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香香没到!
亓玉珩坐定,凤眸缓缓扫过他那些如花朵般的妃嫔后,眸光停在皇后的脸上,看见亓玉珩眼中问询之意,秦雅如带了一丝得体的无奈轻笑道:“想是明妃妹妹不肯谅解臣妾,不愿过来,她遣人来说是身体不适,不来了。”
见亓玉珩沉下脸色不语,秦雅如问道:“要不臣妾亲去请她,本想着明妃妹妹因臣妾教她规矩而染了风寒,今日就当着皇上的面给她表达一下歉意,可明妃竟不肯给臣妾这个机会,臣妾还是亲自去明华宫给她道歉吧!”
说罢站起身来。“皇后!”亓玉珩并不抬眼看她,口气却是不悦,“你是皇后!”最后一句话在场的诸位女人大都听见了,那样严厉带着斥责的语气,令秦雅如既尴尬又得意。
一旁的秦月如见自己姐姐脸上红白交替着,怕她忍不住要发火,便抢先开口,“不如让臣妾去请明妃过来?”
亓玉珩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秦月如了然轻笑着起身,对着余怒未消的秦雅如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因皇后面色阴晴不定,皇上一脸阴郁,原本充满年前欢愉气氛的殿内,此刻有些压抑的安静下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二百三十一
所幸没多久秦月如和香香就过来了,众人目光不由都转向殿门处,脱去狐裘的香香着了藕荷色素锦薄袄,本就纤细的腰身因着一场风寒,更加瘦弱得不盈一握。
头上也没戴什么华丽的头饰,几只白玉钗环和几枚松石花钿,只额际的纯金华盛上红宝石璀璨生辉,连病后憔悴也尽数掩去,既没有满殿妃嫔的盛装华贵,也不觉得过于素淡。
紧跟着她的秦月如照例带着得体优雅的浅笑走进殿来,她本长得清丽秀美,奈何走在的香香身边,不过是一个华丽陪衬!
亓玉珩在看见香香进来的一瞬,只觉原本郁郁的心中,就如突然射进一道阳光般明丽灿烂起来,阴霾尽除!
看着亓玉珩沉郁凤眸中绽出的亮光,和不经意间柔缓的面容,秦雅如强压下心中妒怒,更暗自咬牙一定要除掉这个狐媚的女人!
香香对着亓玉珩行了礼就向着宁贵妃右侧身旁空着的位子走去,宁贵妃却已起身道:“妹妹还是坐这里来吧!”香香脚下不动凝着她,“姐姐不必,我还是坐姐姐身旁就好。”
“如今是宁贵妃协理后宫,她叫你坐哪儿就坐吧。”亓玉珩淡声说了,香香不好再推,也知独孤鸣凤并不稀罕那个位子,便走到亓玉珩右侧坐下,而宁贵妃坐在了她的右侧。
秦月如则坐到皇后左边。身旁默默坐着的人身上那淡淡香气,是那样熟悉和舒服,亓玉珩到底再也绷不住了,微侧头乜斜着她,“病还没有好利索,就穿这样薄的衣衫跑出来,看又受凉了,年都过不安生!”
香香微怔,凝着他答道:“臣妾在于滇时,比这里冷许多,所以不是很怕冷的,穿这些也够了。”“是吗?可手怎么这样冰冷。”说话间竟不顾及满殿的妃嫔,伸手握住香香柔荑。
香香诧异着轻轻挣了挣,他抓得极紧,竟挣不开,便也不再费劲,由着他握着,脸上依旧淡淡的,耳边一热,亓玉珩居然凑到她耳畔柔声道:“明日朕就复了你贵妃的位份。”
“复不复的没关系,臣妾并不在乎这些。”香香将头向着右边偏了偏,以便离他远点儿,这个动作令亓玉珩心中极不舒服,他都已经纡尊降贵的迁就她,不计较她之前那样对他了,她还这样不冷不淡的对他。
便松开了手,坐正身子端起身前案几上的酒杯喝下。一直留意着他们的秦雅如见状,起身离座道:“皇上,臣妾日前与绾儿去明华宫赏腊梅,绾儿因见明妃妹妹不给臣妾行礼,就多嘴说了两句,不想明妃气性大,竟在雪地里长跪不起,以至于受了风寒病倒了。今日臣妾想借着过节给明妃妹妹敬一杯酒聊表歉意,不知皇上觉得如何?”
“皇后有心了,你肯这样做,明月当不会拒绝?”亓玉珩心中正气着香香,也不看她就替她允了。香香却不想陪秦雅如演戏,“臣妾如何敢与皇后计较,皇上既说这事了了便了了,喝酒就算了,臣妾的风寒刚好,太医说不宜饮酒!”
