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明明就从上面掉下来,可萤草抬头看时,上面已经变成了湛蓝的天空。
反射着温暖阳光河水慢慢向下游流淌,不知去向何方。就在下游的河岸上,站了一个穿着素色中衣的红发男子。
他正面对着萤草这边,背光的脸部神色阴晦不明。
对萤草而言,对面那个红发男子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有着一副倨傲万物的英俊脸庞;彰显着强大力量的鬼角和鬼手;金色瞳孔盛着盛气凌人的耀眼光芒,只稍微被他正眼一瞧,便会无尽畏惧。
他的嗓音低哑浑厚,有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他正快步朝她走来,脸上噙着贪恋的奇怪笑意:“小草妖,原来汝在这里。”
萤草听得浑身一颤。莫不是被发现了?萤草正暗自惊疑,不知该作何回应时,茨木童子已经近到她的跟前。
萤草下意识想跑,却没有他的速度快。
茨木童子已然捉过萤草的手把她拉进怀里。萤草欲要挣扎,却听到他有些压抑不住狂喜的声调:“刚才明明还在吾怀里,汝什么时候跑这来了?”
刚刚他怀里?他的意思是他之前在梦着她吗?萤草听得有点懵。他的声音又落了下来:“汝穿得太多了。”
萤草心思一转,茨木童子已经直接把她按倒在草地上。草地的香气很快钻进鼻息间,真实得不像梦境。
萤草见茨木童子已经欺身压在她身上,那左手很不客气的开始拉扯她的腰带,分开她衣服的前襟。萤草当下脸红了,急忙挣扎着推开他:“茨木大人,你干什么?别这样……”
她话还没说完,茨木童子垂首吻住了她的唇。萤草急得拿手作拳捶打他。茨木童子却觉得她此举犹如隔靴搔痒,反而更加点燃他的热情。
或许这里是茨木童子梦境的缘故,萤草的反抗没任何效果。……好吧,她更正一点,现实里她的反抗也没任何成效。只是,在这梦里的世界,为什么茨木童子会对她做这种事?
难道蝴蝶精说的欺负,就是指……
思及至此,萤草后悔听了蝴蝶精的话。万万没想到,蝴蝶精口中的“欺负”这么难为情。若早知道,她宁愿永远也不知道茨木童子对她是怎么想的。
萤草愣神的当下,茨木童子已经把她的衣服剥了个精、光。萤草娇嗔一声,由于过度羞耻,想也不想就抬手去打茨木童子。
毕竟还有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万一被茨木大人看到她身上那些丑陋的花纹……
茨木童子见她还有余力呼叫,继续卖力狂热地吻着她的唇。唾液之间丝丝缕缕交换纠缠,萤草被吻得脑袋一片空白,很快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岂止没了力气,她连腰都快软掉了。
茨木童子可不管她有没有力气,线条分明的薄唇贪婪狂躁的继续往下舔/咬萤草的脖子,脸颊,还有脖子靠下的胸/口。
“小草妖,汝真的很甜。”茨木童子压抑而沉闷的声音不知为何令萤草一阵颤栗。萤草神识已经逐渐涣散,连声音都化作一阵阵低/吟的呼声。对他的话听得不是很真切。
他的手开始毫不客气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汝很香,吾不讨厌这种味道。哼哼,吾好像会上瘾呢,吾的小草妖。”
萤草意识已然混沌,他的话混着奇怪的体/感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
“小草妖,回答吾。汝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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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草只感到被茨木童子触碰到的每个地方都像点燃了一团火焰,烧得她无处可躲。这种全身像被什么东西挑、逗似的挠着,又完全止不到痒的焦虑感;被吊着胃口又无法满足的浮躁感统统无法发/泄,眼睛就盈着包包眼泪将落未落。
萤草实在无法忍受,霍然睁开了眼睛。
身旁的蝴蝶精见她醒了,一把抱住她,声音染着哭腔:“太好了,萤草你醒了。”
萤草仍觉得身体躁热难安,被蝴蝶精这当头兜脸的一抱,瞬间定住了。她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缓了良久,害得鲤鱼精和觉不停拿手在她眼前晃,她才真正清醒过来。
“我们见你满头大汗,身体还越来越热,不停哼哼唧唧的低喃,以为你出事了。又不敢随意叫醒你,怕你困在梦境里头,无法出来。”蝴蝶精边哭边说,语句混着眼泪,口齿不清:“还好你醒了,不然我们就要去梦境找你了。”
外面月华如水,室内只听得到蝴蝶精哭泣的说话声还有几人的呼吸声。温泉池水折射出的流光映在拉门,宛如一道道生动的波浪浮动。
这才是现实。
萤草深深人长舒一口气,拍着蝴蝶精的肩膀,自责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刚才在梦境里发生的事,萤草仍心有余悸。她完全没想到茨木童子会在梦中对自己做这样那样的事,真是……坏到骨子里去了。
而他的那一句看似轻飘飘又带着些许诱/惑的话语像羽毛般不停撩着她的心房。
“汝舒服吗?”
