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公子徐涛,定国将军徐跃的四子,徐绾的嫡亲四哥,她母亲一共生了三子一女,她的大哥三哥四哥都是她的同胞哥哥,二哥徐江是徐跃的妾室所生,因此徐涛是徐夫人的小儿子,从小放纵,也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他嬉笑着对秋娘道:“秋娘,本公子和成乐郡王今日就想来看莲芯姑娘跳舞的,不想马跑得太快,到早了些,难道你就非得要撵我们出去吗?”“徐四公子这话可冤枉奴家了,您二位也看见了,实在是这里此刻太乱,怕毁了二位爷的雅兴呢!”
“那没关系,爷就先去莲芯那里说说话好了。”亓泰说完对着徐涛挑了挑眉,二人随迈步向楼上走去,几名家丁紧随其后。秋娘大急,略变了脸色追上几步,拦在楼梯前,强笑道:“不如让奴家带二位爷到房间中小坐,再唤莲芯过来陪着二位可好?”“好呀!”
第六十八章
六十八
秋娘只得硬着头皮领着二人上楼,而几名家丁则被云娘叫人领去别处喝茶,亓泰徐涛也不言语,只由她带着缓步上楼,有琴声和琵琶声自楼上传来,甚为悦耳。亓泰看着云娘笑道:“你这潋滟坊的莲芯琴舞双绝,在华都一直无人能及,可今日这琴声似略高于她呀!秋娘,你又收了好姑娘了?”
“郡王没听出来吗?正是莲芯在抚琴呀!”云娘回避着亓泰的眼神,乘她低头转眸之际,亓泰与徐涛大步超过她的身边,向着传出琴声的房间走去,并在惊觉过来的秋娘高声阻止前推开了房门。
门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月白色的柔软纤细的婀娜身姿,正随着优美的旋律在舞动着……秋娘的惊呼声才使房中的琴声和舞步戛然而止,目光一齐转向门口站着的三人。亓泰从香香身上收回惊叹的目光,停在抚着琴弦的月如脸上,她真美!那漂亮的杏眼,那红红的殷唇,以及适才在外面听见的悦耳琴声。
恍惚着眼前出现另一张娇俏的圆脸庞,却是怒视着他,小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亓泰收回神思终于听清“出去!”两字,他看着用一双圆眼气鼓鼓瞪着他的非妍,再看一眼垂手坐在瑶琴旁的月如也是一脸怒色,面色绯红,胸口急剧起伏着,显是气得不轻。
亓泰心虚着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身后徐涛收回落在香香身上的眼光,从初见她蹁跹舞姿时的惊艳到看清她容貌时的遗憾,他面上表情起伏着,再看向房中几位女子,口中却问着秋娘,“秋娘,你什么时候又找了个舞跳的这么好的姑娘,相信过不了多久,这姑娘就会胜过莲芯的,可惜就是长相平凡了些,不过好好化化妆也还不错,那双眼睛很是动人呢!”
香香见这两人虽长相不错,却极讨厌他们的眼神以及脸上猥琐的笑容,尽管觉得亓泰有些面熟,也不想去深思在哪里见过的,只走到兀自抱着琵琶的莲芯身边轻声道:“莲芯,我们先走了。”然后看向月如非妍道:“不早了,咱们走吧。”
香香说话时眼中的清澈宁静,以及完全无视亓泰和徐涛的淡然,令月如和非妍激愤的心安静下来,立刻起身欲随香香离去。虽然香香是这屋中几名绝色女子中最平凡的一个,但她的无视依然极大地刺激了两位纨绔。
亓泰自从几个月前在皇宫跑马场上见了月如后,便惊慕于她的美貌,一心想得到她的青睐,恰自己的狐朋徐涛是她的表哥,便将自己的意思告知徐涛,希望他能帮忙,亓泰是皇帝的亲侄子,又是郡王之尊,徐涛自然是要满心巴结的,所以他拍着胸脯给亓泰保证,一定帮他追自己那个表妹。
恰今日两人在潋滟坊附近看见了月如的马车,两人自然尾随而至,只想着在这样的地方遇见,月如几人必然羞愧,届时再去提亲,她自是不好意思拒绝的。
而徐涛因自己的表妹和亲妹都倾心于亓玉珏,尤其是妹妹更是痴迷亓玉珏几近于疯狂,却在好容易等到皇帝提议时,被亓玉珏无情拒绝,理由居然是一个长相平凡的异国女人,这令他的全家愤怒不已,尤其是母亲和妹妹更是羞愤难平。
