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去,还会遇到其他契苾部落。我们青壮都去集中训练了,要开春时才能回来。”
杨元庆心中一愣,竟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契苾准备打仗了吗?是和谁,西突厥还是薛延陀?
“那请问你们的敌人是谁?不会是隋朝吧!”杨元庆试探着笑问道。
“怎么会是隋朝呢?是隋朝我们还会和将军坐在这里吗?”
两人善良淳朴的老人没有察觉出杨元庆的试探,竟一句话泄lù了契苾的军事秘密。
他们笑着解释道:“我们敌人是薛延陀,他们受灾,实力削弱,便是我们最好的进攻机会。”
这个消息使杨元庆大喜过望,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辛辛苦苦跑去突厥牙帐寻找联盟,结果失败,还险些被染干出卖,而真正的盟友却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他想起了乌图给他说过的话:契苾和薛延陀争夺铁勒之主,使西部铁勒出现了两个可汗,一鞘不容二刀,他们之间的内战也一触即发。
杨元庆连忙笑道:“我们隋军也正准备和薛延陀作战,说不定,我们还能携手合作。”
两个老者对望一眼,眼中都lù出震惊之sè,这个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结束了,契苾老人和fù孺们都回了部落,隋军战士也各自回帐休息,杨元庆则骑马在营帐四周巡查,他不时会看见一些契苾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隋军士兵的营帐旁。
这种情形他早已司空见惯,也不阻拦,就当没看见,隋军士兵身上都或多或少带有一点草原女人喜欢中原物品,主要以绸缎为主,还有铜镜脂粉之类,他们会用这些东西讨取草原女人的欢喜,从而得到自己的需要,杨元庆在边疆已经多年,深知边塞士兵的艰苦,女人抚慰是他们最渴盼的需求。
杨元庆的目光又落到了百里外的yīn山,一轮皎洁的月光下,漫长的山线隐隐呈现在他面前,他叹了一口气,不知薛延陀会动用多少军队拦截他的归途。
半夜里,他忽然被士兵的低唤声惊醒了,他翻身坐起,手本能地抓住刀柄,“什么事?”
“将军,他们长老找你有事。”
杨元庆和士兵们一样,都是和甲而睡,他站起身走出营帐,只见白天见过的一名长老等候在帐旁,他记得此人是兄长察里。
“长老,有什么事吗?”他上前笑问道。
察里向他深深行一礼道:“将军,请跟我来,我儿子回来了,他想见见你。”
“你儿子是什么人?”杨元庆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儿子是契苾有名勇士,名叫契苾烈,也是可汗手下十二名万夫长之一。”
“走吧!我跟你去。”
杨元庆跟着契苾长老快步向部落营帐而去。
在一座光线明亮的大帐内,杨元庆看见了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大汉,身高和他相仿,但比他更加粗大魁梧,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头,俨如一只雄狮。
“你就是丰州杨元庆?”
男子年纪约二十四五岁,声音很低沉,回头盯着他,目光十分锐利。
杨元庆点点头,“你知道我?”
男子凝视他半晌,一摆手,“杨将军请坐吧!”
两人在一张小桌前坐下,一名年长的女人给他们上了奶浆,男子忽然笑了起来,lù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今天喝到了你的奶茶,味道很不错,我很喜欢。”
“我回头送你十斤茶叶。”
杨元庆也笑道:“你父亲说你叫契苾烈,是契苾可汗手下十二名万夫长之一。”
契苾烈点了点头,“我父亲说得没错。”
他又低声叹了口道:“其实我很感jī你,能约束军纪,让我看到了活着的父亲。”
“隋军的军纪都不错,更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
“朋友!”
契苾烈笑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友善,“既然是朋友,那我们就谈谈共同的敌人吧!听父亲说,你们也想对付薛延陀,为什么?”
杨元庆笑了笑道:“原因很简单,yīn山以南是隋王朝的势力范围,薛延陀没有经过主人同意,擅自闯进我们院子。”
契苾烈的眼光依然很友善,但友善中却有一丝和他身材不匹配的精明,他摇了摇头,“这不是真正的原因,那里毕竟不是丰州,薛延陀只是暂住一冬,隋王朝是宽容大度的民族,不会因为这个就与他们为敌,杨将军,我需要知道真实原因,否则,我无法相信你,更难以和你谈合作。”
“好吧!我给你说实话,我杀死了乙失钵的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除了薛乞罗,还有谁?是夷男吗?”契苾烈的目光变得异常关心,注视着杨元庆。
杨元庆能感受到他对这件事的关心,他摇摇头笑道:“可能让你失望了,不是夷男,而是刺铎。”
半晌,契苾烈终于点了点头,“我相信了,乙失钵只有三个儿子,被你杀掉两个,他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你。”
契苾烈沉吟一下又问:“那你怎么回出现在这里?”
