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你肯让我背?”
我气不动他,作势要自行下地,他连忙背朝我蹲下口中喊:“我背我背,你上来。”
凝了凝他那宽厚的背,我默声将手放了上去。
贴在他背上被他背起的时候,我忽然回想过往,似乎这是第一次。即便是从小到大的这么多年,与他懵懂相恋时,有过一同骑车,一同上网的经历,却没有被他背过。
记得不知哪本书上看过,当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的时候,是两个人心脏靠得最近的距离。
电梯内,周瑜在聒噪地询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如果肚子疼一定要说知道吗?”我一着恼用手去捂住他的嘴,“你闭嘴行不行?”
他不作声了。
掌心灼热,是他唇的温度。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我把手缩了回来,却有点感觉无处安放,最后还是扒住了他的肩膀。
第136。田螺姑娘
之后一直到楼下停车场两人都没开口,来到车边时周瑜才低道:“我先放你下来了。”顺着他的背我往下滑,双脚立地了他才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
上车后我已经冷静下来,在等周瑜把车开上路了才开口索要:“你不打算把钥匙交出来吗?”他倒是直白,摇了头说:“不打算。”紧接着又道:“原本你换锁我就不赞成,有你屋子的钥匙并不会妨碍到你什么,只是为了在必要之时能够及时给予帮助。”
我说:“像今天这种情形不可能天天都发生。”而且我没说的是,要不是他在外面急吼吼地喊,我根本就不会摔跤。
周瑜自有他的反驳言论:“是不可能天天发生,我还巴望着不要发生呢,可一旦有点什么事呢?而且你后面肚子大了肯定更不方便,咱们要往长远了看。”
我不禁气结,现在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拽着钥匙就是不肯拿出来是吧。
“等着,明天我就把锁再换了。”
周瑜看了眼我,琢磨着为我好的口吻:“贾小如,就不折腾了好吗?你想啊,锁你不会装,回头还得我来帮忙,然后我再找个机会藏一把钥匙去复制了,你那锁又白折腾了。”
心知他是故意拿话来怼我,反倒不恼了,我耸了耸肩而道:“这次不用你帮忙,我会喊了卖锁的过来一步到位。哦对了,我不打算买这种容易被复制钥匙的锁了,直接买你那边房子类似的指纹锁,既安全又可靠。”
看见周瑜的嘴角抽了抽,再开口声音已经憋闷:“那锁很贵的。”
“贵倒无所谓,主要是能防得住贼就行了。”
“贾小如,我不是贼。”
“周公瑾,我有说你吗?”
周瑜沉默。这一战,我以微弱优势取胜。
大半夜的上医院只有挂急诊科,医生听闻我摔过一跤后倒也不慌,只让我在床上躺下来,用仪器贴在我肚子上听了一会儿胎心,又询问我可有感觉肚子疼痛。得到我否定答案后初步判定无大碍,让我密切关注两天,如果见红了必须立即来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医生说了没事,心中就也定了不少。
一来一回折腾得马上快天亮了,车停回到公寓楼下时周瑜突然道:“贾小如,咱不浪费钱了好不?一把指纹锁顶得上十来灌奶粉钱呢,回头你生了这些都是必要开支。”
我愣了愣,本来都把锁的事给忘了,哪想他还在纠结。
没好气地道:“你是孩子的父亲,奶粉钱肯定算你头上,节约不到我这边。”
这回周瑜瘪了,与我一同上楼时都垂头丧气的。我也不理会他,上楼后就径自开门进了屋,不过下意识地飘了眼门锁,心中疑问:当真要再换锁吗?
