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考神’呀,万年第一的慕泽学长三年前从咱们京大附中毕业时,留下的那只黄金右手印,说白了就是一堆破铜烂铁,骗某些书呆子的玩意儿,你以为随便摸一摸、拜一拜就能像学长一样考上京华大学啊?!”唐柔不屑地笑,语气里充满了骄傲,“有我爸妈疏通关系,随便哪个大学还不是任我挑。当然,青江军校和京华大学是比较棘手啦……”
唐柔继续抿一口桌子上的香槟,遗憾地说:“所以,我最后才会选择去读距离青江市最近的那所师范大学啊。”
一众女孩都咯咯地笑了起来。
唐柔对程农农的心意在朋友圈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但凡程农农稍微有点动静,唐柔都会乐颠颠跟上去掺和。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程农农对心上那位正主又保护得紧,偏偏在圈子里低调而隐秘。
“苏红,今天孙柠难得穿裙子诶!只是她身上的这条印花长裙跟你的风格好像啊,没想到女装世家有着‘百变小天后’之称的苏大小姐,也有跟别人撞衫的时候啊?!”美甲女孩对坐在唐柔另一侧的高个女生笑道,将话题引到了时装。
“真晦气,我翻箱倒柜一下午才找出来的波西米亚长裙,怎么就沦落到和矮冬瓜一个品味呢?”苏红恨不得当场就把身上节状层递的刺绣长裙脱掉撕碎,对孙柠说:“瞧你那一身劣质的面料线头,从七里路批发市场淘来的吧?!”
孙柠羞愧难当,连忙解释:“不是批发市场,是在恒瑜广场的ZARA专卖店买的……”
“哈哈哈……原来是出自那个抄袭大牌的专业户,难怪了,我身上的这条可是YSL圣罗兰今年夏季的新款!”苏红一脸的鄙视。
孙柠三年前从农村老家来到京华,靠着父亲多年的积蓄、以及母亲断断续续在顾园的帮佣关系,插班进入了京华最好的重点高中,京华附中。
接触到这个圈子以来,所受到的奚落和排斥,已经多到让她麻木了。但孙柠还不明白,自己奉为高端的平民时尚品牌ZARA在这些人眼里,就像哈根达斯遇见蒙牛,星巴克遇见雀巢一样可笑。
美甲女孩也配合着讥讽:“喝酒水的时候也要小心,万一洒在衣服上,掉色弄脏了Babyfat的沙发套,农农会很难堪的!”
见女孩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唐柔翘起了光洁的大腿,总结道:“哼,穿廉价的衣服,只配过着廉价的人生……”
“只配过着廉价的人生”,刺痛了孙柠最深的神经,紧攥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但最终默默忍受了下来。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自己要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唐柔。
“唐柔,你也太毒舌了吧,这里都是我请来的朋友……”从洗手间出来回到包厢的程农农,听到了女孩之间的冷嘲热讽,有些不满。
少年玉树临风地斜倚着门框。一身德式军装风格的短袖衬衫搭配卡其色的棉麻长裤,凸显了刚刚成年的男生纤瘦而健康的英姿。门外走廊上的灯光铺上他的□□的后背和雅致的脸颊,与包厢内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少年漂亮的五官深一分略显成熟,浅一分又会显得稚嫩,平日骄傲严肃的面庞上难得洋溢着煦暖的微笑,表明他今晚的心情极佳,灿烂得让在座的女孩移不开眼睛。
“农农……人家错了还不行!”唐柔并拢收起了双腿,一秒钟变淑女,别扭地瞥了一眼孙柠。
程农农也注意到了角落里局促的女孩,他惊喜道:“孙柠,你们终于来了?!”
“嗯,班长谢谢你的邀请,恭喜你……”少年眼中的期待让孙柠受宠若惊,她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背包,想要取出自己辛苦准备了一个暑假的礼物。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冷年年呢……”程农农在看清周遭之后,难掩脸上的失望:“你们俩平时在学校形影不离的,不是说好了一起来的吗?”
