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俱全,林富林椿,你二人还有何话说!”同知强忍住笑意,面容有些扭曲的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下官认罪。”林富知道大势已去,便也不再狡辩面如死灰的认罪。
“很好。”
同知点了点头,然后宣布道,“林椿,本官已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执迷不悟,今以诬告罪判之,处以极刑,缓刑一年,秋后处决!”
林椿一听立时呆立当场,极刑,那便是凌迟!
“林富胁迫教唆证人做假证,按《南冥律例》刑律、教唆诉讼篇,凡教唆词讼及为人作词状、增减情罪、诬告人者,与犯人同罪,故同处极刑,徒刑一年,秋后处决。”
随着同知的话音落下,林富双眼一瞪,跟着整个人便徒然瘫软在地,身上的气息瞬间就苍老了下去,变得暮气缭绕。
“至于沈守义,经查实,沈守义纯属遭人陷害,即刻无罪释放。”同知看着沈守义微笑着宣布道。
“谢大人,大人英明!”听到同知的话,沈守义全家人面露狂喜的对视一眼,立时对着同知叩首谢恩。
“太好了,大人英明呐!”
外面围观的百姓们也全都大声的欢呼起来。
“不要,我不要被凌迟,表哥救我,你答应过此事你定会帮我办好的,如今我出事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表哥!”
听得众人的欢呼声,原本目光呆滞的林椿突然被惊醒过来,对着林明大声哭求起来。
见着林椿的样子,林明心中暗暗叫苦,这个表弟怎的如此拎不清,难道不知此时说这话会将他也拖下水么!
“你可别胡说,我何时说过这话!”
见同知看向自己,林明慌忙对着同知跪下,磕头如捣蒜道,“大人,学生当时不过是帮他写了状子,对内情根本毫无所知啊,还请大人明察!”
“表哥,你怎么可以如此无情无义,你可是收了我整整一百两银子的,你不能见死不救!”
听得林明这话,林椿立时就不乐意了,上前抓着林明的衣襟大吼,“你不能只得好处,一遇到事情就放着我不管!”
“你莫要污蔑与我,大人,小人是无辜的,请大人明察。”
见林椿不依不饶的样子,林明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不停的对林椿使眼色,可林椿根本就没领会他的意思。
对于这个表弟的智商林明当真是要被气死了,蠢货啊,距离秋后处决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替他们翻案,若是连他也被连累了,那才是真的死定了,这林椿真是气煞他了!
“表哥你好狠的心肠,要死大家一起死,大人只要去查查就知道了,他一年收我家的钱可不止一百两!”
林明这边窝火非常,可那边已被害怕和愤怒冲昏头脑的林椿根本没有领悟他的意思,双眼喷火的对着林明大骂。
“林椿你个蠢货!”
听得林椿这话,林明是真的被惹火了,对着林椿的脸就是一拳,直接将人给打的倒飞了出去。
“将他们分开,林明,你若当真未曾做过便无需担心,断案也是讲证据的,本官绝不会委屈了你。”
到了此时,同知才命令衙役将两人分开,之后对王捕头道,“你且带人前去各大钱庄查证一番,看看是否真如林椿所说,林明当真有收受贿赂。”
“大人,学生没做过的事情便不怕大人查!”
听到是去查钱庄,林明心下一松,他的钱根本就没放在钱庄里,之后转头看着林富道,“舅舅你管好表弟,让他别乱说话,我可是他的亲表哥!”
“我明白,林椿你给老子闭嘴!”
林椿糊涂,林富却是一个明白人,见了林明的递过来的眼色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一把拉住了林椿制止他说话。
“爹,到底谁是才是你儿子,现在我们都要死了,你居然还护着他!”林椿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一脸愤怒的看着林明,眼中满是怨恨之意。
“公堂之上岂容你们喧哗,都给本官安静,否则本官不介意让你们多吃些苦头。”
同知大人此时也明白了林椿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想要一举扳倒这林明,只怕还要从这林椿身上下手,立刻就开口阻止了两人的对话。
“哼!”
