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宋子墨淡淡的凝眸说道:“你不是华天人,跟着亓玉珏来此,一直在他身边。如今有人想杀你,自然是不愿意你在他的身边。所以若是咱们不走,那想要你性命的人定会抢在救你的人之前杀了你!”香香听了豁然点头,接着问道:“那他找不到我怎么办?”“你放心,待出了此山谷,回到华都,我就送你回安王府。”
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
悬着的心放下,香香轻笑着,“你身上有伤,回去还是好好养伤,随便叫个丫头陪我回去即可。”又是那样纯粹明艳的笑容,不带一丝心机算计的坦荡,这样的眉眼令他多年筹谋,不堪重负的残缺的心柔暖轻松起来,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带着难得的身心的松快,“好!”
华都皇宫,亓玉珩神色漠然地看着立在堂下的男子,男子二十余岁,脸上皮肤光洁白净,黑眉修得细长入鬓,衬出神采奕奕,掩去了眼中倦意,厚薄适中的嘴唇点了浅浅的唇脂,将略显憔悴的脸色掩得恰到好处,整个人既不失男子的英挺,又带着点儿与女子不同的妩媚。
他熠熠生辉的眸子盯着亓玉珩,用带些哀怨的语气道:“皇上见了臣似乎没有任何喜悦?枉臣不辞辛苦赶回,又不休息片刻便直奔皇宫见驾。”一直淡然凝着他的景阳帝,眼光扫过颐心殿内的太监宫女们,最后停在王允脸上,王允立刻心领神会地对他躬身行礼后,对殿中诸人挥了挥手中拂尘,带着众人退出殿去。
亓玉珩的眼睛重新停在男子身上,这会儿不再是淡漠凝视,而是眼中带着喜悦,嘴角也翘了起来。他缓步行到座榻前坐下,抬头道:“你也坐。”那男子面上带着委屈的谦卑道:“臣怎敢与皇上同榻而坐。”
“云卿,看来你出去一趟,学会给朕讲礼节啦,这般风雨兼程的赶回来,不直接来见朕,倒学着他们递折子,还穿着周正的朝服,在朝堂上见朕。还好意思怪朕给没给你好脸。”
那男子云卿,是丞相唯一嫡子秦睿,也就是当今皇后亲弟,秦月如的亲哥哥。也是龙卫军统领,皇帝亲卫。云卿是皇帝亲给他起的字,也几乎只有景阳帝这样叫他。
看着秦睿脸上尴尬的笑,亓玉珩换了语气,温言道:“云卿,你这次走了有半载了吧?”“是呢,臣去岁过年前走的。”亓玉珩沉声道:“你也太任性,朕说你两句,你便跑了,连过年都不肯在家中。”
秦睿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一丝哀怨,“皇上将臣说得那样不堪,臣还有何脸面留在皇上身边!再说臣虽然走,也是之前和皇上商量好的,要去寻那火灵芝回来给皇上,只不过是提前走了而已。”
亓玉珩看着他的眼中,满是关爱,“去寻火灵芝的事,随便派个信得过的人去就可以,比如林漠渊,哪里用得着你亲去,受此颠沛奔波之苦,你看看你虽然掩饰过了妆容,但那份憔悴依然遮挡不住。”
闻得此言的秦睿,眼中哀怨消散,清俊的脸上绽开愉悦的笑意,“臣心甘情愿为陛下办事,不觉得辛苦,只要能帮得上皇上,再大的苦,臣甘之如饴!”
亓玉珩经常听到类似的话,但他明白多为那些臣子们为讨自己欢心的庾词,只有眼前这个人是发自内心说的此话。这么多年他那颗孤寂冷硬的心,只有这个人可以让他微微的温软一些,此刻他再次感到了一股暖意在心中颤动着。
看着他身上紫色的官服,亓玉珩脸上是自己不曾觉察的笑意盈盈,“你的官阶是从四品吧?朕给你提成正四品可好?”秦睿无所谓地笑道:“臣只愿在陛下身边效力,官阶升不升的臣并不在乎。”“你不在乎,你父亲和姐姐在乎,朕也不愿亏待了你!”
秦睿并不在意升官与否,只笑睨着亓玉珩,“皇上怎不问我事情办得如何?却急着升我的官儿,不怕人说闲话吗?”“那你说说如何?”秦睿抬手理了理冠帽上垂下的带子,“臣已探得那火灵芝的确切地点,只是不太容易得手,想要顺利拿到,还要费些手段。”
“那你将详细地点和具体情况写出来,朕另外派人去办,你刚回来就好生歇息着。”秦睿笑了,眼睛没有离开过亓玉珩的脸,“还是我去吧皇上,别人我不放心,那里太险,而觊觎火灵芝的人又太多,就算尽了全力也未必能得到,何况我才不相信会有人比我更尽全力去为陛下得到此物。”“可朕也不希望你为着火灵芝去拼命,若为得火灵芝而失去你,那朕宁愿不要那火灵芝!”