所以今日发现她来了潋滟坊,立刻觉着是一个羞辱她的大好机会,于是窜缀着亓泰一齐进来。不想这个眼神空灵纯净,长相平凡的女子竟然完全无视他们,这让他更加的怒火中烧。
于是他侧身对秋娘冷笑道:“秋娘,你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个女人跟莲芯学舞呀,不但长得丑,还一点儿不懂规矩!”秋娘刚要解释,非妍早听了忍不住喝道:“徐涛,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打得你满地找牙!”徐涛并不生气,反而嘻笑道:“好呀,你若来打我,我决不还手,只告诉大家,堂堂侯府郡主,在潋滟坊为一舞姬打人,到时不知郡主美名是不是会很快传遍华都城呢?而我为了保住郡主的闺誉,还不得不牺牲了自己,让人来侯府提亲。”
见非妍脸气得通红地被月如拉着,秋娘立刻上前笑道:“二位爷误会了,这位逸香姑娘是安王府的贵客,因仰慕莲芯舞技,来找莲芯学着玩儿的。这三位姑娘都是金贵至极的人儿,二位爷全当没在这里见过她们吧。”
月如早已满脸怒色携了非妍的手与香香一起向门口走去,经过两人身旁时,徐涛吸了吸鼻子道:“好香,听闻你体带异香,果然如此,竟不似平日闻过的任何香料味。我说安王那般不近女色的挑剔之人,怎会愿意娶你这样姿色平平的女人,原来果有妙处。”
香香虽极单纯淡漠,面对这般羞辱,到底怒气勃发了。她停下脚步,清澈的眸盯在他的脸上。看着她眼中的鄙视,徐涛脸上惫赖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却又不愿收敛去,脸皮便僵得似乎抽搐起来。于是他不甘地说道:“怎么,你是打算用你这双尚算漂亮的眼睛和风骚的体香迷惑我吗?”
“啪!”的一声脆响,徐涛的脸上很快坟起一个红色的掌印,他盯着眼前怒瞪着自己的黑眸愣怔片刻后,整个脸色慢慢溢满怒色,接着他向香香挥起手来,却听一声娇喝,“表哥!”
第六十九章
六十九
徐涛的手立刻停在空中,转目月如半晌,方抑住怒气道:“表妹,我是为你和绾儿出气!你……”“表哥,你是要我告诉姨父你在外面如何的为所欲为吗?”月如急声打断了徐涛,见他还迟疑着不肯罢休,月如又道:“而且安王是你该惹的吗?,惹怒他的下场怕不是你能应对的吧?”
“安王现在今非昔比,秦姑娘大可不必惧怕于他。”亓泰懒懒的接了一句,徐涛立刻脸上带了丝不屑,“亓玉珏现在就是个病猫,连皇上都不待见他,他如今没有半点儿实权,每天老老实实地缩在他的王府里,怕他做甚。”月如气红了脸略高了声音道:“表哥这话越发不该了,须知祸从口出。”言毕再不多话,率先出门而去。
香香与非妍也不言语,尤带了怒色相携离去。徒留亓泰和徐涛僵立屋中。秋娘立刻笑道:“二位爷既已来了,就坐下听我们莲芯弹一曲可好。”又对着莲芯使眼色,莲芯随即坐下抬手抚上琴弦。
秋娘麻溜地叫人端来了酒菜,在舒缓的琴声中,亓泰端起桌上酒杯,一口喝光杯中的酒对徐涛抱怨道:“好容易逮着机会见见秦三小姐,全叫你搅和了!”“我怎知我这表妹都这样了还如此维护他。”徐涛随口说完见亓泰微暗了脸色,忙又安抚他,“其实我这表妹对亓玉珏只是有好感罢了,想那亓玉珏当初心中只有宫里那位,如今又言明要娶适才那个于滇女人,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月如是个心高气傲,又聪明的女子,岂会将终身托在他的身上?”
亓泰扬眉盯着他问:“你此话当真?据我所知,秦三小姐与你们兄妹并不是很亲近,你如何能知她心中所想。”见他不信自己的话,徐涛急声道:“自然是真的,是她亲口告知舍妹要帮助她嫁入安王府做安王妃的。”满意地看着亓泰眼中探询的目光,徐涛神秘趋前低声道:“你还记得几月前,那个于滇女人从普陀寺后山许愿树畔掉落山崖的事吧?”
