便没开口。她爹和萧恪可以以身份压赵寅行刑,她可没那么大脸。
赵寅看独孤维唯一眼,道:“可以,下官便在此处等伯爷。”
在门外等候,也就是说时间不能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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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府里。
邹氏无心处理手边的账册,目光透过打开的窗户出神的盯着院落中的景色,一颗心沉沉浮浮,满是对长女的担忧。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她打小娇生惯养的,从没出过远门,这次要走这么远的路,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突然,一名大丫鬟不顾礼仪自甬道上疾奔而来,未到门口,声音已经隔着门帘传进来:|“夫人,不好了!夫人……”
室内一名大丫鬟打起帘张嘴便要呵斥,院中的丫鬟满脸汗水抢道:“快告诉夫人,宁王殿下带兵围了我们府!”
丫鬟脸色一变,邹氏也自沉思中回过神,劈头问道:“你你说什么?宁王围了我们府?为什么?”
“不知道,大管家已经去衙门通知老爷了,夫人快去看看吧!”
邹氏脸色沉沉,顾不上换见客的衣裳,低喝一声:“走,去看看!”
她赶到客堂时,但见门口处标枪一般站着两排全副武装的将士,两肩饰以银豹。
她好歹有些眼力,知道是宁王近卫军豹韬卫。
迈进客堂,当间负手立着一人,身姿如松,背影散发着肃杀之气。
他听到脚步声响,回过头来,一张脸如冰似雪,神情如九天神人般冷漠。
没等她蹲身见礼,便听他如神情一般冷漠的声音道:“司空大小姐何在?”
邹氏下蹲的身形一顿,心中略过百般疑虑,回道:“敢问王爷找小女何事?”
萧恪的眉头轻轻拧了下,冲门外一声令下:“搜!”
“是!”门口一名将令大声回应,旋即在门外发令。
邹氏哪里知道宁王这么没耐性,一句话不合就要搜府,此时哪管什么矜持端庄,急忙叫道:“等等…”
但那将领哪里会听她的话,依旧有条不紊下令:“你,带一队人去左面,你,去……”
邹氏不敢再耽搁,冲口道:“她不在府里,我女儿不在府里!”
萧恪以目视她,等着她下文。
邹氏怕他再失了耐性,不敢多问,接着道:“回吉州老家了。”
“几时走的?”萧恪皱皱眉,果然是她!
“昨日一早便走了,王爷,出了……”
邹氏的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孙青,带二百人走启下门往南追。追上人带回来,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启下门在南面,从司空家向吉州所在的江西南道走,启下门最便宜。
一句“就地格杀”将邹氏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反应过来,追着大踏步往外走的萧恪,胆战心惊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女做了什么?王爷,王爷请留步,小女到底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追过二门,迎面碰上匆匆赶回来的司空泽善,邹氏扑过去,大声哭道:“老爷,老爷快救救言儿,王爷命人追上言儿就地格杀!”
司空泽善面色一紧,倏然看向萧恪,拱拱手便要开腔。
萧恪身边的一名近卫嗤笑一声:“司空夫人讲话真会断章取义,我家王爷的命令是若有反抗就地格杀,到夫人这里就变了味,怎么?不如按照夫人的说法行事?”
邹氏一时无语,司空泽善掩下眼中的焦急,躬身施礼道:“不知小女怎么得罪了王爷?以致王爷下次严令,若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微臣定当亲自带她去给王爷赔罪。”
萧恪斜斜看他一眼:“司空小姐涉嫌买凶刺杀本王未过门的王妃。”
萧恪在不相干的人面前向来懒得废话,一般只说主要的,其余要人自己领会。
“怎么可能!”邹氏倒抽一口冷气。
这几日独孤维唯遭人当街行刺,宁王和独孤绍棠带兵到处抓人,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还有人趁机参两人张扬跋扈,闹得百姓惶惶不安,人心大乱,要求惩办二人的。
被皇上随口打发了。萧统巴不得他们赶紧把事情办完,好着手去取回传国玉玺。
司空泽善怎么也不会料到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他女儿头上了。
“不会弄错了吧,怎么可能是小女所为?”
“对呀,对呀,小女心地善良,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前些日子还拿出一千两银子救助贫苦百姓呢。”邹氏急忙分辨。
萧恪意味不明得看她一眼,向司空泽善道:“不然司空大小姐何以选择此时回祖籍?”
又向邹氏道:“买凶的银子恰好正是一千两。”
他说完再不停留,大踏步向外走去。
邹氏犹自在身后大声分辨:“事有巧合,那也不能说事情就是小女做下的……”
司空泽善阴着一张脸,沉声喝道:“别说了!”
“怎能不说?那是你女儿啊,怎么能让人随便泼脏水?”
