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道:“你不能但凡我走开就闹脾气。”
周瑜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问:“我不闹脾气,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我冲他摇头,哪怕他此刻心性犹如孩童,但也不能骗他。
结果听见他道:“那还不如发脾气呢,我一发脾气你就会来。”
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倒是还会审时度势,衡量哪种可能性获益更大呢,不过我得杜绝了他这坏毛病。“周公瑾,我在不在这跟你发脾气没有关系。是因为你受伤了,我担心你才留下来照应,现在你的伤势稳定了而且你家人也都回来了,我不能一直都不上班。而且你看我肚子这么大是怀了小宝宝,必须得去专属的医院找医生做检查看宝宝长得好不好。”
原本周瑜在听我说话时的表情是不耐的,但在听见我后面说起产检的事时目光立时移往我的肚子,眼神里头有着新奇。
第160。这是栽赃
已经过五个月了,早该去妇产医院那边做产检。而且这次产检比较重要,是做彩超检查,可以看出宝宝的具体轮廓了。在意外发生之前我一直对这次产检很向往,就连周瑜也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及产检日期,生怕我给错记了。
哪里会想到一朝事变,他忘了从前,自也忘了我的产检日都过去两天了。
周瑜看了我肚子半响,目光移到我的脸上,眼睛里满是希翼地问:“我能去吗?”
我怔了怔,“去哪?”
他的手在半空中扬了一下,“看宝宝啊。”
有点惊异,他的意思是要随我一同去产检?我摇了摇头:“不行,你还受伤着不能离开医院。”他闻言不禁急了,眉宇皱起眼中蕴出急色,“我没什么了啊,真的,不信你看我站给你看。”他说着还当真掀起被子要从床上下来,可不等我出声阻拦就因胸腔疼痛而龇牙咧嘴地面露痛色,又倒回了床上。
我见状心头揪了下,口中也数落:“你就不能消停些吗?你那身前可是断了一根骨头的,再老是这么不老实地乱动,可能会错位更严重,躺得便更久了。”
周瑜窝在那等缓过那阵疼后一脸的不郁,闷闷不乐地道:“我不要那根骨头了,让医生给我拿掉得了,免得整日躺着还这么疼。”
对他孩子气的话很是无奈,这时候的他真得像个孩子一般安抚。
“好了好了,这次我去产检就不带你,回头我把拍出来的宝宝照片带给你看如何?”
他眼睛一亮:“说话算话?”
当真气不动他,居然还质疑我的信用。最后是在我的再三应诺下,他终于肯罢了跟我一起去产检的念,但一再要求我务必得把宝宝照片拿给他看。
现在跟他没法解释做彩超拍的图片与寻常我们的照片是不同的,因为解释了他也不懂,还有可能会牵扯出更多稀奇古怪的问题。花了一天的时间,也跟他沟通好了上班这事,他虽不乐意,但听见我用宝宝的照片和他交换还是勉强答应了。
关于产检我打算在网上预约好,否则一个人去跑东跑西地挂号再排队很不方便,预约好了后两天医生的时间,只要到了那时直接过去检查便是。
隔日我回法院上班,但等到中午也没见肖东出现,问小周也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知道是否我错觉,小周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怪异,心里猜测可能与肖东这次受伤有关。之前陈铭的经济案暂时被压下了,因为此案得等警方那边审查完民事纠纷后才能再提审。
下午两点左右才见肖东回到法院,经过办公区时他的目光向我这边扫过来一眼顿了顿,便扬声而令:“贾如,你跟我来办公室。”
这正合我意,立刻起身而随,却觉同事们的目光都似有意无意地向我投来。
跟着肖东走进办公室后,他指了桌前的椅子让我入座。到这时我才觉得哪里有异样,他额头的纱布竟被他给拆掉了,缝针处是被浏海遮住了。
刚要询问拆掉纱布不怕伤口感染吗,却被他先一步提问了:“医院那边不需要照应了?”
