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艺极不喜欢这名联军副将,粗鲁、愚蠢,豆子岗乱匪的恶性在他身上体现无遗,他杀人如麻,放纵士兵在涿郡奸淫妇女,犯下了累累罪行,极大败坏了他罗艺的名声,罗艺只是看在两军需要联合作战的份上才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此时,高文通一进帐便用一种教训的口气问他为何不进攻隋兵,几乎要让罗艺当场发作了,他忍了又忍,强压制住心中的恼火,冷冷说:“涞水已经开始融解,怎么过河?”
高文通嘴一撇,“那依王爷的意思,我就在这里等,等到明年冬天结冰,我们再过河,是这样吗?”
“放肆!”
罗艺再也忍不住,怒声喝斥他:“我是一军主帅,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高文通心中对罗艺也极为不满,上个月,他的十几名亲兵去幽州城游玩,看上几名大户人家女子,便把她们带到城外,结果被幽州军抓住,当众杀了,人头还在城门上挂了两天,这令高文通心中恼恨之极,不过玩几个女人罢了,他竟敢把自己亲兵杀了,还居然把人头示众,他认为是罗艺不给自己面子。
高文通重重哼了一声,“我觉得我们两军想法不同,很难配合作战,我决定还是先回北平郡,罗大帅有什么不满,直接去找我大哥抱怨吧!”
说完,他转身向帐外走去,罗艺心中恨得滴血,自己已经发动攻势了,他却要闹分裂,他就恨不得一刀将他劈了,但罗艺也知道,这个关键时候他的军队一走,自己必败无疑。
他只得放缓了语气,“高将军请息怒,我已经准备好了浮桥。今晚就搭桥,我打算夜袭隋军大营。”
高文通停住了脚步,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已经捏住罗艺的卵子。不怕罗艺不答应自己的要求。
“王爷,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助战,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弟兄们都说幽州大户人家女人不错,很有滋味,这样吧!我们的要求也不高,等打完仗后。王爷送一百个大户人家的女人前来犒军,怎么样?”
罗艺知道他是为了报复上次杀他亲兵之事,上次那些贼兵实在太过分,竟然敢奸淫他军中大将的妻女,不杀他们,难以服众。
罗艺心中冷笑一声,先哄他为自己卖命再说,他佯作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吧!我就答应你这一次,不准再得寸进尺。”
高文通大喜。拱拱手道:“就这么说定了,我今晚等王爷进攻的命令!”
夜幕渐渐落下,没有了白天温暖的阳光,夜晚的温度骤然降低,变得寒气袭人,罗艺的军队已准备就绪,由大将薛万彻率领五千重骑兵闯营,重骑兵又叫具装甲骑,人马皆披重甲,经过长年累月训练而成。战马是最强健的突厥马,骑兵个个身材高大,勇猛强悍,更重要是五千骑兵皆使马槊。
这是大隋唯一的一支重甲骑兵,用倾国之力打造,本来是隋帝杨广用来对付高丽。但由于高丽的山地不适合重甲骑兵发挥,杨广便把这支骑兵放在幽州,命薛世雄用来镇压河北乱匪,最后落在罗艺手上,成为他最强悍的军队,也是他敢和隋军对抗的本钱。
窦建德三次进攻幽州,三次大败而归,也就是败在这支重甲骑兵的手中,今晚,罗艺就准备用这支骑兵击溃北大营的隋军。
五千重甲骑兵此时并没有骑在马上,也没有披挂重甲,他们只能在冲锋前才能披甲上阵,战马不能长时间承受这么大的重量。
队伍最前面,罗艺头戴金盔,身着银甲,手提一杆五钩神飞亮银枪,身后便是大将薛万彻。
薛万彻是前幽州总管薛世雄之子,他和兄长薛万钧最早是太子杨昭的千牛备身,和杨元庆关系很好,杨昭死后,兄弟二人便随父从军,一步步积功升为虎贲郎将,两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是罗艺手下最得力的悍将,称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
目前兄长薛万均率军一万镇守军都陉,薛万彻则率五千重甲骑兵跟随罗艺”
“启禀大帅,已经准备好了!”
罗艺点了点头,目光凝视着三里外涞水对岸黑黝黝的隋军大营,这时,一名骑兵疾奔而至,在罗艺面前拱手道:“禀报王爷,兄弟们已经探察清楚,上游三里冰冻很结实,可以直接渡河!”
“好!”
罗艺等的就是这个消息,他回头对一名亲兵道:“去通知高文通,让他的军队跟着我。”
他一挥手,“出发!”
