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了一下,“他警告你什么?”
肖东笑了起来,“警告我不许对你下手,离你有多远是多远。”
“……”
这确实是周瑜会干的事,但现在他以什么立场来对肖东做警告?
听见肖东也如是说:“我当时就问他了,他是以什么立场来对我做这警告,你的第二任前夫?他气得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以肖东这毒嘴,心脏不是够强大的话,绝对有本事能把人逼疯。
肖东又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问题多半出在他那边,他家里人是一部分原因,但肯定不是最主要的。以你的性子,不是没有退路了怕很难对他放手。不过我听他的话意似乎对你还没放弃,就看你是真的打定主意结束这段关系了,还只是就这么闹闹,把结婚与离婚当成游戏一般。”
我没好气地回:“谁会拿离婚当游戏?”
“那可不一定的。”他有意拿眼神来飘我,然后便笑了。话不在言多,意思到就行了。
默了片刻后我理智而道:“既然真的分开了,那自是下了狠心也下了决定的。”
“意思就是你打定主意喽?那劝你最好开始新的一段恋情,否则一来你没法真的放下,二来他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怔了一怔,垂眸幽声道:“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他怎么还可能不放弃?而且这阵子我都没再见过他。”肖东的眸光闪了下,“听你的口气还很遗憾?”
“没有。”被他说得有点恼火了,“你不要胡乱曲解我的想法。”
肖东却笑着道:“是否曲解,你心里自有数。我的建议给在你这了,如果采纳或者考虑,不妨先考虑下我。”
我先还没反应过来,等过了一会才想到什么,愕然抬头,“你刚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打定了主意跟他结束,开始一段新恋情是最好的切断两个人关系的方式。我跟你认识也不算短的时间了,又在一起共事,共同语言相对来说要多一点。至少理念上我们不会有太大的碰撞与摩擦,也可以商量的来。另外,我的家庭很简单,我爸妈是退休教师,现在两人想得挺开到,炒炒股票一年旅游两趟,他们现在只催着我抱孙子……”
“等一等。”我慌乱地拦住他,“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忽然跟我说这些?肖东,你在发什么疯?”他是在故意作弄我的吧,心里这么念转着却仍惴惴不安。
因为肖东刚才还神色轻松,语带笑意,这会却敛了情绪凝看着我,他说:“忘了告诉你,我跟她在年前就已经分手了。原因也给你坦白了,她家里想让我放弃法院的工作,跟她一块合开一个培训机构,我对这一块一来不熟悉,二来不感兴趣,谈不拢就分开了。成年人谈感情比较干脆,合则一起,不合则散,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我怔忡地看着他,从不知道感情可以这般理智,条条行行都能算这么清楚的。
犹记得以前有过几次和他们一块吃饭,那女孩既大方又美丽,而且识大体。居然一朝过后,已经跟肖东分开了。这是不是就叫世事难料?
肖东见我不语,把面前那杯没喝过的咖啡推到了我面前,语气不说劝哄吧,却是常见的游说原被告时的口吻:“小如,你我年龄相差三岁,在法院共事,知根知底。以前你身边有人我绝然不会向你提这些,正是你现在单身了,如果你不想为过去所困扰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当然,我不会急着要你立刻给我答案,你可以考虑清楚了。”
不等我作出反应,他在桌上点了两下说:“就像这杯咖啡,你了解它的味道,在适当的时候喝上一杯不会成为负担,反而能够解压。相反的,你刻意地克制自己的食欲不喝它,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在给自己增压。”
最后我喝了那杯摩卡。
第116。周瑜抱着的念头
离开咖啡店时肖东问要不一起吃饭,我摇了摇头,他也不勉强,只关照了两句让我不用太给自己压力,便回走到法院这边各自开车而离了。
肖东的提议和态度完全在我意料之外,直观地说是震惊的。与肖东认识了有五年了,从学校到社会,是他带着我入了这行。说相知不为过,包括关于周瑜的一些事我都有给他提过,所以他是清楚我跟周瑜这么多年纠葛的人。
从不曾想过他会跟我提……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而且语气平静又从容。可能是我习惯了他那笃定的样子,所以觉得即使谈及这些,他也理智冷静,不包含任何私人情感。
这一点是让我在事后松口气的,假若肖东突然冒出来跟我表白之类的,不但会令我吃惊了,恐怕今后法院工作时都会觉得尴尬。
车开进公寓区我随意往路边而瞥,却看见那辆熟悉的越野车停在那。心头微顿,因着肖东的提醒,这会没那么情绪波动。把车停进自己车位后下来时,已经有个黑影等在我进公寓楼的必经之处。
无需去臆测,我一眼就认出了是周瑜。
脚下步履放缓,慢慢走至跟前时停了下来,听见周瑜的嗓音从黑暗中穿透而来:“贾小如?”我微默了下开口:“你怎么来了?”
