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妍笑了,这次是真笑:“可乐啊,就是说您喝了之后会觉得愉快。”
翟骊拿了另一杯,也没像她那样插个吸管,直接打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碳酸饮料的气泡在嘴里跳,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翟骊像呛到了似的:“什么鬼东西,比药还难喝。”
明妍淡淡道:“习惯就好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翟骊道:“下午吧。”饿醒的。
明妍见他睡了一日便又像没事人一样,黯然销魂的样子全不见了,心里也颇为惊异。毕竟是义渠王,他不会允许自己长时间颓废的。也许他不是好了,只是将伤心埋得更深。
翟骊又啃了一个鸡翅。油炸食品,自然有烤鸡翅没有的香嫩多汁,他吃得很香。明妍见这么多天在吃喝上终于有他满意的一回,真是不容易,纯属无心插。想不到在他这儿,美帝的垃圾食品居然打败了我中华美食。
翟骊道:“这些又叫做什么?”
明妍想了想,笑了:“开封菜啊。”不知道他们那个时候,有没有开封这个地名。
翟骊点了点头:“明日再买些来,本王喜欢吃。”明妍刚想□□,忽然想起自己把他的东西拿去买,赚了一大笔黑心钱,底气就弱了。半晌,无力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洋快餐好处是不用刷碗,明妍乐得清闲。看见沙发上的兔子大宝,又想起了二宝,闷闷不乐。
翟骊也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明妍没理他,呆呆抚摸着兔子。
翟骊道:“兔子生来蠢,不像马和狗这些畜牲,不通人性的。”见明妍还是不语,道:“我看过了,这只兔子应该没事。以后把你的兔子和你那些花花草草放远些,别这只也死了。”下午他闲得无聊去逗兔子,发现兔子死在花盆旁边,嘴唇发青,草叶上还有些啮齿的痕迹,遂有此猜测。明妍不知二宝死因,也担心大宝会不会跟它一样。听他这么说,略为宽心。原来,他也并非那么冷漠。
明妍道:“昨天把你的狼牙卖了。”
翟骊一怔,似乎想起了这回事,道:“哦……卖了就卖了吧。”
明妍见他神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忆,道:“这颗狼牙,有故事么?”
翟骊道:“没什么故事,只不过是本王少年时猎的第一只狼。”
明妍睁大了眼睛,因为听包子讲了,那颗牙估计是很大很凶的狼的,头狼都有可能。明妍只觉得狼牙这种东西凶戾的很,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喜欢带在身上。
明妍道:“那时候你多大?”
翟骊道:“十几岁吧,记不清了。”笑了笑:“那时候逞能,听说父王十四岁猎狼,也非要去打一只来。叫了一伙人,还偷牵了部里一只羊当诱饵,等了好几天,真遇上一只大狼。那时候也傻,自己一个人,第一反应居然还是高兴。”
明妍来了兴致:“一个人么?”
翟骊点点头:“我落单了,它也是。”顿了顿,道:“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畏惧,后来想想也是后怕。老巫说我,就是仗着运气好……这么多年,本王都再没一个人去打过那么大的狼。”
明妍追问:“那你怎么打败它的?”
翟骊道:“手边有根木棍,它扑上来的时候架住它的嘴。狼把木棍咬断了,嘴咬住我肩膀……”
这些事情过去只能在故事里看见,今天居然听到真事了!明妍满脸崇拜:“后来呢?”
翟骊轻笑道:“后来?那一刻要是让它把牙全合上,膀子早就没了……仗着那木棍被它咬断了,有了利锋,我就用那根木刺刺进它肚子,把它捅死了。”
明妍奇道:“这就完了?”武松打虎都大战三个回合呢,这么就完了?
翟骊道:“完了啊,要不然呢?”低下头,像是陷入回忆:“那时候身子矮些,正好能刺到它要害。你要是遇见狼啊,千万别信什么打狼先打头。狼头跟铁一样硬,它的命门在肚子。”
明妍见他向自己传授打狼学问,心中笑笑,道:“我们这没狼……所以你后来就做了两个狼头护肩?”
翟骊点点头:“嗯,我找外面商队的铁匠打的,好看么?”
明妍笑道:“当然好看。”对付狮子座,就是要把他夸上天。
翟骊也笑了:“我把狼拖回去,得意了好长时间。父王骂了我一顿,还是把狼牙起了下来。”
明妍道:“四颗狼牙,那三颗你都给谁了?”