萤草不知道。那种感觉陌生又令人后怕,似乎一旦沉迷进去就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甚至有种随时会坏掉的预感。
可若说不舒服,又并非如此。
“有结果了吗?”觉见萤草冷静下来,蝴蝶精也不哭了,才问道。
什么结果?萤草想了一会儿才恍然道:“呃……嗯。”她低下头,眼睛瞟向别处,应声道。
她不敢说她一进入梦境便被茨木童子做了各种各样羞耻的事情。一来她不好意思,二来她不想她们为她操心。唯有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一个字。
鲤鱼精好奇地探过脑袋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嘿,不说了。这么晚你们也困了,快睡吧。不然晴明大人回去时会叫不起来你们。”萤草微笑着说完,率先抱着薄被,躺下闭上了眼睛。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鲤鱼精她们哪里睡得着?正待拉起她追根究底,蝴蝶精却说了一句:“萤草是不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以萤草的个性,这个可能性十分之高。觉和鲤鱼精互相看了眼,高涨的情绪被蝴蝶精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凉掉了。
这一凉,困意立刻袭来。反正来日方长,以后再说也不迟。这么想着,三人也各自躺好,沉沉入睡。
萤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怕一睡就会进入梦境里,变成那个被茨木童子生吞活剥的可怜草妖。
次日清晨,太阳还未从东方爬起,萤草已经泡了一圈温泉。旅馆的人比她起得还早,在走廊见到会热情的与她道安。
泡过热汤后,萤草精神了不少。从女性专用的浴室出来,正好撞见了从男用浴室出来的一目连。
泡过澡后的一目连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穿在身上的浴衣给人一种新奇的视觉感受。有调皮的水珠顺着他额角往下滴落,肤色染上了一层淡红,令他漂亮的脸越加漂亮。连一直跟在他身旁的红龙洗、浴过一番后,鳞片都变得更加光亮,神采更加奕奕。
“连大人。”萤草见到一目连,不知为何,有些心疼。可能又想起他的故事了吧。
他线条柔和的侧脸唇角微勾,永远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模样。看着他的脸,萤草甚至还想起了那日众目睽睽之下,他向自己温柔的求娶。
她……该怎么办?若是拒绝他,他会不会讨厌自己,不愿意再和自己当朋友?但若是同意,她不就背叛了自己的心?她明明喜欢的是茨木大人。
一目连回过头,见到萤草原本红润的小脸刹那间阵青阵白阵黑阵紫,不禁笑道:“萤草,你是……在表演变脸给在下看?”
