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此时,那头狼在向我缓缓走来。
我是坐在桌前的椅子里的,他颀长的身影站到跟前了就有种泰山压顶的压迫感,而且他还俯下身来双手撑在了我的椅背上。顿时浓郁的男性气息将我包围,还有那刚出浴后暖热的湿气,顿然觉得空间热度上升了一个八度。
凝眸对视里,他的黑眸变成了褐色,只觉那眸光一闪,等我反应过来时已是身体一轻被他抱了起来。
知道这一刻总会来临,在我疯狂的决定与他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他表现得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听见他低哑的嗓音从喉咙中溢出:“小如子。”
以前我总爱周公瑾周公瑾地唤他,他嫌我不够温柔,总要磨着我喊“瑜”才肯罢休;而他人前也是贾小如地唤我,到了这时候却换成“小如子”。
事后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叫我,他说“小如子”喊起来带感。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记不真切了,只知道周公瑾这只禽兽在第一次扮演了“新手”似的大尾巴狼后,逼问我是否还爱他?我不答。
尤其是当我说我们是履行夫妻义务后,他彻底不打算放过我了。
浑噩中醒来时顿觉全身骨头犹如散架了一般,而罪魁祸首正是身边睡得正沉的男人——
法律意义上的,我的丈夫周瑜。
试图翻身而起没翻得过来,腰背处有一条胳膊横在那,完全以霸占的姿态,又像是无尾熊一般牢牢扒住我这棵树。费了好一会功夫,也没翻过来,只得作罢。
侧过头看他,不知听谁说的,再成熟的男人睡着了也都像个孩子。
我看过这个男人孩童到少年到成人的模样,倒没这么觉得,几年不见他的五官似乎又立体了些,眉眼间的轮廓也更深了,而原本削得薄薄短短的头发也留长了,一簇浏海遮在眼帘处。
好看,自不用说。关键他不是那种现下流行的小鲜肉一般唇红齿白的俊俏,是骨子里都透着阳刚之气,五官又立体俊朗。他的脸上皮肤还算是白的,但身上却是麦色的,恐怕是特意去晒出来的,显得很man。
欣赏完现任老公的颜值与身体,我心里头就开始转念了。
没道理我饱受煎熬他却如饱餐了一顿的狮子般舒舒服服睡觉,而且还是在我的屋子里,是不是给他来个下马威呢?
用力推了推他没推得动。先把他的胳膊给移回去,再费力地转身抽出被压在他身下的腿,然后——
一脚踹在他身上。
我是下足了脚力的,本该把人踹到地上,无奈我错估了一晚上折腾后自己的体力,以及这头蛮牛的体重!只是把人给踹到床沿边缘,而且他受这么大“波动”从睡梦里悠悠醒转过来。
在他眯开眼看我时,冲他露齿灿烂而笑,然后,又补了一脚。
砰!
尘埃落定。
第12。保留一个号码长达十年以上
一整个早上都是低气压,某人的起床气始终没平。
早餐我就煎了几个荷包蛋,外加一杯牛奶。他把牛奶喝了,蛋没吃,见我吃完要起身时口气不善地问:“忘记我不爱吃鸡蛋了吗?”
“没忘,鸡蛋有营养。”
丢下那句话就钻进了洗手间,工作场合化简妆是种礼仪,用眉刷轻刷了两下又涂了口红,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气色要比早上起来时好很多。
走出去就被周瑜给堵在了门口,“化这么漂亮要去哪?”
“上班。”不是周末自然得上班,昨天已经请假一天了。
“就不能请假吗?”
闻言我反问:“你请假了吗?”
他伸手进裤袋摸出手机,“我现在打电话过去。”
“你打吧,我得去单位报道,今天还有案子等着我去处理。”
他停下拨号的动作,抬起眸眼中露出疑惑:“案子?”
“我在法院工作。”
出门时周瑜没有走,我也没去管他,总不至于他乘我不在把家给端了吧。
车子我给开走了,因为错开了早高峰而十五分钟后就抵达了法院。在门口与肖东撞上了,他冲我挑了下眉:“不多休息两天调整下状态?”
