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虑时,一名宦官在mén口禀报,“陛下,虞shì郎来了,等候召见。”
杨广知道虞世基这时候找他,必然有什么事,而且他也正想让虞世基写一篇告江南书,以告南方各州父老。
“宣他觐见!”
“陛下有旨,宣内史shì郎虞世基觐见!”
“陛下有旨,宣内史shì郎虞世基觐见!”
hì卫的一声声高喝传了下去,片刻,宦官带着虞世基匆匆走了进来,虞世基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微臣虞世基参见陛下!”
“虞爱卿免礼!”
今天杨广参加了法华寺水陆法会,兴致不错,便笑道:“朕刚刚想到要找爱卿,爱卿便来了,可谓巧矣!”
虞世基听到杨广要找自己,他便不说自己之事,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是这样,朕已决定不日出巡江南,需要向南方写一篇告父老书,爱卿曾久在南方,应知南方民意,这篇告南方书就由爱卿来执笔吧!”
虞世基心中一跳,圣上要出巡江南,虽然黄河边在造船,可大家都以为南巡是明年之事,没想到圣上不日将南巡,这倒是一个重大的机密。
他不敢表lù出知晓机密的兴奋,立刻躬身道:“臣遵旨,不知陛下几时需要?”
“不急,三日后写好即可。”
这时,杨广瞥了虞世基腰间一眼,虞世基腰间的革带上挂了一块极品yù佩,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他忽然想起世坊间的一个传言,便笑问道:“虞爱卿,听闻你兄弟家贫,市坊多有传言,说你富而忘兄弟之义,不肯周济,这是何故?”
虞世基兄弟虞世南也是当世书法大家,兄弟二人关系极为友爱,声名卓著,在江南被称为‘二虞’,与西晋二陆齐名。
但虞世南为人清高,不愿为官场规则屈膝,至今只得一个秘书郎的小官,俸禄低微,家境贫寒,与兄长虞世基位高权重,家境巨富形成天壤之别,虞世基也从不周济兄弟,偏偏两人关系十分友爱,虞世基便被世人讽为‘假义’,连杨广都听说了。
虞世基躬身答道:“臣和兄弟之爱在于情,不在于钱,况且,臣今日之富,全是圣上所赐,以世南之才,他若想富,也是轻而易举,非他不为,而不愿也,虽世人讥讽,臣又焉能将圣上所赐随意予人,就算是兄弟也不能。”
虞世基的回答深合杨广之心,他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说得不错,兄弟之爱在于情,不在于钱,是朕失计较了。”
停一下,他又问:“虞爱卿,你要见朕,有事吗?”
“回禀陛下,臣今天去二祭杨司徒,倒发现一件有趣之事,臣觉得有必要告诉陛下。”
虞世基提到杨素,杨广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他淡淡道:“你说,什么事?”
虞世基便将今天在灵棚内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杨广,杨广一怔,杨元庆回京了吗?他怎么不知道。
虞世基察言观sè,从杨广的表情,他便知道杨元庆是擅自入京,并为奉召,虞世基叹息一声道:“元庆虽然年轻,但毕竟也是手握重兵之边臣,不可随意进京,更不可不让圣上知道,臣觉得有必要告诫他,让他明白自己肩负重任。”
虞世基可谓用心良苦,他在杨广面前告杨元庆擅自进京,其实并不是针对杨元庆,他的剑指的是太子杨昭,他是在告诉杨广,杨元庆和杨昭关系密切,而杨元庆又秘密进京,这里面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他把故事勾勒出来,让杨广自己去联想。
这也是虞世基的高明之处,丝毫不提杨昭,却剑剑指杨昭的要害,杨昭滞留京城不归,而杨元庆又未奉诏密归,这本来是两件事,但虞世基却巧妙地将它们联系在一起,他相信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圣上应该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杨广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似乎不为虞世基的话所动,只是笑了笑道:“元庆祖父病故,他要赶回送七七,若等报批后再回来,可能灵棚都拆了,这是为孝所致,若是朕,也会如此,此事朕不会怪他,虞爱卿多虑了。”
虞世基心计深沉,杀人于无形,但他今天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并不是真正了解杨元庆在杨广心中的位置,他忘记了杨广曾赐杨元庆天子剑,杨广压根就不会相信杨元庆擅自入京有什么企图,奔丧罢了,他的提醒反而让杨广想起他最近和齐王走得很近,这便让杨广心中对他有点不悦,完全抵消了他今天的优良表现。
杨广的表态使虞世基有一种一拳打空的感觉,他心中不由有些惊慌起来,他不敢再多言,连忙道:“是卑职想多了,不该对圣上说这些无聊之事,臣有妄言之罪!”