知他问得是周瑜,我摇了下头答:“有他家人在,没什么大问题。你头上的伤这么早就把纱布拆了不太好吧。”
肖东浅笑了下说:“既然回来工作了,额头贴着纱布也不像样。”
我蹙了下眉,没有再议这事。
话锋转至主题,问起肖东关于周瑜这起刑事案件警方那边可有把相关证据提交过来,又安排谁来接手这案的诉讼。肖东坐在办公桌后面色沉穆着像是在斟酌什么,我生怕他安排了小周等人来经办,索性把自己的意图直接道出,然而当他听我提出希望由他经办周瑜的案子后却不置可否。
心中略有些着急,赵虎已经落网,很快警方就会把此案件提交到法院来,到时肯定得有人去做。一旦交给了谁,中途也不可能再临时换人。
并非是我对别的同事没信心,而是如果由肖东来办我可以随时了解具体情况,但凡出现问题也能第一时间获知。
可肖东的开口却使我怔愣住,他并没有接我所提的话题,而是忽然问了句:“华岳与奇泰你站哪边?”知道他是在问那起经济纠纷案,可之前他总是告诉我,我们身处法院的角度,全凭审查获取的资料与证物办事,只站法律的边。所以此刻他问的是我从私人角度?
只一沉念便有了答案:“当然是站华岳,这起经济纠纷案本就是华岳的陈铭提出的诉讼,他提供的资料都有据可查;相反奇泰的傅云不但不说实话,还想当着你我的面做手脚,又唆使底下员工打伤你,这种种行为足以证明那傅云理亏,而奇泰必是经济纠纷里的主犯。”
我于肖东面前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倒不是希望自己一番见解说出来后能得到他的赞赏,而是他看过来的眼神让我感到……说不出的异样。
状似平静,却又似乎含着审度。
可是,肖东在对我审度什么?
我很莫名地问了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他又默看了我几秒后才一字一句而道:“贾如,若不是我对你了解至深,怕是这次你要栽了。”我惊愕地看着他,至此也没明白他是何意?为何说我这次要栽了?绝对不是跟周瑜的事件有关,他刚刚问的是经济纠纷案,难道是华岳或奇泰那边有了什么变故?
正犹疑间却听肖东缓缓而语:“有人匿名投诉说法院某律师私下暗箱操作,收了嫌疑人的贿赂,将相关证物资料外泄。”
“所以?”我扬起眉而询。
“你的账户里在两天前汇入一笔三十万的金额,而你的笔记本电脑被删除的数据复原后查出你曾发送了一封邮件到某帐号里,正是华岳提交的相关资料。”
空间静默。
震惊不足以形容我这刻的心情,倒也不是有多慌乱,是不敢置信。
肖东是在说我……受贿?
可是,我有什么账户突然进账三十万了?我的工资卡?
肖东见我茫然惊疑的模样,把原本一直对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转向了我。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是一个转账页面,而名字那一栏正是我,贾如。
那并不是我的工资卡账户,而是一张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卡,却在最后的金额栏目里却实实在在的写着三十万。所以就是,我突然多了一笔说不上是巨额的存款,然后因为这张卡自己都不记得,也自然没开通短信,钱就悄无声息地来了,还是被人匿名举报!
“这是栽赃!”我在回过神后缓缓而道。
肖东看我的眼神依旧如刚才一般有着审度,蓦然间心火上扬,手撑着桌面站起身,“难道连你都不信我?”如果信,为什么要在刚才那般试探我?为什么要在这刻还用这种目光看待我?是真的我的人品差到如此地步,还是我就缺了那三十万?
肖东默了几秒后开口:“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信不信你,而是事实如此。贾如,这起经济纠纷案你无权再插手,从今天起你会暂时接受调查。”
全身血液在霎那凝固,自我踏入社会的那一天起从来以法执人,而今自己却身处嫌疑的位置,等着被法来审判。这个落差还真的不是一点点大。
我问:“你急着回来法院工作,是不是有人私下跟你汇报了这事?小周?”
肖东耸了耸肩,答案显然。
就是说他在医院的时候便知道这事了,却在离开乃至我送他时都对我只字不提。我牵扬了嘴角带着嘲意又问:“如果我不是今天回来销假,等着我的是不是就是手铐?”