“没必要。”
假是向肖东请的,他知道我昨天去跟陈欢签离婚协议了。
进到办公室还只有我们两人,我看着肖东泡了茶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然后抿下一口,这才缓缓开口:“我又结婚了。”
成功看到肖东一口茶喷了出来。
肖东放下茶杯疾步走过来的表情有些滑稽,他双手撑在我桌上质问:“你说什么?又结婚了?和谁?不会又是陈欢吧?”
能看到肖东这么语无伦次状,不枉我刚刚等他泡茶的这会功夫了。
摇了下头,向他坦言:“不是陈欢,是周瑜。”
这回肖东直接错愕到下巴都快掉了,还探手过来摸了摸我额头,“小如,你没发烧吧。”
“去你的。”我笑骂着把他的手给打掉了。
“没发烧怎么还会在这做白日梦呢?你跟周瑜?怎么可能?是不是昨儿陈欢说了什么刺激到你了,还是……离婚不顺利?不会是他家里人来骂你了吧?”
越说越离谱了,我和周瑜结婚就那么不令人信服吗?
我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安静,然后轻描淡写地拿出手机翻开相片。在走出民政局前周瑜提了个要求,两人都把结婚证书拍照转发到朋友圈。
我当时拍了也转发了,但用的是新号码,上面一个好友都没加。否则若是原来那朋友圈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就会炸开锅,而肖东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知情还在怀疑。
划开照片后把手机递给了肖东,让他自己去看。
结婚证上可是有我跟周瑜的照片,上头还清清楚楚写着名字呢。
突然觉得自己怎么有点显摆的意味呢。
肖东看过照片后放下手机,面上仍有犹疑:“这不会是网上的p图软件制作的吧?”
“滚!”
后面肖东想要询问时有同事进来了,也就暂时隐下了。不过数分钟后就收到他的短信,让我中午吃饭时务必给交代清楚。
是去看了肖东的短信才发现还有几条未读短信,都是同一个号码发的。
点开来,里头这么写:
老婆,这是你老公的号码,记得给我标注了。
你到单位了吗?为什么不给我回短信?
中午我去你单位找你吃饭,等我。
用脚趾想也知道这号码是谁的了,更何况我对这号熟悉。
莫名怔忡,原来会有人和我一样——保留一个号码长达十年以上。
第13。不要再重蹈覆辙
中午饭点,肖东与我一同往外走准备去法院附近的小饭馆吃饭,刚出门就看到那辆墨绿色的越野车张扬地停在那。
我不禁顿下步,车内不见其人。
“老婆——”
听到这称呼我的嘴角就不禁抽搐起来,侧转头就见周瑜朝这边信步走来,手上居然还拎着……水果?
周瑜走到跟前时目光先在我身上停留了数秒,然后转眸看向肖东,嘴角微微上扬了打招呼:“冬子,好久不见。”
我垂眸,明明半个月前的拘留所门口两人就见过一面了,只是当时就点了下头。
而肖东居然也能睁眼说瞎话:“好久不见。”
周瑜笑了,走上来一步就环过我肩膀,用昭告天下的语气说:“我来陪我老婆吃午饭,要不一起?”肖东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以及目光扫过那搭在我肩膀上的爪子,然后才道:“行啊,我们三人很久没聚了。”
明显感觉周瑜的身体一顿,不过他眉色未动,“那走。”
法院周边本该我与肖东熟悉才是,可周瑜却像是熟门熟路的反过来领着我们走进了一家酸菜鱼馆。座位是让我先坐,随后他就坐在了我身边,肖东自然只能坐对面。
服务员来点菜,也是他率先伸手接过菜单。
单子点好后服务员送上了茶壶,我习惯性地伸手过来用茶水梳洗餐具,想了下,先给周瑜倒了一杯再去拿肖东的杯子,可等我给肖东倒好茶后却听身边咕噜咕噜声,转头便见周瑜已经把那杯茶给喝光了。
见我和肖东都在看着他,朝我露齿而笑:“老婆倒的茶肯定是要喝的。”
我默看了他一瞬,面无表情地回转视线,拎了茶壶给自己杯中倒水后便开始洗漱餐具,对面的肖东与我动作一致。这时余光中看到周瑜脸上那笑好似僵住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总算酸菜鱼来得快,化解了某人的尴尬。
也不知是否气我故意捉弄他,吃饭时都不来和我说话,而与肖东攀谈着。我也不插话,就默然在旁专心吃鱼,这家的鱼片做得很嫩,口感很不错。
一顿饭下来,大半的鱼片都进了我肚子,两个男人只得吃些酸菜。
周瑜送我们到法院门口,把手里拎的水果袋递给了肖东,说是请我同事们吃的。
等那辆墨绿色的越野车扬长而去后肖东偏过脸来看我,见我挑眉他才笑道:“你家周公瑾好像没怎么变。”我问:“怎么说?”
