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很快一身齐整地走出来了,穿的还是他刚换下来的那套制服,大约是洗澡时忘拿衣服进去了。发现老妈多看了两眼他,眼底闪过讶异。
第15。按礼数来
难得有周瑜拘谨的时候,平日里他回来了就跟个大老爷似的两腿往茶几上一翘,这会坐在沙发里坐得那叫是规规矩矩。
老妈先打破了沉寂:“谁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在斟酌要怎样说才不让老妈动怒,可周瑜却先开了口:“妈,我和小如领证结婚了。”
心头暗叫糟糕,肯定踩老妈雷区了。但看老妈脸色虽然不是很好,倒也没见怒意,只皱着眉问:“什么时候领的证?”
“10月28号。”周瑜精准地报出领证那天日期,也成功让老妈严厉的视线转向了我。
那天早上,我给老妈打过一个电话,说与陈欢去办离婚手续。
周瑜的掌伸过来覆在我手上,却发现他比我手还凉呢。明显开口的语气里透着紧张:“妈,您别怪小如,这事是我办的不地道,应该早些上您那见您的。”
“别您您的,说着生分。小如,刚看你厨房没醋了,你下楼去买一下。”
……
老妈这是明着支开我了,我应了声起身,走到门边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刚好撞上周瑜看过来的目光,里头竟还闪过一丝哀怨。我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来到楼底下去附近的小超市逛了一圈,看见陈醋心里想是不是要象征性地真买上一瓶?不是太担心家里头老妈和周瑜会相处不快,毕竟以前周瑜常上我们家窜门子,老妈可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待的。
等觉得时间差不多时我拎着陈醋上楼,开门的竟然是老妈,而屋内不见了周瑜。
“我让他先回去了。”老妈看破我的心思,为我解了惑。
在自己妈面前也用不着装,直接询问:“你们都聊了什么?”
老妈轻哼了声往厨房走,一边把之前摔地上的锅捡起来一边道:“你用不着那么紧张,不过就是问问他什么个情况,你俩瞒着我偷偷领了证就打算糊弄过去了?”
“妈,我这不是没找到机会跟你说嘛。”
“借口!”
嘴角抽了抽,还是老妈最了解我。
她洗好了锅走过来语重心长地对我道:“小如,你打小就喜欢那小子,以前妈也总以为你俩能成一对,可后来呢?你老实给我交代,跟陈欢离婚是不是因为他?”
“不是。”我坚定且肯定地否认。
与陈欢之间产生问题时都还没撞上周瑜呢,哪来为他离婚一说。
老妈紧追着问了句:“那为什么会同一天离婚结婚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因为,孽缘。
后来在老妈的逼问下我还是招了,听完后老妈也不由感慨:“小如,婚姻是需要两个人相互磨合的。”
“妈,道理我懂,但是你觉得那事我和陈欢还磨合得了吗?”
老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却又道:“你跟小瑜这事不是领了个证就随随便便在一起的,都必须得给我按礼数来。”
我心头一个咯噔:“什么礼数?”
“媒人、上门、聘礼、敬茶,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我不能嫁个闺女还偷偷摸摸的。至于办酒……”
“妈,先不办酒吧。”我急声打断了老妈的打算,没料她语锋一转了道:“这个我和小瑜讨论过了,基于你们情况特殊可暂时先不办。”
闻言我心头一松,这个能暂时放下就好。
最后听老妈说定了周日上午,让周瑜办好礼数上的事务上门,而我被勒令周六晚上就得回家住。今天是周四,这期间我与周瑜都不能见面。
第16。老婆,睡不着怎么办?
老妈本想独自回去,我不同意,让留宿在这边她又不肯,只得拿了车钥匙一同下楼。
可到马路边就有一辆的士开过来,老妈拦下后便遣我回去说不用送了,等到家了她给我挂个电话就是。我没坚持,目送着的士载着老妈离开后转身上了楼。
脚刚踏进门就有电话进来,拿出来一看是周瑜。
“喂,贾小如,咱妈走了啊。”
我明知故问:“你咋知道的?”