“我会为皇上保重自己的,皇上放心,如今只有我知道火灵芝在哪儿,比其他人占着优势。”亓玉珩凝视他良久,终于点头道:“好吧,你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在朕心中你才是最紧要的。你需要带谁去自己决定,需要什么东西和帮助朕全都依你!”秦睿起身行礼道:“云卿谢皇上偏爱!”
亓玉珩端起榻几上的茶杯对他道:“你来尝尝这狮峰龙井,此时味儿正和你意,是你喜欢的第三道水,朕特意给你留着的。”秦睿听了也不推辞,随手接过,放在鼻端轻嗅,满意地抿嘴轻笑,“好些日子没嗅到这熟悉的味道啦!”
“那就多喝些。”亓玉珩眼中溢满欣慰,看着他慢慢地喝下一杯后,伸手拿起茶壶又给他斟满。秦睿连饮三杯才放下茶杯,细细看着亓玉珩道:“皇上脸色可不怎么好,可有叫太医瞧过?”
亓玉珩脸色微红,“我没事。”看着他脸上的神色,秦睿恍然道:“皇上,你又吃吴太医给您配的那种药了?”见他脸色俞红却没有言语,秦睿从座位上站起,俯视着亓玉珩怒道:“皇上!臣不顾一切地去给您找火灵芝,就是怕您吃那种药伤了身子,可您居然还在吃那药,那臣奔波这半年是为了什么!”
第四十章
四十
亓玉珩一直没有回答,秦睿也不再说话,殿中压抑地安静着,只听见秦睿粗重的呼吸声。王允的声音此时突兀地在殿门外响起:“皇上?”亓玉珩脸上恢复了正常,他用平静的声音问道:“何事?”“皇后娘娘叫人来说秦统领出宫前,务必去趟金轮宫,娘娘想见见他。”
见亓玉珩依旧没有说什么,秦睿躬身行礼,“臣去见皇后了。”久久没有回音,他心中思忖着要不要自行起身时,入眼处明黄色的袍角,接着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拉起来,“朕答允你,再不吃那药了!”秦睿看着他没再说话,只将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反握回去,然后松开手转身走出颐心殿。
看着他紫色官服随着他的虽瘦却极匀称的背影晃动着离去,亓玉珩下意识地握紧了被他握过的那只手,手中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空气中是他衣服上熏香的淡淡气息,久久萦绕不去。
……
终于走出山谷,香香欣喜地四处看着,却听见明镜充满担忧的声音,“公子?你还好吧?”香香转头看去,见宋子墨苍白的脸色又已泛青,虽被明镜扶着,依旧摇摇欲坠。
香香立刻上前,想与明镜一起扶住他,因为着急,慌乱中碰着他左臂,他痛哼一声,额间立刻有豆大的汗珠沁出,明镜急声道:“我扶着公子,你还是去找个地方,让公子可以歇歇。”
香香答应着向前走去,明镜关切地对宋子墨道:“你是手疼还是心口疼?”宋子墨站直身子,不复方才的虚弱,“我没事,只是不这样,如何哄得她与咱们同行,你莫要漏出破绽才是。”明镜满脸轻蔑道:“我知道,她像个傻子似的,容易哄骗之极。”宋子墨沉了脸,“不许说她像傻子,她只是太单纯罢了。”明镜肃然道:“是,我会好好配合公子的。”
“那就将药给我吃了吧。”明镜迟疑着拿出一个青瓷瓶,从内倒出一粒褐色药丸,“此药服下,公子心癖症就会复发,从昨夜到此时,连发两次,若有什么差池如何是好?”宋子墨对她安抚地笑着,“没事,你到时即刻将活心丸给我服下就好。”言毕伸手拿起她手中药丸吞下。
待二女扶着宋子墨坐在一处背阴处,明镜解下身上水囊喂他喝了些水,他看着香香焦急的神色安抚道:“你别着急,咱们已经走出来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安王府。”香香笑着柔声道:“你快好生歇息,别为我费心,我不着急的。”看着那样自然清越的笑容,一直凝视着她的宋子墨亦咧嘴轻笑,然而笑意刚起,紧接着却蹙起眉头,右手抚上左胸,呼吸粗重起来,见他如此,香香急道:“你……你又发病了吗?”他右手使劲在左胸抓挠着,疼得汗珠瞬间溢满脸颊,并滚落下来,口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早已等候在旁的明镜极快地将药丸塞人他口中,扶他躺下。
然后明镜立在他身边,默然半晌,转身来到香香身边,俯身跪在她面前,香香惊道:“你这是做何?”看了一眼安静躺着的宋子墨,明镜流泪恳求道:“逸香姑娘,我家公子若无灵药,便命不久矣,求姑娘援手,救救公子!”