“没什么,你能及时向朕禀报就是很好,只是以后要就事论事,不要联想太多,加入个人的度测。”杨广含蓄地警告了他。
虞世基连连认错,告退了。
等虞世基走远,杨广又沉思片刻,对身边老宦官道:“去告诉杨元庆一声,让他回去之前来见见朕,朕有话要问他。”
虞世基的马车驶出了皇城,随从上前问道:“使君,现在要去哪里?”
虞世基原计划是要去齐王府,但圣上的警告让他心中有些不安,便吩咐道:“回府!”
虞世基的府邸位于宜人坊,也是紧邻定鼎mén大街,是一座占地三十亩的大宅,虞世基有四个儿子,其中三个是他的亲生子,另一个是他后妻带来的继子夏侯俨。
虞世基今天心情不是太好,他第一次没有mō准圣上的心思,他知道自己可能让圣上不高兴了,事关皇子的言论不可轻言,如果说准了,好处不多,可如果说错了,却是后患无穷,今天他显然是说错了。
虞世基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走回书房,在书房mén口,却见他的继子夏侯俨站在mén口。
夏侯俨是他的继室孙氏和前夫所生,虞世基很喜欢孙氏,爱屋及乌,这个继子夏侯俨他也一并喜欢了,尽管夏侯俨仗着他的权势在外面胡作非为,虞世基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只要不出大luàn子,他也不会过问。
夏侯俨今年只有十九岁,长得yù树临风,神采飞扬,相貌是极好,但心xìng却狡诈yīn毒,善于在背后施放冷箭,尽管他是继子,但虞家现在是他母亲孙氏做主,孙氏颇有手段,将虞家上下管束得服服帖帖,夏侯俨受母亲之宠,在虞府的地位很高,甚至要超过了虞世基的其他几个儿子,致使虞世基的其他三个儿子和他们母子关系恶劣。
夏侯俨见父亲上前,连忙上前行礼,“孩儿有事找父亲!”
“什么事?”
尽管虞世基心情不好,但他的涵养却不错,不会在家人面前摆脸sè、发脾气,夏侯俨恭敬有加,使他语气也变得柔和。
“父亲对杨元庆此人感兴趣吗?”
虞世基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杨元庆’,他愣了一下,连忙问:“你为什么会提到此人?”
夏侯俨刚要解释,虞世基却摆摆手止住了他,“到房间里来说!”
书房内,夏侯俨便将他昨天入城时遇到杨元庆之事,详详细细告诉了父亲,最后道:“孩儿见宇文智及与杨元庆仇恨极深,后来又细问,才知道宇文述和杨元庆的仇恨更深,孩儿便觉得,这里面或许有父亲感兴趣的消息。”
宇文述和杨元庆两年前在大殿上为武举舞弊之事而恶斗,当时虞世基就在朝班内,他亲眼目睹,对这个仇怨来源他很清楚,但刚才夏侯俨提到了杨玄感次子杨嵘,他却对此人更感兴趣。
他便问道:“你说到的那个杨嵘,你和他接触多吗?”
夏侯俨笑着摇摇头,“此人我一向不理他,但最近他对我颇为讨好,可能是想让父亲帮他谋职,我问过其他人,大家都说此人朝三暮四,不可信任,我也不想多和他jiāo往,只是让他替我打听杨元庆的情况。”
杨嵘就是杨玄感的嫡次子,上午杨玄感还托自己给他谋职,虞世基沉思片刻便道:“此人你可以刻意和他jiāo往,我需要从他那里知道很多事情,你明白吗?”
夏侯俨点点头,“孩儿明白了!”
父子二人正说着话,mén外传来管家的禀报,“老爷,外面来了一个杨嵘之人,他说有要紧事找四公子。”
刚说到曹cào,曹cào就来了,父子二人对望一眼,皆会意地笑了起来。
卷三一入京城深似海第十一章宇文新计
更新时间:20127623:41:22本章字数:5095
【让大家久等了,真的很抱歉!】
中午时分,宇文化及一路飞奔跑进了府中,直向父亲的书房奔去,宇文化及官任太仆少卿,主管大隋马政,但他这个官却当得不称职,摆摆架子、抖抖威风还行,可真的要校对账簿,修建马厩之类的繁琐事,他从来就不闻不问,基本上都是另一名少卿在忙碌。
这些日子,宇文化及一直在奉父亲的命令调查一件事,今天他终于查出一点眉目,便急不可耐地回来向父亲禀报。
宇文化及一路疾走,很快便来到了父亲的书房前,正好兄弟宇文智及从旁边一条小路走出来。
“大哥!”