“我在咱们家楼底下车里呆着呢,就没走,正琢磨咱妈这事呢。”
听他一口一个“咱妈”倒是喊得顺流,一边换拖鞋一边关门,在门要关上时迟疑了下只是轻掩,在电话里问他:“你琢磨什么?”
“琢磨咱妈突然驾到我这一点心理准备都没,形象不佳,怕是给咱妈留了不好印象了。”
他那哪是形象不佳啊,分明就是毫无形象。
若不是老妈连他小时候光屁股的样子都见过,怕早就开骂了。
“怎么不说话呢?你给我老实说,我走后咱妈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对我很不满意?”听见周瑜在叨叨絮絮地提问,即使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得出来他的紧张。
我说:“有什么要问的不能上来再说嘛,你反正也没走。”
他却一口拒绝了:“不行,我不能上来。咱妈规定的,说在我礼数没到位之前必须与你分开不见面,办不到就……”
挑了下眉,“办不到就怎样?”
很憋闷的小声透过电话传来:“办不到就滚。”
“……”我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这还确实是我老妈的气势。
他在电话那头磨牙:“贾小如,你尽管笑,等把咱妈哄好了一定跟你加倍讨回来,到时你等着向我求饶吧。”
我的老脸一红,因为是新婚,他又精力无穷,除了例假期间几乎每天晚上都折腾到老晚。都说男人在床事上是天生的战士,攻城掠地与占有毫不手软。
不上来就不上来吧,我还能有几天清闲。
“不跟你闹了,这两天所里在处理一个案子,是个中学生在校霸凌把人给伤了。我得跟进这事,所以下班都会很晚,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还上班呢,早些睡吧。对了,明天我就不来陪你一块吃饭啦。”
既然他把老妈的旨意贯彻到底,那我也没理由去反对。
本以为夜里没他来烦能很快就入睡了,可在辗转反侧了好久后还是睁着两眼一点困意都没,总感觉身边空空的。
当真是受某人荼毒太久,习惯成自然了。
手机突然有短信进来,我从床头柜上拿过来一看,“周公瑾”三字特别傲娇地出现在屏幕上。没好气地点开来一看——老婆,睡不着怎么办?
我给他回复——凉拌。
咦?你也还没睡?是不是你老公我不在睡不着了啊?
一边呆着去。
贾小如,你就口是心非吧。
我发了个呕吐的表情,他立即回我挑眉的动图。两个人你来我往变成了表情图PK,等到惊觉过来时间已经快过一点了,我立刻给他信息说要睡了。
周公瑾:那你发张自拍给我。
我:滚!
周公瑾:你不拍我拍,晚上就看着你帅老公的照片入梦哦。
信息一过来,就有一张照片弹了出来,是他躺在床上自拍的,嘴角上扬眉眼含笑。
我摁灭了手机屏幕,却控制不住脑中盘旋他的样子,嘴角忍不住轻抿起。
第17。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我迟到了。
一觉醒来看时间已经过九点,手机上还有几通未接电话都没听到。
五分钟后出门一边下楼一边给肖东回电话,解释完了翻看手机,有两通都是周瑜打过来的。虽然知道他肯定没什么大事,但还是回拨了一个,却一直是忙音也就罢了。
当走进法院看见门口停着几辆警车时我没多注意,几乎每天都会有警车过来这边。
还没进部门就收到肖东传来的简讯——直接来我办公室。
心说怕是又有案子要做了。
不出我所料,确实有件案子交到了肖东手上,而肖东属意我来负责。
是一起校园伤人事件,受害者不肯私了要将这伤人者告上法庭。听完肖东所述我第一反应是觉得无可厚非,换成是谁自己孩子被人打伤了都会很愤怒。
但肖东说,是被告申请法院诉讼。
我不禁错愕。
肖东把资料推给我看,有很大一叠是关于这起伤人事件始末的,而最底下几张却是关于被告身份背景的。看完后我抬起头,“已经接了?”