孙柠的手僵在了背包里。“冷年年”三个字像一道咒语,瞬间击碎了她内心幻想出来的稻草城堡。
其实,见到程农农的第一天起,孙柠就知道这个王子的心中、眼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名叫冷年年的女孩。那个自己在京华唯一的朋友,母亲雇主的“女儿”,冷年年。
如果没有沾染到她的光芒,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收到王子的邀请,进入Babyfat的十二星座吧。
最终将空手伸出来,孙柠挤出一朵微笑,对程农农解释:“我们本来约好今天一起来的,但是下午年年突然被‘七色花’的舞蹈老师叫过去帮忙演出节目了,可能要晚一点才能过来……所以让我先来了。”
“人都毕业了,京华大学也考上了,那丫头怎么对这个艺术专业还那么认真啊……”程农农语义责备,神态却是另外一种宠溺和得意。他并不进包厢,只是从口袋中拿起了电话,转身走出去,按下了排在第一位的快捷键。
留下的一众女生、连唐柔也因为失落而安静起来。
只有男生们非常不满地追吼:“冷年年也太过分了,每次聚会都以‘高中生没毕业’为借口不肯来,这次难得说好了过来,还要迟到,等下非罚她半瓶干红不可……”
……
喧哗的大街,并没有因为夜深而人静。
一个身穿高中生校服的少女骑着一辆崭新的可折叠捷安特飞快地驰骋在在夏夜的街头。
少女纤致修长的双腿卖力地蹬着脚踏,齐腰的乌黑直发被吹在脑后、随风飞舞,白净的娃娃脸上扑闪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时而窃喜,时而焦虑。
文化课的成绩一般,但是凭借出色的舞蹈特长而被京华大学录取后,冷年年在顾园的整个暑假,晚上睡觉都能醒过来偷着乐。
今天中午,安琪和顾宵良一如既往地外出办公,新来的司机小刘也载着顾孝春去了江南商学院的高管培训班,顾园只剩冷年年和顾青然姐妹二人。
下午年年突然接到了指导老师徐萍打过来的电话,说是艺训中心有个领舞小学妹临时生病了,请自己过去替救晚上的汇报演出。虽然高中毕业后,自己已经从“七色花”退出,但这种事对年年来说仍然是义不容辞的,毕竟自己在那里练了十二年的舞。
只是没想到,晚会因为前面的语言类节目延时,一直拖到了现在。饶是自己匆忙擦掉了脸上的浓妆,连演出时特意穿的高中校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就骑车奔往Babyfat,与程农农约定的时间也已晚了一大截。
叔叔只允许自己在顾园里练车,倘若他知道自己这么晚了还骑着自行车去酒吧,一定会被骂得很惨吧。年年闭上眼睛就能想到每次顾宵良生气的时候,总是叹息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痛心疾首、却又不忍心讲重话的样子。
只是,程农农那边也应该等急了吧。绝对不能指望程农农那厮像叔叔一样温柔地原谅自己,再不加快速度的话,到地方之后难保自己的耳膜不会被他的狮吼功震破。
这个平日在老师同学眼中斯文优雅的王子,私下里脱掉羊皮,绝对是个混世小魔王!年年想着,脚下生风,几乎要变成追风的机车英雄。
这时,女孩短裙口袋里的手机要命地响了起来,独一无二的铃声,是程农农六年前刚上初中的时候特意用小提琴演奏并录制的《D大调卡农》。
毫无伴奏的旋律单调却纯粹,年年还记得程农农当年强行把这段曲子拷进自己的手机,设置为某人的专用铃声之后,得意洋洋地挑眉问自己:“怎么样,比慕泽拉得好听多了吧?!”
在铃声停止之前,年年决定腾出扶着车把的右手去接这个电话。只是,她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滑下通话键的时候,身下的单车不知不觉向马路中央偏离过去!
“嘀嘀——”两声尖锐的鸣笛惊现,年年下意识地丢掉了手中的电话,向右纠正自己的车把方向。由于用力过猛,年年的自行车下一秒就撞在了路边的绿化带上,连人带车翻滚进了花坛的草坪里。
倒地的同时,少女的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以及手机被车轮碾压而破碎的声音。
早知道这样,上次挑手机的时候,就听叔叔的话买诺基亚了!年年忘记了身上的疼痛,闭上眼睛,为自己手机的壮烈牺牲默哀。
紧急刹车的是一辆黑身红底的布加迪威航。
驾驶室被缓缓打开,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他缓步来到马路边,冷静地察析着女孩的状况。
好在绿化带上有植被铺垫,年年露在外面的肌肤并无大伤,只是草坪上的泥土弄脏了自己的脸颊和校服,显得很是狼狈。
她委屈地抬起头,在看清眼前这个俊美却有些严肃的男人之后,震惊地喊道:“诶,考神!……哦不,慕、慕泽学长……怎么会是你啊!你和容若,一年前不是去法国了吗?”