林椿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更怕被用刑,恨恨瞪了林明一眼,冷哼一声便闭嘴了。
而林富心中却是暗恨同知的狡诈,同时也恨林椿为何如此不争气,他不求林椿多聪慧,只要有林明一半能干就够了,只可惜林椿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居然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若是林明也出事,他们就真的是毫无退路了!
见林椿终于消停了,林明也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林椿不乱说话,他基本就不会有事儿了,舅舅家的财力对他来说一直不小的助理,他自然是希望他们平安无事的。
“大人,林明钱庄户头的账已查清,不过五十两。”很快,负责去调查的人就回来了,对着同知恭敬的禀报道。
“大人,您也看到了,学生是绝对不敢做那等贪赃枉法之事的。”林明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立时跪下去对同知一脸诚挚的说道。
“恩,本官相信你没有做那等违法之事。”
同知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之后转头看向林椿一脸冷厉的怒斥道,“大胆林椿,死到临头居然还敢污蔑朝廷命官,简直可恶,立刻给本官杖责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不要,我不要打板子,爹,我不要打板子啊!”
听到要打板子,林椿立刻就一脸害怕的大喊起来,“大人冤枉啊,我没有胡说啊,我表哥他有…他有私…”
“椿儿,不过二十大板,忍忍就过去了,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可惧怕区区二十个板子!”
见林椿这做派,林富便知要遭,立刻大声怒斥着打断林椿的话。
“呵,林员外此言差矣,我可是听说有人不过被打了十个板子便皮开肉绽了,就林少爷这瘦弱的身板,二十大板下来,只怕要去了半条命咯。”
沈碧沁在一旁语气凉凉的道,“林少爷可是还要去服役的,若是挨了这二十个板子,能不能走到地方可就不知道了。”
沈碧沁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后续,都不需要她们亲自出手,这些人便开始自己狗咬狗互相揭穿起来了,这可省了她们不少的力气。
“爹,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爹,我不要打板子,我不要,我不要!”
听到沈碧沁的话,林椿脸色瞬间就白了,立刻用力的挣脱开衙役大喊道,“大人,我没有胡说,林明他真的有很多私钱的,他…他有…”
“啪…”
“林椿!”
林富一脸愤怒的上前就是直接给了林椿一个耳光,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大胆,公堂之上,林富你当着本官的面居然敢动手大人,来啊,立刻将林富给本官用镣铐锁上。”
见林富又一次打断了林椿说话,同知一脸愤怒的对衙役吩咐了一声,之后才看向林椿道,“林椿,只要你所言属实,这二十大板本官便可破例收回让你免受那皮肉之苦,如若不然,一板都不能少。”
“林椿,不能说啊!”
林富和林明同时一脸惊怒的看着他,不住的朝他使眼色,希望林椿能过明白他们的意思。
可惜,林椿终究还是令他们失望了。
。。。
第一五五章 :一网打尽
“为何不能说,你还是我爹么,我都要被打死了你居然还包庇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一听自己可以不受刑,林椿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指着林明骂了几句就大声说道,“我表哥他在长泰县城东门市置办了一座私宅,单那座宅子便不只百两,他收受的所有钱财必定都藏在那座私宅里了。”
“哦,竟有此事,林明你当真是好胆,居然敢私置宅院!”听完林椿的话,同知眼中闪过一抹冷芒,看着林明冷冷的说道。
在南冥,地方官员出于履行职责、方便工作、环境安全和廉政保密等多方面的需要而被要求必须住在衙署内。
主簿是佐贰官,在一县中是地位仅次于知县的存在,有自己**的办公衙署,因此也必须住在自己的衙署内,林明置办私宅,这是违反规定的。
“完了…”
林椿的话一出,林明和林富两人眼神便是一黯,瞬间面如死灰,头也无力的垂了下去,如今当真是回天乏术了。
此时内心的感觉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被最亲的人生生断去后路,这是一件冷人何等绝望和痛苦的事情。
沈守义,如若有可能,他们真想生吞了此僚,以泄心头之恨。
“王捕头,你立刻带人前去搜查。”同知自然不会理会几人此时的心情,对着等候在一旁的王捕头命令道。
“大人,不用查了,我认。”王捕头还未行动,林明便一脸颓然的认了罪。
“认罪最好,也可免受些皮肉之苦。”
同知神色淡淡的点头,之后一拍惊堂木道,“按《南冥律例》刑律、受赃篇,有禄人枉法赃各主者通算全科,官追夺除名,受赃过八十两处绞刑。林明系九品主簿,为有禄人,今枉法受赃过八十两,判处绞刑,秋后处决,所受赃款尽数抄没,以抵长泰县年末之赋税,退堂。”
自此,林府势力被一网打尽。
“仲诚,恭喜了,恭喜了啊!”