翟骊道:“一颗给了我母后,一颗虎威,还有一颗给了那时候相好的小丫头……”淡淡笑了笑:“她看见我身上被狼咬了,还哭了好长时间。”
明妍笑了笑,低声道:“真会泡妹子……”果然从小就这样。“身上”被狼咬了姑娘都看得见么?明妍告诉自己别那么邪恶,还是禁不住往歪里想……
翟骊没听清:“什么?”
明妍笑着摇摇头:“没什么……那那狼牙那么珍贵,你怎么还让我把它卖了?”
翟骊道:“身外之物,没什么的,从前还有很多。”果然是土豪王。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静静地没说话。可是今天晚上翟骊居然破天荒地跟她说了这么多话,还聊起以前的事情,明妍之前的气也消了。
她凝神想着刚才的事情,翟骊起身道:“晚了,本王再回去睡了。”
走出两步,明妍忽然道:“翟骊?”翟骊回头,明妍道:“明日,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草原boy变形记
翟骊愣了愣:“能么?”闷了这么多天,他当然想出去走走。
明妍道:“当然能啦,可是不能就这么出去。”上下轻轻指了指他。
翟骊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怎么样?”
明妍也站起来道:“不急,明早睡个懒觉先。”说了声“晚安”,回屋去了。
2016年1月14日周四白天
翟骊显然不知道“睡懒觉”是何物,次日清晨等了好久明妍还不起来,终于坐不住了,去对面房间咣咣敲门道:“你再不起来本王进去了!”话虽这么说,并没有真的进去
明妍睁了睁眼,瞄了一眼墙上的表,妈妈诶还不到七点呢/(ㄒoㄒ)/~~
明妍将头蒙进被子里,深吸一口气,想起来,失败了。再一次,又失败了……直到第五次,才终于成功从被窝里出来。明妍拢了拢头发,打开了门,无奈道:“早啊。”
翟骊道:“今日你不是说,要带本王出去么?”
明妍点点头:“你身上的伤都收口了么?”她忽然发此一问,翟骊愣了愣,点了点头。
明妍也点了点头,去拿药箱:“那把纱布拆了。”
还是在疗伤的老地方坐下,翟骊脱了外袍——这几天他一直都穿着来时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在家里晃。因为几天没换药,有些地方的纱布已经粘在了皮肉上。明妍把纱布都拆下来,用双氧水擦了伤口。大部分地方都结痂了,没有再流脓流血。那天给他后肩上贴了一贴膏药,明妍从边角慢慢往下撕,翟骊“嘶”了一声。
他一定是没体验过撕膏药的感觉,明妍笑道:“爽么大王?人生三大不能承受之痛,就是吃饭咬舌头,拉拉链夹到肉,和撕贴了好几天的膏药。”
翟骊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撕就撕痛快点。”话音没落,“刺啦”一声,明妍猛地将膏药撕了下来。翟骊轻轻呲了下牙,没哼出声。
明妍一边将废纱布扔了,一边道:“现在应该可以见水了,先去洗个澡。”不等翟骊说什么,自顾自走去浴室。浴室里有个大木浴桶,当时一时兴起买的,后来嫌麻烦很久没用了。幸好有个浴桶,否则还要教他洗淋浴……明妍将桶里擦干净,放好了热水,将翟骊推进来。
本以为还要做一番思想工作,但翟骊看见那桶热水,目光里竟有些温暖之意,居然什么都没说。明妍舒了口气,将瓶瓶罐罐、毛巾浴巾都放在旁边:“这个是洗头发的,香皂是洗身上的,洗完穿这个出来。”挨个晃了晃指了指:“水里我放了中药粉,你自己洗吧,记得多泡一会儿。”说完出去了。
这几天明妍已经没有了刚开始那种兴奋劲,义渠王在自己家里洗澡,她居然没什么感觉,自己都奇怪这是怎么了?过了半小时,翟骊系着浴袍从卫生间走出来。明妍眼前一亮,不由笑了。平时不怎么爱洗澡,一洗真干净了好多。
明妍敛起笑容,道:“衣服准备好了,去换吧。”
翟骊异样道:“你这儿还有男人衣服?”上上下下打量了明妍两眼,一副看单身狗的表情……
明妍气结:“不行啊?”带他去卧室,指着床上铺好的衣服。先是裤子,从里到外说了顺序:“先穿这个啊,新的。”古人是没有underwear的,明妍偷笑了笑。然后是外裤:“这就是拉链,一定得拉上啊,拉的时候别夹手。”上衣也说了怎么穿,关门出去了。
明妍去卫生间将水放了,准备下一步工作的用具。本想将翟骊的义渠血袍直接扔了,一想又怕万一被人发现产生不好的误会。想了想,丢进了洗衣机。自己也洗完了头发,见翟骊半天还没出来,轻轻敲门道:“义渠君,好了么?”坏笑道:“用不用进去帮你呀?”
