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留下来,陪着她天荒地老。
明妍终于哭了出来,这是最后一次在他怀里失声痛哭吧?这个怀抱,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世上有千千万万人,可我只想在你怀里。
明妍呜咽着道:“我还是……舍不得你啊。”哭的像个孩子。
翟骊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在这个黑暗的夜中被触动了,她在发抖,瑟瑟地发抖。她在哭,她的身子很冷,冷的让人想要去温暖。他见不得她的脆弱,她剑拔弩张,刻薄尖锐的样子其实伤害不到他,可是她流泪的样子,却能击溃他。像在旅途中发生了车祸之后的一日,在那个孤独的小旅店里,他被她哭的手足无措,惶惶无状。
翟骊情不自禁将她搂的更紧,他想止住她的颤抖,止住她的眼泪,想把她冰冷而僵硬的身子温暖过来。明妍迷迷糊糊地,任由他动作,一声惊雷却在刚要解开衣服的时候在脑海里炸响了。明妍忽然推开了他,道:“你别这样……”
她并没什么力气,可是翟骊猝不及防,也吓了一跳。目光里的火焰慢慢熄了,冷静下来,看着她。
明妍道:“我……我不是要这样。”看了看他,扯出个笑容,道:“能做一回义渠王的女人,我这辈子也无憾了。可是睡的多了,我就真的不舍得放你走了……我这人本来就意志不坚,你……别让我改变主意。”包子有些话说的对。
翟骊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忽然将她轻轻抱了起来,慢慢走进卧室放下,替她把被子盖好,就像把她从夜店抱回来那一日。
明妍忽然笑了,道:“这样也挺好的。”翟骊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真的,翟驹。你只管去找她吧,我希望你能找到她,或者有办法能回去,和她好好在一起。你们前半辈子受的苦太多了,真应该过几天太平日子,再生几个孩子,子女绕膝,儿孙满堂……”忽然又笑了笑,轻声道:“你相不相信,等过得十年八年,你心里就只会想着我了?”
翟骊脱口道:“本王才不会想你。”可是心下也泛起了嘀咕,她说的那般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两分玩笑七分狡黠还有一分认真,让他不禁也狐疑起来。难道真的会像她说的,过了十年八年,自己就只会想着她,不舍得她么?
明妍渐渐睡着了,翟骊呆呆看了她许久,终于慢慢走出了房间。漫漫长夜未央,心中本已清明,此刻却更加纷乱了起来。无计可消除,无间相回避。
如是我闻,不可说,不可说……
睡的不熟反而醒的早,次日早上翟骊已走了,明妍也早早去上班。到单位却看见包文山早就来了,顶着两只乌眼青,好像一宿没睡觉的样子,身上穿的也是昨晚的衣服。看见她来了,晃了晃手上的纸袋,道:“星巴克,要吗?”
明妍走过去拿了杯咖啡,仔细看了看他。昨天一直没来得及好好跟他说声谢谢,今天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明妍关切道:“你这眼是怎么了?”
包子道:“嗨,昨晚我回去的路上又遇上一局儿,攒到天亮。”家也不回了,在楼下取了车直接去吃了早点,买了咖啡来单位。
明妍本来还以为他因为自己所以没睡好,原来还是死性不改,吭气道:“真是浪啊你,一晚上要跑几场?”
包子喃喃道:“老了啊,哥以前一晚跑仨场,顺带看一日出然后还去上班,现在不行了……看什么看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十二点之前就回家了,哪又遇着一帮人?”
明妍道:“你自己把房子选在夜店附近还怨别人?好啦,中午请你吃饭。”
包子道:“得了,改天吧,哥哥要回去睡觉。”
明妍点点头:“好吧,哪也由你。”
包子揉了揉眼睛,低低窃笑道:“妍妍啊,昨晚回去之后什么个情况?”
明妍不稀的搭理他,包子继续赖皮兮兮地道:“干柴烈火了?”
明妍从牙缝里道:“滚……”
包子道:“不是啥也没有吧?你咋那么没有魅力……”
明妍叹道:“不是你告诉我的,睡的多了我就真舍不得他了……反正人都要走了。”
包子痛心疾首道:“哎呀呀你说你,哥那么多至理名言你不听,偏最不该听进去这句听进去了……”
明妍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包子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哎,你那哥哥多大了,是不是特有经验?”
