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不相逢,敏秋姑娘。没想到我们又在洛水遇见。”杨元庆微微笑道其他书友正在看:。
两年不见,裴敏秋又长高了一点,身子也不像上次那样单薄,娉娉婷婷,已出落得如同一朵含苞yù放的水莲huā。
“杨将军,你不是在五原郡大利城吗?”
裴敏秋小声问道,又迅速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裴幽和裴喜儿。俏脸上不由地飞过一丝晕红,自己干嘛说得这么详细,她又连忙解释,“我听说杨将军在大利城打了胜仗。”
“这次回来是有点家事,刚到京城才一个时辰,真是巧啊!又遇到了你们三个。”
杨元庆见裴幽和裴喜儿都走上前,便提高了声音笑道。
裴幽和裴喜儿都没有想到会在洛水边遇到杨元庆,尤其裴幽。心中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她去年出嫁,嫁给太原王家。就在拜堂前夜,她的丈夫却病情加重,拖了几天便死了,使她成了望mén寡。
尽管婚姻伦理上要求从一而终,可实际上寡fù再嫁非常普遍,无论皇室贵胄、贵族官僚,还是一般庶民百姓,都有再嫁的自由。e^看并不以为再嫁有伤风化或者有辱mén第。
隋朝初年,礼教凋敝,公卿士大夫去世后,其爱妾shì婢,子孙辄嫁卖之。遂成风俗,而且有些大臣在朝廷同僚死后。‘朝闻其死,夕规其妾,无廉耻之心,弃友朋之义。’
所以开皇十六年,隋文帝杨坚下诏,‘凡九品以上妻,五品以上妾,夫亡不可改嫁’,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效果,nv者愿嫁,男者愿娶,男nv之yù,岂是皇帝一张诏书就能管得住?
不过名mén世家却有其族规脸面,裴家在和王家商议后,双方达成妥协,裴幽为亡夫守寡三年,然后可随意出嫁,王家不再过问,其间可住在娘家。
虽是这样,裴幽的清白之身还是背了一个寡fù之名,令她心中郁郁不乐,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提一个‘寡’字,谐音也不准,前两天裴喜儿说是给她算卦,算的结果不好,又带了一个‘卦’字,使她心中恼火,脸yīn沉了几天,今晚出来散心,偏偏又遇到了杨元庆其他书友正在看:。
裴幽自卑自怜,她不敢对视杨元庆,只是施一礼,“杨将军,好久不见了。”
杨元庆见她已不是待字闺中的打扮,便以为她已经出嫁,说不定丈夫就在旁边,便不敢和她多说什么,拱拱手笑道:“恭喜裴夫人了!”
他这句话让敏秋和喜儿huā容失sè,都胆颤心惊地等着裴幽勃然大怒,不料裴幽却凄然一笑,再施一礼,“多谢杨将军!”
杨元庆又给她们介绍了自己的丫鬟绿茶,三nv见绿茶天真烂漫,虽是丫鬟,却也不轻视她,都和她说笑。
这时,周围民众一阵sāo动,人人离开岸边向奔去,有人喊道:“快去看,佛光斗宝开始了!”
三个裴家nv孩一下子高兴得跳了起来,直拍巴掌,她们放完灯,就等着看佛光和百戏。
“杨将军,我们一起去吧!”
敏秋热情地邀请他,“听说今年有新huā样,难得一见,不去可惜了。”
“公子,我们去吧!”绿茶也在一旁央求。
杨元庆看见了十名亲兵祈盼的目光,又不见裴幽的丈夫来找娘子,便欣然笑道:“走吧!大家一起去。”
绿茶欢喜得跳了起来,拉着裴敏秋的手便向南奔去,绿茶虽天真烂漫,但心思却有乖巧聪明的一面,她见裴幽脸sè多变,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凄惨,便疑心她有病,不敢靠近她;裴喜儿冷冷淡淡,有点瞧不起她的丫鬟身份,只有裴敏秋宽容和善,待她热情,她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裴敏秋,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向定鼎mén大街而去其他书友正在看:。
洛水观灯和盂兰佛光是中元节之夜京城的两大盛景,洛水观灯是在洛水,而盂兰佛光却是在定鼎mén大街,这是因为京城的权贵名mén和公卿大臣都基本上住在定鼎mén大街两侧。盂兰佛光只有权贵名mén的府mén前才会出现。
盂兰盆几乎家家都要制作,只是小户人家的盂兰盆制作简单,就是果品菜蔬和米饭等等食物,或者放置于mén前。请路人食用,或者放置寺院,供奉佛陀。
而权贵公卿等豪富人家已经渐渐地变了味,不愿和小户人家并论,便用珠yù代替蔬果,用金银粒代替米饭。jīng心装饰,放置在府mén前敬奉过路神佛,到了夜间,又扎灯映照,使得珠光宝气,璀璨夺目,远望去形成光轮。所以世俗人谓之佛光,盂兰佛光就由此而来。
杨广登位后,不禁奢侈,盂兰佛光又开始大行其道,士庶民众观灯赏富,趋之若鹜,使盂兰佛光成为京都一大盛景。
“敏秋姑娘,令祖现在身体可好?”