“冷、年年?……”慕泽在看清女孩的面容之后同样感到意外。
他记得,上周自己结束为期一年的法国的交换生生涯、准备提前回国的时候,仍然被迫留在法国治疗心脏病的容若曾经再三嘱托自己,帮他照顾好顾家的那个名叫冷年年的小姑娘。
慕泽对当下戏剧化的重逢不予置评,也不急着回答女孩的疑问。他先是弯下腰,移开压在年年身上的折叠单车,然后绅士地伸出一只右手,示意女孩扶住起身,并皱着眉头说:
“冷年年,骑单车讲电话这种蠢事,难道是一个17岁的‘有知少女’应该做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还记得12年前的钢琴少女送给周小阿姨的那套冬装么?
第32章 醉生梦死
熙来攘往的大街上,不时有人驻足向摔了一身泥的女孩投来好奇的目光。年年面红,从地上爬起来,去捡手机的残骸,却是自动避开了慕泽伸出的右手。
慕泽不以为意,低头看到女孩嫩白小腿上沾染的泥巴,便将自己的手帕掏出来递给她,问道:“太危险了!这么晚,你急着去哪?”
“对不起,学长……我赶去Babyfat,几个同学朋友在那里聚会,我跟农农约好的。” 年年回复着,讪然地握着慕泽的蓝格CK手帕,原本清爽的面料上面已经沾染了污渍。
注意到女孩身上的京华附中校服,慕泽的表情很不悦:“附中的校训,什么时候准许学生可以去Babyfat那种地方了?”
“学长,我已经毕业了!前几天在网上查到京华大学录取信息的。” 年年急忙解释,“我身上的校服,是‘七色花’的演出需要,还没有来得及换……”
“上车,我带你过去!” 慕泽抬手看看右腕上的百达翡丽,不等听完年年的解释,突然决定。
年年吃惊地仰起脸,这才察觉到慕泽今晚的装扮很正式,且精心。
一身夜空黑的Bornnvo,知性而庄重。年年曾经在安琪设计室里的Giorgio Armani资料库中见过这套晚装西服的概念照,于是问:“学长,你这是要出席什么活动吗?”
“嗯,Versace进驻恒瑜广场的三周年庆功晚宴,在莲会所举行,所以送你去酒吧的话刚好顺路。”慕泽扶起年年的自行车,折叠起来,往后备箱放去。
原来是范思哲。
年年从小受到这些时尚帝国信息的耳濡目染:没有课业的时候,由于顾宵良和安琪的关系,年年是顾氏设计部的常客,连闵斯澈也常常带她去自己的工作室。但即使她对这些国际大牌的文化历史耳熟能详,却没有一般女生的狂热趋鹜。
因为顾宵良从小教育她,人生并不会因穿着了印有华丽Logo的服装而变得光鲜亮丽,一旦选错了信仰,只能沦落为符号的奴隶。
那么,自己的信仰是什么呢,基督教,□□,儒释道?……未满十八岁的少女,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
“冷年年,再晚交警赶过来,状况就更复杂了……你姐姐顾青然还等在车里。”慕泽已经单手打开了布加迪的后车门,语带催促地打断了年年的遐思。
“姐姐也在车上?……”年年差点忘记了,顾青然和慕泽似乎是在双双考进京华大学以后,便默认了彼此的恋情,并作为男才女貌的情侣典范公开出现在各种商务活动中。
难怪自己下午外出、去姐姐的房间打招呼时,她正对着镜子整理妆容,床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服,原来是为了准备和慕泽约会,共赴范思哲的庆功晚宴。
车内的顾青然黑裙袭身,恰到好处地修饰了她遗传自母亲的略微丰满的身型,优雅与干练兼具,只是长而累赘的礼服下摆几乎要溢满整个后车座。
顾青然隔着车窗已经将方才的情况目测了个大概,看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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