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通淡淡一笑,“这并不是我想得到,三十年前我也遭遇过同样的问题,虎牢关地势高,把水引出来,关内里面的水井自然就干涸了,所以关内必须要储存水,估计现在人都不知这个漏洞,这么闷热的天气,没有水,一千士兵还有战马,坚持不了两天,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那罗士信跑了怎么办?”旁边李玄霸急道,对虎牢关能否拿下他并不关心,他只关心罗士信还在不在
“殿下请放心,我已派斥候上山,观察虎牢关内的情形,他们若有异动,我立刻便可知道”
炎热的夏季对隋军是极大的考验,而且水源被断绝,闷热的天气使士兵们汗如雨下,加焦渴难耐
虽然不少士兵的皮囊中还有一点水,但这对一千士兵及几百战俘,还有一千多匹战马而言,无疑还是车水杯薪
罗士信无奈,只能开东城门派士兵去数里外的山涧里打水,但屈突通早料到隋军会出城取水,事先派了千余唐军翻山而过,占领了险要之处,伏击取水的隋军
一场恶战,取水的百余隋兵死了二十几人,还是取不到水,无功而返
到第二天中午,情况开始恶化了,人有点水滋润口唇,还能熬一两天,但战马支持不住,开始有战马脱水而死
罗士信匆匆赶到马厩,一名士兵上前忧心忡忡报告:“将军,战马昨晚就不吃草料了,都已支持不住,目前死了六十二匹,到晚上还会死得多”
罗士信走到马厩前,很多士兵都站在自己的爱马前,用自己的一点点水喂马
对骑兵来说,战马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可是这么热的天,一匹战马一天至少要消耗四十升水,这么一点水对它们根本没有意义
这时,又一匹战马倒下,他的主人跪在爱马前,低声痛哭起来
因为体内缺水的缘故,罗士信和很多士兵一样,嘴上都起了一串串燎泡,喉咙干得冒烟
罗士信走出马厩,来到前面的一处井边,这里有数十名士兵在继续挖掘水井深处,企图从深处挖出水来,井边堆满了井泥
“怎么样?”
罗士信问一名校尉;“有挖出水的希望吗?”
校尉摇摇头,“已经深挖五尺了,没有一点出水的希望,好像唐军很清楚水脉,已经完全截断了我们的水源”
这时,程咬金一瘸一拐走来,他也变得有气无力,但为了说服罗士信,他还是要强打精神出来
他有些埋怨道:“老罗,不是我说你,别把任务看得太重,弟兄们的性命才是第一重要关丢了,以后再想办法夺回来,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大家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你何必这么固执?”
停一下,程咬金又劝他:“我知道你是想等援军,可李靖他们有这么快吗?还有管城县要打顺利的话也要等四五天那屈突通老成精,他未必是想渴死我们,等明天我们渴得没力气了他就大举攻城,谁顶得住?与其全军覆没丢关,还不如保存实力”
罗士信沉思良久没有粮食他们还能熬几天,可这么热的天,没有了水,很难熬下去
重要是,虎牢关虽然可以阻止大军过关,而轻兵依然可以从两边山岭翻越而过,一旦过去几千唐军,把他们退路堵住,就麻烦了
“也罢”
罗士信万般无奈只得心一横,对程咬金道:“我率百名弟兄掩护大家,你先带弟兄们退到荥阳县,我很快就撤回来”
程咬金眉头皱成一团,“还是一起走敌军可是一万多骑兵”
罗士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因为有一万多骑兵,我才要抵挡一阵如果被他们追上,大家都全军覆没”
程咬金默默点了点头,他从来都不是固执的人,以罗士信的武功,完全可以突围他程咬金却不行,他留下来只会拖累罗士信还不如带弟兄们先走,使罗士信没有后顾之忧
战马已经等不到晚上了,半个时辰后,程咬金率领九百骑兵和数百战俘离开虎牢关向荥阳县撤退
程咬金把所有皮囊中的水都留给罗士信,罗士信将皮囊中的水都集中起来,得到大半缸水,这些水分给士兵一点,其余全部用来饮马
隋军的撤退立刻被唐军斥候发现了,报告了屈突通,屈突通经验丰富,他意识到这是隋军要放弃虎牢关了,他当即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唐军连夜制作了数十架攻城梯,战鼓如雷,号角连天,五千唐军手执盾牌战刀,铺天盖地向虎牢关冲去
城头只有罗士信率领一百士兵,他们举起弩箭,向疾奔而至的唐军射击,一轮箭后,便有十几名敌军栽倒
但这点死伤对唐军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呼啸杀来,举弓回射,密集的箭矢将城头上隋军士兵压得抬不起头
唐军奔至壕沟旁,搭上木筏,形成了桥梁,数千唐军搭上攻城梯,如蚁群般向城头蜂拥杀来
罗士信率领百名隋兵奋勇杀敌,他们推翻五架攻城梯,连杀上百敌军,但数十架攻城梯同时搭上,使他们应接不暇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唐军涌上城头,罗士信见大势已去,只得大喊一声,“跟我撤”
近百名士兵跟着他冲下城去,战马早已准备就绪,士兵们翻身上马,开启了东门,向虎牢关外冲去,这时,西大门被唐军打开了,数千唐军汹涌杀入
李玄霸手执大锤冲在最前面,进城便厉声高喝:“罗士信到哪里去了?”
