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角抽了抽,他们两兄弟确实长得不太像,周亮随他爸,而周瑜随他妈,相比之下他跟周念要像一些。
周亮扭头就走,懒得跟他这弟弟再废话。
第154。该面对的
病房里安静下来后,周瑜的眼睛骨碌转到了我这,我面色平静地回视着他。除了最初得知他失忆震惊外,慢慢也接受了事实。
再怎样也比丢了性命强,而他所受的伤除了头部,其余多数是外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叫贾小如?”听见他突然问。
我点了点头。
他又问:“我们认识?”
岂止认识,我跟你的牵扯讲一晚上都讲不完。
这话我默念在心底,面上依旧只是点头。他也点了下头,口中喃喃:“难怪觉得好像听过,很熟悉。”心头一跳,他对我的名字有记忆?不禁迈前一步,沉念而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却没料他眨巴了下眼睛反问我:“想起什么?”
我沉默,最后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周亮回来时病房内一片和谐。
周瑜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我的手机搁在他的床头柜上放着音乐,我坐在离他不远的椅子里,打瞌睡。
是真的困了,这两天可以用心力交瘁来形容。尤其是当看见监控录像里周瑜被面包车顶撞了他车子后,飞出去的瞬间,全身血液都凝固住。
眼睁睁看着头破血流的他被赵虎拖进面包车扬长而去,我从没有一刻像那时一般无助,感觉就像回到四年多前平安夜的那个晚上,目光刺痛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熟悉的身影。
而在那之后等待的一晚上才是最煎熬的,因为太累我确实睡过去了,可噩梦连连。每一个梦中的瞬间都是周瑜与老爸满身是血的画面在交织成影,听见手机震动声我十分惶恐,害怕电话打来如同那年一般是告知我噩耗,怕听见关于周瑜的任何一个不好的信息。
可现实就在那里,逃不开,再残酷都得面对。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我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来到病房口看见白色被子盖住了人时,发现自己真的没想象中的坚强。或者准确地说,面对其它任何人或事我都可以冷静理智,唯独对周瑜,我理智不了,也无法冷静。
当时的感觉只有一个:如坠深渊。
总算老天爷对我没有那么残忍,还留了一丝怜悯,并没有让噩梦重演。
周瑜活着,对我而言是再大不过的喜讯。而且他除了外伤外,就头部创伤比较严重,其余的伤势都属于轻的,真叫不幸中的大幸。至于暂时失忆这事我能接受,而且他潜意识里还对我留存了记忆,只怕是两人纠缠了这么多年,有些东西刻到骨子里去了。
所以等他做过检查后,又在病房里安定下来,他也安份了不吵闹,那根一直绷紧了的神经一下就松了,再安静了人就困顿起来。
不过还是敏觉的,耳边一听见有动静就惊醒过来,看见周亮拎着餐盒走进门。先瞥了眼周瑜,再看向我,“这小子怎么变乖了?”
我嘴角抽了抽,用“乖”来形容他弟?真把他当孩子呢。
耸耸肩,表示就那样。
这时周瑜突然开口了:“诶,那个谁,是不是把吃的买回来了?”
周亮呵斥:“臭小子,我是你哥,不是那个谁。”
周瑜:“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的?”
“周亮。”
周瑜:“切,不要以为框个跟我想通的姓就能来冒充我哥,我叫周公瑾,跟你八竿子都打不着边,你一边待着去吧。”
周亮闻言嘴角抽了抽,磨着牙耐了性子跟他解释:“你不叫周公瑾,我们姓周的有三兄弟,老大叫周念,我叫周亮,而你叫周瑜。周公瑾是你家贾小如给你起的绰号,懂了不?”
周瑜却咂吧了两下嘴,眼皮都没抬一下地道:“编吧,你尽管编,看我会信你不?”
周亮压不住脾气了,扬声质问:“你不信我信谁?”
“信她。”周瑜抬手指向我。
周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来,然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老三你有异性没人性,居然就只记得你老婆。”
我看见周瑜的眼睛顿时一亮,差点从床上坐起来,可只半抬了头就因为肋骨疼痛躺回去了,还疼得他龇牙咧嘴,狠皱了下眉头后,哑着声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老婆?”
