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灿笑一声,学着男儿的抱拳一礼道:“儿臣遵旨!”
说完冲牟翊一招手,牟翊带领一干少年走到当间,和跳舞的众女齐声抱拳躬身:“谨以此乐舞为宁王殿下生辰贺,愿殿下长命百岁,康宁安乐。”
此祝词再平凡不过,也再合适不过。以宁王今时今日的身份,若祝其福泽绵延,鹏程万里倒是不合时宜了。
萧恪在主位颔首,沉声道:“多谢!”
宁王这样的人,能的其一句多谢,已经让剑舞的少女们兴奋不已了。除了作为侄女的萧钧和外甥牟翊,其余人都在心里感激独孤维唯给她们在宁王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
更何况还有意外之喜,她们也算是在皇上面前露脸了,虽然皇上很可能没看清谁是谁
☆、第二百三十一章 赛马
萧钧带着诸女行礼退场,回到自己位置上。
奏乐的少年也各自归位,牟翊也在宜阳长公主身后坐了。
独孤维唯的一颗心也落地了,总算没有白辛苦一场。为了排演今日这乐舞,可是费了老大劲了。
假期已经结束,她倒还好,是跟学里告了长假,时间充裕。今日上场的诸位却都是在每日散学时抽空演练的,还得小心瞒着家人,以期能给大家一个惊喜。
好在皇帝的到来让预期效果更好。
独孤维唯施施然上场,往当间一站,未语先笑,“皇上,诸公,方才的曲舞可精彩?”
众宾客纷纷笑言:“那自然是好的,再好不过了。”
“为了此次夜宴,永嘉公主和众位公子小姐没日没夜练习,不可谓不尽心。为了保守秘密,好在今日给宁王殿下和列为一个惊喜,还得费心思瞒着亲长,不可谓不用心。这份尽心和用心,殿下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
独孤维唯一双眼闪着狡黠的光芒,一眨一眨看向萧恪。
萧恪存心给她体面,放下唇边的酒杯,沉吟一下道:“几位皆可有三次借明霞园的机会。高掌事,记下了。”
高通海在旁边应是,他知道主子的意思是让他记下今日演奏乐舞的人。
明霞园风景秀美,原本便令人趋之若鹜,但此处是宁王私人园林,一般人哪有机会进来。得到这个机会自然没有不愿的,当然这是宁王亲口许下的,仅这份荣耀便足以这些少年少女在人前嘚瑟许久了。
因而大家听闻,都是喜形于色,纷纷起身谢过宁王,同时又对独孤维唯感激不已,没有她的邀请,大家哪有这次机会?
“这是最好不过了,殿下慷慨!”独孤维唯欠身替大家说道。
萧恪见她满意,便也目露悦色。
然后独孤维唯招招手,两名侍女便一人搬个玫瑰椅,另一人拿了个奇形怪状的物事过来。
独孤维唯将那奇怪的东西接过来,朝中间坐的几人躬身施礼,道:“小女子前些时日偶然得了一把乐器。。。。。。”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东西是乐器啊,底下带着圆筒,上面杵着跟长长的柄,弓弦只有细细的两根,奇形怪状,也不知道是什么乐器。
“为殿下生辰特习得一曲,请各位指正。”
“丫头,你这乐器叫什么名字?可不像中原之物。”开口问的是萧统。
不少人心里都觉得皇上这话听起来似乎跟独孤二小姐很熟稔的样子。都在心里嘀咕,难道因为独孤家和皇家的亲戚关系,她才跟皇室成员交情匪浅?
“陛下见识广博,此乐器名叫奚琴,的确不是中原之物,是臣女偶然见一位胡人老者演奏,磨着学了,叫人仿制了一把。
“哦,奏来听听。”
皇上明显很有兴致的样子,底下的人不管怎样,也都做出一副翘首以盼的姿态。
独孤维唯便在玫瑰椅上坐了,将那乐器放在腿根,一手拉着细长的弓,另一手臂抬起手腕下探,五根手指扣在两根弦上。
她向着主位微微颔首,然后脸上诸般神色敛去,静默几息,突然起手。
开门见山便是一连串快而有力的乐声,如银瓶乍破,铁蹄突出,千万马匹在琴弦上奔驰,那按弦的五指快得仿佛只剩下残影。
时而乐声强弱音交替,欢快明朗,又充满紧张感。人们仿佛能从乐声中看到蓝天白云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原上的汉子纵马飞驰的壮观景象。
牟翊忽的一下站起身,眼睛直直望着前方,一只手无意识捻、拨、揉、弹,脚下一下一下随着节奏轻点。
宜阳长公主回头看去,摇头轻笑,她家儿子又犯了音痴了。
又听他似喜似惑,低声喃喃:“还能这样弹?”