宇文智及连忙站到一旁,恭恭敬敬向兄长躬身行一礼,宇文三兄弟中,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的关系极好,依旧和父亲住在一起,而老二宇文士及在前年年底和南阳公主搬进了驸马府后,和两个兄弟的关系都淡了很多。
更重要是宇文士及和两个兄弟的xìng子完全不同,所谓道不同,不与之谋,很多事情,他们谈不到一起去。
“你也一起来吧!我有你感兴趣的事情。”
宇文化及吩咐兄弟一声,两人一起走进了宇文述的书房。
今天是休朝日,宇文述也在家中休息,宇文化及敲门半响,才听见书房内传来宇文述极为恼怒的声音。
“是谁!”
“父亲,是我们,化及和智及,有要事禀报。”
过了半晌,宇文述才道:“进来吧!”
兄弟二人推门走入…只见父亲宇文述从里屋走出,身后跟着一个罗裙不整,发髻散乱的shì妾,满脸通红,宇文智及见到这个shì妾,顿时眼睛一亮,好一个jiāo媚女子,他的目光就跟在这个女子身上了。
女子向宇文述施一礼…“老爷,那妾身先退下了。”
“等等!”
宇文述又叫住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叫美环,住在绿蕉房。”
“我记住了,去吧!”
宇文述把shì妾打发走,又狠狠地瞪了儿子宇文智及一眼,宇文智及这才恋恋不舍将目光从女人美环身上收回,垂手站在兄长身后。
宇文述坐下来喝了一口酪浆…便问宇文化及,“有什么重要事情?”
“父亲还记得上次那件事吗?你让孩儿去调查。”
宇文述精神一振,坐直身子问道:“是杨元庆那件事吗?”
站在身后的宇文智及也惊喜地问道:“兄长抓住杨元庆把柄了?”
宇文化及得意地点了点头,“算是他的把柄吧!”
几个月前,宇文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得到一个消息,说茶叶能在草原突厥人那里赚取暴利…他便去南方花高价买了一批新茶,去草原贩卖给突厥人,结果半路上茶叶就霉烂了,突厥人不认,贱价也无人肯买,最后茶叶只能弃在草原,让他赔尽了老本。
后来他才知道,突厥人只认杨元庆卖出的茶叶,和他卖的茶叶不同…因此突厥人不相信。
回京后…此人向宇文述说起此事,这件事让宇文述十分重视,他怀疑这里面有杨元庆违法之事,两年前的武举案…让他吃了大亏,不仅他本人被免职,儿子也被打断了tuǐ,这个仇他一直深记于心,宇文述便命长子宇文化及调查茶叶案,如果涉及杨元庆违法,他誓将杨元庆绳之“具体说说,你查到了什么?”宇文述心中充满了期待。
宇文化及满脸兴奋道:“父亲,在丰都市有一家茶铺,叫红锈茶庄,正是杨元庆sī人所开,所有供应漠北的茶叶都是从这里中转,我派人向其他茶铺打听,他们都说这是sī人贸易,和官方无关,父亲,杨元庆身为丰州总管、五原郡交市监,却sī自和突厥人做生意,谋取暴利,这件事如果让圣上知道,他必然会吃不了兜着走,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刻动手!”
“我去!”
身后的宇文智及急道:“我去端了他的茶庄,查抄帐本,把他的证据捏到手中。”
“不得鲁莽!”
宇文述一声怒喝,吓得宇文智及不敢再jī动,连忙低下了头,宇文述背着手走了几步,经过两年前的那一次罢官,他已经知道了杨元庆的厉害,他不敢在有半点大意,如果要对付杨元庆,他一定要有充分的把握。
这件事从表面看,似乎很容易抓到杨元庆的把柄,可是杨元庆就这么大意,让人轻易抓到他的违法之事吗?
“你怎么知道这家红锈茶庄就是杨元庆sī人所开?”宇文述沉思片刻,问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
宇文化及连忙道:“这是我的一个下属对我说起我这个下属姓罗,他兄长便是在丰州从军为官,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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