“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吃醋。”
闻言我不禁笑了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瑜这一番闹的动机,他在看到肖东与我从法院并肩出来时就像随时准备战斗的狮子一般,处处看似礼貌周全,却又处处毫不让步。
怕是他提前过来的,先在附近都踩过点了。
与肖东往内走出几步我忽然道——其实他有变的。
肖东挑了下眉,没有追问只拍了拍我的肩说:“既然兜兜转转还是转回了他那里,你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跟他好好过吧,不要再重蹈覆辙。”
第14。给我拿条毛巾
跟他好好过,不要再重蹈覆辙。
肖东有时候我真觉得是个哲理学家,说的话总带着如此类似的深意又不来点破你。
打从那天起,周瑜隔三差五就往我单位跑,而他的衣物以及个人用品也慢慢在我房子里壮大,占据了大片面积。拿他的话说,我的房子因为有他才多了人气。
我没问过他怎么会到派出所上班,而且如此年轻就混到所长位置了,想必自有他的门道吧。在那上班大多数时间都能按时下班,但也会有夜间执勤的时候。
这天他到晚上八点才进门,带着一身的寒气就要来亲我,被我给挡住了。让他赶紧去冲个热水澡再出来吃晚饭,乘他洗澡时我给他把饭菜热了热。
两人的婚后模式基本上谁回来的早就谁做饭,但基于两人会做的菜有限,有时便叫外卖吃。我今天喊了两个菜,因为接到他电话说要晚回来就没等他。
正在热着菜,突然听到门铃声在响,当拉开门看到老妈站在外面时我一下就愣住了,“妈,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老妈边脱鞋边进门,“才八点呢,晚什么晚啊,老打你电话叫你回去吃饭总推说忙,妈不得过来看看你有没被饿死啊。”说着她嗅了嗅,蹙眉问:“你炉子上在烧什么啊?”
我惊觉过来,惨叫一声立刻回身而跑,等到厨房时发现那原本热着的咖喱土豆已经焦了。
老妈跟了进来,一看锅里的惨状就忍不住数落我:“怎么长这么大都还不会做菜呢?”
“妈,要不是你来,我能忘了火候嘛。”
“这还怪我来错了?”
“没错没错,你来得正正好,刚好解决你闺女的温饱问题。”边安抚着边把她手上拎的一大袋子菜给往冰箱里放,而那烧糊了的锅则被她接手过去洗了。
老妈一边洗着锅一边感慨:“小如,不是妈要说你,有时候能不能改改那任性的性子?”
一般这种时候我都十分配合:“嗯,一定改。”
“那回头去和你张姨见一面,她给你物色了个不错的男孩子,是开律师事务所的,与你也算是同行。”
“……”
合着老妈今晚过来是游说我相亲的。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男人的熊吼传来:“贾小如,给我拿条毛巾。”
我先是听到老妈手上那锅哐当一声响落地,然后惊问:“谁在你屋里?”还没等我解释,那吼了一嗓子的主人已经出现在视线里,呃,只穿了一条平角裤上半身都裸着。
周瑜与老妈乍一照面也是大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喊:“阿姨?”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装着的“不便”,调头就往浴室跑,边跑还边喊:“妈,你等我一会。”
这声“妈”怕是把老妈给彻底喊晕了,满脸震惊地看看已经消失了踪迹的门外,又再来看我,“小如,刚那男的是……小瑜?”
我无奈而且无语地点头:“是他,如假包换。”
领证有一个月了,老妈打电话过来有几次了,我一直也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她我和周瑜又好上了,而且是在刚和陈欢离婚后领的证。
如此疯狂的事对老妈而言,怕不是任性两字能概括了。
周瑜很快一身齐整地走出来了,穿的还是他刚换下来的那套制服,大约是洗澡时忘拿衣服进去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