宜阳长公主扬首看过去,场中的小姑娘右手弃弓,纤纤食指在琴弦上飞快拨弦,马蹄声声便在指端流泻而出。
这一手的确挺奇特,没听过直接用手拨弦,能把马蹄声模仿的惟妙惟肖的。
韩叔同凑头小声跟独孤绍棠耳语:“你家这姑娘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简直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独孤绍棠笑着回他:“羡慕吧,嫉妒吧,没办法,我家闺女就是出色!哦,她有一样不会,她不会女红,这样你心里好受点了?”
“好受什么?我家闺女也不会!”韩叔同险些叫出来,忙压低了声音。
别人家的孩子真讨厌!
赛事越发激烈,骑士们扬鞭驱马,肆意热烈得你追我赶。草原上人们的欢呼声、骑士的吆喝声、马蹄得得声、风声、马嘶声响作一片。
俄而,一马越众而出,四蹄翻飞,鬃毛飘扬,它神俊健壮,体态优美,速度快若流星,在众马群中脱颖而出,逐渐奔到最前方。
后面的马匹也不甘示弱,奋起直追。
激扬的乐声将赛事推到了顶点,终点在望,后边的马匹即将超越。人们的心不由跟着乐声变得紧张,快点,再快点,再快点!
终于,那马纵声长嘶,不负众望赢了这场赛事。
乐声便在此处戛然而止,唯留下胜利的余韵萦绕在人们心间。
宾客中有人情不自禁松了口气,将提着的心放下。
随即才有掌声稀稀拉拉响起,然后是反应过来的人大声叫好喝彩。
萧恪轻轻嘬一口手中的美酒,心情无比愉悦,曲子固然新颖,奏曲的人更让人惊艳心慕。
牟翊着了魔一般,一边抬步就要往场中去,一边已经大声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宜阳长公主摇头无语,扭头跟萧统笑道:“阿翊又犯了老毛病了。”
一边冲牟翊叫到:“阿翊回来,改日再向二小姐请教不迟。”这个场合哪里是讨论音乐的时候!
牟翊猛然回头,眼中神色一清,赧然一笑,摸摸后脑勺:“哦,也是。”
萧统见他外甥这幅啥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宾客中不乏喜欢音乐的,也正在问同样的问题,还道:“曲好,二小姐奏地更好,只是太短了点,有意犹未尽之感。”
萧铎心中也是惊讶异常,他没料到这样飞扬跋扈、调皮捣蛋的丫头,在乐器上的造诣竟然这么高。
这丫头总是能给人惊喜。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亲戚不做了
独孤维唯站起身,把手中的乐器交给上来的侍女,笑道:“此曲名赛马,是由胡人老者演奏的古曲改编而来。关于乐器及乐曲,有意者我们改日再切磋。今日便不在此处耽搁时间了。想必现在众位已经饥肠辘辘了。。。。。。”
这乐器便是后世的二胡了,独孤维唯上音乐学院那会儿,除声乐外,选修的就是二胡。
《赛马》是后世风靡中外的二胡名曲,是学二胡者必修的曲子。多年不碰手法生疏不少,还是抽空练习一阵才重新熟悉了。
所谓一法通则百法通,一样乐器学精,再学其他乐器便会手到擒拿,她上音乐学院时偶尔也会弹弹同学的中阮,便是这里称作的秦琵琶的改良版了。
加上从小在沈氏的教导下学了琵琶,所以那日拿起王希华的秦琵琶才会弹得那么顺手。
“朕也没用膳呢,吃喝上没人比得上丫头你,朕对今日的宴席可是期待的很。”天佑帝笑道。
“陛下您还少说了玩乐二字,您的公主可是称臣女做女纨绔的。”
天佑帝大笑:“哦?当得,当得!”