见沈守义几人出来,众人全都上前道贺,沈大武和林震则是一左一右搀扶着沈守义上马车。
和乡亲们谢别,沈碧沁立刻带着沈守义前往回春堂,虽已有部医给诊治过,但沈碧沁依旧不放心。
到医馆听了陈大夫的描述,众人方才得知沈守义受到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身上鞭痕无数,胸前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焦黑烙印,皮肉翻卷,血肉模糊,这狰狞的模样生生刺痛了众人的眼睛。
看着遍体鳞伤的沈守义,沈碧沁眼圈立时就红了,一股滔天的怒意涌上心头,二话不说便转身朝医馆外走去。
“沁儿,你要去做什么?”见沈碧沁要出门,沈林氏忙出声询问,可沈碧沁却仿若充耳未闻,依旧径直走了出去。
“娘,五妹应是看了爹的伤势心情不好,我陪她去散散心便好,您不用担心。”
看着沈碧沁背影,沈其远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对沈林氏安抚了声便迈步跟了出去。
“四哥,你回去。”
坐在雇佣的马车上,沈碧沁看着拦在车前的沈其远淡淡道,“你如何劝也无用,我心意已决。”
不管是为了去世的姥姥,名声受累的外公,还是为了重伤的沈守义,她都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林椿这个败类。
“谁说我是来劝你的。”
没理会沈碧沁的话,沈其远三两下爬上马车,然后对着车夫道,“去府衙。”
“你怎知我是要去府衙。”沈其远的话让沈碧沁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我只是也见不得林椿好过罢了。”
沈其远看着沈碧沁,俊秀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个类似憨厚的笑容,和此时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搭调。
“四哥,我觉得你变得很腹黑。”沈碧沁一脸认真的说道。
“彼此,彼此。”沈其远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依旧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静静的看着眼前依旧带着稚气的少年,沈碧沁心下感叹,早知沈其远日后定非池中物,不想他成长的速度比自己的预料的还要快。
记得去年,沈其远虽然聪慧,却依旧是个心思憨厚的少年,如今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就从憨厚成了厚黑了。
学识果然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能够让一个人在短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脱变。
“沈姑娘,你怎的来了。”
府衙司狱司内,见到面色不佳的沈碧沁去而复返,张二公子一脸疑惑的迎上前来,这官司沈家不是胜了么。
“二公子,我要见林椿。”
沈碧沁说话之时面色冰冷,眼中还透着肃杀之意,张二公子当了多年的狱卒,自是深谙其道,一下子就是明白了沈碧沁话中的意思。
“沈姑娘想见,自是毫无问题。”张二公子二话不说就点头,带着沈碧沁前往牢房。
如果说在今日之前他对沈碧沁是单纯的感激,但经过此次事件之后,他对沈碧沁是从内心感到敬畏了,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居然有能耐打赢一个员外和主簿联手的官司,这件事情怎么看都不正常的。
这个沈姑娘虽然不过十岁,但能耐绝对不小,只怕不是他们表面所看到的那般单纯良善。
监牢是一个可怕的地方这沈碧沁一直都知道的,可当她真正见识之后才知晓何为人间地狱,各种奇怪气味混合而成的味道熏得人几欲作呕。
“姑娘您第一次来不习惯,这是口罩,您带着就成了。”
见沈碧沁方才走入监牢一步便又立刻退了出来,旁边一个极有眼色的狱卒立刻递上一个纯白干