亓泰吃惊地盯着他,“莫非传闻是真,果然是你妹妹设计让她跌落下去的?”徐涛脸上浮了无奈浅笑,“我那妹妹骄横莽撞,却没有那个脑子。”此时琴声突然一滞,二人同时转目抚琴的莲芯,莲芯似浑不知觉,目注琴弦,手指翻飞,专注地弹着。
收回狐疑的目光,亓泰笑着对徐涛道:“秦月如果然不似一般闺阁千金,不愧是丞相的女儿,就是聪明,又是那般的清丽不俗,配得上我成乐郡王妃的位子!我越发的对她感兴趣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帮我,将来我必不会亏待于你!”说着为他满上了身前的酒杯。
喝光了杯中的酒,徐涛对着亓泰笑道:“海净大师近日会到华都来,过几日将会到普陀寺讲经,届时月如定然会与我母亲和姨母她们前去上香礼佛,你知道如何把握机会了吧。”两人笑着饮下杯中的酒。
月如家的马车缓缓停在安王府门前,非妍松开了握住的香香的冰冷的手,“逸香,今日扫兴至极,我们就不去安王府了,那两人就是咱们华都城有名的混蛋,你别往心里去。”香香点点头,“你们慢去。”独自下了马车走进府去。
缓缓走在回廊上,不时有廊外伸进的枝叶,和廊顶垂下的藤蔓随了轻轻的微风婆娑着,此时正是满庭幽绿,最是枝繁叶茂的时节。
香香此刻无心欣赏这满目的浓绿和繁盛,她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恨怒和急于倾诉的委屈。一支长长的藤蔓带着叶子拂过她的发髻,带出几根发丝随了那藤叶蹁跹。香香收回神思停下脚步,抬手去抚发髻。
耳中听得廊外繁密绿色中有低低的说话声,凝神去听,是王府中的两个丫鬟在闲聊,刚想继续走去,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不觉再次驻足细听。
“这逸香姑娘在咱们府上都住了半年了,她家里竟从未派人来看看她或者说接她回去。看她的气度和谈吐应该不是寻常小户人家的小姐才是呀。”“或者这是她们于滇国与咱们华天的不同吧,再说离得这么远,跑一趟多不容易呀,听说是她哥哥亲自托付给咱们王爷的,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她自己就不想家吗?”“逸香姑娘心思单纯,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喜欢咱们王爷,一心都在王爷身上,哪里顾得上思家呢。”
“喜欢咱们王爷的女子多了,只不知王爷喜欢的是谁,你说王爷真的会娶她吗?”“王爷是守信用的谦谦君子,既说了娶她,自然会娶的。”“可我听得李先生他们私下议论,觉得王爷不应该娶逸香姑娘为妃,她一个于滇女子,对咱们王爷没有任何助益,而若是娶相府小姐或是将军府小姐,于咱们安王府都是极好的事情。”
“可王爷并不喜欢秦小姐或徐小姐呀!”“那又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咱们王爷喜欢的人只有宫里那位,偏那位伤了王爷的心,想来王爷再不会真心喜欢任何人了。所以娶谁做安王妃都一样,那还不如娶一个能帮上他的女子。况且咱们王爷那样的人儿,原该有一个绝色的女子才配得的。若单论相貌,秦徐二位小姐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呢!”
第七十章
七十
“你们在这里胡说什么呢!是太悠闲了吗?妄议主人的事,是不想在王府待下去了吧!”雨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惊了说话的丫鬟,立刻跪下连声讨饶。
也惊了廊下的香香。觉着手上粘湿,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揪了一截藤蔓叶子,在手中揉捏得稀烂一片,绿色的汁液染在白皙的掌间,令人看着沮丧之极。
香香从没想过,亓玉珏可能并不喜欢她,想起他替自己挡下的那几乎要了他性命的透胸一剑,想起他不顾重伤在身,飞身接下秦睿夺命一掌……不,不可能!他一定是很在意自己的,不然,他不可能屡次以性命相救!她掏出白色绢帕擦去手上绿色的汁液,迷茫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澈。
转过廊角便见雨墨脸上尤带了怒色走来,见了她似乎一怔,旋即扯了笑意问道:“姑娘已经回来了?怎么脸色这样差,是哪里不舒服吗?”见她一脸关切,香香冰冷的心中微暖,“我没事,只是觉得天有些凉了。”
回到房中不久,就听见杏儿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王爷!”接着门帘掀起,亓玉珏大步迈了进来,他着了家常的月白色团锦盘领夹衫,黑发用一枚简单的白玉发簪束在头顶,并未带束发冠,看着极为简洁清爽。
亓玉珏很少到他的房中来,今日她前脚进门,他后脚跟来,想是雨墨同他说了什么。
果然他满面关切地盯着香香道:“雨墨说你今日回来的比平日晚些,且脸色不好,可是遇见了什么事情?”香香看着他依然显得苍白的面色,犹豫着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