明妍终于崩溃了:“你给我闭嘴啊……”
晚上回去,翟骊已经下班回来了。两人还是一切如常,谁也没提昨晚的事情。做饭吃饭喂兔子,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唯一比较特别的事情,就是明妍炒菜的时候火大了把葱花炒糊了。
明妍解了围裙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翟骊接了一把手,交接中不小心碰了她手臂一下,明妍忽然“嘶”了一声。
翟骊道:“你怎么了?”
明妍有些欲盖弥彰地捂着胳膊道:“没事没事,今天下午单位搬东西,被钉子划了一下。”说着又走去厨房盛饭,将碗筷都拿好,笑道:“我这个厨艺啊算是被你练出来了,尝尝这两个菜,虽然爆锅的时候有点糊但应该还蛮好吃的……”
这件小事很快被忽略过去,明妍又说了些做菜的事,笑着讲今日看见菜谱上都写了什么,翟骊默默吃了两口,忽然打断道:“妍姬,以后你要是不爱做,就别做饭了,我不回来吃。”
明妍一愣道:“嗨,没事,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这是我答应过的,反正也给你做不了几顿啦……”笑了笑道:“你可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啊,而且学会做饭还是好的,以后我可以给小容做啊……哎,明天你想吃什么,牛排还是羊排?”
翟骊有些不是滋味,道:“都好。”
明妍笑了:“那就牛排吧,好久没煎牛排了,我也想吃了。”
饭后明妍让翟骊把盘子拿去厨房回头她洗,先回房间了,一边关门一边脱了外衣。她推了一下门便开始脱衣服,门边沿着扇形缓缓合上,翟骊一抬眼,在还没有完全关上的门里瞥见。她先前捂着的地方鼓了一块,脱了外衣才看见原来是包了纱布。伤的不轻吧,不知道上药了没有?只是那纱布包扎的样子有点眼熟,他想不起来,正想仔细再看看,“咯”的一声轻扣,门已关上了。
☆、赌局
次日大周末的,却发生了一件特别到要命的事情。
此事要从白天停电说起,虽然前两天楼下贴了通知,但是一个没看见,一个不识字。明妍睡到快中午起来,去卫生间一开灯才发现停电了……
她刚起床的时候翟骊一般不去惹她。翟骊本来坐在沙发上,忽然只见明妍神经兮兮地从卧室出来满屋子地跑,将各个开关都按了一遍,哭叫道:“停电啦!”
翟骊还在听书,明妍跑过去把他的手机关了,道:“别听了,关机省电。”
翟骊一脸茫然,道:“什么意思?”
明妍愁眉苦脸地叹道:“大王,我们这个世界,这些东西,都需要电。”指了指屋里的电器,道:“就想人要吃饭一样,没电给它们吃,它们就不干活了。”
他来了之后还是第一次经历停电。翟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倒也没什么,还是安之若素的样子。其实对他来说有电没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他一脸费解地看着明妍像只发情的猫一样焦躁地团团乱转。
翟骊道:“停电就停电吧,你至于这样么?”
明妍原本的起床气就没散,登时蹿火道:“怎么不至于啊,我还赶着deadline呢!”她一着急就不穿拖鞋,光着脚丫子蹬蹬蹬地跑来跑去,喃喃自语道:“我去谁家写吧……可是连电梯也停了楼都下不了……”
翟骊道:“没有电梯走楼梯呗。”这些人是有多懒啊……
明妍没理他,道:“手机,手机!”跑回房间,悲催地发现昨晚忘了充电了,手机只剩一点电,电脑最多也就能撑半个小时了。
明妍又跑出来,抢了翟骊的手机,拆了卡,把自己的卡也□□放进去。翟骊愣愣地像看个精神病人一样看着她倒腾,暗暗发笑。
明妍按了开机键等着开机,瞥见他在笑,没好气道:“你笑什么啊。”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他更忍不住了,终于笑了出来,道:“你看你急的,本王丢了都没见你这么着急。”
明妍不理他,手机已打开了。还好,他的手机剩了很多电,几乎是满的。明妍道:“今天你的手机被征用了!”