客厅地上还狼藉着,我心有余悸地绕开了水渍回到房间,躺下了想等睡醒起来再清理吧。
摔跤后遗症是醒来后觉得胳膊肘与屁股都很酸痛,屁股是因为坐在了地上的缘故,但胳膊肘酸痛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怀疑是当时去拽沙发一下拉伤了筋,当时不觉得,事后就起反应了,以致于刷牙漱口都有点抬不起右手来。
梳洗完走出卧室,边往厨房走边念转着早饭吃什么,目光扫过客厅并没察觉到异样。厨房里的灶台上搁着一盒牛奶,还有两片吐丝以及三片方腿肉放在盘中。
我倒走回到厨房门口看客厅,原本沙发旁边的一滩水渍这时已经没了。
如果不是我这屋子有“田螺姑娘”冒出来的话,那就是有人又登堂入室了,还自行给我安排了早餐。他倒是破罐子破摔,既然偷复制钥匙被我抓包了,索性就利用起这个便利是吧。
将吐丝烤了下,简单做了个三明治再搭配牛奶,还算丰富。
过了一晚虽然感冒没那么快好,但精神状态回来了,也有胃口吃东西了。我琢磨着这门锁到底要不要再换,不换的话等同于默许了这人肆意进屋,可换了的话像今天这种搭配好的早餐就没有了,而且不得不承认他那歪理也有几分道理。
手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肚腹,已经微微鼓起来了。现在才四个多月,后面五个月、六个月……眨眼就到,肚子越大行动就越不方便,我不得不为后面考虑了。
原本可以让老妈来这边陪我住,但老妈那纠缠了事还没解决,又在准备与魏文军结婚,即使有心也无力兼顾到我。这是我第一次尝到作为一名单身妈妈的辛酸。
喝着牛奶无奈地想,确实得有个人在身边啊,只是这个人可以是周瑜吗?
晃过此念去拿手机,应该该老妈拨个电话过去问问她那边情况了,程美华若当真有心起诉,那我得找肖东细谈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没这个必要。
可拨号过去老妈迟迟都没接,也不知道是忘家里了还是按了静音听不见。
今天是周末,老妈居委会应该也是休假的。我想了想,翻找通话记录里魏文军的手机号,还是那晚帮老妈坦白美容店的事时拨过的,没保存,幸而这几天电话也不多,往下拉了拉就找到了。拨过去很快被接起来了,魏文军质询的声音传来时周边似乎有聒噪声,我唤了声:“魏叔叔,我妈有和你在一起吗?”
魏文军:“小如?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妈跟程美华在美容店里吵了起来,我怎么劝都劝不开。”
“怎么会吵起来的?”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看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来一趟。”说着魏文军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如此我自然是坐不住了,老妈那边的事一天不了怕是难以安宁。正要穿外套动身,门上传来动静,我顿住身形,看见周瑜开门进来,目光立即锁定了我而道:“贾小如,刚小虎给我来电话了,说程美华报了警,称你妈故意上她店里砸东西。”
闻言我哪有心情再纠结他不问自进的行为,二话没说就和他一道出门往家里赶。
路上周瑜安慰我不要太担心,到那边看了具体情况再说。我不担心老妈会吃亏,显然魏文军也在现场的,他不至于连老妈都护不住还让人欺负了去。我烦心的是究竟为什么老妈会主动闹到美容院去,不是跟她分析过其中利害,也让她等着派出所给结论了吗?
老妈是个急脾气,性子很刚硬,我有一半的脾性就像了她。所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老妈一怒之下去美容院找程美华。
一直提及美容院,可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我和周瑜却都不知道那美容院在哪里,我打魏文军电话也不接了,还是周瑜打了民警小虎的电话得知了确切地址才开过去的。
原来美容院开在镇街道上,离开小区也要好几分钟的路程。当我们停好车下来时,看见美容院门外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在看热闹,警车也停靠在路边。
我不是没见过大阵仗的人,像老妈这种情况都只属于小打小闹的民事纠纷,所以我倒也没有多惊异。从容走到门口时,周瑜便一手抓着我的手肘然后用身体挡在我身前。
冷眼扫过门内,正处于剑拔弩张中,但在视线落定到某处时不禁顿住,卫莱怎么会在这?
卫莱的肚子比上个月见她时要大上一圈了,即使穿着宽松的裙子也遮不住。她坐在美容店角落的沙发里,眼前这一幕争执似乎与她没有关系。
她是这家店的顾客?