周亮突然不急着怼回去了,眯了眯眼,脸上露了不怀好意,“老三,你说呢,谁是你老婆啊?我记得有人前不久离婚了,现在是个光棍。”
“光棍?”周瑜凝眉想了想,“是什么意思?”
“……”我在一旁边吃边听着这两兄弟的对话,很是无语。周亮平日里性子乖戾,跟周瑜的日常互怼是不分上下,今儿碰到他弟脑袋受创了直接无理可讲,很是受挫。气不过,直接暴走出了门,丢下一句:“问你家贾小如去。”
周瑜听着他的话,嘴里低语琢磨:“我家贾小如……这说法我喜欢。”抬起眸来,看我的眼睛很亮,“贾小如,看来你跟我真的是有关系的,连那二愣子都这么说就没错了。”
我失笑,不知道周亮听见他弟称他为“二愣子”会是什么反应。
也不理会他那话音,只问:“你要吃东西不?”
结果他立即叫了起来:“要吃啊,老子肚子都饿穿了。”
我垂眸轻哼:“谁的老子呢?”手上把周亮买回来的粥用一次性碗分成了两半,端了一碗送到他床头柜上正要转身,他在床里扬了扬手上还扎着的针喊:“诶,这样我要怎么吃啊?”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床尾,弯腰去摇床的手柄。因为肚子大了的缘故,做弯腰这个动作有些吃力了,把他摇得半身抬高后才回走过去。
端了柜上的粥,拿勺子盛起递到他嘴边。
周瑜满意地笑了,很爽快地张了口,没一会就一碗粥喂完了。他咂吧了两下嘴说:“还要。”我摇头拒绝:“你现在不适合吃太多,就垫垫肚吧。”
他面露失望,“啊?可我肚子还饿。”
起身走向一旁柜子,我坐了下来,“就剩这点了,你是要我饿肚子吗?我可是孕妇。”
周瑜看了眼我的肚子,终于不作声了。
我吃了一小碗就吃不下去了,有个人眼巴巴地看着在吃,实在是食不知味。
而那边周瑜一看我放下了勺子立即询问:“怎么不吃了?”我用纸巾擦了擦嘴说:“饱了。”他又追问:“只吃这点就饱了?”我点了点头,下一瞬他就喜出望外地开口:“那你剩下的给我吃吧。”
我的额头有黑线冒出,“你真有这么饿吗?”
他坦然点头,还伸手摸了摸肚子,意思很空。我看了眼自己剩下那一小半的粥,又问他:“你不介意吃我吃过的?”他说:“这有什么要紧的,你又不是别人。”
听他讲得极其自然,而又确实一副馋相,我无奈只得再次把粥端过去喂他。心中懊恼地想那周亮为啥不多买上一碗的呢,何至于现在周瑜还要吃我剩下的。
小半碗粥很快进了周瑜的肚子,他意犹未尽地看了看已经空空如也的碗内,只得收回目光安份了。我抬头看他点滴快到底了,便按了床头的铃,很快护士就赶来了,又给他换上另一瓶点滴。而周瑜吃饱喝足后就饭瘫了,躺在那神情呆滞,眼皮子直耷拉地瞌睡,没撑过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我也累了,这是间病房,如果没怀孕的话随意趴着睡也行,但我怕睡着了无知觉中摔倒,所以起身想去找周亮看看是不是再开间病房,而且周瑜这边还在挂点滴,需要有人看着。
走到外面左右环视了下,见周亮在走廊的一头打电话。来到近处就依稀听见他在问:“太后,我不是已经跟你报备了嘛,现在老三人在医院住着,没啥事,就是脑子有点问题……好好好,他是我弟,不说他脑子有问题,一会等你们到了不就看见了嘛,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心头一沉,他说周瑜的父母要到了?
脑中不可控制地闪过过年那段时间的各种画面,每一个都让我的脚步想要后退。
周亮放下电话时转过身来,看见我就站在他身后不由一愣。他的目光很利,一看我神色就面露了然,也坦白和我说了:“老三出事后你也听见我给老大打电话的,他们不可能在得知老三出这么大事后还不回来。刚下飞机,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会抵达医院。”
我默了好一阵才问:“是都回来了吗?”