“哦,刚好经过这边,便过来看看你。”
我蹙了蹙眉,他的语气……怎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而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做回应。
于是沉默。
他很快就打破沉寂而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下班啊?留在法院加班了吗?”
“不是,我跟人有约了。”
顿然间空气好似凝结了一度,但听见他仍假装随意地追问了句:“跟谁约呢?”
“朋友。”
“我认识吗?”
我笑了笑,黑暗中他未必就能看见我眼中的绝然,轻吐两字:“肖东。”
“你说什么?跟肖东?怎么会和他约?他不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嘛,是晚上还拉你谈公事吧,真是的,才刚开年就要加班,有多紧要的事啊。”
“周公瑾,”我唤住他的方寸大乱,“肖东和他女朋友在年前分手了,今天他正式跟我提出交往的提议,以结婚为前提。所以今后我和他可能会经常在下班后约了一起吃饭,你不要再来这边等我了,不太方便。”
残忍的话当说出口后,就觉得没那么困难了。
在见他之前我都没打算当真答应肖东的提议,可在看见他出现后陡然明白肖东是对的。即使离婚,也隔不断周瑜对我的占有欲,要想断得彻底,那便必须狠心。
然而,静默中只听见急促的喘息声时,我以为的动怒与质问并没有来,只听见他语气平静而询:“是吗?你觉得他合适你吗?你俩如果要在一起,应该也没我什么事了吧。”
他倒是难得在我的事上冷静,尤其还是涉及肖东的。既然他能有如此清晰的思路,为何当初还总对肖东黑脸排斥?
不过眼下我也不可能去问他,只浅声说:“那是以前,或许是时候未到吧。若要论合适与否,我想可能没有人比肖东更合适我了,我们有共同的理念与价值观,同在一个法院工作,性格上也不会有太大出入,不会为了某个案子或者事例的理念不同而发生争吵,也不会有家庭的困扰。对的人,需要在对的时间,才有可能交汇。我跟肖东,大约就是如此了。”
周瑜向我走近了一步,熟悉的气息立即扑面而来,在我惊异抬头时看清了他在路灯下的侧影。消瘦,是我的第一直观感受,整个轮廓都显得更深了,眼神炯炯凝着我。
“你的意思是——跟我不是对的人,所以我们最终还是错过了?”
我想点头,但在他如此威慑的眼神逼视下,这个头要点下去很艰难。
他又逼近过来,脚尖都碰到了我,呼吸也撞在了我脸上。
“贾小如,你说你们不会因为理念不同而发生争吵,那不过是因为你们手持法律的剑站在同一阵线。我和你会起争执,各自为战,这才是生活相互摩擦出来的火花。你又说不会有家庭的困扰,怕是言之过早了吧。你有见过他的家人吗?光听他一面之词凭什么认定他的家人就好相处?除去他之外,那个家庭里的每一个人于你而言都是陌生人。”
我无语凝咽。
从没发觉他的口才如此之好,尤其是还会条理清晰的对我逐字逐句分析,再揉碎了打破。
感觉像是在一朝之间变成熟了似的,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我眯了眯眼后便道:“我们暂且还没到那个层面,所以不需要考虑得太久远。”
“既然你说是以结婚为前提,这些你务必是要提前考虑的。”
忽而失笑,我仰看着他问:“周公瑾,你是怕我在经历了两次失败的婚姻后再重蹈覆辙吗?所以来提醒我注意这些。前一次我没来得及感受家庭关系就结束了婚姻,后一次是体会透彻了再来结束,如果不久后的将来我走进第三段婚姻,那么必然得要感谢你。”
看见他眸光沉了沉,竟直接揭开了我的意图:“贾小如,你不用故意激怒我,我只不过是在跟你理智分析。确实我在我们的婚姻里做得不够好,但是我敢对天发誓对你是纯粹的。”
“纯粹?周公瑾,你知道吗?一旦一段感情的开始不是纯粹的,那么之后延伸出来的关系都像被刻了印章一样。最简单的例子,你母亲对我的成见并非因我,真正的原因源起于我老爸,等于是老爸的过去在我身上刻了章,所以你母亲无论怎样都不会接受我。你还能说我们的婚姻是纯粹的吗?”