“是不是脏水还很难说。”司空泽善低声道。
独孤维唯被刺杀那日,长女突然说宁王给的时间太短,不愿随随便便找人嫁了,情愿回祖籍避一避,等宁王大婚后,不介意她时再回来。
☆、第三百零二章 这人有病
当时他虽心中难受,但思虑女儿的话也有道理,届时女儿归来,年龄虽然大些,但以司空家的门第,找个门第相当的人还是能够的。
回祖籍是件大事,依照千金贵女们出远门的惯例,仅收拾行囊也得十天半个月,可是女儿却匆匆随意打包点必须品,不顾家人劝说第二日就出发了。
现在想想,不是没有疑点的,她行色匆匆,难道真的是在避祸?但愿护送长姐的儿子别跟宁王的人发生冲突才好。
“来人,去查一查大小姐救助的是哪里的百姓。”司空泽善吩咐道。
邹氏闻言,一双眼睁得大大的,身子发软,一屁股蹲在地上。
京兆府大牢里。
独孤维唯面向关在牢里的林雅芙道:“为什么?你是在为司空大小姐抱不平吗?”
林雅芙一双眼中还残留着惊悸,方才的一幕还在脑中盘旋。秀儿、秀儿的长姐秀敏、姐夫伍九、管事王富贵,这些人身上鞭痕累累,几乎不成人形。血腥味冲击着她的鼻孔,血迹斑斑刺激着她的双眼。
对于一个自以为心志坚定的闺阁少女来说,这一切跟一场噩梦似的。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在看到皂隶冲她呲着牙,将烧红的烙铁在她面前晃了晃时,彻底崩溃。
更何况她的祖父,临淮伯府的当家人淡淡道:“你如果担下这个罪名,祖宗拿性命换来的爵位就保不住,你的兄弟姐妹从今只是平民百姓,再难踏进权贵圈子一步,再难有个前程。但若你只是胁从,也只是毁你一个,你兄弟们还是伯府贵公子。我们林家前程系在你一身,你好好想想吧。”
遇到这样的事,她其实早已惶惶不安,只是在强自支撑罢了。
如今心防溃散,哪还能维持她的傲气。
“我只是不想再看不到你而已,能有除去你的机会,我不想放过。”林雅芙一双眼满是恨意的盯着独孤维唯道。
独孤维唯扯起嘴角笑了,她又不是金子,能让所有人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多问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因为不喜欢就杀人,这人脑子有病。
既然是病人,她也懒得多问了,向候在一旁的赵寅道:“大人,我的话问完了,你请。”
没走出几步,听到身后林雅芙尖着嗓子叫道:“我就是讨厌你,就是想让你去死,凭什么么太子殿下对你那么好……”
独孤维唯莫名其妙回头看她,再次确定,这人真是有病!关太子什么事?怎么扯上了太子?
“在庙会上同样都是初见太子,为什么他对你和颜悦色,对我就爱答不理……”
独孤维唯被她质问地笑了:“为什么对你爱答不理我可不知道,你得问太子殿下。对我和颜悦色不过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再说了,就是无缘无故,太子殿下爱对谁好就对谁好,关你什么事?”
林雅芙一张小脸变得有些扭曲,跺脚道:“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太子那样的人怎么会有求与你?不过是仗着自己生的好,勾引太子罢了!”
临淮伯和世子被她叫嚣得懵了头,才反应过来,齐齐喝道:“住口!”
因为太子对别人好不理她就要与别人合伙杀人?这真是他们家的孩子?简直丢尽了脸面!
赵寅看得摇头不已,现在的小姑娘都彪悍得叫人害怕,一个两个都能因为屁大点事随随便便杀人,唉,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
“权利和金钱不是万能的,太子也会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有求于人这很难理解吗?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听不懂。”
你又听不懂。
这是嘲笑他们家姑娘浅薄,连简单的话都听不懂吗?临淮伯心道。
独孤维唯再次抬脚欲走,被身后几乎歇斯底里的尖锐叫喊声再次阻了脚步。
“你胡说你胡说!你就是勾引太子殿下,你勾引了宁王还不算,又去勾引太子殿下,你还要不要脸……”
“住口,住口,事到如今你还敢胡说八道!”
林雅芙不管临淮伯和世子的喝止,继续喊道:“要不是你勾引太子,为什么我有才有貌,太子却三番两次不给我好脸?就是你勾的太子不理会我。”
“哧…”独孤维唯忍不住笑了:“有才有貌?你确定说的是你?一个连女学都没考上的人,在我一个女学建立以来第一个考了六个甲上的人面前,你说你有才?什么才?蠢材吧?再说相貌,你生的是不丑,但比靖国公府的小姐们怎样?比司空大小姐怎样?比我又如何?太子若是看重相貌的人,这天下还不知有多少人献上倾国倾城的佳人呢。”
“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无才也就算了,好歹有贤德也行啊。你是孝顺父母了啊还是关爱姐妹了?是日行一善了还是贤明远达了?无才无貌,不贤不德,林四小姐哪来的自信觉得太子殿下应该看上你这样的女子?”
嘴巴真是毒啊!赵寅都听得恨不能捂脸,若自家有个姑娘叫人骂成这样,不如不活了吧!
临淮伯一张脸气得紫涨,一张老脸恨不得抹下来揣怀里,一扭头甩袖道:“我不管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这个晚辈不听话,自然有听话的,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