周亮耸耸肩:“这是自然。以我家老太那脾气还不把全家人都喊回来?她恨不得机场到医院这点路都飞机过来呢。”说着顿了顿,目光掠向我,“你要不先回去?”
我不由笑了,眼神中多了嘲意,点着头回说:“也行。”
这下连病房都省得再开了,转身便要走,却听周亮在后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怕等下太后过来了,情绪过激了语言不当,你听了不舒服。”
岂止不舒服,他母亲是我心头的一根刺,而我也同样是她的刺。只怕她也不想看到我,待在这只会惹人嫌。
我没有接周亮的话,只淡笑了下就朝着电梯而走,经过病房门口时往里看了眼。周瑜闭着眼正安睡着,一会他家人都来了,应该就有人照应了,也确实用不着我在这操心。
第155。案件根源
独自下楼到底下,撞见程峰,他跟我探问周瑜的情况,说要做个笔录。我让他晚些再上去,正想要走,却听他问:“贾律师,肖检察官那边你有去看过吗?”
我很是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肖东也在这家医院,而且就是这栋楼,只是跟周瑜不同楼层。肖东是因为照应我才亲自插手陈铭那起经济案的,假如不是他出面,而今可能被打伤的人就是我,可我却因为周瑜这边出事完全把他忽略了。
跟程峰打了招呼后想立即回身再上楼,但念一转还是走出了医院楼。我去医院外面的饭店买了一碗面,虽然已经过晚上八点了,肖东很可能吃过晚饭了,但还是带些食物过去稳妥。
走到肖东的病房口,目光先通过门上的窗口往内而看,却不由一惊,肖东竟坐在床上独自在拔点滴的针。而那输液管里已经有血回流,很可能他在挂点滴时睡着了,以至于点滴都挂空了也不知道。
我急忙推门而入,他闻声抬起头来,看见是我眸光闪了下没开口,只浅看着我。
到近处才发现他手背上鼓起了很大一个包,这样不行,必须要找医生来察看。“我去找医生来。”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回走,来到护士台质询时语气有些不好:“607病房的点滴挂完了,为什么没人去帮忙拔针的?血都回流了。”
护士台里的护士只飘了我一眼,“没听见有叫铃声。”
意思是铃声不叫,她们就不管病人?
我板起脸来,冷声而问:“607房的主治医生是谁?”
护士再次抬起头来,不耐烦地反问我:“607房病人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住院?”
我眯起眼,冷厉的目光将那护士看到心虚了躲闪视线才冷笑了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找到主治医生,现在我607房的朋友因为你们护士的失职,点滴挂到完也无人问津,导致血回流而手背鼓起很大一个包,如果没人给我一个交代的话,我会向你们医院提起诉讼。哦,对了,”有意顿了顿后,表明身份:“我姓贾,你可以称我为贾律师。我607房的朋友是我们法院的检察官,关于医生或护士失职我会追究法律责任的。”
不是我要以权来威吓这名护士,事实上我也没什么权,就是一名小律师而已。是假如护士都是以这种态度来对待病人的话,那么不单是肖东会受不到应有的看护,今后也会有更多的病人会遭此待遇,长期以往只会作长歪风。
小护士被我一番疾言厉色呵斥后,脸涨得通红,再不敢是刚才那般态度,慌手慌脚地去拿资料查。很快就查出后也不敢看我,低着头说:“607房病人的主治医生是外科王主任,我这就去帮您找他。”看她起身太急,腿还撞在了桌脚,估计疼得很,但她还是迅速跑出了护士台朝着医生办公室而去。
很快就见一白袍医生随她走了出来,到我跟前时开口:“贾律师是吧,我很抱歉……”
我抬手制止了他的道歉,只道:“不用多说了,先帮我朋友看诊吧。”
之后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尽心尽责,为肖东的手背针孔处做了消毒处理,还连声道歉。等到他们离开病房,肖东一脸好笑地看着我问:“怎么?你去护士台发飙了?”
我闻言讪讪了表情,口中道:“也没有,就是指出了对方工作不当。”
肖东:“也怪不了人家,谁让我这边没人在身边照应呢。”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听在我耳朵里却别有意味。我默了默,想着周瑜那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