萤草听得他一如往昔的温柔嗓音,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得傻笑两声,装作很自然的转移话题:“没想到连大人会住在这边。我以为你会跟着比丘尼大人到另外的旅馆去。”
“晴明大人好意,在下却之不恭。我们回屋是顺路,一起走吧。”一目连笑着提议道。
萤草不好忸怩,点头跟着他并肩往各自的卧居走。
时间尚早,旅馆的人又各忙各的,走廊上几乎没什么人。一目连和萤草两人相对无言地走了一段路,萤草才终于下定决心般顿住脚步,唤了一声:“连大人,我有话跟你说。”
一目连跟着顿住脚步,侧过身不解地望向她。
萤草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显然在紧张。她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收不回来了。她必须仔细谨慎的挑选说词,既能解决事情又不会伤害到他。
萤草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一目连仍是耐心等着。只是不知为何,瞧着她这种模样,内心竟然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似乎过了好久。天边终于冒出第一缕阳光,萤草才咬着牙,非常郑重地注视着一目连困惑的眼睛,说:“对不起,连大人,我不能当你的妻子。”
☆、他喜欢她
从岚山回来已经过去好些天。自打回来后晴明懒散了不少,整日穿着一套竹子花纹的夏日浴衣在寮里如幽灵似的转来转去。
神乐还是兢兢业业的和式神到外面跑业务。谁叫她不工作,寮里就没钱开饭?作为年纪最小的阴阳师,就只能被支使着到处跑了。
还好是她喜欢的晴明使唤她。换了别人,她意见就不是一般大了。
比丘尼到晴明的阴阳寮来作客也频繁了起来,惹得红叶又妒又恨,更多的是无奈。但其它人却很欢迎比丘尼,因为她每次来都会带上夏日的消暑利器——又大又圆还又甜又凉的西瓜!
大家都喜欢每天围在庭院阴凉处吃西瓜闲聊,可萤草的心情却与大家完全相反。
她紧闭屋门,对着镜子拉起衣服,看着身上越长越多的花纹,几乎要漫延到胸口和大腿,心情越加沉重。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消除的印记,连鲤鱼精她们叫她一起去洗澡,她都要找各种借口推脱。
萤草暗想,如果这些花纹长到穿着衣服都能看到的时候,该怎么办?万一真到那个时刻,萤草认为自己现在就要做好准备。
她把衣服重新穿好,戴上那顶黑色的绒毛帽子。听到外面传来茨木童子不耐烦的声音:“小草妖,要躲到什么时候?快出来与吾打架。”
最近萤草一听到茨木童子的声音就下意识害怕,接着就会想躲。每次与他不期而遇,萤草真的就躲了起来。有时远远看到他,哪怕晴明在场,她都立马掉头逃掉。
她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没办法面对他。
现在他亲自上门来堵,萤草既惊又怕。她双手死死捂住嘴巴鼻子,尽量使自己的存在变得稀薄。同时眼睛在房间里左瞧右瞄找着能藏身的地方。
茨木童子站在她的屋门前,半天听不到动静,不禁怒了。
这小草妖怎么回事?自岚山回来后,对他冷淡了许多。远远看到他立马逃得比兔子还快。连最喜欢的晴明要求她带自己去斗技,她都会拒绝掉。
别说晴明觉得奇怪,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他有对她做过什么事吗?
他已经好久没碰过小草妖了,心情很暴躁。他不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开了屋门。可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有微弱的草香味,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跑哪去了?晴明那家伙明明说过她在房里。”茨木童子皱着一双浓眉,嘀咕着说完又把门拉上,大步大步离去。
急中生智,躲到了柜子里的萤草心跳得很快,怕极他进屋搜索一番。还好听到他踏着木板蹭蹭蹭走掉的声音,萤草才缓了口气。
她真的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茨木童子,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不该想起的事情。而那个人却仍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每日找她打架,半分都没意识到她的烦恼。
他还真好意思在梦里对她这样那样!
茨木童子着急去找萤草。路过后院的水池时,正捉着番茄给它顺手的妖狐很热情的叫住了他:“茨木大人,这么匆忙要去哪里?”
喔,是妖狐!茨木童子见到他,眼前倏然一亮,很快打了个转,朝他快步走去:“臭狐狸,汝有见过吾的草妖么?”
闻言,妖狐的手立即顿在番茄的肚子上。正享受着抚摸的番茄见他停手了,呜呜呜的叫了几声,后腿一踢,正中妖狐的肚子。在妖狐捂着肚子坐到地上时,它四蹄立即站稳起来,快速跑掉了。
妖狐内心很崩溃。真是遭受了心灵和身体上的双重创伤。被狗踢就算了,茨木童子那话什么意思?找萤草就找萤草,还特意加上个“吾的”是何意思?
欺负他吗?
眼瞅站在面前的大妖怪那火气快要到达临界点,妖狐拍着扇子,笑眯眯道:“未曾。不知茨木大人找她何事?万一之后见到了,小生可以代为转告。”
茨木童子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吾想见她。”
妖狐又感觉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不过他言下之意,莫非是没见过她?妖狐努力回想起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