“手铐不至于,你这不是刑事案件,但是等待调查是必须的。所以最近你手头的工作都放一放吧,晚些可能会有工商局的人找你约谈,也不用太过紧张,就把你知道的事据实回答便可。放心,这起案子会由我亲自操刀,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从肖东的办公室出来,再去审视同事们的目光顿然明白了其中涵义,怕是这事至少在我工作区域内传开了。
来到桌前目光扫过桌面的物件,没什么特别需要带走的。而且我既涉及受贿,怕是动了桌上的一分一毫都有可能被垢言。但是工作得交接,我叫了小周过来,在听完我把最近手头的事交代完后,小周忐忑地小声问:“贾律师,你没事吧?”
我浅笑了下说:“我能有什么事,清者自清。刚好我怀孕五个多月了,后期肚子会越来越大,工作起来也是不便,早些休假也没什么不好。”
小周闻言才抿唇而笑:“说得也是,贾律师你放心休息吧,工作上的事就让我们来烦恼。”
其余的同事有平时处得还好的,这时候却只敢坐在椅子里瞥来一两眼,就又埋头工作了。事实上我知道这边工作远没那么忙碌,除非手上有案子在做,闲暇时候很多。
也不多见怪,职场本就如此,更何况我现在身上沾的这事可不简单,万一谁跟我走得近被牵连到我也过意不去。倒不如这样各自安好,也省去多余的表面关心。
第161。失忆大龄儿童
不到下班时间我便走出了法院,原本肖东让我跟小周交接完后再去他办公室一趟的,但我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了。他要交代我的事刚才都交代了,后边有什么紧张他自会电话通知我。唯一遗憾的是周瑜的刑事案件怕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哪怕肖东仍然愿意经手,也超出了我的权责范围可以去打听的了。
走至路边,我招手拦了辆出租,坐上去时不禁回首看了眼法院那庄严的外门。
以前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可如今却觉有了森森寒意。那日上级领导来考察,我仍在为梦想中的检察官一往无前地奋斗,一朝过后,不但卸下了一切与梦想远离,甚至还很有可能再不能踏进那扇门了。
念及此,心中便多了凉意。
前方司机询问我要去哪,怔愣了两秒才报出地址,继而苦笑。昨天还在跟周瑜做工作说自己要上班,结果今天来法院就被告知可以“休假”了,未免有些讽刺。
没有人希望自己休假是以这样的方式,哪怕我今后可能因为生育而当真要提前请产假。
这下我是真的空下来了,来到医院大楼没有意外会再撞见周家人,不过不是周妈妈,而是周瑜的父亲,他正从电梯里走出来。
看见我时脚下一顿,眉宇蹙起了沉声而令:“你跟我来一下。”
按理这时候我心情不佳,不想去应付他家人,但这时候上去怕是一定又要与周妈妈撞上,想了想还是随着周爸爸走出大楼。
来到一个僻静处,周爸爸顿步回头,目光沉肃地盯着我开口:“昨天你所说可是当真?你跟小瑜当真去找过他小姨?”
我迎着他的视线,冷声而道:“是不是真是他的小姨我不清楚,总之他是这么介绍的。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路,在一个农家庄园里见着的人。”
“那她怎会把信件给你看?据雅楠说她妹妹的那些信件谁都碰不得,就连我岳母当年想看都因她突然发作而吓得不敢再去碰。怎可能第一次见你就把信件给你看?难道说是……”
“没有难道。”我直接阻断了他的猜测,“周伯父,在那天之前我从没见过你的小姨子,也不知她有什么信件,所以,请你不要妄自悱恻地判断我有意偷看或者其它。”
周爸爸被我堵得愣了愣,目光微有怔忡,开口却是——“你唤我周伯父?”
忍不住失笑,不称呼这个又该称呼什么?还是觉得我连叫他一声“伯父”都不配?我低了眼眸,淡声而应:“知道了,下次我不会再擅自称唤,周先生。”
“我不是这意思。”听周爸爸的语气似乎有点微急,我没再作声。
相对沉默后气氛便有些尴尬了,过了片刻周爸爸才干咳了两声后道:“当年的事没必要到今天再翻出来了,就让它过去吧。昨天回去后雅楠整夜都没睡好,一直心神不属的,难得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