翟骊的声音传来:“进来吧。”明妍走进去,看见穿上了现代衣服的翟骊,小小地惊艳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果然人长得好看,就算披块抹布都帅瞎眼啊……明妍看了看,前后里外大概都穿对了,只是不知道是不会系扣子还是衣服有点紧,只扣上了两个,还扣得极为别扭。
明妍围着翟骊走了一圈,到身前站定,抬起手替他系扣子。
这个动作自然而然的有些暧昧,翟骊怔了一下,一时没动。目光俯视,在清晨的光线里,能看到她额间发丝上细细的水珠,看到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肩膀。大概,她也是这样给这衣服的主人系扣子吧?
明妍一边系一边道:“你后你得自己会系。”把扣错的也解开重新系好,顺手在他肩上拂了两下,将皱褶抚平。笑了笑,拉开衣柜上的穿衣镜,示意他看过去。
翟骊对着镜子活动了动,有些不自在。小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还是有些紧绷,肌肉的轮廓鲜明无遗。翟骊道:“这衣服谁的?”
明妍没说话,看她脸上的表情他便明白了,也有些坏笑地道:“是你相好?他人呢?”
明妍终于道:“能不能不提这个啊。”
翟骊皱了皱眉鼻子:“以为本王稀罕问么?这么瘦的男人,也不知你什么眼光。”明妍苦涩笑笑,以他们的审美,男子当以粗犷魁梧为美吧?小方虽然不瘦,但也斯斯文文的,跟他半点都不像。
翟骊道:“走吧。”
明妍失笑道:“走什么走?你看看你的样子。”他现在身上都对了,可是依旧须发虬髯:“这么出去,会被抓进疯人院的。”
翟骊怒道:“谁敢抓本王?”
明妍笑道:“不敢不敢。大王,请跟小女子来?”又将他推回卫生间,在准备好的升降椅上按他坐下。拿出个理发的围布,轻轻一抖,将他兜住,在身后系好。走到身后,将他微卷的长发打开,奇道:“你没用洗发水么?”
翟骊道:“那东西太香了,本王不喜欢。”明妍叹了口气,也不计较了,清水洗洗也总比不洗强不是?
翟骊见明妍拿出了一堆小工具,奇道:“你要作甚?”
明妍道:“给你剪头发啊。”
翟骊炸锅了:“不行!你敢?”说着竟扯了围布要站起来。明妍按他不住,急中生智,在升降椅上踩了一下,椅子顿时下陷了一截。趁翟骊吓了一跳,明妍道:“你再乱动,我一踩这机关,地上翻板打开,你可就掉下去了。”倚天屠龙记附体,她想起绿柳山庄里,赵敏就是用这一招困住了张无忌。
这一次可没唬住,翟骊缓过神来,道:“你以为本王信你这些鬼话?”他又不傻,谁会在自家盥洗之处安个机关?
明妍见谎言戳破,像个漏气的气球。劝了几句,但翟骊无论如何不肯剪头发,她也不作死了。太岁头上莫动土,也许他们也讲究身体发肤不能损伤?
明妍道:“那我给你梳梳总可以吧?”放下剪刀,示意自己不敢造次。翟骊一脸的怀疑,但终于点了点头。
明妍拿起吹风机,打开时发出巨大声响,一股风喷到脸上,翟骊又被吓了一跳,怒道:“又什么东西?”
明妍大声道:“把头发吹干,不然会头痛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联想到了宠物美容那里,被吹风机吹得直咧嘴的金毛狗。
翟骊实在不喜欢被人这么摆弄,所以明妍也就吹了片刻,待头发略干便收了那风筒。一边给他梳头,一边暗想到了一些邪恶的、能将他的手固定在椅子扶手上的小东西……
翟骊从镜子里,见她笑得有些怪异,道:“你笑什么?”
明妍回过神,打个哈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