翟骊无所谓道:“用就用吧。”
明妍去房间给包子打电话,得知他家也停电了——两家都归同一片电线,今天维修还是干嘛的。
翟骊只听见明妍道:“那专栏怎么办啊咱俩都歇菜了。”
电话本来就有点漏音,他耳朵又灵,听见对方道:“歇菜的是你啊,别拉上我。一向我图你文,哎,哥哥的图可都弄完了,你的文你自己解决啊。”
明妍哭丧着脸道:“我现在连楼都下不去,三点钟之前也不知道能不能来电。”似乎急的要哭了:“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主编早就对我有意见了,最近看我的眼神儿都不对,要是再交不上把我开了,以后你可就一个人在她眼皮底下孤军奋战了!”
包文山还是笑道:“哪次不是我给你顶着,没有你我还少扛好多事。要是再换一美女做搭档……”
明妍冷冷道:“哼,行。包文山,我算你看清你了,再见!”话虽如此,却咬着嘴唇没有挂电话。
包子等了一会儿,笑道:“怎么不挂啊?”
明妍软下来,央求道:“我求你了,包哥。”
包子大笑道:“叫三声好哥哥啊!”
明妍道:“你别得寸进尺啊!”
翟骊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叫了她一声。声音传到电话里,包子似乎一激灵,道:“哟,你那哥哥也在啊?”
明妍将计就计,笑道:“是啊。”
其实包文山和明妍之间一贯这么说话的,那自己刚才“调戏”明妍,人家大概也听见了吧?想到这里,电话那头的包子忽然后脊发凉,道:“那什么,手机快没电了啊,不跟你聊了,省电!”
明妍笑道:“那你帮不帮我弄啊?”
包子苦笑道:“行了,能不帮你么?我家有备用电源……你赶紧把文案发给我啊,有网卡不?”
明妍笑道:“有,怎么样都能发出去的。”
包子道:“行了,今天的交给我吧,你回头赶紧把后天的稿子写了。”
两人收了线,明妍把文案发过去,关了电脑春风满面地走出去,看见翟骊,道:“刚才你叫我?”
翟骊道:“哦,那个……”似乎想不起来了的样子,想了半天,道:“本王都忘了要干什么了,真是的。”其实本来也没事。
明妍笑了,拍着他的肩膀道:“大王,你是不是得老年综合症啦。”
翟骊道:“撒娇耍横的,还好意思说本王?”
明妍却心情大好,抱起了大宝,坐在沙发上伸个懒腰道:“太好了,不用赶稿啦!”微笑道:“让我好好想想,怎么打发这一天。”记忆忽然回到小时候,其实她小时候很喜欢停电的,一停电,爸爸就会提前下班回来。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都不用做,连作业都有借口不用写了。晚上还可以点蜡烛,和姐姐一起听故事,或者一家四口打扑克。这是一种只在停电的时候才有的快乐,她甚至盼望着,能周周都停电。现在的生活好了,大家有的是事情做,各干各的,关心着千里之外,却没有空看看身边的人了。
明妍陷入沉思,良久,幽幽叹了一声,道:“没电还真是不好啊……”
翟骊道:“本王觉得挺好。”
明妍笑了,道:“唉,你们以前的生活得有多艰苦?天一黑连人都看不见,只能睡觉。”停电了好像只能看看书了,他又不懂看……
明妍忽然道:“我念书给你听啊?”
翟骊失笑道:“你给本王念?”
明妍笑道:“对呀。要不趁有时间,我再教你写字吧?”上次连小容都说您老人家的字难看呢。
翟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道:“那还是念书吧。”
明妍笑了,去拿了本书。刚才他好像在听射雕呢,正听的高兴却被她打断了。明妍找着他刚才听到的地方,绘声绘色地笑着读了起来,沉浸在故事里,似乎两人也一起进入了牛家村的密室。到关键地方还配上动作,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翟骊看着她在眼前晃来晃去,一手拿着书,一手在空中比比划划,不由笑了。
读了两章,明妍累了,翟骊笑道:“本王看你都看的累了,歇歇吧。”
明妍放下书,喝了口水,又道:“我们玩牌吧翟驹。”
翟骊道:“本王不会。”虽然过年时候张伯张婶教过他斗地主,可是很久不玩都忘了,再说两个人好像也斗不了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