“我去找染干,希望能够一起对付薛延陀,可他却要把我出卖给乙失钵,我是逃回来的。”
契苾烈不屑地哼了一声,“突厥人最不可靠,眼中只有利益,没有信誉,出尔反尔是他们的家常便饭,我们契苾人已经吃够了苦头,好在你们逃出来,这里离丰州不远了。”
杨元庆还是摇了摇头,“还没有结束,前面我还会面临薛延陀的截杀,染干把我的消息已经泄lù给了薛延陀人,估计在yīn山内,他们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
契苾烈沉思了片刻,他慢慢捏紧了拳头,抬起头对杨元庆诚恳地说道:“我没有权力和你谈合作,但我这次回家探父,手下带了一千士兵,就驻扎在北方十里外,和你们一样,我的手下也是骆驼骑兵,杨将军,我愿意祝你一臂之力。”
杨元庆眉头一皱,“可是这样一来,薛延陀就知道契苾要和它开战,这会泄lù你们的军事秘密。”
“他们其实应该知道了,我们十万大军已经部署在金山以南,就等着开春后和薛延陀一战。”
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清楚,杨元庆需要用薛延陀作为他向上升迁的垫脚石,契苾烈也想用战功和结交隋朝来向可汗显示他的能力,从而在春季即将爆发的大战中获得重用。
两人都有共同的需要,薛延陀身上有着他们共同的利益,他们伸出手掌重重一击。
卷三一入京城深似海第十九章阴山夜袭
更新时间:201262911:21:34本章字数:5176
第十九章yīn山夜袭
乙失钵在四天前便开始在yīn山进行截杀部署,突厥可汗染干派人送来的一个消息使他得知他的仇人杨元庆并不在大利城,而正从突厥牙帐回来的途中。书mí群2《7*24小时不间断更新纯txt
无论如何,杨元庆都要越过yīn山才能返回大利城,乙失钵发过誓言,他一定要用杨元庆的人头来祭祀他的两个儿子,现在他的机会到来,为了截杀仇人,乙失钵几乎动用了薛延陀所有的力量,他用苍鹰传令,在渡过yīn山的各个隘口部署十几万薛延陀军队,凡越过yīn山的隋军,务必杀戮殆尽。
在杀子之仇的强烈刺jī之下,乙失钵已经渐渐失去了理智,忘了草原大局,忘记了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契苾人,也忘记对薛延陀心怀叵测的东西突厥。
乙失钵的长子夷男穿着皮甲和皮盔,策马在薛延陀大营内骑马疾奔,他眼睛里充满了忧虑,充满对父亲固执的担忧,在他前方的一片空地上,摆放了数十架制作简陋的攻城云梯,还有几座俨如巨人般矗立在空中的巢车,几百名薛延陀工匠正在一个角落叮叮当当的打造撞城车,薛延陀从突厥那里学到了一部份攻城器械的制作技术,这是他们第一次用于攻城战。
乙失钵正骑马视察这些攻城武器的打造,一个月时间他已经打造了数百件攻城武器和大量的箭矢,再过二十几天,等草原上冰雪稍稍消融,而黄河还没有解冻之前,他要大举进攻大利城,他亲眼看见大利城的内城并没有完工,这让他充满了信心,他要血洗大利城,报仇雪恨。
“父汗!”
长子夷男老远看见了父亲,他大喊着奔了上来,乙失钵极为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儿子,眼中有了反感之意,夷男总是劝自己放弃杀子之仇,可他的儿子被刺铎所杀,他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又有什么事?”乙失钵极不耐烦地问道。
“父汗,我刚刚得到消息,契苾已经在金山以南集结,他们准备对我们宣战。《”夷男急得满头大汗。
乙失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我早知道了,又怎么样?”
夷男急得大吼起来,“父汗,你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得罪隋朝?陷自己于腹背受敌!”