“本宫早想到妹妹不宜饮酒,所以用的是曹昭仪自己用桂花泡的米酒,喝一点儿是不碍的。”秦雅如此刻完全是个温和贤淑的皇后,让人说不出半点不是,连亓玉珩都觉得她今日转了性,睨着香香道:“皇后如此,你便喝一杯又如何?”
香香知终是却不过,只得淡然站起身来,秦雅如笑着对徐绾道:“绾儿,端上来吧!”徐绾端着一个精致的漆盘,上面是两个莹润的细瓷白杯走到香香和秦雅如身前。
亓玉珩见那细腻光滑的白瓷杯中,淡黄色的液体散发出醇香浓郁的桂花香味,仿如又置身在金桂飘香的秋日里。
亓玉珩不由露出清浅笑意,“皇后好心思,这样的白瓷杯方能衬出桂花酒的绝美颜色!”秦雅如见他夸那对瓷杯,不由笑道:“这套瓷杯颜色太素,平日很少有机会用,臣妾想着这桂花酒的颜色需用这样的白来映衬才最能出彩!”
说话间随手拿起盘中一杯桂花酒递到香香手中,“不管之前咱们有什么龃龉,今日饮了这一杯,咱们就是好姐妹,今后只要好好侍奉皇上,多为皇上开枝散叶!”
“嫔妾谢皇后教诲!”香香淡然说了,举杯唇畔浅饮一口,在浓郁的桂花香中辩出那一抹已熟悉的异味,蓦然住了口,垂下眼睫不肯让秦雅如看出自己的惊异。
略平静了心情方抬起头来,掩唇轻咳一声道:“皇后诚心,嫔妾饮一口替代一杯吧,实在是风寒未愈,沾酒即咳,咳……咳……”
秦雅如一直牢牢盯着她,见她饮了一口,除了咳嗽,竟无任何反应,心中暗惊,莫非自己拿错了酒杯!不由转眸去看徐绾,徐绾脸色也微变,不可置信的再次看向香香,见她因咳嗽,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反增几分娇艳。
亓玉珩看得不忍,便笑对皇后道:“明妃既是病体未愈,皇后就允了她只喝一口吧!”言毕笑凝着秦雅如。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二百三十二
秦雅如知道皇帝既开了口,自己也只能如此,接下来就该自己喝尽另一杯酒水,可是看着香香完全没有中毒的样子,这另一杯酒她又哪里敢喝!
偏偏徐绾眼中也是无措慌乱之色,亓玉珩盯着她,又不可能不喝,一咬牙,秦雅如拿过香香喝了一口的那只酒杯,“臣妾既是想与明妃妹妹尽释前嫌,妹妹又因有病不能多饮,不如臣妾就替妹妹饮尽这杯杯吧!”
“如此甚好,皇上就成全姐姐心意吧?”秦月如早见姐姐和表姐二人神色有异,聪明如她,立刻猜着她们或是在香香酒中做了手脚,如今这样定是出了纰漏,只得帮着二人圆过去。
“也好,皇后只要肯费心周全后宫安宁,便是朕的好皇后!”亓玉珩笑着允了。秦雅如再看了徐绾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微微颤抖着手将酒杯放回徐绾端着的托盘中,却看见另一只手已拿起那杯没人动过的酒杯。
秦雅如惊异无比的顺着那只手,看见明黄色的衣袖飘动间,酒已举到亓玉珩唇边,“朕许久没喝过桂花酒了!”
“啪!”几乎是下意识的,秦雅如已挥手打落了亓玉珩手中酒杯,亓玉珩吃惊的抬头看秦雅如,眸中怒色难掩。
在他尚未呵斥出口的时候,就看见秦雅如骤然变了脸色,手按着自己的肚子弯下腰去。徐绾和秦月如疾忙扶着她,却见她口鼻中已流出暗红的血来!
“快传御医!”秦月如大喊一声,立刻有太监急急跑去传御医。秦雅如已疼得面容扭曲,而眼中和口鼻中流出的血与汗加上脸上妆容混合在一起,甚为可怖。
她勉力抬头先去看香香,见她漠然盯着她,没有吃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讥诮冷意!
再看亓玉珩,他看着她的眼中有惊诧、不可置信、甚至还有慌乱,却独独没有一丝怜惜爱意!她这一生付出,换不来自己夫君的半点怜爱!
剧痛袭来,再不容她多想,身旁不知有多少人扶着自己,下意识的挣扎着,眼前一切都模糊开来,带着暗红的魅影……
御医赶到时,秦雅如已没有了动静,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御医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搭了她的腕脉许久,终是抬头对着亓玉珩摇了摇头。
徐绾立刻哭出声来,秦月如也哭着伸手想要合上秦雅如大睁着的眼睛,可无论秦月如怎么揉按,秦雅如那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就那样突兀的瞪着!