三万幽州军在夜色的掩护下出发了,他们疾速向北行军,向三里外的渡河点走去,白天已有斥候来过,发现这边有一片长约百步的河面冻得很结实,还没有融化的迹象,完全可以渡河。
在幽州军身后,高文通也率领两万军队远远跟着,他目光闪烁不定,心中却在考虑着兄长交给他的任务,这次他们和罗艺结盟对付隋兵,罗艺给了他们一万套兵甲作为条件,但一万套兵甲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他们要的是更多的粮食,更多的兵甲,更多的军需物品,而易县城内隋军的物资据说能装备十万大军,这就让高开道怦然心动了,如果能夺下易县,就算分到一半的物资,他们也会迅速撤回辽东,在辽东发展,总有一天会杀回来,席卷天下。
幽州大军过了河,沿着一片森林调头南下,在距离隋军大营一里外停了下来,军营内很安静,两座高高的哨塔上站着两名哨兵身影,似乎他们没有发现幽州大军到来。
罗艺心中有点怪异,他们能看见哨兵,哨兵怎么会看不见他们,极有可能是隋军大营内已经有埋伏了,但罗艺并不畏惧,有重甲骑兵闯营,任何埋伏和箭矢都不怕。
“从大门正面闯进去,不准分散,两边都会有铁蒺藜!”
罗艺低声嘱咐薛万彻,拍了拍他的肩膀,“杀进去吧!”
薛万彻战刀一挥,“杀!”
五千重甲铁骑五人一排,开始奔跑起来,他们就像沉重而巨大的铁球,刚开始转动速度很慢,可一旦转动起来,就难以再停下。
重甲铁骑兵并肩向隋军大营冲去,越来越快,俨如一条长长的铁龙,薛万彻在一旁奔驰,他张弓搭箭,向哨塔上的哨兵射去,一名士兵翻滚下来,落地声音却很沉闷,没有惨叫,也不像人落地的情形,这使薛万彻心中一怔,一名士兵奔上去,顿时大喊起来,“将军,是草人!”
“不好!”
薛万彻大吃一惊,隋军已经有准备了,他一回头,重甲铁骑已冲进了隋军大营内,五千铁骑俨如一股熔化的岩浆,他们以势不可挡之力冲进了隋军大营,将一顶顶大营撞翻,在马蹄下践踏,可惜他们冲闯的是一座空营,已经看不见隋军士兵,谢映登率领一万隋兵在半个时辰前刚刚撤离。
片刻,罗艺在数百亲卫的簇拥下也进了大营,他脸色阴沉,他最担心之事果然发生了,隋军趁夜撤离,对方显然是想拉长战线,让自己补给困难,而易县那边多山地,自己五千重甲骑兵也发挥不出优势。
这时高文通也冲进了隋军大营,他关心的是各种物资,立刻带人向仓库区扑去,他心中极度失望了,隋军一颗米没有留下,连大帐也只是扎了周围一圈,不到一百顶,中间是大片空地。
“**他娘的蛋!”高文通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起来。
罗艺远远瞥了他一眼,见他狠狠一脚踢向帐篷,不由冷笑一声,这个蠢货,还以为隋军会留下什么?
“王爷,我们抓到一名隋兵士兵!”一名斥候上前禀报道。
罗艺精神一振,连忙吩咐:“把他带上来。”
片刻,几名斥候将一名隋兵士兵推上前,他铠甲已经扔掉,只是还穿着军靴,头戴鹰棱铁盔,他‘扑通!’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罗艺看了他一眼,见他十分害怕,浑身在颤抖,便问道:“你为什么不随大军撤走?”
“回禀将军,小人是涞水县人,父母妻儿都在涞水县,不想撤去易县。”
“那你怎么逃脱,没有被抓住?”罗艺又继续问。
“小人只是一名辎重兵,在队伍最后,借口拉肚子就逃掉了。”
“隋军什么时候走的?”高文通冲过来大吼道。
这名士兵被高文通的凶恶吓坏了,牙齿打颤,一句话说不出来。
罗艺不满地瞪了高文通一眼,又柔声道:“你老老实实交代,我不会杀你。”
“是!”士兵颤抖着声音道:“隋军刚走。。。。。不到半个时辰。”
罗艺点了点头,这名士兵说得是实话,他感觉隋军虽然收拾得从容,但走得却很仓促,显然是发现他们要发动进攻,应该最多半个时辰。
高文通顿时兴奋起来,大声道:“大帅,隋军撤退才半个时辰,我们至少可以追上辎重队。”
“不可!隋军擅长夜战,夜里追击会有危险。”
罗艺拒绝了他的请求,不再理会他,回头对亲兵道:“传我命令,全军向涞水城进发!”