乙失钵大怒,他拔出长矛狠狠地将夷男从马上打翻下地,用矛尖指着他的xiōng膛大骂:“你这个孬种,你两个弟弟被杨元庆杀了,你不想报仇,还怕得罪他,你还是草原男人吗?”
“我不是孬种,父汗,你被仇恨méng蔽的眼睛,你会毁了我们薛延陀!”
夷男气急,他猛地撕开皮袍,lù出xiōng膛,嘶声大吼道:“父汗,你杀了我吧!我宁愿被你杀了。4∴⑧0㈥5”
旁边十几名大将急忙奔上前,将夷男拖了下去,他们见乙失钵气得浑身发抖,连忙劝夷男,“大王子,你不要再触怒可汗了,你就忍忍吧!”
“我忍够了!”
夷男挣脱了众人的拖拽,冲到乙失钵面前大喊:“薛乞罗是死在战场,哪家儿子没有死在战场,刺铎去当强盗杀人放火,他的死是咎由自取,现在大敌当前,你却计较这些个人恩怨,你究竟想让薛延陀为你的仇恨付出多大代价?”
“你这个hún蛋!”
乙失钵心中杀机迸发,他拔出刀猛地一刀向儿子脖子劈去,众人早有防备,一拥而上,抓住了乙失钵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腰,对夷男大喊:“大王子,你快走啊!快走啊!”
夷男长叹一声,翻身上马,猛chōu一鞭战马,向西方奔去,乙失钵盯着他背影,良久,他冷冷道:“从现在开始,夷男不再是薛延陀可汗继承人,改由我的侄子沙禄猎为薛延陀可汗继承人。”
他调转马头,向自己的大帐而去,老远听他大喊:“不杀杨元庆,我乙失钵誓不为人!”
一千五百头骆驼汇合在一起,一千名契苾战士和五百隋军jīng锐结成了一个临时军事同盟,向yīn山进发,他们将共同面对薛延陀军队的截杀。(《7*24小时不间断更新纯txt
契苾军的装备基本和西突厥一致,头戴厚厚的脱浑帽,身穿皮袍,外面紧裹着皮甲,武器是弓箭、战刀和长矛,个个身材高大,形容彪悍,对骆骆驾驭得极为娴熟。
在隋契联军向yīn山进发的同时,察里兄弟也率领几百人的部落开始向北迁移,他们也意识到了靠近yīn山并不安全。
yīn山山势雄浑圆缓,在漫长的数千里的山体中,有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可以越过yīn山的隘口,但进入这些隘口还要行走数十里才能越过yīn山,yīn山内分布着盆地、山谷和高山草场,森林茂密,动物众多,可以藏军的沟壑比比皆是。
正是因为yīn山内地形复杂,隘口众多,薛延陀才出动了十几万军队在近千里的范围来拦截杨元庆一行。
和yīn山北面的深积雪相比,yīn山南面虽然也有积雪,但没有那么深,骑兵可以在雪原上行走,只是无法纵马疾奔,只能缓缓前行。
这天傍晚,一队由五千人马组成的薛延陀骑兵缓缓越过了一片高山草原,来到一座两边森林茂密的盆地前,再前方是一座山谷,似乎发生过雪崩,山谷内的积雪足有一人多深,他们根本无法过去,出了这条这条长三里的山谷,就越过yīn山了。
冬天骑马翻越yīn山极为艰难,短短几十里程,他们便走了两天,士兵们都筋疲力尽了。
领队头领是一名万夫长,他见士兵们都已疲惫,便一挥手,“大家就地扎营吧!”
在盆地内的一片空地上,众士兵纷纷就地扎营,四处取柴点火取暖,几名军官围住万夫长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是回去吗?”
“当然回去!可汗要找的人没有从这条路走,我们留在这里做什么?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回去。”
“可是这是条主要通道,万一他们”
“万一你个头!”
万夫长一巴掌拍去,他一指被雪崩湮没的山谷,“看那个山谷,他们过得来吗?”
军官都不再管这事,他们转换了话题,“万夫长,听说可汗改立沙禄猎为继承人了,这事是真的吗?”
万夫长叹了口气,“夷男有眼光,有头脑,是我们薛延陀兴盛的希望,那沙禄猎荒yín残暴,真不知可汗是怎么想的?”
“我看可汗是想报仇昏头了,居然要去进攻隋朝。”
“你说得没错,可汗是被仇恨méng住眼睛了,我们真正的敌人他不准备迎战,却把十几万人派来找一队隋军士兵,哎!真的是无法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