“所以我同意和你离婚。”他脱口而道,双手扣在了我的肩膀上,目光沉沉盯着我:“你说我跟你结婚不纯粹,那么我便应了你,把过往那些都割断了我们重新来过。我重新追求你,直接跳过懵懂到喜欢的过程,重新来爱你,这一次我要我们的感情一定是纯粹的。”
我怔然在原地,他同意离婚是抱着这个念头的?一咬牙,有句话脱口而出:“因为你的小姨,我在你的阴影下活了小半生,就不能放过我吗?”
话出口的一霎,他定定地看着我,空间安宁里脸上慢慢浮起一丝惨痛。他深吸一口气,出来的语声似有模糊的颤意:“你认定以前的一切是活在我的阴影下?”
我张了张口,没出得来声。
肩膀上的力道松开了,他双手垂在了身侧,颓然地后退了一步。在我感觉身前气流骤然清冷的同时,听见他仓促地说:“今天太晚了,等下次我再和你细谈。”
他直接转身而走,又再走了一段路后才想起什么,回走向车子。
越野车很快开离了公寓楼下。
我站在原处心头一片空茫,和他一定要这样互相伤害吗?
从肖东那获知周瑜的态度时我就心里很发慌,再看到他等在楼下,那股情绪蓦然就涌了出来。我在害怕,害怕自己熬不过去这道坎,害怕对着周瑜再一次心软,因为他总是能够跨越我的底线,也害怕,又堕入轮回。
我将婚姻比作轮回其实不恰当,周家人对我的不喜是源起于上一代的恩怨。但于我而言,那就像是一场大风暴,将我席卷至暴风中心,无处可逃,肆意横虐。
转身走进公寓楼内,在迈入电梯时好像感觉有异样,但没反应过来,等来到楼上去掏包里的钥匙时忽然想到刚才是不是我包里的手机在震动。拿出来一看,发现上面有一个周瑜的未接来电,时间正是刚刚。
我的心头顿了顿,将手机又塞回了包里开门入内。
不该再有任何牵扯的,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刚刚我又说了那样伤他的话,再有回应只会是周而复始,到最后跟他真的要从曾经最亲密的关系变成最憎恨的人。
不想那样。
刚才那句话我确实说重了,也不够公平。在我未得知他小姨这件事前,除了他家人的困扰外,我深切地爱着他,也一直坚信两个人的在一起是因为爱情,其中不乏心动与喜悦,又怎么能说在他的阴影下活了小半生呢?
但做了决定,心里头却没来由的空落落,还有慌乱。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刚才那样走了后,又为什么要打我的电话?是想要再挽留,还是说服我同意他的“重新”?
心神难属,连煮面都忘记开火,等了很久也不见水开。察觉后开了火又忘记关火,水煮到快干了才想起自己的面条还没下进去。
深夜朦胧中似听到耳边有异动,模糊起身,发现是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来电依旧还是周瑜,时间却指向了深夜两点。
我划过屏幕,接通时还没想好要用什么语气来应对,却听见那边传来的不是他的嗓音。
“贾如?”是周亮。
我蹙了下眉,轻应了声:“我是,有什么事吗?”
跟周瑜离婚的事想必他家里人应该都知道了,周亮怎么会来找我?
只听周亮低笑了声,语气中含了他惯有的讽意:“现在对老三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