我在脑中询疑而过的同时看了眼周瑜,他显然也看见她了,不过轻蹙的眉头与眼中的疑惑怕是同样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卫莱。
眼下不是分析卫莱的时候,将视线回转到厅内。
老妈的脸色很难看,被魏文军拉在了一旁劝慰;而民警小虎正在盘问程美华事情经过,地上还有疑似碎了的玻璃小瓶和礼盒。看来在我们来之前,这里不止是争执这么简单。
依程美华所言是老妈突然跑来她店里跟她吵架,然后还把一套精油给摔了。她言辞灼灼,指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说这些都是证据。老妈在旁气到浑身发抖,冲上去又要跟程美华闹僵起来,被魏文军及时拦住了。
程美华也不买账,目光扫过我们一圈后就冷哼着道:“今儿你就是把你女儿女婿都叫来了也没用,你上我店来乱砸东西我就报警抓你怎么了?这个世道还是有王法的。”
“王法?”我再也看不下去,缓步走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程美华道:“你给我说说前因后果呢,为什么我妈会无缘无故跑你店来砸东西?让我来评评看王法站哪边。”
“小如,你别听她胡说,分明是她在外面到处造谣说我偷她店里东西,我才气不过来找她评理。连派出所都还没下定论,她凭什么到处说我是贼,偷了她的仪器?”老妈恨声道出实情,又指了地上的玻璃碎片道:“程美华,你摸着良心讲话,这套精油是不是我买下来了?那现在我砸掉是不是我的自由?明明我在你这做背部精油按摩就六次,你上面却莫名多了四次出来变成了十次,问你要个说法都没有。我索性不做了,把精油都砸掉行不行?”
虽然老妈气到语焉不详,但大致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就是说地上的玻璃碎片确实是老妈砸的,不过她砸的是她自个掏腰包花钱买的。
程美华也是凶悍的主,撩起袖子就准备跟老妈再大干一场,可角落里一声低唤传来:“表姐,这事就算了吧。”
不止是程美华,我跟周瑜也都同时把目光转过去。
出声的人竟然是卫莱,而且她唤谁表姐?程美华?
第137。同进医院
果然程美华往沙发疾走两步,焦急而询:“表妹,这事怎么能这么简单就算了呢?她偷了咱们仪器不说,又上门来吵闹还砸东西,这是败坏咱们这店的招牌啊。”
卫莱抬头,眉目间一片淡色,“算了,少了仪器就少了吧,至多再买一台是了。”
“可是……”程美华还要争辩,被卫莱起身截断:“表姐,我说了,这事到此为止。”
我不禁对卫莱侧目,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强势的时候。以往她给我的印象都是柔弱的,楚楚可怜的,哀怨的,还有令我讨厌的。
今天她挺着大肚子站在那,从气势上就压过了程美华。
于是张扬如程美华,也没了声。
顿时店内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别人不明白是什么状况,包括老妈也惊愕地看着那处,都闹不懂突然间气焰嚣张的程美华会去听一个大肚子孕妇的话。
余光中看见周瑜推了推小虎,这才让人回神过来询问是否还要记录案件,程美华犹如被抽走了气的皮球般恹恹地回说不用了。那小虎与一同过来的两位民警自也没道理留下,跟周瑜打了声招呼便先后出了门,也将门前围观的人都驱散了。
老妈我让魏文军陪着一块先回去了,虽然老妈仍心怒难平,但还是点了下头离开了美容店。于是原本聒噪的店内就剩下了我们几人,程美华态度难免恶劣地道:“好了,现在我也不追究这事了,你们还杵在这作什么?妨碍我做生意吗?”
卫莱开口:“表姐,他们是我的朋友。”
程美华惊了一下,讪讪地扭身往楼上而走,将空间留出来给了我们。
“抱歉,我并不知道跟表姐闹矛盾的人是你母亲。”卫莱蓦的开口便是对我道歉。
我浅笑了下,轻声回:“用不着对我抱歉,该承担法律责任的人是程美华。”
卫莱的眸光闪了下,定定地看着我。
不是我对她心有成见,而是这个歉我领不了。程美华之前报警是因店内失窃,而老妈与她合伙人同为嫌疑人配合警方调查工作,我无可厚非;但这次她在警方未有定论前四处造谣在先,再假称老妈故意砸她店闹事为由报警,两件事合到一起可不是一句“抱歉”就能了的。
“不经调查清楚就恶意诽谤,败坏我母亲的名声,这件事我希望程美华本人出来说清楚,否则我不介意告她诽谤罪。”
卫莱沉默了一会道:“贾如,凭良心讲我表姐本是受害人。”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