不知不觉。杨元庆便和裴敏秋并肩而行,这个时候,他当然也愿意和年轻美貌的nv孩一路同行。而不是和一帮无趣的手下在风huā雪月之夜大谈守城攻略。
和绿茶一样,他也不大喜欢裴喜儿的冷冷淡淡,他知道那是裴喜儿的xìng格,而不是她刻意冷淡,但他还是不喜欢,和这样的nv子说话,没几句就会冷场,上次裴府家宴他是请教过了.
更重要是。他对裴敏秋要熟悉一点,两年前和裴敏秋在杨丽华寿宴上的谈话,令他印象深刻,这是一个不矫róu造作,坦率真诚的nv子。
至于裴幽。成了亲的人,最好是敬而远之。刚才他已经知道裴幽未嫁丧夫,寡居在娘家,尽管他心中很同情,但毕竟裴幽是寡居,他对她的感觉,还远远到不了那种不顾流言蜚语的程度好看的小说:。
相比之下,他喜欢裴敏秋的恬静和亲切,不远不近,不冷不热,让他感到很自在从容,和两年前失手打碎珐琅瓶那种无助的青涩相比,她变得成熟和从容了。
“多谢将军关心,祖父身体很好,前天听说有点感恙,大家都担心,可休息了一夜,昨天一早又如常上朝。”
裴敏秋挥动宫罗扇,款步姗姗,和元庆并肩而行,她又嫣然巧笑道:“前月,祖父还在家学里提到你,批评裴家子弟四体不勤,都是些文弱书生,要求大家不要人人都走读书之路,也可以去边塞从军,像元庆将军一样成为yīn山飞将,威震一方。”
“你祖父过奖了,太平盛世,还是文采风流更有优势,像我这种一介武夫,也只是因为一文不懂才学武。”
“将军太谦虚了!”
裴敏秋抿嘴一笑,两颊笑涡如霞光dàng漾,道:“谁说将军不懂文?‘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yī是将军的诗文,铿锵有力,令人奋进,还有刚才将军见我时随口而言,人生何处不相逢,平淡中却见深意,一般的裴家子弟也未必写得出,还有‘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不就是将军五岁时所作吗?”
裴敏秋清眸流盼,笑语盈盈,让杨元庆既暗自惭愧,可又有点心中得意,有佳人崇敬,他若否认是自己所写,岂不是大煞风景?
“让姑娘见笑了。”杨元庆干笑一声,他有点奇怪,难道高熲来拜访过裴矩了吗?
裴敏秋却不肯放过他,她虽然不是裴幽那种火爆子脾气,一点心事都藏不住,但不是裴喜儿那种文静内向,心事从不让人知晓。
杨元庆的武艺她是知道了,可她更想知道杨元庆的文采,前不久,前相国高熲来拜访祖父,祖父提到杨元庆在大利城大败十万薛延陀军,堪称大隋后辈大将第起了元庆五岁时的一件轶事,他写了一首诗,令人拍案叫绝,时隔十几年,高颎依然记得。
这首诗裴敏秋无意中看到了,她心中充满了好奇,但又有点不相信,她就想找机会让元庆再写一首,今晚可不是机会吗?
幽姐和喜儿带着绿茶早不见了踪影,十名手下也远远跟着他们,凉风习习,夜静人阑,正是写诗的良辰。
“将军可能再应景写一首诗?”裴敏秋低声笑道。
杨元庆愕然,说到最后,却是让他写诗,小时候学得东西早就还给了婶娘,他哪里会写,就算抄一首,他一时也想不起,便连连摆手,推辞道:“这个只能是偶然有灵感才行,真要我随口yín诗,岂不是变成大学士了,我还去守什么大利城。”
“将军,你就yín一首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就我一人知道,将军,好不好?”