肖东点头,“上头压下来的,没法不接。如果你不忍出手,那就我亲自做吧。”
我摇了摇头道:“你手头那个经济案件还没了结呢,这案子我来做吧。我们先讨论下这起案子的立足点,要如何帮这男孩脱罪,我觉得未成年是一个挺有力的点。”
“未成年确实是强有力的一点,但诉讼人要求他儿子免责,少教所都不能进。分析下原告那边还有什么可动摇的,最好是能够在开庭前说服双方私下和平解决,由被告支付原告一切医疗费用并作出相应赔偿。”
这样自是最好不过,但我看资料上那受伤的男孩右胳膊骨折,头也破了,怕是家人没那么容易就肯妥协。沉吟了下,我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问:“能不能让我分别见一面原告与被告?”
肖东挑了下眉,“原告目前正住院,要见不难;至于被告,现在被派出所给抓了扣留着。”
我的心头一跳,“哪个派出所?”
“龙门派出所。”
静了一瞬,我咬牙切齿:“肖东,你在阴我。”
昨晚在电话里周瑜跟我提过他在跟进一个校园霸凌的案件,我当时听着也没多在意,结果隔天这案子就拿到了我眼前。
肖东闷笑出声,“放松点,他是你老公,又是这起案子的主要负责人,关键时候给你提供些便利事情恐怕就能很快解决了,这不是双赢嘛。”
突的脑中闪过门口的警车,恨恨而问:“是不是周瑜来了?”
肖东眨了下眼,坦然承认:“是来了,他那边负责抓人,提升到刑事案例诉讼的自然是要依法办事,把相关资料先递送到我们这边。刚还来和我打了声招呼呢,怎么,你想见他?两人天天腻一块还不厌吗,这会功夫也要腻乎,别忘了这是工作场合。”
我的回应是一把抓起桌上的资料朝对面丢去,恨不得拍那可恶的脸上。
起身出门往资料室走,但晚了一步,同事说周瑜十分钟前就走了,刚好是肖东在给我看资料的时候。我又对肖东那混蛋咬牙切齿了一番,那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第18。胜之不武
肖东提出要陪我一同去龙门派出所,被我给拒绝了。
一是暂时不想看见这只狐狸的奸猾嘴脸,二是我单独过去至少能让周瑜高兴一下。
意料中的,在我开车到派出所外边给周瑜发了条短信后,不出两分钟就见他兴匆匆地跑了出来。在门口左右张望,看见我车了就笑眯眯地跑了过来。
“老婆,你当真来瞧你老公了?”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道:“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能啊,贾小如,还知道要过来看哥呢?是不是想哥了?”
“……”
我道明来意,周瑜睁大了眼一脸惊异:“你是律师?”
“那不然呢?”
“我以为你在法院就是个收收档案的。”
我有想踹人的冲动了,带这么瞧不起人的吗?
周瑜还在嘴里嘀咕:“就说我上午去的时候怎么没见着你呢,原来不是档案室的。”
他领我去了审讯室外边,隔着单向玻璃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身形瘦长的男孩。对于现状的环境他满脸不在乎,甚至还抖着腿。
“喏,就是这小子,把人头砸伤了,胳膊也打断了,做笔录时态度还拽得二五八万的。”一个派出所同志在旁很不满地道。
只听身边的周瑜轻轻一哼:“让他拽,等上了法庭后就哭吧。”
他的同事顿时笑了,“少教所的大门为他敞开。”
听着他们的交流我在心里头想——
若他们知道我是来为里头那男孩脱罪的,会不会恨我一个洞?
在我提出要与那男孩单独谈谈的时候,周瑜眼中闪过意外,不过很快他就先给我找到了解释:“你们那边还要向当事人求证笔录?工作还真是严谨。”
说着便给我安排了,他陪我一同进的审讯室。
说来也是巧,当初我好像就是进的这一间审讯室受他审问的,如今我换了一种身份走进来。我要求先把探头关闭,需要单独与男孩聊几句。
周瑜也不疑有它地点头了,他出去后头顶的摄像头上的红光就暗了。
男孩在我们走进来后就一直低着头,直到室内就只剩了我时才缓缓抬起头来。我从那张可以说还算稚嫩的脸上看到了狠意,眼神里透的光很阴沉。
我开门见山:“我是你父亲请的辩护律师。”
他蓦的笑了起来,态度很拽地敲了下桌子问:“我可以出去了吗?”
摇摇头,“恐怕还不能。”
“那我爸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