“殿下,罗士信冲出东城了”有人回答
“浑蛋”
李玄霸气得大吼一声,拨马向西门外追去,屈突通唯恐他有失,急命段志玄率两千骑兵跟去接应
隋军骑兵的战马体力不支,跑不快,跑到汜水镇,便听见后面追兵赶来,罗士信一回头,只见后面只有一将追来,他勒住了战马,对士兵们道:“你们先走,我杀了此将,夺他战马赶来”
罗士信一摆大铁枪,拦住了李玄霸的去路,大喝一声“来将通名”
【历史上的罗士信实际上就是演义中的罗成,两者无论武艺,还是经历事迹,以及最后阵亡情形,都是一样,演义中的罗成都是按历史上的罗士信来写,罗成也是老高极为喜欢的人物,而演义中,罗成娶了窦线娘,所以本书中也是一样,对他着墨较多】
卷十六铁马踏雪取河北第二十一章双猛大战
更新时间:201311620:54:32本章字数:4906
李玄霸慢慢勒住战马,上下打量罗士信,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杆一丈五尺长,手腕粗细的大铁枪上,这杆大铁枪至少重一百二十斤,从对方单臂执枪的气势,便散发着一种猛将才有的威压
李玄霸是武痴,在人情世故、在勾心斗角方面他是一窍不通,但在武艺上,他却是极为罕见的天才,无人能和其相比,他眼光如炬,一眼便可看出对方武艺高下
他纵横关陇,还从未见过像罗士信这样气势威猛的大将,使他眼睛一亮,喜悦从心底涌出,“你就是罗士信?”
“某家正是,你是何人?”
罗士信也看见了他手中那一对巴斗大的铁锤,轻视之心顿收,眼中变得严肃起来,这对铁锤至少重两百余斤,比杨巍的铁锤还要大上两圈
这么重的兵器,还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果这对铁锤是真的话,那此人就是他平生第一劲敌,罗士信猛地想起一人,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你可就是李玄霸?”
他早听说过,唐人评定了天下十猛将,他罗士信排名第四,而排名第一之人,便是唐朝宗室李玄霸,绰号‘神臂雷公’,使一对二百四十斤重的雷公锤,打遍天下无敌手
罗士信当然不服气,什么叫打遍天下无敌手,他和自己比过吗?和师兄杨元庆比过吗?
罗士信虽然生性高傲,但他并不轻敌,对方既然用两百多斤重的大锤,必然有过人之处
李玄霸催马而上,比武之心极盛,急不可耐大喊:“罗士信,你若敌得过我十合,我就放你走”
罗士信大怒,大铁枪一摆分心便是一枪刺去,“你去死”
这一枪快如闪电,铁枪在李玄霸面前一抖,顿时变成七根枪头锁定了李玄霸的咽喉、前胸和下腹,李玄霸大喊一声,“来得好”双锤一夹,竟精准地夹住了罗士信的枪头
他的雷公锤两侧装有倒刺,可以挂住敌将的兵器,枪头被倒刺钩住,李玄霸猛地一拉铁枪力道足有千斤,曾经连尉迟恭的钢鞭也被他这样夺走
但罗士信身子只微微前倾,铁枪并没有脱手,这使李玄霸大为惊讶,也加兴奋,再次大吼一声,用尽全力拉拽罗士信的大铁枪,“给我松手”
其实罗士信也差点被他的蛮力拖下马心中震惊异常,这个虎痴简直就是天神之力
他也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只听钩刺嘎嘎作响,忽然‘崩’一声,铁锤上的三根倒刺竟然被硬生生掰掉了,两人战马一起向后退了十余步,都险些摔下马去
两人第二次打量对方,心态都有了变化,李玄霸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顶住自己的力量,使他终于有了一种对手的感觉,他就像看到宝贝一样,顿时心花怒放
而罗士信也听师傅张须陀说过他的武艺可排进天下前五,他只是在对力量的精妙体悟上略逊师兄杨元庆一筹
但随着实战经验增加,他也渐渐赶上去,只是师兄的箭术让他望尘莫及,因此他甘拜师兄下风
而这个李玄霸力量之强悍竟使他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难怪此人敢口出狂言果然是非同小可
此时,段志玄已率两千骑兵赶到,站在李玄霸百步外,密密麻麻挤满了镇口大街
而罗士信单枪匹马,面对数千敌军毫不畏惧,他心中涌起一种狂傲之气,大铁枪一指李玄霸,“你是想倚多取胜吗?”