裴敏秋语气里带着少nv的撒娇,活泼泼的一双秋bō,越显得神情如水,貌yàn于huā,令杨元庆怦然心动。
“你让我yín什么?”
裴敏秋抬头见一挂银河从头顶铺过,星光密集璀璨,心中忽地想起前几天正是七夕,那天夜里她仰望一挂星河,顾影自怜,心中竟涌起一丝说不清的情愫,她低低叹息一声,缓缓yín道: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杨元庆能感受到裴敏秋心中的伤感,不知道她是顾影自怜,还是心有所属,而眷属难成,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望着天上一挂银河,想起了一首传诵不衰的绝唱,也低声道:
纤云nòng巧,
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yùlù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
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词竟让他心中也有一丝伤感,走了片刻,他忽然发现身边却不见裴敏秋,回头望去,只见她站在十几步外,凝视着银河,眼中竟有点痴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裴敏秋自言自语,她完全沉浸在这首乐府曲的无穷意境之中,那种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的幽怨,使她陶醉了,她已经忘记了那些俗不可耐的佛光斗宝。
她叹了口气,转身便向回走,杨元庆连忙追上她,“敏秋姑娘,你要回去吗?”
裴敏秋摇摇头,又低头走了几步,忽然,她凝视着杨元庆嫣然一笑道:“杨将军,你这首乐府曲就送给我,好吗?”
说完,她顿时感觉不妥,这话中有病句,这可是恋人间的情诗,怎么能送给自己,这会生误会的,她的脸竟蓦地红了,羞得她低下了头,心中又慌又luàn,不知该向他怎么解释?
卷三一入京城深似海第五章略助风势
更新时间:20127320:06:41本章字数:4592
“敏秋!”
远处传来了裴幽的喊声,接着她的身影出现,匆匆向这边跑来,她的出现及时解除了杨元庆和裴敏秋之间尴尬。
“幽姐。”敏秋答应一声,也笑着迎了上去,跑过杨元庆身边时,却用眼角余光偷偷扫了一下,只觉得他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仿佛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她脸一热,又蓦地红了,心中暗暗jiāo嗔,让幽姐看见自己脸红,怎么解释?
她却想多了,夜sè深沉,又无灯照,裴幽哪能看到她脸红,裴幽拉着她的手埋怨道:“在前面等你半天了,怎么走得这么慢?”
裴敏秋连忙编个理由“刚才走得太急,脚踝扭了一下,你知道的,我走路总不当心。”
“你从小就这样,走路毛毛躁躁,不是这里扭一下,就是哪里绊一下,这么大也不改。”
裴幽蹲下去捏她的脚踝“告诉我是哪边?”
“幽姐!千万别碰,我慢慢走一会儿就好了。”
裴幽只得起身扶着她的胳膊道:“走吧!我扶你慢慢走。”
她又回头迅速瞥了杨元庆一眼,眼光十分复杂,到现在为止,她今晚还没有和杨元庆说过一句话。
杨元庆在后面三十步外慢慢跟着,裴敏秋的话顺风飘来,他听见了,心中不由好笑,这个小娘很会找借口,居然是脚踝扭了,或许有一点,在洛水边她是被绊了一下。
虽然交往没几次,他已经发信裴敏秋反应很敏捷,头脑灵活。但xìng格却又很恬静,他有点喜欢上她了。
他走得很慢。远远跟着,他们已经走到了修文坊和安业坊之间的坊间道上,前面就是修文坊的坊门,在左边墙角,靠墙站着几名游侠儿,为首之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瘦高个,手中甩一根马鞭,很吊儿郎当地歪靠着墙上,眼睛游睃着往来路人。就像在寻找目标。
坊间路上赶去修文坊的行人很多,绝大部分都是去看盂兰佛光。不时有一群群少女结伴奔过来,引来游侠儿们的一片口哨声,不过他们却没有上前调戏,他们的目标似乎不是女人。
不多时,杨元庆也来到了修文坊门前,他刚走进坊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一回头。只见几名骑马人从定鼎门大街方向奔来。从他们身后飞掠而过。
杨元庆忽然认出了为首马上之人,竟然是梁师都,齐王杨暕的得力手下干将。他并没有看见自己,他们盯住了几名游侠儿。
梁师都在几名游侠儿身旁勒住了马,翻身下马,对为首瘦高个说了什么,瘦高个向旁边另一条路一指,带着梁师都迅速消失在街头拐角。
“这倒是有点奇怪了,梁师都找这些地痞流氓做什么?”杨元庆心中有些困huò,不过两年没有接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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