亓玉珩厌烦的对其他跟着哭泣的嫔妃低吼道:“全都滚回去!”众嫔妃忙敛了哭意急急离去,宁贵妃见香香漠然站在那里,便拉了她一把,“走吧!”
刚走了两步就听秦月如泣道:“皇上,李明月不能走,她与姐姐的死脱不了干系!”香香闻言淡然站定,并不回头,须臾听得亓玉珩的声音,“福成送明妃回明华宫,叫林漠渊派人守好明华宫外围,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听完亓玉珩的话,香香抬步继续向殿外走去,身后脚步声响,福成很快追到她身后默默跟着。
进了明华宫,原本就没有几个人的殿中,只有林舒急步迎了上来,“娘娘,听说皇后出事了?”“她死了。”香香说得淡漠,林舒却大为吃惊,“怎么会?不是今日说在金轮宫过腊八吗?”
香香盯着林舒的眼,“今日一切不过是秦雅如和徐绾布好的局,想要当着皇上的面除掉我!”“啊!她怎么敢!”林舒惊诧的仔细打量香香。
迎着她眼中真切关心,香香淡漠一笑,“可惜她比秦月如差太多,自己喝下了为我准备的鹤顶红!”
颐心殿,亓玉珩盯着御医,“可弄清楚皇后中的何毒?”“鹤顶红!”亓玉珩听了没有太大惊异,只淡然对御医道:“好,你退下吧。”
亓玉珩坐在椅中许久都不说话,铜鎏金的狻猊香炉中,淡淡的轻烟缭绕,因着安静便觉出独属于这间殿堂的龙涎香的味道。
同样因着安静,徐绾不时的啜泣声也便突兀起来,亓玉珩却没有露出烦躁的情绪,只眼光停在自己腰间玉佩上那个秋香色的同心结上。
秦月如知道那个同心结是何人所编,心中气恼却不露在脸上,“皇上觉得姐姐所中鹤顶红是何人所为?”
亓玉珩抬眸看着她,却依然没有说话。徐绾停了哭声抬起泪眼朦胧的红肿眼圈哑声道:“有什么好思量的,定是李明月那个贱人给表姐下的毒!”
话落两道目光同时凝在她面上,秦月如的带着提醒和警戒;而亓玉珩的目光则完全是森冷的不悦!
徐绾迟疑了一下,“本来嘛,李……明妃喝了一口的酒,为什么表姐喝了就中毒了,而明妃却没事?皇上不该太过偏袒她,只将她禁足在明华宫里,她毒杀的可是华天皇后!”
“那为何朕要喝另一杯酒时,皇后将酒杯打落?莫非她知道酒水有毒?”亓玉珩盯着徐绾反问回去。
徐绾眼中一阵慌乱,一时无法回答亓玉珩的话。秦月如含泪接道:“姐姐当时已经毒发,腹痛如绞间胡乱挥手打落了皇上的酒杯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二百三十三
“对!对!表姐疼成那样,我和表妹两人都扶不住她,她无意间打落了皇上的酒杯,并不是知那酒中有毒而阻止皇上。”徐绾急急说着。
“那你知道哪杯有毒吗?”“我自……自然不知道。”徐绾脸色愈见慌乱。
见秦月如又要接话,亓玉珩果断抬手制止了她,眼睛依旧牢牢盯在徐绾面上,“雅如嫁给朕也有十余年了,她的性子什么样朕一清二楚,且你二人有多恨明月,也是阖宫皆知的事情。”
缓缓扫过秦月如颓然的神色,重新将凤眸凝注在徐绾面上,“高傲如你二人,今日却肯在朕和阖宫嫔妃面前,给明妃斟酒道歉,这合常理吗?”月如徐绾沉默着不敢接话。
“却是两个胆大、糊涂、混账的蠢东西!”亓玉珩突然拔高了声音,并就手将几上茶盏扫落地上。
瓷器落地的碎裂声夹杂在亓玉珩的怒声中,惊得徐秦二女惊跳着起身跪下。
亓玉珩也不叫起,颤抖的手指着徐绾一时说不出话来,秦月如凝了心神抬头凝着他,“皇上,不管下毒真相如何,如今中毒身亡的是臣妾的姐姐,咱们华天的皇后!父亲今年才痛失了嫡子,今日又失了贵为皇后的嫡长女,您难道就不给秦家一个说法吗?”
秦月如清冷沉稳的眸光,令亓玉珩心中骤发的怒意平缓下来,“你们起来吧。”想起秦睿终是不忍再责怪她们。
重新看向徐绾,“桂花酒是曹昭仪和吴修容做的?”“是。”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