李玄霸回头,见唐军一个个跃跃欲试,不由大怒,“谁让你们来的,给我滚回去”
段志玄苦笑一声,这个赵魔王不是他惹得起,他连忙制止住几名想冲上前的士兵,“不得多事”
李玄霸又盯着罗士信,大喊一声,“来陪本王大战三百合”
罗士信冷笑一声,策马疾奔,大铁枪一抖,一枪向李玄霸刺去,枪头分出七朵,这一枪还是和刚才那一枪完全一样
但不同的是,李玄霸两柄大锤内侧的倒刺已被崩断,若李玄霸还是夹的招数,很可能就会夹不住,从而被罗士信一枪刺穿胸膛
但李玄霸显然没有上当,他大喊一声‘开’,右锤砸向枪头,不料罗士信使出了张须陀刀法十三式中‘斩江’一式,虽然招式不同,但力量的微妙处却一样
罗士信的铁枪头变成软泥一般,黏住了大锤,没有被震开,他手腕一转,铁枪像蛇一样顺着铁锤向上一挑,‘噗’一声,铁枪刺中了李玄霸的右臂,顿时血涌如注
后面观战的唐军士兵一片惊呼,天下无敌的赵王竟然被罗士信刺伤了,简直闻所未闻
但受伤的李玄霸并没有弃锤而逃,胳膊上的血反而激起了他狂野之性,双马交错时,他大吼一声,抡起铁锤连环向罗士信头顶砸去,力量比平时增加一倍,刮起一股刺耳的冷风
‘呜’一声风啸,沉重的铁锤已到头顶,罗士信无法再躲,他也大喊一声,双手托天,举铁枪向外架去
只听‘当当’两声沉闷的巨响,两锤实实在在地砸在他的枪杆上,罗士信两膀酸麻,内脏翻腾,胸口闷到极点,尽管枪杆已被砸弯,但他却支撑住了千斤两锤
两马错过,罗士信以枪为棍,反手一棍,正抽在李玄霸后背上,‘啪’一声脆响,李玄霸的后心镜被打碎,甲叶横飞,李玄霸身子一歪,险些被抽下马
李玄霸骨头几乎被抽断,浑身难受异常,他几次吃过这种大亏,顿时野性发作,像野兽般狂吼一声,催马冲来,大锤再次猛烈地迎头砸下.
罗士信铁枪已弯,双臂酸麻,无法使出精妙的枪法,只得再次硬接这一锤,又是一声刺耳的巨响罗士信虽然支持住了但他的战马却无法承受这种连续巨震
跟随他多年的战马在管城下被射死,这一匹只是他的临时坐骑,虽然也是良马,但远远比不上原来战马强健胯下战马前蹄一软,竟在关键时刻跪了下来
这时李玄霸的第二锤如狂风般砸来,罗士信身子已倾斜,躲无可躲,眼看这一锤要砸在他的脑袋上,所有人都惊得闭上了眼睛
罗士信已无可避免将被砸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冷箭从侧面射来,箭力强劲,直取李玄霸的脖颈
李玄霸这一锤可以把罗士信砸死,但他的脖子也必定会被一箭射穿,李玄霸无奈,只得收回砸向罗士信的第二锤,锤一挥,‘当’的一声将冷箭磕飞
在这机会来临的一瞬间罗士信抓住机会,扔掉铁枪,甩蹬跳下马跌跌撞撞向前奔跑几步,忽然,他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就在这时,一匹矫健的红马从斜刺里冲来
战马从罗士信身旁奔过,“上马”马上红衣女子娇喝一声,罗士信听出了这个声音,他心中大喜,一跃飞身上马抱住她的后腰,战马疾驰,向小镇的尽头奔去
李玄霸并没有阻拦,也没有追赶,眼睁睁看着红衣女子把罗士信救走,直到罗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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