香香奇道:“可我没有什么灵药呀!不过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灵药,我带信给我的爹爹和哥哥们去找。”明镜抬手试去泪水道:“不用了,灵药在哪儿我们已经知道,我只求姑娘可以陪着公子一起去寻取灵药。”
香香伸手拉她,“明镜姑娘你先起来再说。”明镜却不肯起,执着地跪在地上,“求姑娘答允,您允了我即刻就起来。”香香不解道:“可是你陪着他去不是更好,你武功又高,又可以保护他。而我不但帮不上忙,若是遇见事情可能还会拖累他。”
明镜抬头紧盯着她道:“我自然是要陪着我家公子去的,但姑娘体味清冷幽香,能令人心境平和舒畅。公子此去寻药的路程艰辛,我担心公子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若姑娘能陪伴在侧,公子或能挺得下去。”
香香听她如此说,想起当初亓玉珏受伤后,自己陪在他身边,穆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看着虚弱地躺在那里的宋子墨泛紫的嘴唇,青白的脸色,香香转向明镜道:“你起来吧,我陪你们去就是。”
明镜听了大喜,俯身行了一礼才站起身来,耳听得香香道:“不过你要派人去给亓玉珏送个信,以免他担心。”“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将消息送到安王府上的。”
定国将军府,大小姐徐绾正让海棠带着众丫鬟收拾衣物,另一丫鬟匆匆跑进来,同时口中叫道:“小姐,夫人回来了!”徐绾听了,从椅子上起身疾步迎到门口,已行至门前的将军夫人见了她脸上的惶急慌乱,忍不住皱眉斥道:“着急忙慌的像什么样子!”说完看了身边紧跟自己的一个婆子一眼,那婆子心领神会地低头停步,身后一群婆子丫头们也随着停下。
独自迈进徐绾闺房的徐夫人,扫视着凌乱的房间,面色不愉地哼道:“都出去!”海棠看了自己的小姐一眼,忙带着丫鬟们躬身退出房间。看着母亲的脸色,徐绾小心翼翼地缓步靠近,“母亲,姨母给表姐说了吗?我可以到宫里去住一阵儿吗?”
第四十一章
四十一
已坐下的徐夫人看了看满脸忐忑的女儿,心疼大过了怒气,她生了三个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就溺爱娇纵着她,而定国将军更是对这个唯一嫡女宠爱无比。女儿自小骄纵任性,几时像现在这样想要躲到皇宫里去过。
“绾儿,你到底触怒了谁吓成这样?告诉母亲,在京城我看谁敢动你!”徐绾低头揉捏着腰间丝绦,见她不语,徐夫人又道:“只要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算皇上也会顾及你父亲,宽饶于你。”
惴惴半晌,徐绾抬头可怜巴巴地盯着母亲道:“母亲,就是人命的事。”徐夫人忍不住骂道:“你霸道些也就是了,咱们这样的家庭,谁也不敢轻易动你,可你居然胆子越来越大,人命也敢随便轻取!”听了母亲骂自己,徐绾脸上愤然之色掩过之前的惶惧,“皇上本已想给我们赐婚了,我才该是尊贵的安王妃,她一个异国女子凭什么想要占据那个位子!她不但没有尊贵的身份,还长相平凡,她哪一点配得上芝兰玉树的安王!”
徐夫人恍然道:“这么说你是将她给杀了?”见女儿点头,徐夫人叹道:“安王十岁就上战场杀敌,这十几年来杀了多少人数也数不清了吧,一个杀伐气这么重的人,母亲一直不希望你嫁给他,可你偏偏喜欢他,如今你敢杀他的人,你可想过后果?”
“所以我想到皇宫里去避一避嘛,再说他也不一定就会知道是我做的,那不过是一场意外呢!”徐夫人冷笑着看着自己这头脑简单的女儿,“他手下七星护卫或明卫或暗卫,在咱们华天无人能及,就是天子身边龙卫军也比不过的!这样的事情他怎会查不到呢?”看着女儿眼中再次储满惧意,徐夫人再次叹道:“也罢,你还是去宫里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