众宾客陪着皇帝笑几声。
“但是,这宴还开不得。。。。。。”独孤维唯突然话锋一转道。
不等天佑帝再问,笑盈盈接着道:“臣女既然精通玩乐,今日便请诸位玩个游戏。游戏中取胜一方自然立刻便能用餐,输了的可要接受惩罚呦!不知诸位可有兴趣。”
“哦?什么游戏,说来听听。”
天佑帝倒是十分配合。整日国事繁忙,偶尔放松身心倒也不错!再者说他家小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动了心思,他好歹给人几分薄面。
皇帝既然表现的兴致勃勃,宾客们自然也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虽然心里对玩什么游戏的不以为然,但大家都是千年狐狸,表面功夫修炼得随心所欲神色不动。
年轻人们玩心重,倒是出于真心叫好,用餐晚那么一点点也没放在心上。
独孤维唯于万众瞩目中浅笑嫣然,双目中似有碎光点点,灯火辉煌映衬得整个人都要发出光来。
她那么光彩夺目,神采奕奕,又娇俏可人,叫人忍不住指尖痒痒,想在那柔嫩的脸上摩挲两下,又想在她头顶揉上几把。
萧恪搓搓指尖,抬手执起酒杯小口小口地饮,那酒似乎无端多了几分甜意。
当然,她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游刃有余,叫某些人心里由不得不生出复杂的情绪。
司空妙言把身形从父亲的身影笼罩中挪出来,端直秀美的脊背,眼神不受控制往主位瞧去。那人的目光始终追随场中笑语嫣然的人身上,无端叫人心生烦躁。
“由于人数太多,左右两侧宾客各出五人参加,左侧由皇上、宜阳长公主、权大人、高大人、屈大人出战,我们可称为皇上队。右边宁王殿下、太子殿下、申国公、承恩侯和独孤上将军出战,我们称之为宁王队。大家可有异议?”
独孤维唯认得人不多,挑了身份贵重,还是自己认识的几人。
她是宁王特意请来操办夜宴的,被挑选的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即便是给宁王薄面,也都没有异议。
独孤维唯左右欠身,分说游戏规则。指着列队上前为左侧五人上酒的侍女道:“现在诸位面前各有一杯酒,但其中有一位杯中却是醋,少倾令下,请诸位饮尽杯中物,然后由宁王队通过观察表情和询问的方式辨别皇上队中哪位饮下的是醋。猜对了,宁王队胜,猜错了,则皇上队胜。当然,盛有醋的杯中烧制有“醋”字,做不得假。”
这是后世某综艺节目中的游戏,放在此处正好合适。这游戏不光考验敏锐的观察能力、判断能力、以及和理的推理能力,更是一场城府与智力皆重的比拼。
这游戏不俗,与时人常玩的射覆有几分类似。先前对玩游戏有些不屑的,此时不由来了几分兴趣。
屈中桓更是兴致勃勃问道:“对方可以询问,我方不一定照实回答,可以言语误导,可对?”
“屈大人问得好,所谓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就看宁王队如何判断了。”独孤维唯笑道。
独孤绍棠呵呵一笑:“若你爹爹输了,你准备做什么样的惩罚?”
“爹若输了,女儿也不好徇私,就只好麻烦您跟您的队友们去那里走上一遭了。。。。。。”
独孤维唯伸手一指,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场地一侧的小道上铺了大约十丈长的白绫。两侧点着的灯笼亮堂堂,照见白绫没遮盖住的部分露出一颗颗圆圆的鹅卵石。
独孤维唯解释道:“布下是鹅卵石小道,输了的一队要背上背着人,除去鞋子在上面走上一遭。当然,上了年纪的可让您的晚辈背着您代为受罚。”
又补充一句:“虽然难受点,但对人体有益无害。人的脚底经络最多,时常按摩有益身体健康。”
都不是蠢的,立刻便明白她的用意。鹅卵石地面即便穿着鞋在上面走都硌的慌,除掉鞋子,背上再背个人走上一圈,那滋味定是难受得紧。
但大多人都是饱读诗书,对脚底经络按摩一说没有异议。
便有人幸灾乐祸鼓噪,“高大人,幸好您孙子今日来了,不过您孙子的小身板儿能背的动吗?”
高相笑道:“该发愁的是权大公子才对,左边是母亲,右边是父亲,哪边输了都逃不了,哈哈。。。。。。”
独孤维唯挑人的时候只找认识的挑,倒没想到这个问题,不好意思的揉揉耳朵,向牟翊道歉:“牟公子对不住啊,是我考虑不周。。。。。。”
这样的场合,她不好再称呼其翊表哥。
灵机一动,眼珠骨碌碌乱转:“方才只说晚辈可以代替,没说必须是子女,长公主与申国公的晚辈可多着呢,永嘉殿下,太子殿下,您说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