亲兵飞奔去传令了,罗艺又问高文通,“高将军一起去吧!”
高文通摇摇头,打量一眼军营道:“这座军营不错,我们今晚就暂时驻扎在这里,大帅自己请吧!”
罗艺深深注视了他一眼,立刻令道:“大军整备出发!”!!
卷十六铁马踏雪取河北第三十七章致命一箭
更新时间:2012113017:33:50本章字数:4560
涞水县是一座小县,城池破旧,城内狭窄,城墙周长只是七八里,人口不足千户,当罗艺大军抵达涞水县时,城门大开,县令张志文率县丞、县尉、主簿等一班官员出城投降。
县令张志文跪在罗艺马前,将县令大印高高举起,“我们愿意投降幽州,只恳求大帅不要伤害县里民众。”
“上谷郡本来就属于幽州管辖,张县令不必担忧,我不会伤害平民,你们好生安抚民众,不能出现混乱。”
罗艺知道涞水县城池狭小,最多只能容纳几千军队,便吩咐手下大将尉迟宝:“你可率本部三千军进驻县城,严束军纪,不得扰民,若有异常情况,随时向我禀报。”
“卑职遵命!”
尉迟宝拱手行一礼,率领自己的三千部众向城内开去,罗艺又安抚了县令张志文等人,让他们进城去安排幽州军驻扎。
这时,一名斥候飞奔来报:“启禀王爷,高文通率本部离开大营,向西追去了。”
罗艺冷笑一声,这个蠢货,果然追去了,旁边薛万彻急道:“大帅,高文通擅自追击,极可能会遭遇隋军伏击,卑职去把他追回来。”
罗艺摇摇头,“这个蠢货总是在关键时候威胁我,有他在,我迟早会败亡在他手上,他死了最好,我等高开道派新人来。”
薛万彻眼中露出担忧之色,“可是。。。。。若高文通败了,高开道还会再派兵吗?”
罗艺注视着远处夜幕笼罩下的黝黝山势,淡淡道:“这就要看了,如果高文通兵败未死,高开道或许就会放弃北平郡退守辽东。可如果高文通死了。那么高开道就一定会为他报仇。”
他又看了一眼薛万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空空荡荡的隋军营地无法满足高文通无比饥饿的胃口,想到隋军辎重在后面慢慢行走。听说还有两百名女兵在队伍中,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罗艺大军刚离开没有多久。高文通便立刻下令道:“追击隋军!”
他率领两万大军,沿着官道向西一路狂追,高文通跟随兄长在豆子岗的水泽地内混了两年,经过数年的造反,豆子岗乱匪也经历了一群又一群,从最初的刘霸道、郝孝德、卢明月一直到最后的格谦,豆子岗内先后聚集了数十万人造反,他们争夺地盘,抢夺粮食和女人。一年年地自相残杀,血腥和暴力充斥着那片土地,使它形成了特有的豆子岗规矩。那就是杀人抢掠。强者为王。
从豆子岗出来的人,骨子里都带着这种极具破坏性的豆子岗规矩。这一点在高文通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他杀人奸淫,掠夺粮食和民财,绝不会考虑民生和后代的延续,他只管自己一时之快,正是千千万万类似高文通这种乱匪数年来的残酷破坏,彻底摧毁了大隋王朝的根基。
高文通渴望夺取隋军的物资和粮食,**填满了他的脑海,他完全失去了警惕和理智,率军一路疾追,大约追出一个时辰,他的军队发现丢弃在路旁的十几辆损坏的粮车,粮车内有几十袋大米,有士兵还找出了一箱女人的衣裙,还有不少散落一地的铜钱。
意外的发现使高文通的部下激动万分,隋军的队伍中竟然有女人,不用说,一定就是闻名已久的女兵,他们狂声叫喊,兴奋异常,加快速度向西猛追而去。
再向西行数里,便进入一条长约十几的浅谷,两边是起伏的丘陵,丘陵上覆盖着茂密的黑松林,此刻就在黑松林内,谢映登率领一万隋军已经埋伏多时了。
虽然谢映登奉命西撤,但一战不打,就这么窝囊的西撤,这不是隋军的行事作风,如果他能伏击成功,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官道上堆满了各种辎重,几百辆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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